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社畜恋爱法则》作者:兔美 文案 猫泽飞鸟,资深社畜,现在遇见了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单身多年,洁身自好的自己,在平常的一天 一觉醒来,身边躺着自己的同事兼暗恋对象,娜娜明 看着凌乱的被子和七海熟睡的脸庞,猫泽飞鸟无语哽咽,恨不能当场失忆 一不小心和正经人发生了不正经的关系,该怎么办?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娜娜明:来不及了:) 猫泽飞鸟露出苦涩的微笑,当事人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自从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之后 她总觉得隔壁的黑皮金发侦探小哥用看现行犯的眼神看她,自家小辈楠雄A梦在听到她的心声后对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对此,猫泽的发小哒宰表示:你想多了,真的 内容标签: 甜文 齐神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猫泽飞鸟(nekotakuasuka), ┃ 配角:娜娜明,哒宰,坂本,齐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正经人发生了不正经的关系 立意:爱是温暖的力量 第1章   一觉醒来,身处宾馆,身边躺了个男人。   猫泽飞鸟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茫然。   身边传来清浅的呼吸,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早早超过成年人的社交距离,暧昧的扑在耳廓上,被无限放大,在脑中不停的循环。   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并没有透进光,雪白的天花板上笼罩着阴影,空调隐隐的闪烁着光,身下的床好硬,枕头也太高。   猫泽飞鸟呆楞愣的眨了眨眼,视野中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不是梦。   撒落在耳廓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清浅呼吸也不是梦,压在她身上的手臂也是真实存在的。   腰酸背痛也是真实存在的,身边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酒后乱性也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梦。   被子和枕头都很柔软,空调正在运行着,发出嗡嗡的微弱声音,她僵硬的转动眼珠,空调面板发出绿色的光,舒睡模式,26度。   压在她的腰上的手臂,是属于男人体格的,肌肉紧实,压的她喘不过气。   好热,又不敢动。   猫泽飞鸟瞪着空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身上的手臂,如同火炉一般,滚烫的温度直让她手心发亮,额头冒汗。   记忆断断续续的在脑中显现,她小心翼翼的像旁边瞥,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看到凌乱的散落在一旁枕头上的金色发丝。   但是,这就够了,已经证实了她的回忆。   简单点说明,能够让混乱的大脑理清现在的状况那就是,洁身自好了二十多年,连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她,现在直接和一个男人进入到了最后一步。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昨天还跟她处于正常关系的,连话都没有多说过几句,只停留在知道对方名字的阶段的普通同事。   如果不是旁边还躺着一个人,猫泽飞鸟好想咬住被角哭出声来。   她有罪,她罪孽深重,她睡了正经又禁欲的,在女社员中号称绝对拿不下的冰山的七海先生。   每天通勤都是西装笔挺,衬衫没有任何褶皱,沉稳寡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永远是处事不惊的表情,仿佛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人称大人中的大人的靠谱成年人。   现在,沉稳可靠的七海先生的手臂,就压在她的身上,且他和她都处于没穿衣服的状态。   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是同事。   说是同事好像也不大准确,七海是企业的正式员工,而猫泽是被社长直接挖过来的,在证券贸易的忙季作为临时员工,工作一段时间,说是临时员工,猫泽飞鸟心里清楚,这份工作其实和派遣员无差。   派遣员是被劳务公司分派的临时合同工,平时的工作就是什么都干。   她每天的工作从早排到晚,上到处理文件接待客户,下到换灯泡修电脑给部长泡咖啡,不过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反正她是按小时计费的,而且薪水高的出奇。   虽然每天比狗还累。   但是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不断增长,这份疲惫又化作了无限动力,不枉费她不远千里,抛弃狐朋狗友,来到东京。   这一次的合约是九个月,干完她就会离开,然而这才三个月,她就和企业正式员工睡到一起了。   昨晚,因为签下了一个大单子,部长一开心就请了手下所有人一块去喝酒,连带着她这个临时员工也一起。   挂着红灯笼的居酒屋,木质小桌上摆满了小碟寿司和清酒,迅速的喝完一家后又赶往下一场。   直到十二点左右喝的醉醺醺的部长才一抬手,“快赶不上最后一般电车了,你们都快回家吧,明天不要迟到哦。”   既然这样就不要续摊这么多次啊,喝的脚下发软的猫泽飞鸟站起身,套上外套,不忘在心中吐槽。   “等等,猫泽,你家住在哪里啊,我送你回家吧。”   还没等她穿好外套,部长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掏出手帕一边擦秃顶的脑袋,一边笑呵呵的问她,“我开车来的,已经这么晚了,一个人不安全。”   猫泽飞鸟看到部长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婚戒,心中早就把部长骂了一千遍,作为成熟的打工人,她只是挤出微笑,委婉的表示拒绝,“有人和我一道,您回去晚了夫人会担心的。”   “谁来接你?你的安全我也不放心啊。”   “真的已经和人约好了……”   她一边笑着打哈哈,一边在口袋中不停的按手机。   日本的企业十分排外,像她这样根本不算正式员工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是透明人,其他人依旧喝喝笑笑,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   明天早上,又是友爱又亲切的上司和前辈了,猫泽飞鸟心中厌烦,迅速且准确的盲按按键。这也是她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练出来的技术。   「五町目夜樱居酒屋,速来」   “她和我顺路。”   猫泽飞鸟的消息还没有发出去,就听到冷淡的男声响起。   她抬起头,一团乱哄哄的同事中,身形挺拔的七海建人十分显眼,“我和她搭的电车同班,我送她回去吧。”   他走到猫泽飞鸟的身边。   部长的笑容不变,看了他两眼,笑呵呵,“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先走了。”   猫泽飞鸟只看了一眼部长离开的身影,就将视线专注的盯着七海健人。从他那张冰冷冷的面孔中,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同事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挂着铃铛的木门响个不停,猫泽飞鸟仰着头,等待着七海先开口。   七海站在原地,看着部长离开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径直向门走去。   ?   就这样走了?   “等……等等!”   她一把抓住了七海的手臂,七海健人垂下眼,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她,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她垂下眼,咬紧嘴唇,乘着酒意鼓足了勇气,又抬起了眼。   “可以吗?”   居酒屋昏黄而暧·昧的灯光下,望向他的眼睛也像猫的眼睛一样,闪烁着点点的光。   七海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   后面的记忆逐渐的凌乱起来。   啊她说的什么东西啊,什么“可以吗?”这在他听来难道是那种意思?不对不对,当时她是这个意思吗?   想起记忆中她是怎么主动拉人家西装又拽领带,猫泽飞鸟直想用头哐哐撞大墙。   现在该怎么办呢?把七海先生叫醒?叫醒了以后该怎么办?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只是送回家而已,这中间跳跃太大了吧?   喝醉了了的她这么猛的?   好想掏出手机问问朋友们该怎么办……话说今天好像是工作日来着?   工作日来着!   一个小时3500日元!   不论现在是什么状况,必须把七海先生叫醒了,作为两个打工人,一旦迟到,她扣薪水他受处分。   好!深呼吸,深呼吸,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只不过是叫醒昨天还是普通同事的一夜·情对象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平常心,平常心……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他已经很习以为常了吧?或者说这种事情在职场中很常见?而且要说责任他也有一半,谁叫他没推开的……   七海健人的手突然动了动。   猫泽飞鸟像被吓得炸毛的猫,立刻闭紧了眼睛,刚才的勇气飞到九霄云外。   该死的,现在该怎么办?一直装睡?她现在可以睁眼吗?   不行,她不敢。   感受到灼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脸上,猫泽飞鸟吓得屏住呼吸。   艹,现在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做了一个梦,我陡然明白,我爱的是nanami!(声嘶力竭)   爱他就要搞!我就喜欢写一些让正经人(比如我)尴尬的剧情 第2章   似乎出乎于预料之外,又似乎是在预料之中,这样的场面。   清晨,缓慢的睁开双眼,缓慢清醒的头脑似乎还叫嚣着疲倦,以及对工作日的抗拒,然而,映入眼中的却是不熟悉的装修。   雪白的天花板,柔软的被褥,以及身侧柔软温热的体温。   七海建人将视线转了过去,停留在猫泽飞鸟的脸上。   浅亚麻色的长卷发柔顺的散在枕头上,被发丝凌乱的遮掩着的面容呼吸平稳,似乎依旧在沉睡之中。   就像猫泽飞鸟这个名字一样,小小的脸,尖尖的下巴,以及现在阖上的圆滚而上挑的眼睛,都像是猫儿一般小巧而神秘,长而卷的浅色发丝则像是会融化一般的柔软,如同幼鸟的羽毛。   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昨晚才摸过,还因为这种独特的手感,一口气摸了个够。   看着身边依旧深深的埋在被子里的猫泽,和雪白的羽绒被几乎融为一体的小脸半张盖在被子下,微微起伏的呼吸,就像是他曾见过的正在打呼噜的幼猫,长长的浅色睫毛随着呼吸颤动,舒适且安逸,似乎不带任何忧愁。   光看这张天真而纯洁的脸,简直像是未成年。   当然,这是她把她那双像是有着细密的钩子一般的猫眼闭上的前提下。   七海建人用手撑住额头,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她,而不是处于现在这样尴尬的场景。   猫泽飞鸟连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的闭着双眼缩在被窝里装死,心跳的飞快,忐忑不安。   她能够感受得到,七海建人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   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她恨不得能够消失在被子里,柔软的被褥在这一刻却像是滚热的铁板,她如同在烙铁上煎熬,却只能强忍着一动不动。   救命……   好在七海建人没有一直看下去,在猫泽飞鸟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移开了视线。   不敢睁开眼睛,猫泽飞鸟暗暗地握紧手指,听着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明知道这样一直躺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她也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僵直的保持着现状。   身边的人缓缓地坐了起来,本来共同盖着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猫泽飞鸟这边也微微掀起一个角。   被捂热的被子嗖嗖的进了冷气,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七海建人的动作停顿了,猫泽飞鸟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她不知道七海在想什么,只能在心中暗暗祈求他赶紧转开视线。   为什么要装睡呢?简直就是给自己挖坑嘛!现在该怎么办呢?刚刚就自然而然的和七海先生打个招呼,然后就坐起来,是不是比较好,下意识的就……   喝醉了之后的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强推七海先生,她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或许就和朋友念叨她的一样,她确实是个超级迟钝的大笨蛋,连自己的行为都理解不了。   有人说过,人的一生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今天的她也已经和昨晚的自己有了质的区别。   昨晚的她已经是昨天的她,和今天的她没有任何关系,换言之,昨天的她已经死了,所以她不用对昨天的她做出的行动负责。而且她喝醉了呀,喝醉了的行动是不受自己的控制的!虽然是她先动的手,她先亲上去的,她先拽的七海先生的领带……   但是,七海先生没有推开啊,这都不是她的错!要说责任,也该是对半分,总之,她这不算是犯罪……吧?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会,猫泽飞鸟心中的心虚慢慢消失,渐渐理直气壮起来。   对,这事不怪她,要说责任她确实有,但是不能都怪她,七海再怎么说,都是比她高出一个头都不止的男人,想要推开她很容易的。   这样她就不用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愧疚了。   但是,她怎么敢把这番话直截了当的甩在七海先生的脸上呢?   想象一下她直接坐起身,就在宾馆的床上,直面七海先生的目光,环着胸冷酷的抬起脸,对他说,“昨晚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忘了吧,反正你情我愿的,就当是没有发生过。”   嗯,挺好,可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胆子。   光让她对上七海先生的目光,她就恨不得当场暴毙。   早就听说过七海建人有外国血统,从他的外表也能轻易的看出混血的痕迹,他苍白的皮肤与高耸的鼻梁,都带着格外显眼的高加索人种的影子。   最让猫泽飞鸟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眼睛,典型的欧洲骨相,微微下凹的眼眶,细长的眼睛,与发色相似的浅金色睫毛,浅琥珀色的眼珠。   明明,如同阳光的金色是明亮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显现出一种冷感,猫泽飞鸟细细想来,也只能想到,七海建人的发色并不是纯粹的金色,也带着一丝清浅的银灰。   这种并不纯粹,且饱和度较低的金色,并不温暖,而是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冰冷的金属感。   冷色调带来的冷感,淡色更容易让人感到冷漠,就像是他睫毛下的眼珠,也像是淡琥珀色的铁磁。   在猫泽飞鸟看来,七海建人的目光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刻意保持距离的成年人的收敛,以及无言的拒绝和如同看透一切的沉默。   对上这样的眼神,如同梦回学生时代,对上教导主任的目光,她哪里敢吱声,简直连喘气都不敢。   她敬昨晚的自己是条汉子,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居然还敢踮脚亲他的眼睛。 第3章   七海建人似乎永远是这样的神态,猫泽飞鸟想。   微微拧起眉毛,沉着脸。不论是工作加班,还是午间休息,从来没见过他有别的表情,就连昨晚也一样,和她一块走进宾馆的男人依旧维持着沉着冷静的姿态,在她凑上来时按住了她的肩膀。   猫泽飞鸟仰起头看他时,七海建人也垂下眼,在宾馆房间进门的走廊上,灯光昏黄而黯淡,投射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五官更加轮廓分明,垂下的浅金色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连带着浅淡的眼珠都蒙上了一层暗色。   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微微的转动眼珠,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是因为这样的神态。   猫泽飞鸟不顾七海建人按住她肩膀的,无声的阻止,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凑了上去。   毕竟,谁不想看,这样的人维持不住镇定的样子呢?   七海建人没有推开她,只是侧了侧脸,猫泽飞鸟涂的水红色的口红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道氤氲的红色,他后退了一步,撞在宾馆的门板上发出“碰——”的一声。   走廊下的灯光朦朦胧胧,七海建人的表情也是蒙在阴影之中,这似乎已经与猫泽飞鸟想要看看他有趣的表情的初衷相违背,但是意外的她停不下自己的动作,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环绕在身边的黑暗给了她格外的勇气。   投射下的灯光将七海建人的表情分割,隐藏在黑暗中的是什么样冷漠的眼神,猫泽飞鸟已经不再关心了,她的视线停留在七海建人的下巴上,苍白的皮肤上,水红的一道痕迹格外显眼,模糊的晕染开的边界,使得红色更加暧昧不明。   似乎是她的视线停留的太久了,七海建人抿紧了嘴唇,猫泽飞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她迅速的凑了上去。   这一回柔软的嘴唇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仅仅只是轻轻一触,她就感受到七海建人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从这里开始记忆就带上了重影,她怎么努力回忆,也只是影影绰绰的印象,像是透过一层毛玻璃窥见的影像。   身体里残余的酒精,不停地流淌在血液之中,似乎也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觉得晕晕乎乎起来,后来七海建人对她说了什么,她回答了什么,也都回忆不起来了。   只有最后房门被关上时,锁门的清脆的“咔哒”声,似乎现在还残留在记忆之中,不停回放。   ……   什么‘想要看看他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   明白了,喝醉了的她就是个变态,色中饿鬼。   猫泽飞鸟悔不当初,恨不得穿越回昨天,把自己给掐死。   活了二十多岁了,她才明白,她身体里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如狼似虎的自己,乘着她喝醉了就整出这么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她清醒了,该怎么面对七海先生?   现在翻身下床,直接土下座谢罪有用吗?   七海先生昨天的表情她全部忘光了,但是过会可能看到的表情她已经能够想象了,来自不苟言笑的大人的七海先生的说教……   猫泽飞鸟紧紧地闭着眼睛,誓将装死进行到底。   七海建人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猫泽飞鸟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竖着耳朵听着动静,过了一会,七海建人将她背后微微掀起一个角的被子掖好,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软乎乎的被子将她裹在里面,没想到七海先生居然是会帮人掖被子的类型?听见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猫泽飞鸟将半张脸藏在被子下,将眼睛眯成一条线,悄悄地向那边觎过去。   七海建人正光着脚踩在地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衬衫,西装裤勾勒出的腰线格外显眼,弯腰时脊柱线清晰可见……   猫泽飞鸟的视线徘徊在他的背上,肌肉优美的背上纵横交错的浅红色抓出来的痕迹,还有他肩膀上的牙印,不会都是她昨晚的战果吧?她的大脑一阵晕眩,还好七海建人很快套上衬衫,遮住紧实的背肌和这些痕迹,有条不紊的扣着衬衫的扣子和袖口的扣子。   没想到隐藏在西装下,是这样肌肉结实的身体,证券公司需要员工训练出来这样的体格吗?怎么想这样的身材都和朝五晚九的社畜不大相符啊。   被制服半露的美色直接冲击的同时,她摸了摸自己软绵绵的肚子和胳膊,发自内心的疑惑起来。   七海建人整理好衬衫后,就和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恢复了七八成,他套上西装外套,穿好皮鞋,就又转头望向仍旧窝在被子里的猫泽飞鸟,猫泽飞鸟一惊,立刻闭好眼睛。   他看了一会,就绕过床边走向房门,看来他没有叫醒自己的打算,这样她只要一直躺着装睡,等到七海先生走了之后,再起床离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回到公司上班,就可以回避这样尴尬的局面了。   太好了,终于有一条活路了,猫泽飞鸟看着七海建人的身影渐渐地靠近房门,简直快要忍不住留下热泪。   快走吧,快走吧!   猫泽飞鸟盯着七海建人的背影,在心中不停地默念。   七海建人的手搭在门把上,扭开门锁清脆的“咔哒”声,   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他的脚已经跨出门外了!   猫泽飞鸟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被子的一角。   “叮铃铃哒哒啪啪——”   刺耳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猫泽飞鸟愣住了,这是她的手机铃声,她的视线投向地面,盖在一堆衣服里的,她的手机正不停地闪着光芒。   她懵然的抬起头,正好和听到动静回过头的七海建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第4章   “叮叮铃铃哒哒啪啪——”   手机仍然在执着的响着,在猫泽飞鸟听来如同催命符一般,她下意识的望向地面,又抬起头,正好和转过身的七海建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七海建人注视着她,他的眼神正盯着她,迟钝的大脑缓缓地告诉她这一事实,身体却反应不过来,猫泽飞鸟只是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手足无措的盯着七海建人看。   这一瞬间房间内十分安静,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不停的响动的铃声,在寂静一片的房间不停地发出噪音。   猫泽飞鸟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铃铃——啪嗒”   引发了现在尴尬的状况的万恶之源疯狂的响动了一阵之后,终于突兀的安静了下来,房间内一下子陷入一片死寂。   率先移开视线的是七海建人,他微微转动眼珠,将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下猫泽飞鸟脑中中断的讯号才迅速的连接上,心遽地碰碰直跳,脸上登时一热,直接抓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迅猛的闭上双眼。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唯有这床被子,还有一丝丝的温暖,猫泽飞鸟紧紧地抓住被子,将自己埋进去,感觉到脸颊不停发热,烧的耳朵都烫了起来,这种掩耳盗铃的动作实在是太蠢了,她怎么会这么蠢?   明明已经对上视线了吧?   她真的,太蠢了,现在在七海先生的心中,她的形象,到底能成个什么样子,她简直都不敢想象,光带入七海建人的视角看自己做的这些事。她就已经快要窒息了。   她好不容易在公司里树立起的亲切可靠的社会人的形象,这下子全完了,她在七海建人心中一定和傻子一样了。   猫泽飞鸟缩在被子里,后悔的鼻子都开始发酸了。   她从昨晚开始忏悔,在心中默默清点这一天不到的时间,她究竟做了多少的蠢事,越想越后悔,正难过到怀疑人生的时候,突然听到轻轻的“咔嚓——”一声。   好像是扭开门锁的声音,猫泽飞鸟陡然一惊,乱七八糟的思绪立刻从脑中飞了出去,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窝在被子里听着动静。   没错,刚才的那一声应该是扭开门锁的声音,她屏住呼吸,紧接着又传来轻轻的关上门的声音,是七海先生离开的声音吗?他已经走了吗?   猫泽飞鸟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听着动静,估摸着得有十来分钟,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任何动静,大概他已经离开了,猫泽飞鸟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警惕的四下环顾。   空荡荡的房间,确实只剩她一个人了。   乱七八糟的衣服甩在地上,她特地为了上班买的新丝袜也根本没法穿了,猫泽飞鸟伸出手臂,迅速的将地面上的衣服捞起来。   她躲在被窝里,胡乱的将衣服套在身上,这才轻盈的跳下床,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明明已经听到七海建人关门的声音,她还是不放心,四处看了看,连洗浴室都瞅了两眼,这个房间确实除了她,连个会喘气的东西都没有。   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警觉起来,轻手轻脚的跑到门前,屏住呼吸,透过猫眼小心翼翼的窥视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小心翼翼的扭开门锁,探出脑袋,警惕的朝着走廊上张望,空荡荡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灯光相比昨晚的昏暗,此刻倒是明亮了不少。   一看见这盏灯,昨晚昏黄的灯光下,把七海建人按在这扇门上亲的记忆刹那间在脑海浮现。   猫泽飞鸟急速甩头。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到手下的脸发烫,心脏怦咚怦咚的跳,别胡思乱想的了,她确认了走廊上也没有任何身影,立刻关好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回床沿上,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像是散架般的疼痛。   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肌肉酸涩又无力,连抬胳膊都嫌累,她揉了两下,就转去捏捏大腿,结果手刚放在腿上,还没有开始动作,先涨红了脸。   人的肌肤,是这么容易留下痕迹的吗?可是她原先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猫泽飞鸟呆呆的低着头,懵了一会,迅速的将裙摆用力的往下拉。   她急匆匆的将视线转到别处,原本只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却突然发现七海建人的领带还放在椅背上。   这是?七海先生把领带落在这里了吗?她要收起来,在上班的时候顺便转交给他吗?不行不行,光想想这个场面,猫泽飞鸟的眼泪就都要掉下来了,她没有这个勇气,不如说她这辈子都没脸主动跟七海先生说话了。   他一声不吭的先走掉,就是不准备声张的意思吧,如果她再把领带转交给他什么的,肯定又是做蠢事了,比起她转交什么的,还是七海先生发现自己没有拿领带,转回来拿的可能性比较高……   猫泽飞鸟飞也似地从柔软的床上蹦了起来。   他会转回来?不会吧……可是如果他转回来了……   猫泽飞鸟急匆匆的将身上的东西收拾好,将破破烂烂的丝袜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慌慌张张的打开门,刚走上走廊,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   经过这么多的混乱,她这才想起,刚刚那个害死人的电话,她将手机掏了出来,看到那个锲而不舍的来电显示,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跑,一边接通了电话。   “早上好,小香~”   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过会再回电话给你。”猫泽飞鸟看了看时间,招了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喘了口气才继续说,“修……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香和飞鸟在日文中读音是一样的,都是[asuka]   想要留言,没有留言都没有动力码字嘛(抽抽噎噎) 第5章   “所以说,你昨晚给我发了个「五町目夜樱居酒屋,速来」之后不到一分钟,又给我发「没事了」,就是因为这?”   “这能叫做‘就这’吗?”猫泽飞鸟将速溶咖啡端到嘴边,猛灌了几口。   托了多年的社畜本能的福,经过了这么慌乱的早晨,在猫泽飞鸟赶到公司打卡后,距离上班时间居然还有四十多分钟,同事只来了寥寥几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在休息室冲泡了一杯咖啡,就窝在柔软的沙发中,小声的给太宰治打电话。   “我原本还以为是更严重的事情,准备飞奔来救你的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细弱的电流声,微微失真。   猫泽飞鸟用勺子搅拌咖啡上的泡沫,将手机夹在肩膀上,“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是啊,如果小香你出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抛下一切,赶到你身边来哦。”他的声音温柔,带着清晰可辨的笑意。   “少来了。”猫泽飞鸟没少听他这一套,早就免疫了,“你啊,从小就喜欢说这样暧昧不明的话啊,说多了这样的话会掩盖自己的真心的,遇见真正喜欢的女孩子人家也不会当真了……啊真是的,又下意识的说教起来了,别没大没小的乱喊!”   “小香姐姐……是这样吗?”   猫泽飞鸟被太宰治刻意拉长了的声线激的一抖,“还有啊,如果你觉得我会遇到危险,还会早上刻意打电话?铃声响了不是更加危险吗?”   “唔,好像是这样呢。”电话那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温柔。   “等等,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猫泽飞鸟突然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太宰治,你算计我!”   太宰治实在是太狗了,以他的性格,一定是在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摸清楚了,明明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早上是什么情况吧?居然还故意不停的打电话,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把她之前那一丝丝的感动还给她!   想起小时候在津轻乡下,一直牵着她的衣角,躲在她的背后,低着头的男孩,跟现在满肚子鬼心眼的太宰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她声泪俱下,“你知道我今天早上有多尴尬吗?”   “好了好了,这样子就不像靠谱的大人了哦。”太宰治随意的安慰了她两句,“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吗?我会给你煮红豆饭的。”   “……”   “真生气了?”   “没有。”   “好了,别和我生气啦,现在不是快要上班了?再生气就说不了几句话了哦,对了,你明天是休日吧?下班了我来接你,详细的情况你到时候再和我……”   “猫泽。”   猫泽飞鸟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太宰治说话,猛的从背后传来敲玻璃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一口滚烫的咖啡直直的洒在裙摆上。   她一蹦而起,随手将杯子和手机搁在桌面上,手忙脚乱的抽纸去擦拭,还好她穿的是黑色的裙子,并没有留下痕迹,她一边拧着裙子,一边慌慌张张的回过头。   休息室的墙壁是一整片玻璃,淡绿色的窗帘被卷了起来,摆放在外侧的护眼绿萝伸展出的茂盛枝蔓的后侧,站着的正是七海建人,刚刚他正是在那里隔了层玻璃,曲起手指,敲了敲窗。   他大概是没想到轻轻的敲玻璃的声音能把猫泽飞鸟吓成这样,敲玻璃的手停在半空中。   猫泽飞鸟对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皱巴巴的微笑。   这和敲玻璃没有丝毫的关系,如果不是七海建人先喊了声她的名字,她又听出了他的声音,她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猫泽飞鸟看着定在玻璃窗外的七海建人,手心冒汗,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   因为她发现,七海建人系着的,正是昨天的领带。   也就是说,他后来又回到宾馆去了吗?   难道她不应该先走的?没办法,这种事她也是头一回,一点经验都没有,她以为七海的意思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是她会错意了?他现在来找她是要说什么呢?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不会是来秋后算账了吧……   猫泽飞鸟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眼睁睁的看着七海建人沉默了几秒,迈开长腿。径直的推开了门,走到了她的面前。   被七海建人的阴影笼罩的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向后挪了一小步。   简直就像是高中时代,被教导主任抓住说教一样,太可怕了,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七海先生太可怕了,猫泽飞鸟心中尖叫不止,看着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皱起眉头的七海建人,学生时被训话的回忆迅速回放。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眼见的七海建人脸色越来越阴沉,瑟瑟发抖。   好像过去也有这种记忆,上学时,她犯了错误,老师也是这样长长久久的沉默,等她都快要吓到哭出来,才慢悠悠的问,“反思了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没错,和现在的这个场景很相似,七海先生是在等自己先开口吧。   猫泽飞鸟心一横,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对不起,我……”   “刚才的咖啡……”   她的声音和七海建人的声音重合了起来,猫泽飞鸟瞬间刹住了声,没想到七海建人也停了下来,半天没有人说话,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糟糕,气氛一下子变得好尴尬,猫泽飞鸟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是我太笨拙了,才一下把咖啡泼在身上,还好裙子是黑色的……”   眼见的七海建人的眉毛越皱越紧,猫泽飞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黑色的,也看不大出来。”   七海建人听着她说话,等到她细如蚊呐的声音停下,又停顿了半天,确定她的话已经说完,这才开口。   “马虎的毛病下回再好好说。”   他眉头间的弧度缓慢收紧,严肃的皱着,盯着她的脸,低沉的说。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烫到。” 第6章   “烫……烫到?没有啊。”   猫泽飞鸟半天反应不过来,呆楞愣的仰着头,见到七海建人眉头紧锁,才恍然反应过来,干巴巴的回答。   七海建人没有吭声,猫泽飞鸟盯着他看,扬起脸的角度,使得她本来就像猫一样的脸更加显得只有巴掌大小,滚圆上挑的蓝紫色眼睛上,浓密卷翘的与发色相同的浅亚麻金色睫毛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抖动。   忽闪忽闪的像是点缀满了星空。   她一定不知道这样的眼神带给他的感受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一直用这种眼神直直的盯着他,七海建人动了动手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从猫泽飞鸟第一天来到公司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当然并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这样愚蠢的原因,只是,莫名的有些在意 。   她说话时微微侧头的弧度,警觉的抬头看人的样子,微笑时弯弯的唇角和眼睛,都像极了公寓附近的公园里,那只刚出生的小狸花奶猫,如果有一天猫泽飞鸟长出猫咪胡子和耳朵,他想,也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   这种突然从脑海中冒出的奇妙念头,七海建人也知道,一定与他平日的外在形象不符合,他没有试图做出任何举动去接近她,在公司里也从来没有主动和猫泽飞鸟说过话,只是偶尔在闲暇时忍不住的将视线投向她。   用手捧着脸颊,撑着下巴的神态好像懒洋洋的在阳光下洗脸的猫咪,皱起脸颊看着数据报表,咬住钢笔的样子,又像是紧紧的叼住逗猫棒的小猫,咬钢笔不卫生啊,真想好好的说说她。   但是这是不行的,如果他突然上前说教她,一定会被当成奇怪的人,或者喜爱说教,性格古板,又喜欢摆前辈架子的怪人吧,虽然他一点也不在意她是怎么看待他的,是值得尊敬的前辈还是怪人,他一点也不在意,也根本没对她有什么好感,一见钟情什么的更加不可能,只是莫名的有些在意她罢了。   就像是在便利店里,只有那一款面包略微比其他干巴巴的面包稍微好上一点点,猫泽飞鸟比公司里其他秃顶发福,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好看一点,所以喜欢看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其他愚蠢的理由。   七海建人一直觉得,猫泽飞鸟确实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样貌和姿态都十足十的像猫咪,而且还是软乎乎的奶猫,他之前还特地去看了猫泽飞鸟的人事档案,不然他怎么样也无法相信,她已经二十四岁了,而且还是毕业于偏差率极高的名门大学的知名教授名下。   光看她这幅傻乎乎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一点是一定不能让猫泽飞鸟知道的,她好像本身就有些怕自己了,如果让她知道他经常望着她发呆,虽然他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了,也一定会把她吓着吧。   一定会露出像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咪,警觉的跳起来的,对,就像是现在这样,瞪圆了眼睛,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往后闪躲。   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咒术吗?虽然很想把责任推到不知道的原因上,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确实昏了头了,做出了这种与平日的他大相径庭的事。   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好像还是吓着她了。   七海建人插在口袋里的手指捏紧了。   所谓的气氛,就是有人的地方,感情交汇所产生的氛围感吧,猫泽飞鸟想,如果真的有气氛这种东西,那么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在的这个房间,空气都快凝固了。   这种凝重的氛围产生的原因,无外乎互相不相同,不能互相理解的感情的碰撞,比方说,此刻,七海先生不知为何的满脸沉重,好想突然生气起来,而她对七海建人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完全摸不着头脑。   七海先生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啊?   气氛尴尬到快要爆炸了,好想逃跑啊。   一时间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放在猫泽飞鸟手边的咖啡仍旧冉冉的冒着热气,然而除了这杯咖啡,其他的东西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猫泽飞鸟的小腿紧紧挨着沙发,隔着玻璃,同事们在走来走去。   外面的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状况。   休息室和办公室明明仅仅只隔了一扇玻璃罢了,此刻却如同完全被割裂的两个次元。   青灰色大理石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屏幕亮了起来,猫泽飞鸟悄悄的瞥了一眼,是太宰治发过来的,收到信息时,她才发觉,太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   手机微微震动了两下,没安静两秒,又不停的震动起来,甚至微微的挪动了位置。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不停的出现在屏幕上。   「明天确实是你的休日吧,我应该没有记错的,毕竟我特地写在本子上了」   「你下班后我来接你,先去lupin喝酒吧」   「明天可以好好聚一聚了,你今晚就在我这里过夜吧,你的换洗衣服和化妆水我这里还有,后天我再送你回来」   「对了,织田作说孩子们都很想你哦(笑脸)」   猫泽飞鸟瞪圆了眼睛,看着手机闪闪烁烁。   太宰治发送了最后一条,   「昨晚给我发了信息又突然联系不上,见面以后要好好和我解释。」短信轰炸就停了下来。   黑掉的屏幕倒映出猫泽飞鸟呆若木鸡的脸。   每一句话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合在一起,就有了许多意犹未尽的味道,仿佛她和太宰治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关系似的,太宰治这是想搞什么?   猫泽飞鸟突然觉察出一丝不对来,警觉的抬起头,七海建人正低着头,抬起手腕,低垂目光,卷起的衬衫袖口露出石英表。   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应该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七海前辈,要不我们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七海建人就转过脸,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猫泽,我认为人际交往中,最重要的就是分寸感和距离感。”   “所以我不会对你多说什么。”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望着他。   他顿了顿,继续若无其事的说下去,“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   合着他还是看到了啊,猫泽飞鸟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原地低着头,接受七海建人的说教,心中默默流泪,太宰治,你好有本事,我服了你。   只是,七海前辈,看别人手机屏幕,似乎也不是什么有分寸感的行为?   “……以上,这只是我身为一个前辈对你的一点小小建议,听不听随意。”   猫泽飞鸟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迅速抬起脚,正准备离开休息室,七海建人突然又开了口,   “等一下。”   猫泽飞鸟不解地回过头来。   七海建人不太自在的抬手松了松领带,缓慢的开口,“刚才是以公司前辈的身份对你说的话……”   “现在,以私人身份,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 第7章   七海建人能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呢?   该不会是来找她秋后算账了吧?因为昨晚的事情?   猫泽飞鸟收回了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磨磨蹭蹭的回过身,低垂着头,清洁的透光发亮的大理石地砖看起来冰冰凉的,模糊的倒映出她的模样,和缓缓走近的七海建人的身影。   皮鞋踩踏大理石地砖,伴着有节奏的声音,七海建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停在一步开外。   猫泽飞鸟感受到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的紧张,已经错失了打开门离开这里的最佳时机,被七海建人叫停,二人独处的这个房间,她这才微妙的体验到危险感不停地迫近。   最先被打破的,就是合理的社交距离。   猫泽飞鸟听着他的脚步声停下,明明知道他站在面前,却不敢抬头。   这种感觉未免太奇怪了,她犹豫着想要抬头,又像是什么阻碍了她,以至于简简单单的动作,此刻却怎么样也做不到,落在地面上的视线边缘,是他笔挺的西装裤脚与一尘不染的皮鞋,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这种距离,未免有些太近了吧,紧张到无法思考的时候,她就在脑中胡乱的想着这些东西,一步的距离,似乎已经远远地过了成年人的社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区别于遥远的距离,她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看见他的裤脚和皮鞋,卷起的衬衫袖口,露出的结实的小臂,自然的垂落在西装裤边的手腕上带着机械石英表,与她手腕上带着的秀气的窄带女士手表区别分明。   这一瞬间她才懵然的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域被人强硬的踏入的自觉。   这是一个成年的男人,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模糊了界限,已经踏入了危险的区域。   这似乎与七海建人平日中给人的印象并不太一样,严谨寡言、可靠的前辈,这并不是他的全部。   七海建人这个人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在工作之中,虽然工作占据了他们生活的大半部分,然而人并不能只有一种东西组成,除了工作,仍旧有什么,在他的身体里封存着,昨晚,猫泽飞鸟就已经在那场混乱之中,隐隐约约的窥见了冰山一角。   那是不同于刻板印象的,对他这个人更加深入真切的认识。深入的,切身的体会。   除去普通社畜的这个表面。   他的内里,有着更加神秘和更加危险的存在,是剥去了寡言,尖锐的外壳,流淌在他的身体里,深深地刻入本能的,不同于常人。   保持着严谨的同时,兼具的猛烈进攻性与血性的疯狂,冷静的掌控着全局。   七海建人会对她说什么呢?   肯定是要说昨晚的事情了吧,都是她的错,如果她率先道歉,这件事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可是看七海建人这个架势,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酒精上头,□□熏心,如果她能撑过今天,她发誓从此戒色戒酒,四大皆空。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世俗的欲望,她也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可怕的局面。   猫泽飞鸟大脑空空,隔着一层衣服,传来门把手冰凉的触感,但是此刻却没有办法打开这扇门像往常一样走出去。   她夹在七海建人和门之间的阴影的缝隙之中,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猫泽。”   长久的安静之后,七海建人终于率先开了口,猫泽飞鸟被他突然开口的低沉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终于来了,不管七海建人想要说什么,说清楚也好,总比让她一直处于这种惶惶的状态中要好,总归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她这样努力的不停在心里开解自己,终于压下了强烈的心虚感,变得不再那么紧张了。   她在心中深吸两口气,正准备抬起眼,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她刚刚视线无处安放时,一直盯着的手,比她的手要大上许多,骨节分明,苍白却有力,手腕上带着显眼的银色腕表,此刻这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他掌心的纹路很深,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两枚白色的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中画面   七海:来,大郎,吃药了   猫泽:啊不不不不……   七海:(灌)   摇头摇头摇头 第8章   猫泽飞鸟的视线忍不住被显眼的白色吸引,呆愣愣的看着他掌心中的药丸,这是什么意思,似乎和她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她半天没办法理解,抬头看了看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的眉头微微皱起,沉默的直视着猫泽飞鸟,从他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猫泽飞鸟一如既往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的视线在七海建人和他的手心中打了一个循环。   等等,难道是,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她一个激灵,一个荒诞的念头在脑袋里打转,就像是一阵的电流头脑中一闪而过,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突然之间就想通了。   七海建人赶在上班之前叫住她,特地送给她的药,还能是什么呢?在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之后。   猫泽飞鸟在心中甩甩脑袋,把投毒灭口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以七海建人沉稳冷静的程度,给她的是什么药,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难不成,真的是那个?   猫泽飞鸟将藏在背后,捏在一起的手指纠缠成一团,低下头避开了七海建人的视线。   毕竟,七海建人特地跑一趟,给她送避孕药,如果放在昨天,她想都不会想的,太荒唐了,可能性就和她身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一样小,但是现在这样几乎不可能的场景就发生在眼前。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问出口了,却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个,这也太尴尬了,想象一下那个时候七海建人的表情,她直接社死现,她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七海建人这个人,是会操心到,连这种事情都要考虑周全的性格吗?   但是,她好像,确实马马虎虎到,根本忘记了这回事的地步。   猫泽飞鸟不禁回忆起今天早上,清晨时透过深色窗帘的光,从缝隙中落在宾馆的木质地面上,她陷在一团柔软的如同云朵的被褥里,在无法挣脱的疲惫和睡意与醒在陌生的地方之间的警觉之间挣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被枕头垫高的视角,只要她微微瞥一眼,就落在眼中。   七海建人背朝着她,□□着上身,带有褶皱的白色衬衫正挂在他的手肘上,猫泽飞鸟吃了一惊,他宽广的脊背,远比穿着西装的时候看起来结实上许多,也比她想象中结实许多,弯下腰的时候,脊柱一节一节清晰的显现。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七海建人的背上,一点一点暖黄色温暖的日光,将他苍白的肌肤映照的如同希腊雕像,仿佛他不是血肉,而是雕刻而成,坚不可摧,他很快套上了衬衫,转而去扣袖口的纽扣。   因为皮肤苍白,所以分布在背上的零碎的陈旧伤疤就格外的明显,那是绝对不是属于普通人范围之内,可以用合理的理由解释的伤疤。   猫泽飞鸟原本还以为,她已经隐隐约约的了解了一点点七海建人这个人的内里,起码经过昨晚,要比别人更加了解他一点吧。   大概是早上那一眼的视觉冲击太大,猫泽飞鸟直觉认为,他一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是区别于现在表现出的严谨可靠,更加游走于边缘,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之前还让她天生小动物般的敏锐知觉的警报呜呜作响的男人,正特地提早来到公司,蹲守到她,就为了面无表情的给她递上两粒避孕药?   操着老妈妈的心,实在是和他外在的形象不大符合啊。   或许,这是常规的流程?毕竟,虽然七海建人可以完全不管不问,不操这份心,但是如果她意外怀孕的话,相应的也会产生许多麻烦?   七海建人对工作严谨周全,对其他的事情也是这样,所以不亲眼看着她吃药,就不能放心?   这样的理由,好像也说的过去,不想承担意外发生的风险,就要从最开始根绝这种可能性,很符合他的作风。   猫泽飞鸟小心的抬起眼,探究的眼光在七海建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又迅速的垂落。   七海建人的脸一如既往地板着,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在嘴角边显现出肌肉紧绷的痕迹,像是压抑着阴沉的心情。   她在心中点了点头,没错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也确实提醒了她没有想到的点,如果真的因为一夜情怀孕的话,确实很麻烦,如果根本就没有这个准备而迎来的新生命,对小孩还是对自己都太不负责任了。   七海建人看着猫泽飞鸟,她大而圆的眼睛低垂着,浓密卷曲的淡色睫毛遮掩了紫蓝色的眼珠,在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沉默的站在原地,将亮闪闪的眼睛只盯着地面。就这样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出神的想着什么。   七海建人竭力的控制住想要皱眉的冲动,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的低沉,在见到猫泽之后,又加上了一分不明所以的烦躁。   这种不知为何的感觉,无法用他引以为豪的冷静思维去思考,这不仅不符合他的分寸感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准则。   事后他回忆起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不合逻辑且荒唐,他已经接近三十岁,一直洁身自好,身边也不乏优秀的女性,他却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不是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年龄,居然还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只是因为她露出的灿烂的微笑,弯弯的月牙一般眯起来的笑眼,嘴角的梨涡,就忍不住猛烈的心跳起来。   如果他昨晚能够控制的住,也不需要让猫泽吃这种药,他去药店买药时,已经打开包装,仔细的阅读了纸盒内的说明,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不少,对身体伤害不小。   他二十七岁,而猫泽飞鸟只有二十四岁,他是前辈猫泽是后辈,昨晚猫泽喝了酒而他没有喝醉,不论怎么说都是他的责任,他怎么能不受控制到这个地步。   七海建人眉头紧皱,生起气来,对自己。 第9章   无名的焦躁伴随着无力感,纠缠在他的心头。   接近三十年的人生,七海建人早就领教到人生的发展,不会尽如人意。咒术师中,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的人不在少数,然而让他实话实说,除了五条悟,这些人也并不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咒术师,普通人,不过都是人类罢了,活着,死亡,这些东西都是相同的。   都只是这个社会中普通的一环。   他早早就了解,人类都有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早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古井无波的心态,虽然总是被人说过于老成,但是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而然,现在,这种冷静被打破了,准确点来说,是猫泽飞鸟到了公司来工作之后。   他习惯了的现状被打破,不明所以的情绪紧紧地绞紧了他,一向自以为傲的自制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海建人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的心态,不受控制的一直注视着猫泽飞鸟。她轻盈的步伐轻轻的从身边走过时,摆动的衣摆带起的风,摇曳在空气中的发尾,都像是深深地刻印在视网膜内,一闭眼就清晰可见。   心中的冷静就像是薄薄的冰层,不停地被下方深不见底的渗流猛烈的攻击。   即使是最琐碎的,最微小的刺激,都会产生无法控制的错觉。   七海建人早就知道,在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受掌控的事情,然而这其中却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他能够接受面对战斗和强敌还有加班产生的情感波动,不能接受在平静的生活之中,突然出现的存在。   不能这样,不该这样。   他知道应该制止自己这种行为,甚至忍不住的生起自己的气,并且决定一定要和猫泽飞鸟保持距离。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个晚上,他和猫泽飞鸟睡在了一张床上,就因为猫泽飞鸟轻轻的牵了他的手腕,撞进了他的怀里,向他露出了微笑。   被汹涌的热流破冰而出,融化的碎冰消失在热流之中,滚烫而陌生的感性在胸腔内肆无忌惮的扎根。   一切就都失控了。   等到今天早上醒来时,他几乎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心脏沉沉的下坠,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并不是双方都有责任,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不论昨晚是不是猫泽先主动的,她喝了酒,就冲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堪称卑鄙,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让他无法理解的感情。   他去买了药,回到宾馆的房间,不出意外的,猫泽飞鸟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将装着新买的干净衣服的袋子放在脚边,独自静坐在床上,撑住额头。   明明知道,不该在这样下去,但是,想到猫泽飞鸟迷迷糊糊的样子。七海建人就忍不住担心,甚至已经告诫过自己一定要和和她保持距离之后,还主动将药送到她的手里。   七海建人觉得现在的自己堪称奇怪。   即使是现在,心中夹杂着荒芜成长的焦躁,接收着内心的煎熬,对自己怒气,以及自我厌恶,只是低头瞥见她的发旋,就又感受到了内心的动摇。   七海建人无端的联想到受刑的普罗米修斯,这个被吊在悬崖边,被鹰啄食心脏的神明,所受的痛苦跟他此刻或许也有着相似,一半是像被老鼠啃噬般细密而微小的焦躁,一半是打破了冰层,无法制止的不停地燃烧。   然而,即使受着这样的煎熬,不擅长国文的他,在看见猫泽飞鸟之时,心中也一瞬间浮现出,如同花开般的诗。   她低头时,浅金色卷曲的睫毛微微抖动的样子,像是停落,却振翅欲飞的蝴蝶。 第10章   七海先生真是奇怪的人,猫泽飞鸟完成了一部分积压的工作后,一边活动手指,一边想。   原本她以为,七海建人是一丝不苟,严肃冷淡的人,但是有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以为对他有了新的认识,结果七海建人很快用身体力行的行动告诉她,她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罢了。   猫泽飞鸟一边转钢笔,一边戳着自己的脸颊,人是很复杂的,这她早就知道,但是也不至于互相矛盾到七海先生这个程度吧。   跟谁都保持着标准的社交距离,似乎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却和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她去了宾馆。   七海先生在想什么,她真的搞不懂。   只是,只要单独在她面前的时候,猫泽飞鸟就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生气,虽然她并不觉得谁都会喜欢自己吧,但至少从小到大她的人缘都特别好,而且她也没有做什么会让七海建人生气的事情吧?   除了昨晚……?   可是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情的话,心照不宣的装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不就好了,还特地给她送药。是因为他这个人的责任感特别强吗?可是在公司,虽然他工作很认真却不怎么积极,企划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只要没被点,到点就下班的类型啊。   她见过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社畜,所以能看得出七海好像也不是这种类型。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猫泽飞鸟撑着下巴,看向放在桌子上的手,白色的办公桌面上被她铺了浅黄色的桌垫,烟灰色的一截衣袖在黄色的对比下显得十分低调柔和。   显然这和她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穿的不一样了,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将手翻过来,左右打量着西装上精细的银质小纽扣。   这也是七海建人给她的,今天早上,在七海建人的注目之中,她双手捧着水杯立刻咕咚咕咚,两口将药片吞了下去。   猫泽飞鸟的身体一向很好,几乎没有喝药的机会,她觉得药丸快要在嘴里融化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从喉咙吞咽下去的感觉也十分难受,但是七海建人的脸色在她看来实在是挺吓人的,她喝的太急还被水给呛着,不停地咳嗽。   七海建人无言的给她拍了拍背。   她立刻咳得更厉害了。   “没事吧,怎么喝水能呛着?”七海建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猫泽飞鸟半天说不出话,双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呛得满眼泪花,看人都是模模糊糊,半天才听到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座位工作吧。”   听了这句话,猫泽飞鸟脚下生烟,快步迅速的朝休息室的大门走去,她的手刚搭上门把,就又听到七海建人的声音,“等下。”   猫泽飞鸟的手一抖,刹那间,有把门打开直接冲出去的冲动。她的心脏也随着握紧门把的手收紧了,又紧张了起来。   在她以为在经过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戏剧性发展,好不容易可以离开这小房间之后,七海建人又一次开口叫停了她,还有什么要说呢?猫泽飞鸟忍不住在心中咕嘟,真是的,怎么说话大喘气呢,不能一次说完吗?这样对心脏刺激太大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的回过头,挤出了一个微笑。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没有动,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言简意赅的说,“在你的位置上有一个纸袋,里面有一套衣服,全新的。”   衣服?猫泽飞鸟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疑惑地歪了歪头。   七海建人转开视线,绕开沙发向休息室的落地窗边走了两步,“你今天穿的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衣服。”   确实,因为害怕迟到,来不及回家重新换衣服,直接搭乘计程车来的公司,连化妆都是用留在公司里的备用品在洗手间乘着没人迅速的画的。   “会被人议论。”七海建人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盯着窗外,“尤其是女性”   快要到上班的时间,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他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随意的揣进兜里,“你抓紧速度,趁没人快点在洗手间换掉。”   猫泽飞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在炎热的夏季,如果穿着和昨天一样的套装来公司上班……确实,大公司就是这样,各种绯闻和流言总是传播的格外的快。   公司的规模越大,员工越多,这种流言的传播威力就更加大,而且,在口耳相传之中,这种流言到最后总是会被传播的格外恶心,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掺和到这种流言之中,成为茶余饭后的桃色谈资,猫泽飞鸟就浑身汗毛倒竖。   她抬起眼,看向七海建人,真诚的说,“谢谢你,七海前辈!”   七海建人只是转过头短短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扭过头去,“快去,抓紧时间。”   “是。”   她打开门,朝着座位上走去,这次,七海建人没有再次叫住她了,在她的座椅上,果然有一个纸袋,褐色的牛皮纸袋,封口处缠着线,看起来就和他们办公时用的文件袋一样。   猫泽飞鸟拿上袋子,躲在厕所的隔间中,迅速的换了衣服。   烟灰色的西装套装,下摆不是女社员间常见的包臀裙,而是略微宽松一点的A字裙,自然的垂落到膝盖下方,遮住一小节小腿,真丝混棉的质感,十分的柔软,是她平时不会选择的风格。   意料之外的舒适,且十分合身。   猫泽飞鸟换好衣服之后,本准备将原先的衣服放进纸袋中,却突然顿住动作,两秒之后,她从上至下捏了捏纸袋。   本以为已经空了的纸袋下方,似乎还有什么。   是因为颜色和纸袋相似,且又十分的薄,刚刚才会被她忽视了吗?猫泽飞鸟将手伸进纸袋中,将最下方的衣物取了出来。   一双丝袜。   七海先生真是个怪人,总是冷淡又自持的样子,却会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思虑周全,猫泽飞鸟想,男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丝袜往上拉,浅色哑光的薄丝袜一点一点的覆盖住肌肤的光泽。   真是,未免太周全过头了吧,她看着丝袜覆盖住大腿上的红痕时,松了一口气,捏了捏滚热的耳根。   她又想起昨晚被撕坏的丝袜。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日本的会社,女职工默认都是要穿丝袜的。   娜娜明去女装店,我脑中已经有画面了,即使是买丝袜也是一脸正经! 第11章   猫泽飞鸟踮着脚踩在软皮高跟鞋的鞋面上将丝袜捋好,将垂在后颈,压在衣服下的头发轻轻的拨了出来,用手指轻轻的梳理,拍平裙摆上的褶皱,将原先的衣服装进纸袋中。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她扫了一眼,七海建人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大家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她将纸袋夹在腋下,自然的走回办工桌,拉开座椅。   猫泽飞鸟像猫一样轻,高跟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悄无声的坐回了座位上,将装着衣服的文件袋收好,这才开始慢悠悠的办公。   社畜的早晨,坐满了人的办公室之中,键盘的敲击声和翻动纸张的声音,员工走来走去的声音,连脚步都是急匆匆的,猫泽飞鸟处理了两份报表,悄悄地抬起眼,发现并没有引起他人的瞩目,松了一口气。   她放松了身心之后,全神贯注的投入工作,很快沉浸了进去,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中午,按照原先的惯例,她本该捧着便当盒在休息室加热 ,她一向是自己亲手做便当,但是昨晚根本就没有回家,更不用说做饭了。   看着时钟转到了午饭时间,猫泽飞鸟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早上来不及吃饭,中午又没有便当,肚子饿了。   她之前都是自己做便当,也刚在东京工作不久,现在在手机上查一下附近最近的便利店在哪里,然后再看午休的时间够不够她跑一趟,如果时间来不及也就没有办法了。   猫泽飞鸟将处理好的文件整理在一边,蔫答答的站起来,叹了一口气。   她一口悠悠的气还没有叹完,就戛然而止,刚才,似乎有种被人注目的感觉,她摸了摸头顶蓬蓬的头发,左右环顾,大家不是仍旧专注的在工作中,就是整理东西,正准备去吃饭。   是错觉吗?可是刚才她真的感受到了,如同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   猫泽飞鸟一边想又一边坐回椅子上,撑着下巴思索,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抓住椅子的扶手扭过身子。   她火急火燎的转过身,立刻傻了眼。   眼前,是一片漆黑椅背,严严实实的挡住她的视线。   办公椅很舒服,坐垫柔软,还带有可以倚靠的头枕,中午休息的时候还可以放平,躺在上面休息,猫泽飞鸟原先爱极了这种大的办公椅,觉得十分有安全感,最爱懒洋洋的缩在里面晒太阳,但是此刻,对着椅背怔住的时候。   她突然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身高。   真是太过分了!这是什么设计!就没有考虑过小个子的客户吗?绝对不是她太矮了的缘故,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的猫泽飞鸟瞬间僵住,羞耻感席卷而上,连手指都忍不住蜷了起来。   她刷的转回了头,好一会,才感觉到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可是心中的波动却怎么样都停不下来,好奇心就像是小猫抓似的,在心头骚动不已,猫泽飞鸟坐立难安,很想再回头看一次,可是没有回头的勇气。   她真是大笨蛋,已经站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坐回去?而且坐回去之后还试图扭头去看,结果头顶还没有椅背高,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她这种宛若智障的行为,岂不是都被看到了?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确认一项自己的想法了。   猫泽飞鸟想来想去,突然脑内灵光一闪,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后,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从公司的群聊之中找到七海建人的账号。   一如他的风格的简单图案的头像,几乎没有任何信息的账号。   猫泽飞鸟看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按着屏幕。   【七海前辈,衣服上的标签被取下来了,我想把买衣服的钱转给您,请问应该转多少呢?】   她一闭眼,将信息发了出去,看着雪白屏幕上那一条孤零零的信息,心中又是纠结又是焦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什么在催促着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出自思考的行为。   直到看到信息后已读的消息,她突然后悔了起来。   她究竟在做什么蠢事啊,她趴在桌子上,啪嗒啪嗒的按着手机的屏幕,屏幕熄灭了,倒映出她鼓着脸颊,一脸纠结的模样。   然而没让她纠结太久,手机自己又亮了起来。   【不用转给我了】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传了过来。   【好好工作】   猫泽飞鸟一看到信息,顾不上刚才对自己的行为的后悔,也顾不上各种纠结了,一把抓住手机,专心致志的敲着字。   【我原来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是不是不太适合我啊?】   这一回的信息回复的很快。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刚才七海前辈在看吧?难道不是因为很奇怪吗?】   她发完这条消息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放,不再盯着屏幕,放空精神呆呆的看着前方。   过了好一会,手机才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猫泽飞鸟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才有勇气看向屏幕。   【只是因为你突然站起来又坐下。】   只是,站起来又坐下来?   也就是说,确实是在看她?   猫泽飞鸟把手机放到一边,趴在桌上,将脸藏在臂弯里,脸色爆红。 第12章   最后猫泽飞鸟也没有去成便利店。   她趴在桌面,一动不动的样子被从旁边经过的女性前辈看到,吓了一大跳,“飞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被年纪足足搭上一整轮的前辈嘘寒问暖,猫泽飞鸟无法不回答,却又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原因,只好说是因为忘记带便当。   最终,猫泽飞鸟的午饭,是被拉到了女性职工的群体之中,靠着众多女职工你一口我一勺子的投喂解决的 ,吃的比自己做便当时还要饱。   午休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吃完饭的女职工随意的闲聊着,之间的话题无非是附近好吃的料理店,新开的服装店和节假日的旅游计划,猫泽飞鸟正叼着前台小姐投喂的蛋饺,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懵然的听着话题突然转到她的身上,前辈对她身上的衣服赞不绝口。   “很衬托你的气质!”   她的话一出,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是啊,我刚看到的时候就想说,这种很适合你啊。”   听到大家的交口称赞,猫泽飞鸟将大家给她夹菜的便当盖子放在膝盖上,视线落在膝盖下自然垂落的裙子上。   她偏爱少女风格的私服,西装什么的则是一窍不通,在她看来这些规规矩矩的衣服都差不多,因此买的时候都是店员推荐哪个,她就买哪个,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类型。   没有想到,七海先生意外的品味很好。猫泽飞鸟一边将嘴里的蛋饺吞下去,一边出神的想,要不要问一问七海先生是在哪里买的呢?   猫泽飞鸟有心打听七海建人买衣服的店在哪里,然而从茶水间走出来,正好遇见七海建人时,看着他的背影,猫泽飞鸟犹豫了几次,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上不下的哽在胸口。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七海建人回过头来。   猫泽飞鸟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识的转开目光,装作入神的看着旁边的样子。   七海建人站定在原地,沉默着没有说话,猫泽飞鸟装模作样的看着旁边的墙壁,雪白的墙壁,白的刺眼,瞪着眼睛看了一会以后,眼睛也开始发酸。   她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实则紧张的不行,虽然她一眼都不敢往七海建人的方向看,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七海一定是在看她。   她就算不看也知道,七海先生那种微微的眯起眼,眼睛中蕴含着不苟言笑的光,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神,简直比教导主任更加有威仪。   总之先装死吧。   在她感觉到瞪着墙壁的眼睛都抑制不住的分泌泪水了,才听到七海建人走开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地抬起眼,七海建人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再不敢左看右看,径直窜回了自己的位置。   直到坐在椅子上,陷入椅子软绵绵的坐垫内,猫泽飞鸟做贼一般的心慌才平静下来。   她呆愣愣的对着桌子发了一阵呆,砰砰跳的心脏渐渐趋于平静,心情却渐渐地低沉下去,她自己也弄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无端的沮丧,为什么一对上七海先生就下意识地紧张呢?   这一点都不成熟。   既然她昨晚有胆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为什么现在连面对七海先生的勇气都没有?既然现在处于这样的境况,昨晚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已经成长成为靠谱的大人了,没有想到只是在一成不变的日常中重复着准备好了的事情而已,一碰到计划外的发展,就只会手忙脚乱,无法面对就干脆直接回避。   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猫泽飞鸟盯着着放在桌上的烟灰色袖口发呆,袖口的银色小扣子隐隐的闪光,她看着看着,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了。   算了,纠结的事情下班后再考虑吧,作为卑微的社畜人,她再自怨自艾下去就又要加班了。   虽然生活上的事情一塌糊涂,但是对于工作,猫泽飞鸟还是十分自信的。她将电脑打开,在桌上铺开文件,扭开钢笔盖,电脑上的折线图九曲十弯,数字密密麻麻,她一目十行的盯着纸质文件,一边十指飞舞,迅速的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字不停闪烁着往下滚。   一旦投入了数字和报表的世界,生活中的忧愁苦闷就被她抛到脑后,看着桌上待处理的文件越来越少,猫泽飞鸟的心情也渐渐的由阴转晴。   或许,她是天生的社畜,做这种枯燥的工作还越做越开心,回过神来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工作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猫泽飞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滑动着鼠标,再三检查自己处理过的工作。   大功告成!检查无误后,猫泽飞鸟忍不住尽情的伸展手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听见全身的骨头都被她拉的咔咔作响,这种干完活的充实感让她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软绵绵的往椅子里一缩,转轮的办公椅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她缩成小小的一团,享受的阖上眼,就任由办公椅转动。   干完活等下班的这段贤者时间真是太爽了,如果工作只是工作,不用应付人际关系和参加不完的酒会,那该多好啊,只要钱到位,她也可以只要不下班就不用赶早上班的!   猫泽飞鸟休息了一会后,老远就看见部长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昂首挺胸的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部长时不时在员工中转个两圈,看见谁有空就额外布置任务,猫泽飞鸟顿时警觉起来,一秒钟直起身子,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果然,部长瞄了一眼她这副处理不完工作,焦头烂额的模样,就走开了,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对着屏幕而肿胀的眼睛,下一秒就听见部长中气十足的声音,“七海,你工作效率真不错,都快处理完了啊,我那里还有两份报表,就交给你做了!”   噗,七海先生太惨了。   听见部长的声音,画面几乎就已经在面前呈现了,被部长一脸亲热的微笑拼命的拍着肩膀,又不得不忍耐的七海先生,太惨了两秒以后,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勾起了嘴角,这样太不厚道了,她努力的将扬起的嘴角拉下去。   因为七海先生太认真了吧,猫泽飞鸟可以想象,七海建人对着电脑正襟危坐,一脸专注的样子,那种可靠的姿态,就是因为这幅还可以在处理个几十分报表的样子,才会被部长盯上吧。   真的太惨了。   等到下班的时间,猫泽飞鸟关上电脑,锁好抽屉站起来时,办公室里的人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七海建人仍旧盯着屏幕,猫泽飞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隔着座椅偷偷地瞟了两眼,立刻后悔起来,她错了,她刚才怎么会笑部长让七海先生加班这件事情呢,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快乐,她简直都要唾弃自己了。   社畜人的痛苦都是相通的,看着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对着屏幕,她感同身受,无端的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加班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消失的东西,不能因为一个人可靠就把工作一口气全都交给他做吧?   猫泽飞鸟定在原地,颇为踌躇,她该不该上去问问七海先生需不需要帮忙?她做报表很快的,可是她又不敢随便上去搭话,早知道刚在部长来的时候就应该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工作,那个时候就接手这个工作的话,七海先生就不用加班了。   可是如果现在要帮七海先生一块处理的话,就要和他单独相处了,而且,七海先生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呢?这种情况下当做没有看到,直接离开,才是普通同事关系之间该采取的行动吧?   但是,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不停加班的七海先生有点可怜啊。   猫泽飞鸟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手心都沁出了汗,脑内草稿打了好几套,终于鼓起了勇气,自然的走到他旁边,用随意的口吻问出口就好了,她下定了决心,刚抬起头,就和七海建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猫泽飞鸟:!!   她怔怔的眨了眨眼,确认无误,七海建人是正在看她,越过电脑,被屏幕的荧光照的微微发亮,显得颜色格外的浅的眼睛正和她的眼睛对视着。   她一惊,下意识间就已经缩在了椅背后。   贴着冰凉的椅背,猫泽飞鸟感觉脸滚烫发热。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她掏出手机。   [看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口气过于生硬了,七海紧接着又发了一条信息。   [已经快做完了,不用帮忙。]   紧紧地在椅背后缩成一团的猫泽飞鸟将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椅背上,手机上的字倒映在她的眼中,如同细碎的光芒,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七海建人已经收回了视线,似乎正认真的对着电脑。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呢?难不成他是魔术师吗?   猫泽飞鸟一边捂着滚热的脸,一边回复。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我看部长给你的资料好像不少……]   过了两秒,手机又震了两下,猫泽飞鸟急匆匆的看向屏幕。   [人家等你好久啦!就在楼下,难道还在加班吗?我快要被开迷你警车的姐姐赶走了,说起来这个警官小姐也很可爱呢……]   猫泽飞鸟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糟糕,完全把约在下班后见面的太宰治给忘记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回再是七海建人发来的了,言简意赅,[不用。]   既然他自己都说不用,应该就是真的不用吧,再把太宰治放在下面还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万一他拉着警察小姐的手,又说他那一套殉情的言论,会不会因为袭警被逮捕啊?   猫泽飞鸟最后看了一眼埋着头处理文件的七海建人,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猫泽飞鸟:资深社畜,擅长高速处理工作和在上司眼皮底下摸鱼,最高纪录三个月没有加一天班(震声),虽然工作上是能力超强的靠谱大人,但是除去工作外,本人似乎十分迷糊,没有常识。   二十四岁了,仍旧认为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圣诞老人,但是有奥特曼!(虽然这个世界中,圣诞老人也是存在的……)   愿意帮人加班,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七海:和她一块加班,那我还要不要效率了?   猫泽:哦,不用帮忙啊,那我走了   太宰:走嘛走嘛(拉)   七海:?? 第13章   等到猫泽飞鸟下了楼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路边的太宰治。   太宰治正靠在车门边,仰着头眯着眼,神色莫辨的注视着这栋高楼。   她们工作的办公楼在这一片也算是宏伟的建筑物了,几十层的高楼,一层层洁净而宽敞的玻璃窗,尽显宏伟和气派,当然,这一座大楼并不是都属于他们会社的,只是租了其中的几层。   尽管只是租了这栋大楼中的几层,也已经算是极为体面的工作了。   宏伟的高楼就像是矗立在城市中的钢筋野兽,楼的下方就是宽敞的马路,都被大楼投下的阴影覆盖着,远处的红绿灯不停闪烁,伴随着近近远远的车铃声。   远近车灯,人群拥挤,而猫泽飞鸟只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太宰治。   并不是因为人群中,他的身姿和脸最显眼,也并不光只是因为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太宰治她再在熟悉不过。   猫泽飞鸟站在大楼入口处的旋转玻璃门处,隔着玻璃远远地看向太宰治,太宰治就察觉到她的目光,将遥远的投向空中,不知注视着虚无中的何物的眼神转向了她,缓慢而轻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猫泽飞鸟等待着如同风车的旋转门转向她,穿过了这扇玻璃门,走向了太宰治。   不论身处什么样的喧闹繁华之中,太宰治总是格格不入,拥挤热闹的人群,铺着沥青的宽广马路,色彩鲜艳的车灯,倒映在他鸢色的眼中都变为一片空白,就像是现在,他仰着头看着什么,大楼投下的阴影也淡淡的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眼中的世界晕染成一片模糊不清的淡灰。   要说猫泽飞鸟为什么能够一眼就看到他,只因为这些匆匆走过的行人,喧闹的城市,这个城市都是真实而热闹的,是五颜六色的鲜活存在,只有太宰治一个人,是寂静无声的,孤独的黑白。   十几年前他就是那样。   猫泽飞鸟的脑海中,陈旧的记忆混沌的显现,回忆起那扇大宅,鼻腔里似乎都又出现了湿漉漉的梅雨气息。   记忆中,那扇一成不变的描绘着鲜红的枫叶,撒着金粉的纸拉门。   小的时候的太宰治就站在那扇门后,一动不动,用幽深而空洞的目光注视外面盛开的红樱花,那因为睫毛浓密而纤长显得幽深了的鸢色眼睛,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注视着外面的世界,而他被隔绝在另外一侧,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猫泽飞鸟抓紧手里的袋子,加快速度。   “在看什么呢?”   她啪嗒啪嗒的踩着皮鞋,走到太宰治的肩侧,学着他的样子也抬起头,一片片的玻璃窗倒映着落日,明亮亮的,十分晃眼,她只看了两眼忍不住拼命眨眼。   好刺眼,正好被阳光照了个正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猫泽飞鸟正用手揉揉眼睛,就听见耳边传来拉长了尾音,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小香,你也想做伊卡洛斯吗?”   “什么?”猫泽飞鸟下意识地反问。   “人类,是没有办法接近太阳,触摸阳光的哦。”太宰治转过身,看向她,虚虚的圈住她的手腕,将她揉眼睛的手移开,“不然就会像伊卡洛斯一样,蜡做的翅膀最终会被炙热的阳光融化。”   “越是向往,越是接近,就越容易融化,最终粘住翅膀的蜡全部融化,从高空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这样,越是不该触摸的东西越是想去触碰,越是不可能的梦越是想要实现,为此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一切,真是可怕。”他微笑着将缠绕着绷带的食指放在唇边,“我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试图触摸太阳哦。”   猫泽飞鸟呆呆的说,“完全听不懂,你如果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可以直说。”   “啊呀,被你发现了?”他微笑起来,随着歪头的动作,微卷的黑色碎发柔顺的向另一边散开,“我只是在看这栋楼而已,好高啊,真是了不起。”   太宰治说完就转过身去,即使炎热的夏天他也穿着米白色的风衣,暴露在外的肌肤全都严严实实的裹着绷带,长长的风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他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上下抛着玩。   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却丝毫没有笑意,猫泽飞鸟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中微动,她原先听太宰治身边的人抱怨过他,也曾经听说过他难以揣摩,心思深沉的传言。   但是,太宰治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她却可以仅凭着本能就准确的判断,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不管成长成什么样子的大人,成为了别人眼中什么样的存在,在猫泽飞鸟心中,他永远是那个牵着她的衣摆的瘦弱男孩,和那个时候一样,是神一样的好孩子。   猫泽飞鸟抓了抓头发,突然双手一拍,“你刚刚在看这栋楼吧,说到楼,我想到一个恐怖的故事!”   “嗯?”   眼见太宰治被她的话吸引了,猫泽飞鸟得意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很恐怖哦,不要被吓的睡不着觉,说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办公,累了起来走走,走到窗边时,你猜怎么?我随意往下一看,特别暗的街灯下面,有个男人,正提着刀捅人,血溅得到处都是。好吓人啊。”   “我被吓傻了,一动不动,杀人犯正好抬起头,一下子看到我,我跟他的视线对上了,看着他溅满了血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我,指了好几下,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半天弄不明白……”   “他在数数吧?”没等猫泽飞鸟说完,太宰治就兴味索然的回答,他先将车门打开后才转过身,微微弯下腰,凑近猫泽飞鸟的耳边,压低声音,“1,2,3,4……4,马上就来找你……”   “呜哇。别吓我啊!”猫泽飞鸟背上一凉,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哈哈哈,小香,明明是自己说的故事,还能把自己吓到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吧?”   “你是不是听过这个故事?”猫泽飞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抬起头看他,不然怎么能一口回答出来呢?   “没有啊。”太宰治露出灿烂的微笑,“第一次听,不过很简单。”   因为,他刚才也在做相似的事情嘛。   “小香,你不用这样刻意的逗我开心的。”太宰治单手撑在车门上,斜靠着身子望向猫泽飞鸟,“下次说故事也请使用第三人称,别再‘我’了。”   “这样更有带入感嘛。”猫泽飞鸟小声的咕嘟着,钻进了车的副驾驶位,“治君,这个车是新买的吗?”   “不是,偷来的。”   “……你有驾照吗?”   “没有啊。”   “……你刚刚和我说的警官小姐。”   “骗你的。”   猫泽飞鸟定定的望了他几眼,叹了口气,拍了拍方向盘,“开车吧。”她看向靠在敞开的车门边的太宰治,突然微微眯了眯眼,“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听到猫泽飞鸟的问话,太宰治收回注视着大楼的目光,扭过头露出灿烂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偷车是假的,不过确实不是正当方式弄来的   没驾照是假的,不过也不是考来的   没有警官小姐是真的,因为想让猫泽早点下来   综上,太宰,太坏了! 第14章   “所以说,你一早醒来就发现和那位前辈躺在一起?”   太宰治坐在吧台边,撑着下巴问。   猫泽飞鸟舔了舔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发干的嘴唇,沉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是你主动的去拉人家的手,是你先主动的?没想到你意外的这么积极呢。”   猫泽飞鸟干脆将头整个埋在臂弯里,拒绝回忆现实。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这么郁闷嘛,不过是和人家睡了一觉而已,多大点事,不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再说,既然是你主动的,那你又不吃亏。”   吧台的灯光柔和的从上方照射下来,太宰治用右手托腮,垂下长长地睫毛,一边懒洋洋的拉长了音调,招呼老板给他上兑洗洁精的威士忌,一边侧过头看向猫泽飞鸟。   “不吃亏……”猫泽飞鸟发出一声长长地悲鸣,闷在臂弯里的声音沉沉,“就是这一点,我公司的前辈很正经的。”她抬起脸,压低眉毛抿紧嘴唇,做了一个极为严肃又冷淡的表情,然后又一头扎到臂弯里,“就像这种感觉。”   “七海前辈很严肃的,一直都是一副很冷淡的表情,而我对这样的人做出了这样的行为,我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丧心病狂。”猫泽飞鸟猛地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太宰治,震声,“我现在满心罪恶感,回忆起昨晚,我就觉得我不是人。”   “这么严重啊?”太宰治微微笑起来,“那你就不要回忆不就好了……”话还没有说完,碰的一声,酒吧老板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放,太宰治低头一看,立刻嚷嚷了起来,“老板,我不要这个!我的洗洁精威士忌呢?”   老板默然的将一瓶没有拆封的洗洁精放在了他的杯子旁边。   太宰治立刻欢呼雀跃的将洗洁精倒进酒杯里,用吸管搅拌,咕嘟咕嘟的从酒液上冒出许多雪白的小泡沫,他安静了下来,专注的盯着这些不停破裂的泡泡。   猫泽飞鸟等待了两秒,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算是结束了,太宰治突然又开了口,“但是你根本控制不住不回忆吧?”   加了冰块的玻璃杯壁不停地渗出细密的小水珠,太宰治将酒杯举起,对着昏黄的灯泡,摇晃的酒液流转着光芒。   “叙述清楚,逻辑融洽,你能清楚的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今天一整天,你都在不停地尝试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补全自己的记忆吧?”   高纯度的威士忌从底部升腾起小小的气泡,与上方的层层雪白泡沫融为一体。   “小香你啊,根本不用这么谴责自己的。”太宰治面含笑意的看了一会,透过玻璃杯注视着猫泽飞鸟,“你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到底抱有什么样的误解?”   “如果不是自己有这个意愿,以你这样的小身板,能强迫你这位‘前辈’——”他咬字清晰,着重加重了“前辈”,上下扫视了眼猫泽飞鸟不足一米六的身高,露出了微笑,   “发生什么关系呢?”   他放下酒杯,用指甲轻轻的弹了弹玻璃杯的杯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掩盖了他低不可闻的声音,“假正经。”   他说的很轻,猫泽飞鸟没有听清,下意识的问,“什么?”   “没什么。”太宰治没有什么精神的回答,突然伸长手臂,越过她向后挥手,“织田作,这边。”   “喂,太宰,你难道看不到我吗?”   一道冷淡的男声从酒吧大门侧响起,太宰治眯起眼看了他两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政府机关的大忙人也有时间出来喝酒吗?”   “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叫我过来的吧?”   站在门边的,猫泽飞鸟也认识,正是太宰治为数不多的友人,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穿着竖条纹的暗色西装,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按在大门的门把上,带着黑色细边圆框眼镜,眼镜下是微微下垂的眼角,一如既往的挂着冷淡的表情。   他微微掀起眼皮,抿紧了嘴唇,猫泽飞鸟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嘴角下方那颗小小的痣上,太宰治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就一语不发的扭过头,趴在桌上,默不作声的注视着面前的玻璃杯。   织田作之助好像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点分别都没有,连呆呆的表情都和上次一模一样,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两个朋友之间的气氛,挥了挥手,“好久不见,猫泽小姐。”   “作之助!”猫泽飞鸟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拼命的向他挥手,“到我旁边坐吧!”   好吧,原来读不懂空气的笨蛋不只织田作一个。   织田作之助坐在了猫泽飞鸟的旁边,坂口安吾坐在了太宰治的旁边。   猫泽飞鸟兴奋的拉着织田作之助的袖子,“现在工作还顺利吗?我听太宰说,你又收养了几个孩子?”   织田作之助有问必答,“已经收养了十几个孩子了,除了侦探社的工作,我还偶尔兼职大巴车司机,迹部家的园丁,博物馆安保……”   “哇!作之助你好厉害!”如果别人用这种口吻说话,未免有讽刺的嫌疑,可是猫泽飞鸟说的十分真诚,明显是发自肺腑,连眼神都亮了起来,“你简直就是超人!”   “没有那回事。”   “才不是,织田作你又能同时做这么多工作,又能照顾好这么多孩子,简直太了不起了。”猫泽飞鸟转过身,将脚旁的大包小包都提了出来,往织田作之助的怀中塞,“这是我给孩子们买的衣服文具零食,你收下吧。”   织田作之助刚想拒绝,太宰治就懒洋洋的开口,“织田作,你就收下吧,来的路上小香就吵着要给孩子们买东西,每一件都是她挑了好久的。”   他紧接着补上一击,“标签都被她剪掉了,退不掉了。”   织田作之助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精致的手提袋,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儿童用品,分的清清楚楚,满满当当的塞在袋子里,他又抬起眼看了看正专注的盯着他的猫泽飞鸟,她湿漉漉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充满了星星,织田作之助只得收下了她的礼物,“谢谢。”   “不用谢,作之助说过要当作家的吧,那样就要腾出时间来,我也想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猫泽飞鸟满脸笑容,仿佛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表达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也很喜欢小孩子!”   他们在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另一边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沉默的坐在这一起,半天相对无言。   太宰治一脸出神的望着面前的玻璃杯,坂口安吾一手搭在吧台上,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猫泽飞鸟和织田作之助的方向,一手端着酒杯,听着他们说话。   听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太宰治,“喂,太宰,猫泽小姐和织田……”   “不是。”太宰治没有转头,淡淡的回答。   “……”   暖黄的额灯光照射在玻璃杯里,将清洁剂荡漾出炫目的色彩,一看就充满了剧毒的五彩斑斓的光,太宰治注视着玻璃杯曲面倒映出的景象,坂口安吾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还略带同情的看了他两眼,怎么,觉得他是青梅竹马被好友抢走了,自己还坐在这里默默的喝酒的悲剧角色吗?   织田作是迟钝,猫泽飞鸟是天然,理解他们的话,不能用太深入的思维,都是字面的意思,他倒是希望他们能擦出什么火花来,可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太宰治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正托着下巴,一副思索着什么的样子的坂口安吾,略带不满的想,猫泽飞鸟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喜欢的类型一向很固定。   沉稳,正直,有行动力,负责任又值得依赖的人。   不过,因为过于天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太宰治撑着下巴,垂下眼,长长地睫毛掩盖住鸢色的瞳孔,算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任何可能了,让他误会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他到现在都还没原谅当初坂口安吾背叛他们的事情,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青梅竹马和叛徒在一起。   都是笨蛋,太宰治将浮起来的冰块按至泡沫之下,百无聊赖的想,看透一切真的是很无趣的事情,就像是玻璃中倒映出来的场面一样,简单的就像是数独填空,大家都是笨蛋,看不见未来发展的可能,理不清情感的关系。   有一些东西,现在一眼就能看到结尾了啊。   太宰治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融化的泡沫沾染在指尖,杯壁上的细密水珠不停的渗出,他笑了笑,举起了酒杯。   “喂,太宰,这个不能喝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哒宰成功的帮娜娜米干掉潜在情敌一个   一个磕错cp的cp厨头子的痛苦   哒宰:哪里来的前辈拆我织猫cp?cp站错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哦安吾没戏份了啊,爽了 第15章   喉咙内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混合着泡沫的烈酒顺着咽喉流淌至胃中,空空的胃中现在仍旧阵阵痛觉残留,似乎在喝下那杯成分诡异的酒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太宰治缓缓地睁开眼睛。   不出他所料的,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的天花板,猫泽飞鸟害怕他一个人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有他这里的备份钥匙,太宰治从沙发上坐起,垂眼看着盖在身上的薄被。   他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等待着,果不其然,两秒之后就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猫泽飞鸟听到了动静,急匆匆的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她随意的将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蹲在沙发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太宰治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她身上系着的围裙吸引了,粉色格纹还带荷叶边,围裙正中央的跳舞的小熊黑豆般的眼睛和他对了个正着,他家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东西?   猫泽飞鸟询问了他好几句,太宰治都没有回应,她再低头一看,太宰治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抚开太宰治的头发,将手掌贴上他的额头,“虽然及时做了催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刚将手贴上去,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在洗碗,手指冰凉,急匆匆的想将手收回来,太宰治却将额头往她手下送,轻轻的蹭了蹭她的掌心,温温热热的触感,就像是摸了小狗湿乎乎的鼻尖一样。   太宰治把眼睛垂了下去,簇生的睫毛纤长的垂着,覆盖在眼珠上方,显得既乖顺又可怜,猫泽飞鸟的心又软了下去。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小的时候的太宰治很瘦,经常生病,营养不良,竹竿般的胳膊上几乎没有肉,安静的像是根本不会说话。   十几年前她就认识太宰治,她出生在津轻的乡下,太宰治是当地大地主的末子,猫泽飞鸟到现在都记得那座阴森的大宅,发霉的墙壁,看不到头的长廊。   猫泽飞鸟是家里的老来女,父母放任她总是田野山间的乱跑。   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是十岁的那一年春天,天气很热的很早,阳光明晃晃的,隔着新买的凉鞋底,都能感受到地面被烤的火辣辣的,她听到外面的蛐蛐叫声,想要捉到最大的,就跑进了山里,结果迷了路,就这样跑进了津岛家的大宅。   庭院的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正开着花,一簇一簇的,像是燃烧的红云,这棵樱花树太大了,遮蔽了视线,她没有看到后面的房子,就爬上了树,手脚并用的攀在一棵分岔的花枝上。   “你在偷花吗?”   猫泽飞鸟正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在树枝上行走,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一惊一下抓断了花枝,从树上摔了下来,半天才爬起来,就和站在纸拉门后的太宰治对上了视线。   苍郁的树后有一座矮矮的房子,描金的涂绘着鲜艳红枫的纸拉门微微拉开一个小缝,门缝中只露出半张脸,猫泽飞鸟拍了拍身上的灰,捡起落在地上的花枝,一瘸一拐的走到门边,“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对不起喔,我刚刚以为这棵树是野生的,没想到把枝丫折断——”   她的声音尴尬的停了下来,门后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小孩子,因为她的靠近,谨慎往后退了几步。   她从门缝中看到了男孩身上穿着的和服,是她说不出名字的布料,一看就很昂贵,而她身上穿着的白裙子早就被她弄得沾上灰尘,猫泽飞鸟不好意思的拽了拽乱蓬蓬散在耳边的短发,又落下几片草叶。   她将被折断的晚樱放在纸拉门的门缝边。   一只苍白的小手迅速的伸了出来,握住了门缝边的晚樱。   猫泽飞鸟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阻止他,“等等,不能这样拿,晚樱花是有刺的!”   然而已经晚了,猫泽飞鸟听到了男孩小小的吸气声,反应过来之前就从门缝中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将他紧紧握住的手掌掰开,没有一点血色的手掌中心果然一点一点的渗出了血珠。   猫泽飞鸟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一团,她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她一边凑近他的手心,一点一点把扎进肉里的刺挑出来,一边板着脸教训这个孩子,“太没有常识了吧?怎么能用手直接去握花的刺呢?难道不痛吗!”   “我不知道……”被她握住手的男孩用低低的声音说,猫泽飞鸟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我不知道,花有刺。”他一字一顿的说。   猫泽飞鸟瞪圆了眼睛,在反应过来之前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不是你家的花吗?”   男孩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挪开了视线,但是只是一眼,猫泽飞鸟就记住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一片空洞。   他说,“我不知道。”   “我没出过这扇门。”   猫泽飞鸟迷糊了起来,“为什么?你身体不好吗?为什么不可以出门?”   她本来以为这个古怪的孩子不会回答她,没想到他却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们不让我出门。”   “为什么不让?他们是谁?”   这回,他没有回答。   猫泽飞鸟左右张望,四下静悄悄的,只有蝉鸣声在山间此起彼伏,安静的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她敲了敲这扇精致的纸门,“你想出来玩吗?”   “……”   猫泽飞鸟拉开了这扇门。   从那一天开始,猫泽飞鸟就时常来这栋老宅,她带来自己珍藏的弹珠,和他在樱花树下玩,最后自己最得意的彩色弹珠全被他赢走,教会了他百人一首和将棋后,就再也没有赢过他。   他从来没有出过门,猫泽飞鸟将自己的书给他看,一字一顿的读给他听,没想到第二遍他就能将读过的字辨识,没过几天就能自己阅读,猫泽飞鸟就将书留给他,过几天再拿新的将旧的换回去。   上了初中后,制服变成了水手服,猫泽飞鸟将头发留长,扎起了双股的麻花辫,变得安静了一些,依旧时常去那座老宅,他们并肩坐在纸拉门外的木地基上,她将自己珍藏的照片放在膝盖上,一张一张的给他看。   就这样一直到她十五岁,父母上了年纪,相继去世,她就被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哥哥接到了东京,在东京上了高中,放春假时她回到津轻,却听说在她走后一年,一场大火将津岛家毁之一炬。   她去了老宅,焦黑的痕迹到处都是,没有人维修,到处都是残垣,连那棵樱花树都被烧成了焦炭,再也开不出花。   她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将在倒下的木门下捡到的彩色弹珠小心翼翼的埋在了樱花树下。   却没有想到,还有意外重逢的一天。   她刚刚毕业时,进入的第一家企业就在横滨,听说那个时候横滨非常不安全,自家小侄儿送她去横滨,猫泽飞鸟其实搞不懂,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全家都一定要让刚上初中的小辈送她,但是之后她就明白了,楠雄就是幸运之神,她在排队给他买咖啡果冻的时候,意外重逢了自家幼驯染。   虽然他看起来和小的时候大变样了,甚至比她都高上许多,猫泽飞鸟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他没有说失踪这几年的事情,没有说现在在干什么,只是告诉猫泽飞鸟他改了名字。   后来,他们就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一直到今天。   不管过去如何,不管他经历了什么,不管他现在怎么样,在猫泽飞鸟心中他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那个瑟缩在纸门后的小孩子,害怕外界的世界。   他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复杂。   猫泽飞鸟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塞到太宰治的手里,将他的被子掖好,趴在沙发边,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太宰治将玻璃杯送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热的水缓和了胃里的抽痛,他缓缓地喝下了大半杯,猫泽飞鸟仍旧认真的看着他。太宰治沉默了半天,依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猫泽飞鸟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肯定问不出什么了,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刚刚转身,她的围裙就被小心翼翼的拽住了。   猫泽飞鸟转过头,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小香,我想到东京去住两天。”   他低下头,又露出了脆弱茫然的表情,“住你家里,可以吗?”   猫泽飞鸟又叹了一口气,“先吃点东西吧,我开车。”她从厨房端出装着粥的碗,“留给我侄儿的房间,你不介意就先住两天吧。”   他就知道猫泽飞鸟没有办法拒绝他这个表情。   猫泽飞鸟开车,天还没亮,车子就穿过沿海,横跨几座城市,到达了东京,猫泽飞鸟的工资很高,租住的也是极为高档的公寓,锃亮的电梯,一层一层的上升。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真是气派。”太宰治先跨出电梯,侧着身子对着猫泽飞鸟说,猫泽飞鸟奇怪的看着他。因为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猫泽飞鸟难以理解的微笑。   “一想到可以住在这种公寓里面,我都高兴的睡不着觉了。”太宰治一边笑着说,一边望向锃亮的电梯门,他注视着那上方倒映出的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哒.茶艺大师.宰   (不是爱情不是爱情!)   哒宰每次一出场,就会帮娜娜米横扫猫泽身边的一切异性,实乃做好事不留名。 第16章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目光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远远地投向虚空中的一点。   猫泽飞鸟觉得很奇怪,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探究的看过去。   电梯的钢制门光可鉴人,像一面镜子一样,清晰的倒映出他们的模样,太宰治刚刚就是在看这个吗?猫泽飞鸟的视线在电梯门上转了一圈,突然注意到那上面倒映着的的一个人影。   那个人站着的位置在走廊尽头的转交,距离远了,显现在电梯门上的身影就成了模糊的一团,勉强可以辨认是个男人,顶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   猫泽飞鸟正眯起眼努力的试图看的更清楚一点,倒映在门上的那个身影就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不,不对,不是更清晰了,而是更近了!   猫泽飞鸟刚反应过来这一点,肩膀就被轻轻的拍了一下,听见身后传来含着笑意的声音,“早上好,飞鸟小姐,刚才难不成,是在看我吗?”   他伸出手,点了点门上的倒影,露出清爽的微笑。   偷看被抓个正着,猫泽飞鸟僵硬的扭过脖子,挤出一个微笑,“安……安室先生?”   面前的男人正抱着手臂,歪着头望着她微笑,一头浅金色的碎发,紫灰色眼睛,似乎也一如既往的像阳光一样带着暖意,穿着白色的衬衫,围着黑色的格子围裙。   正是住在她隔壁的邻居,安室透。   听说他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光看他这张娃娃脸,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猫泽飞鸟的视线从安室透笑容灿烂的脸上一扫而过,心虚的瞥了瞥旁边的太宰治。   太宰治不知何时低下头,现在正全神贯注的望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察觉到猫泽飞鸟的错愕的目光,缓缓抬起头,露出茫然无辜茫然无辜的表情,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猫泽飞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好你个太宰治,猫泽飞鸟尴尬的捏住了衣服的下摆,“我,我只是在看……”   对上安室透和善的表情,猫泽飞鸟的回答磕磕绊绊。半天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安室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吓到你了吗?我只是在开玩笑,不用这么为难的。”   “是我先站在你家门口的,你有警惕心是正常的事情。”目光在猫泽飞鸟和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的玩着手机,看起来就像是个游手好闲的小白脸的太宰治身上转了一圈,“我确实是特地来找你的。”   刚刚他站在自家门口吗?猫泽飞鸟心中大吃一惊,又强行忍住了,就让安室透误会她刚才是因为这样才盯着倒影看的吧,不然她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她拽了拽发尾,问道,“安室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安室透收回了轻轻扫过太宰治露在衣袖外的绷带的视线,重新看向猫泽飞鸟,露出充满亲和力的微笑,“前天晚上,我做了三明治,准备送一点给你的,结果你不在家。”他顿了顿,“昨天一天,你似乎也没有回来过,我有点担心,所以就准备敲你的门看看。”   安室透看向太宰治,露出微笑,“看来是我多虑了。”   对上这样明显的暗示,太宰治这才慢条斯理的合上手机,噼里啪啦的游戏音效也随着手机的锁屏停了下来,他抬起眼,拉长了调子说,“你确实是多虑了,这样盯着人家的家里不好吧,职业病吗?”   “身兼多职的——侦探先生?”他将合上的手机抵在自己的下巴边,歪了歪头,眯起了眼睛。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的注视着他。   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猫泽飞鸟的脑袋小幅度左右旋转,视线在满面笑容的太宰治和冷下脸和安室透之间打转,不论哪一个,似乎都不太对劲。   太宰治和安室透依旧在沉默对视,这种安静令人窒息,站的久了,猫泽飞鸟都隐隐的感觉小腿发酸了,然而这两人丝毫没有要结束这种莫名其妙的对峙的意思。   似乎,莫名其妙的,就卷入了一场战争?猫泽飞鸟左瞟右瞟,然而不论是哪一边,都表现出了她没有见过的态度,太宰治就算了,他干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奇怪,但是安室透一向开朗又亲切,此刻却一副十分可怕的表情。   该说点什么打断这种气氛吧?   猫泽飞鸟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在心中构思了几遍,慢慢的将要说的话酝酿到嘴边。   “哇,是安室哥哥耶!”   然而,在她刚鼓起勇气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传来了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她一下将话咽了回去,惊愕的看着从侧边安全通道里跑出来的小孩。   安室透同样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柯南?”   被他叫做柯南的小男孩迈着欢快的脚步跑到了他面前,扬起脸,“这位大姐姐是谁啊?是安室哥哥的朋友吗?”   他眼巴巴的望着猫泽飞鸟,一下子就吸引了猫泽飞鸟的全部注意力,她蹲了下来,与他的目光平视,放软了声音,“我是安室先生的邻居,猫泽飞鸟,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江户川柯南。”他眨了眨眼睛,“我听安室哥哥提过大姐姐,‘用热水加热生菜做出来的三明治会有暖暖的温度,更加好吃’安室哥哥做出来的招牌三明治也有姐姐的功劳呢。”他看了看安室透,“所以前两天安室先生研究出新的配方,才这么急的想让姐姐尝试吧?”   猫泽飞鸟一下子笑了起来,仰起头对安室透说,“你认识好可爱的小朋友呢?”声音中压抑不住笑意,安室透也无奈的笑了笑。   猫泽飞鸟在口袋里探索了一阵,找出几枚糖果,放在这个孩子的掌心,“这是之前出差的时候,买的伴手礼,你喜欢吃糖果吗?”她看了看腕表,“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如果不嫌弃,就在我家吃饭吧?”   “小香,你前两天都在不在家里,家里应该没有可以使用的食材吧。”被忽视了的太宰治不满的拉长了声音,“偏心,我也要糖果。”   “我们约好了和博士一起吃饭,不用麻烦……”柯南看了看太宰治,善解人意的表示不用麻烦,“如果还不回去,博士会担心我的。”   柯南像一阵风一样准备转身离开了。安室透也表示自己要回家了,热闹的空气一下子又安静了。   冷场小能手,非太宰治莫属,猫泽飞鸟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望了太宰治两眼,从口袋里掏出牛奶糖,太宰治一看到就摇头,“我不要这种小孩子吃的糖果,你口袋里有的吧?”他露出微笑,“酒心的。”   猫泽飞鸟刚将钥匙插进门锁,又听到他的要求,耐心的停下动作,重新在口袋里寻找了一阵,找出了两颗,“只有两个口味了。”   她眯着眼辨识写满外文的糖果纸包装,“雪莉和波本,你要哪个味道的?”   “飞鸟姐姐。”她话音没落,就感受到一股自下方而上的力度拉了拉她的衣角,柯南满脸尴尬的拉了拉她的衣角,“飞鸟姐姐做饭一定很好吃吧?”   猫泽飞鸟愣了愣。   柯南咳嗽两声,不自在的重复,“一定很好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居然放成修改前的版本了……(擦汗)   太宰治,和狗抢狗粮,和柯南抢糖。   猫泽:好啊,雪莉和波本,要哪个味?   柯南:惊!   透子:吓! 第17章   猫泽飞鸟租住的公寓面积不大,她打开房门,先进入玄关,在鞋柜里找出几双拖鞋,太宰治一点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穿上拖鞋,率先走进了客厅,“你家还是和原先一样,一点也没变。”   “飞鸟姐姐,你和人住在一起吗?”江户川柯南看着面前的拖鞋,抬起头,奶声奶气的问她。   “和人同居?没有啊,我一直是独居的。”猫泽飞鸟等他换好鞋,反锁房门,“怎么会这么问呢?”   江户川柯南的眼镜反光,刚才,在猫泽飞鸟弯腰打开鞋柜的瞬间,他从缝隙中窥见,鞋柜中有许多的男鞋,这显然不是猫泽飞鸟会使用的。   她为什么要说谎?   他悄悄的打量猫泽飞鸟,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大约二十岁上下,如果不是画着淡妆,说定会将她错认成女高中生。披散在肩膀上的奶金色卷发,看上去就很柔软,眼角上挑,却没有凌厉的感觉,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因为他的刚刚提出的问题,猫泽飞鸟微微弯下了腰。此刻正专注而略带疑惑的望着他,这份表情太过于自然和真实,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如果不是谎言,那些鞋子怎么解释,如果是谎言,他为什么要说谎,会和黑衣组织有关吗?   江户川柯南直觉认为她不会和黑衣组织有联系,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过于凑巧,当猫泽飞鸟轻声念出,“波本和雪莉。”时,他浑身汗毛倒竖,紧张的血液几乎逆流。世界上会存在这种巧合吗?不,不可能。   他不觉得猫泽飞鸟会没有理由的,说出这话来,她的行为一定有意义,那么这个意义是什么?她想要得到他什么样的反应呢,她知晓什么情报,在试探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心中警铃大作,慌忙的小幅度摆着手,脸上笑嘻嘻的,“不,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啦。”   “想问你,为什么家里面有男人的鞋子。没错吧?喂,小鬼,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在客厅和参观一样转了一圈的太宰治又绕回了玄关,抱着手臂,轻笑一声,“还是,你在害怕这个大姐姐啊?”   “不,不是啦!我没有这个意思……”柯南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是想问这个吗,柯南?”猫泽飞鸟凑近柯南的脸,歪了歪头,“独居的话,家里面放两双男士的鞋子会比较安全。”   她笑了笑,揉揉柯南软软的头发,“不过对于你而言,要理解这一件事情还太早了吧。”   原来是这样,还有这个理由,他刚才怎么会没想到呢?这样确实说得过去,可是谜底会这么简单吗?   他始终无法相信刚才在开门前,猫泽飞鸟随口说出的波本和雪莉是个巧合。事情并不会这么的简单,难道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一旦有了怀疑,在没有确认之前,他都无法轻易的放下警惕。这大概就是侦探这一行业的通病。   猫泽飞鸟丝毫没有看出江户川柯南的异样,也并没有将他刚提出的问题放在心上,站在沙发旁的太宰治看着柯南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猫泽飞鸟走进了厨房,又转身回来招呼柯南,“你先坐一会儿,我看看冰箱里面还有什么东西……要不你先看会儿电视吧。”   柯南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好的!”   猫泽飞鸟转身进入了厨房。   江户川柯南悄悄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空间并不大,但是收拾得很整齐,白色的地砖铺着白色的绒绒地毯。茶几是透明玻璃的。上面随意地堆着一些文件。大概是平时没有人来拜访,茶几起不到待客的作用,因此被猫泽飞鸟用来当做办公台了吧。   柯南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视机侧旁的橱柜上。那是一个白桃木质的柜子。门是玻璃的,因此可以清楚地窥见内里。猫泽飞鸟大概是将这个柜子作为收纳用。里面放着成对的马克杯。这些杯子也是他刻意买的情侣款吗?   柯南的视线在酒柜下方陈列的几瓶酒上打转。心中疑云又起。   猫泽飞鸟在厨房还没有出来,他想了想。看向正低头玩手机的太宰治。决定先从他那儿探探口风。凑了过去,“大哥哥你好厉害呀!”   太宰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露出了微笑。“为什么这么说?”   柯南摸不透他这是什么反应。硬着头皮往下说,“你因为你才第一次见到安室哥哥,就知道他是侦探。简直就像是读心术,真的好厉害呀!”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翘起腿撑着下巴,“这没有什么难的吧?没错,我是有读心术哦。”   他用手比作枪的姿势,指的指自己的太阳穴,“大家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他凑近个柯南。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哦。小侦探。”   对上太宰治笑意盈盈的目光。作为侦探的第六感疯狂叫嚣着危险,江户川柯南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鸢色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沼泽,翻涌着浓烈的暗色波涛。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到底是何方神圣?   “太宰,你在欺负小孩吗?”   正当柯南紧张的手心冒汗,不敢喘气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猫泽飞鸟的声音。   太宰治收回了放在柯南头上的手,无辜的耸了耸肩,“这孩子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邻居是侦探,我回答他罢了。”   “侦探?安室先生不是咖啡馆的服务员?”猫泽飞鸟惊异的睁大的眼睛。太宰治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她手中的锅铲。“你本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被他这么一岔开话题,猫泽飞鸟立马将刚才的疑问忘在了脑后,“冰箱里一点菜都没有了。”   “我是想问问你们想要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菜。”他抬眼看了看时钟,“应该还来得及,不算太晚。”   太宰治毫不客气的报了一大串菜名。猫泽飞鸟凭借社畜人的脑力快速记了下来,将围裙脱下。走到了玄关边,“那我先去了,你们随玩一会吧。”   “等等,飞鸟姐姐。”柯南蹦下沙发,啪嗒啪嗒的跑到了她旁边,猫泽飞鸟疑惑的低下头,他可怜兮兮地抓住猫泽飞鸟的衣角,“我想陪你去。”   “买菜可不好玩儿。你就在家里等我好了。”   “可是我也想帮一点忙。”他抬起头,露出星星眼。“好不好嘛?”单独留在这里……柯南扭过头,太宰治对他微微一笑,他一个激灵立刻转了回来。   虽然他习惯了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是这个家伙身上的危险气息几乎像那群黑衣的家伙一样浓厚,在有其他方式得到情报的前提下,没有必要冒险。   比起太宰治,好像还是猫泽飞鸟更加安全,更加好套话一点。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跟着猫泽飞鸟,也一点也都不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怎么出门买趟菜,也会出事?   猫泽:你以为这是因为谁的缘故啊!!   呜呜呜我被太蛊达人夏油杰蛊住了,我又想激情开坑了,修罗场夹心多箭头强制爱……(摇头摇头)   快让我停止这些念头!! 第18章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是错觉吗?人来人往的超市,堆着促销品的架子前围着许多人,喇叭里传出热情洋溢的吆喝声。   江户川柯南警惕的回过头,四处打量。刚才,似乎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当他回过头,这道视线又消失了。超市里人很多,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人。但是那种如有实质的目光,似乎并不是错觉,江户川柯南频频回头,将探究的目光从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人脸上扫过,试图寻找那一个人。   他探寻半天无果,回过了头,却差点被吓得叫出了声。猫泽飞鸟的脸在面前放大。那双猫眼几乎贴到了他脸前。   江户川柯南不敢眨眼。这个距离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猫泽飞鸟的睫毛触碰到他的眼睛。   猫泽飞鸟弯下腰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一脸专注的在看什么呢?”   “不,没什么啊,那个……”在他回过头和猫泽飞鸟说话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他警惕的回过头,什么都没有。   猫泽飞鸟疑惑的看了他两眼,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神神秘秘了吗?不过她对于追根究底的探究别人的想法并不感兴趣。还是今天的午饭比较重要。   猫泽的视线从满堆的白萝卜,青椒上划过。她认真的打量着成堆的蔬菜。抱起一个南瓜,满脸微笑的回过头,“柯南,你想吃什么呢?南瓜喜欢吗?我可以给你做汉堡肉和南瓜派哦!”   奇怪?明明这个南瓜不重啊……猫泽飞鸟颠了颠手中的南瓜,疑惑的歪了歪头。为什么刚才拿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肩膀一沉?   柯南敷衍的嗯了两声,就又回过头,可恶,这里人太多了!是跟踪狂吗?跟着猫泽飞鸟的吗?根本就没有办法确认。   要不要告诉她?柯南转过头看了看猫泽飞鸟。她正将南瓜举高,满脸专注的盯着这个南瓜。就像是在努力和南瓜对视,看起来就不像什么靠谱的大人。   不过能新将一个男人放在自己独居的家中,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孩儿出来买菜,也确实心大。   柯南心中天人交战。如果不告诉猫泽飞鸟,万一以后她碰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如果告诉她,她会相信吗?先不说这只是他的直觉。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说服力。   而且他到现在,对于猫泽飞鸟还抱有着一丝怀疑。   身为侦探心中的正义感,却又没有办法让他对眼前即将发生的犯罪行为置之不理。柯南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等等。   他现在是可以告诉猫泽飞鸟,但是超市的人这么多。没有办法找到这个犯人。一旦让犯人察觉到他们起了疑心,放弃了这次跟踪,转而换一个日子……在猫泽飞鸟一个人的时候,她能够察觉到被人跟踪了吗?柯南看了看猫泽飞鸟的侧脸,在心中下了判断。   不?她不能。   因此今天就是逮捕这个犯人最好的机会。因为他对自己抱有自信。只要离开这个超市,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他就能锁定犯人。再用他的麻醉手表和充气足球将这个犯人制服。   柯南心不在焉的和猫泽飞鸟挑完了蔬菜。离开了超市。   一走出超市,热辣辣的阳光就直直的照了下来。   天气很好,因为是假日的缘故,街上人流不少。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的地砖也微微发烫。满装着蔬菜塑料袋随着步伐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猫泽飞鸟又将袋子换了另一只手提。最近是用劳累过度了吗?感觉肩膀有点发痛。   她空出的左手牵住了柯南的手,对他笑了笑。她能感觉到这孩子不知为何,情绪有些低落。   柯南抬起头看向他,猫泽飞鸟露出了微笑,晃了晃他的手,“是不是太热了,可以给你买棒冰吃哦,不用跟姐姐客气。”   猫泽飞鸟边说,边四处留意着有没有可以买到棒冰的便利店。   这边别说是便利店了,连商店都没有了,几个行人也渐渐的少了。猫泽飞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边好像没有店,回到家我给你做手打冰激凌吃。”   江户川柯南现在没有心思去想什么 手打冰淇淋了,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已经能听到那个人接近的脚步声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个地方人没有多少了。犯罪者随时可能会采取行动。   江户川柯南拉了拉猫泽飞鸟的衣摆,小声的对她说,“飞鸟姐姐,……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哎?跟踪?”   猫泽飞鸟露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停下了脚步,没等柯南提示,两秒以后又立刻走了起来,现在如果停下脚步才更加不自然。   她没有多问什么,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的话,柯南本以为小孩的身份想要说服一个成年人会很困难,原本准备的一套解释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给憋了回去。   柯南小声的问,“是谁会跟着你?飞鸟姐姐,你心中有可疑的人选吗?”   猫泽飞鸟远比柯南预计的要冷静,“不,完全没有。柯南,你发觉这个人跟了我们多久了?”   “似乎从超市开始就跟着我们。”   “是这样啊。”猫泽飞鸟摸了摸下巴,“柯南,我留在这里。你快点去找警察。”   “不,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柯南一急,连小孩子的口吻都忘了。“犯人不知道会做什么!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听我说,柯南。”猫泽飞鸟仍旧保持着自然的姿态行走着。小声的和他说。“既然从超市跟到这里了,他一定会继续跟下去,这个人的目标是我还是你,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但是我是女人,你是孩子。从体能上来说,我们并不占优势。”   猫泽飞鸟看向前方,“前面的巷子是单向通行,如果真的有坏人。在那里下手的可能性很高。”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有极强的安抚性。“他的目标是我的话,就不会在意跑掉的你。”   “如果目标是你,我在那里等着,也一定能碰到犯人。我会尽力拖住他。”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柯南急匆匆的拉了拉她的手。“你听我说,其实我……”   猫泽飞鸟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论你有什么方法。你是个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你以身涉险。”   “而且我相信你,你会第一时间找到警察回来救我,我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她看了看前方。猛地一拍柯南的后背。“快走,自然点,别回头。”   柯南下意识地走出了两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得不又向前走去。   猫泽飞鸟放慢了脚步。她走的很慢很慢。看着柯南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了,才缓慢的走进了小巷。手中的塑料袋依旧摩擦发响。也掩饰不住身后的脚步声了。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猫泽飞鸟的心也越跳越快。   柯南应该已经跑远了。   猫泽飞鸟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她努力分辨着身后的脚步声,捏紧了手中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她本用来做今天午餐的白萝卜,螃蟹,肉排,和南瓜。   螃蟹和肉都是冰冻的。冰尚且没有融化。袋子触碰到小腿的时候,冰凉的感觉还沁在腿上。隐隐感觉到碎冰的坚硬。   猫泽飞鸟将眼一闭。手中的塑料袋狠狠的扔向身后,连看都顾不上看。拼命的往前跑。   “猫泽。”   身后传来的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她十分熟悉。猫泽飞鸟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顾不上擦伤的膝盖和火辣辣的疼的手掌,惊讶地回过头。瞪大了眼睛。   “七……七海。”她愣住,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补上,“前辈?”   淡金色的头发,不苟言笑的表情,整整齐齐的西装,这不就是她的同事兼一夜情对象,七海建人?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叔叔就是这里。”柯南拉着巡警拼命的往这边跑,“这……这边有个跟踪狂……哎?”   柯南:豆豆眼.jpg   我忍不住了,我要开预收了!杰哥爹咪5t5我都要!要玩就玩刺激的! 第19章   一个南瓜在地上轱辘轱辘的滚动。   偏僻的小巷,路面并不平坦,“扑——”的一声的摔倒的猫泽飞鸟四肢着地,半天爬不起来,粗粝的地面摩擦过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然而现在她顾不上注意这些,猛的回过头。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节西装的裤脚,暗色的条纹,不带有丝毫的褶皱,黑色的皮鞋锃亮,猫泽飞鸟的视线正好对着的是西裤与皮鞋的间隙之间,露出的一截袜子,包裹着的脚踝。   她愣了愣,将视线从下往上缓慢的移动,整整齐齐的西装,她的视线顺着纽扣往上攀爬,是暗色的领带,温莎结,打得十分工整,白色的衬衫领,再往上就是脖颈,喉结,下巴。   猫泽飞鸟的视线迅速的跳到他的脸上,七海建人站在巷子口,逆着光,暗色的衣服边缘围着金黄色的光晕,金色的头丝间透过光,照射的有如浅金色。   他的脸也逆着光,表情模糊不清。   但总归是不大好看的。虽说是笼罩在一片模糊之中。从背后透过的亮光却隐隐约约的可以窥见他的嘴角正紧紧的抿着,隐约透露出不快。   猫泽飞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不停的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缓慢滚动的南瓜,带起一片灰尘。咕噜咕噜的转到了他的脚边,撞在了他的皮鞋上,才停下。   那是她刚才在慌忙之中扔出去的,本是用作今天午餐的蔬菜。白萝卜也从塑料袋中掉了出来。本来冻着肉的冰渣散落在地上,很快融化,渗入地面,留下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七……七海前辈。”猫泽飞鸟小声的喊了他一声。   七海建人从鼻腔里轻轻的嗯了的一声,算是回应,弯下腰,捡起脚边的南瓜。   猫泽飞鸟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慢慢移动,就像是一只盯着逗猫棒看的猫,视线全都集中在他的手上。   七海建人的手很大,手指轻轻的落在南瓜上,橘黄的底色更显得他手指修长苍白。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   他捡起南瓜,没有说别的话,沉默着抬起脚向她走来。   猫泽飞鸟只觉得这脚步声就像是踏在她的心脏上。他越走近她的心跳越快,莫名奇妙的慌张起来。   七海建人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散落在地上的蔬菜被他一一捡起,又重新放在了塑料袋中。七海建人将袋子放在猫泽飞鸟的身侧。   塑料袋碰到了她的小指,融化了的碎冰积聚在袋子底,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黏腻湿润的触感贴在肌肤上,猫泽飞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小指。   七海建人缓慢地蹲了下来。与她的视线平视。   “手。”   他只简单的说了一个词。   猫泽飞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不能理解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七海建人皱了皱眉毛,却没有不耐烦,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手。把手伸出来。”   他将自己的手生了出来。摊在猫泽飞鸟的面前,猫泽飞鸟看着他掌心细密的纹路,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呆呆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掌心中。   那是与自己的手截然不同的,属于男性的手。当手放在他的掌心中,猫泽飞鸟这脑中只有一个呆呆的念头在不停的旋转。原来自己的手那么小,原来他的手那么大。   七海建人的指腹带着茧子,手心的温度远比她的高上许多。猫泽飞鸟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不由自主的就把手伸了出去呢?   这样的姿势简直就像是小狗把爪子搭在了主人的手掌心里。   她脑中一产生这个联想,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的就想把手缩回来。   七海建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火热的温度贴在她手腕的肌肤上,猫泽飞鸟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七海建人低声地斥责了她一句,“别动。”   猫泽飞鸟僵直住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了。七海建人握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翻过来。仔细的看着她的手掌心,低声问她。“不痛吗?”   猫泽飞鸟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心蹭破了皮。蹭破的伤口正渗出血液。   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七海建人没问她时,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这样一问。猫泽飞鸟突然感觉手掌心又麻又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痛……”   猫泽飞鸟感觉到握着他手腕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七海建人抬起眼来看她,复又叹了口气,“还有哪儿受伤了吗?”   他的视线下落,落在了猫泽飞鸟的膝盖上。   猫泽飞鸟穿着白色的裙子。裙子被血液黏在伤口上,渗出点点红色的痕迹。   被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猫泽飞鸟顿时感觉伤口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吸气。   七海建人的手已经落在了猫泽飞鸟的裙边上。忽然又停了下来,“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猫泽飞鸟点了点头。   黏在伤口上的裙子。七海建人还没有动。她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似乎已经疼痛到阀值,不可忍耐,鼻子发酸,忍不住抽抽噎噎。七海建人的动作慢了下来,“摔成这样……”   他抬起眼注视着猫泽飞鸟,“刚才你为什么那么慌慌张张的跑?”   猫泽飞鸟的哽咽顿时一停。   该怎么说?以为他是有什么不轨企图,跟踪了一路的变态跟踪狂?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猫泽飞鸟顿时紧张起来。将七海建人误认成跟踪狂这件事,他大概不会责怪她。但是逃跑还摔了一跤。七海建人说不定会说教她大半天。   猫泽飞鸟抬起眼。七海建人正沉默的等她回答。   现在只能萌混过关了。   猫泽飞鸟眼圈一红。双眼就充满了雾气,眼见着眼泪要从眼眶中流出。七海建人的眉毛又皱紧了。   他没有再问。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猫泽飞鸟膝盖上的伤口上,“忍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掀起黏住伤口的裙摆,猫泽飞鸟疼的直吸气。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柯南的声音的声音。   “警察叔叔就是这里。”   “喂!你在干什么?快住手!放开那位女士,”   作者有话要说:   晕晕乎乎把没修改过的版本发上来了   今天肚子好疼,本来想偷懒一天,但是我对七海海和小天使们的爱   我还能肝!!   伤口永远在有人关心的时候最疼,这是真的。   娜娜明风评被害,这河里吗? 第20章   数目相对,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柯南的视线在七海建人和猫泽飞鸟的身上来回,猫泽飞鸟的视线则是在巡警和柯南的身上来回打转,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数秒之间没有人说话。   狼狈的摔倒在地面上的年轻女性。白色的裙子上沾上了泥污和血迹。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听到动静后,惊慌的视线投向巷子口。挡在她面前的男人讲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似乎正准备将她的裙摆掀起来,一副图谋不轨的样子。   这里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没有想到在朗朗白日居然会有这样的事件发生。   巡警激动的抬高声线,“住手,不许动!站起来!”   欲行不轨的男人衣冠楚楚,身材高大。看起来就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巡警在心中感叹,现在的这些变态,从外表还真都看不出来,都是一副严谨老实的样子,可背后……   现在抓了个现行,是没有办法抵赖的了,这犯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可别让他一不注意给跑掉了。巡警从腰间套出警棍,快速的跑到了巷子里,厉声,“离这位女士远一点,面向墙壁!”   七海建人缓慢的站了起来。   猫泽飞鸟呆愣了两秒,急吼吼的开口,“不是……那个,警官,这是误……”   “欺负女孩子自己不会觉得可耻吗?”   然而巡警没有给猫泽飞鸟开口的机会,他看着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脸,好家伙。搁这儿正好被抓住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一看就是惯犯!这心理素质远超常人,“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好了,进去以后好好反思悔过吧!”   “等等,这是误会,弄错了!”眼见着巡警手伸向腰间,都开始掏手铐了。猫泽飞鸟急的脸都红了,“他不是跟踪狂!”   猫泽飞鸟急呼呼的试图站起来,刚挣扎着直起身,膝盖一片火辣辣的疼,一下子往前栽去。   怪不得太宰治总说她毛毛躁躁,这下肯定又要摔个脸朝地了。猫泽飞鸟往前栽倒时,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在不停盘旋。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却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栽倒在地上。   鼻尖不知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痛的发酸,酸的她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睁开眼,视线是一片黑暗。猫泽飞鸟听见巡警的声音,似乎是被什么阻隔了,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巡警正火冒三丈的提高了嗓门,“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都敢再犯,不思悔改!简直无可救药!赶紧把人家松开。”   猫泽飞鸟怔了怔,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快摔倒时,是七海建人一把将她捞了起来,那她现在趴着的是……七海建人的怀里?   猫泽飞鸟的耳朵红了起来。   被迫将脸紧紧的埋在人家的西装里,猫泽飞鸟都不敢呼吸。她一吸气,鼻腔里就充满了冷冽的松木和泉水香气,这味道像雪花一样又冰又冷,带着凌冽的安全感。   这个距离太近了。仅仅隔着夏季薄薄的西装,她的脸紧紧的贴在七海建人的胸膛上。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心跳?猫泽飞鸟有点分不清,这是不是是因为她太过紧张而产生的耳鸣,还是……耳朵内似乎只能听到这一个声音。   她试图仔细去分辨。然而还没有等她理清。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胳膊上,七海建人将她提了起来,帮她站直了身子。   离开了七海建人的胸膛。失去了眼前的阻碍,面前终于重现光明。猫泽飞鸟一直呆愣愣的睁大着眼睛,和七海建人的视线直直的对了个正着,她缓慢的眨了眨眼。   然而现在顾不上心里的疑惑,猫泽飞鸟一把捉住了七海建人的胳膊,转向巡警,急切的说,“警官先生,这是个误会!”   再不抓紧时间澄清,七海先生真的被抓走了怎么办?   猫泽飞鸟紧紧的挽住七海建人的胳膊,力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展示,他们俩是熟人关系。   这位警官先生实在是太能脑补,也太能说了。猫泽飞鸟这一次再也不敢给他打断自己的机会,“我们是认识的。他是我公司里很敬重的前辈,不是跟踪狂!只是见到我打个招呼。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跟七海前辈无关,七海前辈只是热心的想要帮助我而已。”   猫泽飞鸟不敢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说完。   “啊?”   “哎????”   望着面前紧紧的挽着男人的手臂露出灿烂的笑脸的年轻女性,想象中的变态跟踪狂和柔弱无依的被害人的形象噼里啪啦的碎成一地。   巡警和柯南同时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弄出这样的乌龙,又被巡警拉着训话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了不是想象中的案件之后,才放他们离开。   猫泽飞鸟坐在临街的长凳上。托着下巴。七海建人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简直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猫泽飞鸟放在身边的手悄悄的扣了扣自己的掌心。柯南被七海建人拜托去买药了,就留下他们两个独处。这种安静的气氛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   她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脚尖。实在是忍不住了,向七海建人搭话,“七海前辈……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被误会。”   “没事。”   七海建人在她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猫泽飞鸟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没话找话说,“但是刚才,你确实是在我们后面吧?从超市开始,应该只是顺路,不是特意……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这说的是什么蠢话!   猫泽飞鸟迅速停住了话头,又将视线转了回来,注视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   七海建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猫泽飞鸟迅速抬起头。七海建人并没有看她,目光平视着前方。他这是什么意思?是顺路的意思吗?应该是吧,没有别的意思……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   “我是特地来找你。”   猫泽飞鸟松的一口气还没上来,差点卡在了嗓子里。   “药我买来了!”柯南挥动着手里的塑料袋。   他一路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消毒水,绷带……都买来了。”   猫泽飞鸟还等待着七海建人没说完的话,然而被这么一打断。他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七海建人沉默的接过柯南手中的塑料袋,蹲了下来。   猫泽飞鸟刚想开口,声音就变了调。   “呜——”一阵酸爽的疼痛直冲脑袋。   猫泽飞鸟的眼睛都忍不住红了一圈。立刻将刚才想问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   尽管猫泽飞鸟疼的多次表示,不要消毒处理了,七海建人硬是强硬的按住她的腿,不让她动一分一毫,迅速的在她的吸气声中处理好了她膝盖上的伤口,并包上了绷带。   猫泽飞鸟直用手揉眼圈。眼睛鼻子都红了一圈。等到七海建人一放开她的腿,她立刻将腿缩起来。“谢谢七海前辈。呜,我已经好了。”   七海建人定定地注视着她,将手中的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还要到医院里去重新处理。”   猫泽飞鸟拼命点头。只希望七海建人可以赶紧离开,简直太可怕了,比牙医还可怕!   “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那我们就先……”   “你预备怎么回去?”   “哎?”猫泽飞鸟吸了吸鼻子,呆楞愣的问。   七海建人重复了一遍,“你准备怎么回去?”看猫泽飞鸟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会,“我帮你打辆车。”   “不不,不用了!”猫泽飞鸟拼命拒绝,“这里离我家很近了,走回去就行。”   “走回去?”   听到七海建人平淡的,不带起伏的疑问。猫泽飞鸟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七海建人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   他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这怎么行呢?”   猫泽飞鸟的声调上扬。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   七海建人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猫泽飞鸟迅速地爬到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比想象中要宽。十分的结实。等到七海建人重新直起身子,猫泽飞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什么举动,忍不住将脸藏在臂弯里。眼前一片黑暗。晕晕乎乎的脑袋才渐渐的冷静下来。   这片黑暗跟她刚刚撞在七海建人的怀里时的黑暗很相似。让她又想起了那个时候的疑问。她将脸贴在七海建人的背上。七海建人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难不成七海先生的心脏不大好吗?   耳朵里传来闷闷的心跳。越来越大。从耳蜗直直的传到大脑深处。猫泽飞鸟的小脑袋瓜里缓缓的浮现了一个疑问。刚才就是这样,他的心跳成这样,心脏真的吃得消吗?要不要建议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柯南站在一边,左手提着被七海建人捡回来的装满了蔬菜的塑料袋,右手提着还剩一半药品的塑料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第21章   七海建人背着猫泽飞鸟,无言的走了一会儿。   夏日中午的天气是暖烘烘的,太阳照在头顶上。连发丝之间都感受得到细碎阳光的温度。虽然天气炎热,但是作为被背着的那个人,不需要自己动,也就不觉得炎热难耐,晒着太阳暖呼呼的,反而十分舒适。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猫泽飞鸟陡然的察觉到疲惫,从那天早上在宾馆醒过来,还没理清怎么回事,就又去上班,下班之后又赶去了横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太宰治又喝了带有清洁剂的酒(虽然这早就是他的常规操作了),又照顾他到半夜,第二天凌晨又开车回到东京,出来买个菜,还以为遇到了跟踪狂,匆匆逃跑的路中还摔了一跤。   意外,压力,过劳,精力缺乏和睡眠不足,刚才又受到了惊吓,还弄伤了腿,搞得这么狼狈。现在趴在七海建人的背上,就像一根拉紧的弦突然松了下来。   她这两天就没有比现在更轻松的时刻了。   七海建人走的很稳,好像背着猫泽飞鸟这么大一个活人,也丝毫感觉不到压力似的。每一步的距离都均匀的像是经过测量,平稳的匀速前进。   轻微的颠簸和摇晃,微微吹过的微风,夏日的阳光和蓝天,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就像是什么都不用去想,时间停了下来,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猫泽飞鸟的眼皮渐渐垂了下来,微微眯起眼。   闭上眼,浅浅透明的灿灿金黄阳光都落在了眼皮上,透过薄薄的眼皮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浅红色,那是眼皮上的血管和皮肤,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缓慢的流动。   太过于舒服,感觉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样被人背着,还是头一回。   她是老来女,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已经上了年纪,虽然是有一个哥哥,但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哥哥就去东京上大学了,她身边没有什么同龄人,反而早早的就学会了照顾上了年纪的父母,小的时候相熟的玩伴也就太宰治一个,可是太宰治小的时候瘦的像秸秆。猫泽飞鸟把他背起来还差不多。长大了以后就更不用说,熟悉的朋友没有几个,这种远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的事情再也没有机会去尝试。   还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背过她。   原先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十分好奇。但是无论怎么思索想象。也没有办法了解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想到真的被人背起来是这样的滋味。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会十分尴尬。但事实上,现在她却没有任何这种感觉。   只觉得十分的舒服,和安全。就像是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干。   好可靠的感觉啊。   猫泽飞鸟的视线落在地面上,沥青的平坦马路,在夏日的炙烤下散发出微微的焦味,是独属于夏季的味道,行走的道路上,菱形的砖红色石块紧密的排列在一起,随着他的步伐在视线中后退。   一米八的视角,地面是这个样子啊?身材娇小的猫泽飞鸟从来没有想过,二十公分的距离,看到的风景也有这样的区别,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一样,然而现在七海建人背着她,让她也看见了原先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景色。   视线中的菱形边缘在不停的后退,猫泽飞鸟一直将目光轻轻的落在地面上,相同的图案不停的机械出现,没看一会,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猫泽飞鸟一睡着就像是软成一滩的猫饼,她是十分的放松了,七海建人的肌肉却紧绷起来,睡着的人格外难托住,就像是液体一样不停的往下滑,他不得不更加注意的托住她的腿。   她浅金色的卷发,长长的,披散在脸颊边,总是散发着吸引人的光彩的眼睛此刻轻轻的阖上了,他原以为,没有这双眼睛,他就可以控制住总是看向她的欲望。   然而现在这双眼睛闭上了,他却还是在看她,她卷曲的浅金色长睫毛,停落着阳光,就像是细碎的闪着光。   她的下巴就搁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的睡着了,轻轻的呼吸声像是猫咪的呼噜,毫不设防的睡脸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他并不相信宗教,但是此刻却无端的联想到,如果天使真的存在,大概就和这张脸一样吧。   这种睡脸,如果能多看几次就好了。 第22章   猫泽飞鸟睡着了。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就像是画出来的一样。浅金色的头发。遮住了她一半的脸蛋。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七海建人陡然发现,她虽然长着一头奶金色的头发,睫毛颜色却更加接近金黄,就像金子一样,灿灿的发着光。当她的眼睛闭上,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透过睫毛间的缝隙。投射在脸颊上形成浓密的阴影。   猫泽飞鸟似乎整个人都是软的,软的像是一团云,轻飘飘的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睫毛,灿烂的蓝紫色眼睛,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她似乎整个人都是明亮的。   在见到她之前,七海建人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存在。只是注视着她就会感到安详和幸福,仿佛洗去了所有的疲惫。   猫泽飞鸟的头随意的歪在他的肩膀上。卷曲而柔顺的长发自然的垂散,一些落在她的脸颊边,一些散落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连暗色的西装也因为奶金色一下子明亮起来,细碎的发丝随着猫泽飞鸟的呼吸的起伏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   猫泽飞鸟的发丝十分的柔软,就像是出生的小鸟羽翼下的细羽,软的让人不敢去触碰。在摸到猫泽飞鸟的头发之前,七海建人从来没有想象过人的毛发能够柔软到这种地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摸过她的头发之后,想要再次摸她的头发的冲动会这么强烈。   此刻猫泽飞鸟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呼吸不断地吹拂到他的脸上,被发丝蹭过的地方蔓延出细密的痒意,他正背着猫泽飞鸟,空不出手也不想去管。   火热的太阳照在头顶上,汗黏糊糊的躺下来,顺着睫毛。淌过眼眶,为了防止汗流进眼睛里,江户川柯南艰难的抬起手臂,用蓝色的小西装的袖子擦了擦脸。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手上的塑料袋也哗啦啦的直响。他左手拎着装着蔬菜的袋子,右手拎着装着药品的袋子,艰难的走着,仰头看了看湛蓝色的天空。   标准的酷暑天气,天空蓝的像是像是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连一朵云彩也没有。金黄的刺目的太阳就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热辣辣的阳光毫无遮蔽的倾泻而下,视线中的景象似乎都因为热浪而扭曲。   江户川柯南拖着脚步,慢吞吞的跟在七海建人的身后。一阵风吹来,没有带来丝毫的凉意,反而掺杂着滚烫的热空气。汗从背上流下来,打湿了衬衫,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来的时候有这么远吗?为什么感觉回去的路长的像是永远都走不完?   柯南又用袖子擦了擦汗。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走在前方的七海建人,他的步伐依旧平稳精确,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这股热浪。   他是机器人吗?背着猫泽飞鸟走了这么久。都感觉不到累吗?就算不累,穿这么多不热吗?连领带都不松,西装扣子都不解?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前方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的男人,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看起来走的轻轻松松,发丝都没乱,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大夏天穿整套西装。简直就跟毛利叔叔似的。   柯南在心里把哈哈大笑的毛利小五郎拎了出来,与前方的男人一对比,整套西装,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连身高都挺相似的,他对比来对比去,居然还真找到了几处相似点。   一联想到毛利小五郎傻乎乎的脸,柯南就忍不住想笑,脚步似乎也轻快了。   此刻的柯南还不知道,他刚刚的那种感觉,是被迫围观吃狗粮。大把的往嘴里塞的心累,他连那是什么感觉都没弄明白,却已经学会了自我排解痛苦。   柯南正在后方憋笑,前方的身影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愣愣的停住脚,仰起头。前方的男人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柯南突然心虚起来,难道自己刚才笑出声了?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这样的确太失礼了,对,居然拿他和毛利叔叔比,这真是太侮辱人了,如果真的被他猜中了,是不是该和他道个歉……   柯南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我……”才刚发出一个音,七海建人就迅速的比了一个沉默的手势,柯南愣了愣,再左右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一条岔路口。   柯南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七海建人,再看向趴在他肩膀上,脸蛋睡的红扑扑的猫泽飞鸟,一道闪电在脑内闪过,他的镜片反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是负责指路的那个人睡着了啊。   可是,他也真放心,让一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孩儿来指路,万一他不记得怎么办呢?   柯南心情复杂的走到前面,虽然只走过一次,可是他还真的就记得路。   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看着七海建人又沉默的迈开腿,心中碎碎念,虽然他知道自己是长着一副一看就很聪明的脸,可是他现在的外表看起来也就七八岁。比起让一个小孩儿来指路,把猫泽飞鸟叫醒不是更简单吗?   万一他指错了路,或者是忘了,他们岂不是要在这么炎热的夏天不停的打转?   他宁愿走错也不把猫泽飞鸟叫醒吗?   选择相信名侦探的指路肯定是最聪明的选择,但是他们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小孩子的指路,似乎就……柯南心中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蛋啊?   他突然联想到另一个在大夏天也会穿着整齐整套套装的男人。   黑衣组织的琴酒,似乎也是不论冬天夏天,永远都是那一套整齐的黑色大衣。   黑衣组织的人,也都是只有一套衣服的样子。   柯南心中突然警觉,黑色的西装,不苟言笑的脸。背着一个人在烈日下行走这么久的体能。加上猫泽飞鸟在之前和他说的,“波本和雪莉。”   难不成……难不成是在暗示他什么?和黑衣组织有关?柯南瞟了瞟七海建人的侧脸。   到底是毛利小五郎还是琴酒,这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把她叫醒指路不就好了   所以说柯南单身是有理由的…… 第23章   一旦所有的信息连成一条链,似乎所有的信息。都连接在了一起。   柯南的镜片反光,从他心里产生怀疑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再按兵不动,他要主动出击,不论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他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柯南走在了前面,拉了拉七海建人的衣摆,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中仰起头,脸上浮现了天真无邪灿烂笑脸。   这是他最擅长的,如同真正的小孩子一样的,没有人能拒绝的可爱笑脸。   他一边带路,一边围着七海建人的腿左转右转,装出一副活泼爱动的小孩子模样,一边暗中紧紧地盯着七海健人的神情,试图从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追寻到蛛丝马迹。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极了,一番套话之后,他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他在大人那里无往而不利的可爱微笑,对七海建人完全没有用处。   那可是无论嫌疑人还是警官都无法拒绝的,让他不论是在警视厅还是犯罪现场都能畅行无阻的卖萌脸啊!他居然视若无睹!   不论他如何撒娇卖萌,胡搅蛮缠,七海建人都维持着一副寡言而冷淡的样子。柯南心中郁闷,七海建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什么都不懂,却好奇心旺盛的小鬼。七海建人对他,是典型的成年人对小孩子的态度。   什么叫对待小孩子的典型态度呢?   耐心,有问必答,但是什么都不多说,柯南提出的问题,七海建人都低声回答,然而只要柯南一提到更加深入的问题,他就静静地俯视着他,沉默几秒之后轻描淡写的说,“这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问题。”   从七海建人简短的回答中,推理不出任何关于他这个人的事情。柯南有心试探,可是他的回答滴水不漏。除了知道了他和猫泽飞鸟同事以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证券公司?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证券公司的员工,柯南打亮了七海建人的胳膊,这体能……背着猫泽飞鸟走这么久连气都不带喘的,哪有天天坐在公司里的人能这样?   柯南双手环胸。沉默了下来,刚刚,他用七海建人在学校时是否参加过运动社团来试探,七海建人的体能远超常人,如果学生时代打过网球或者篮球,他也就可以理解了。如果他参加的社团在全国大赛中获得过名次,那就等于知道了他过去上的学校,等于有据可查。   对于正常人来说,过去的学校和经历什么的,应该不是无法说出口的事情吧?   然而,他对于过去,也用“小孩子不用关心这个”来敷衍过去。柯南心中的疑惑更上一层。围着七海健人的腿打转,不停的试图不留痕迹的追问。   七海建人低下头看着柯南,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旋,不论他怎么冷淡的回答,都锲而不舍的尝试和他搭话。   他知道自己的冷脸一定挺吓人的,从没有小孩试图主动亲近过他,他也不擅长对付小孩,干脆就摆一张冷脸,然而柯南对她的冷脸视若无睹,七海建人表面上依旧冷淡自若,心里已经开始希望猫泽飞鸟能赶紧醒过来了。   猫泽飞鸟一定比他更会应付这种场面,她十分受小孩子的欢迎,七海建人回忆起上次在茶水间遇见老板上幼儿园的女儿的事。   老板的妻子回娘家,让丈夫带一天小孩,老板就把女儿带到了公司。   工作繁忙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照顾女儿,对着不停哭泣的女儿焦头烂额,尝试着去哄她,小女孩却看都不看他,只拼命的哭,躲进了茶水间里,缩在角落不肯出来,老板没有了办法,干脆就说只要让人盯着不让她跑出去就行,不能耽误工作,就走进了办公室。   茶水间里并排放着几台开水器,瓷白色的地砖泛着光,七海建人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小女孩就坐在角落,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小孩子会哭的很大声,很烦人,不照顾小孩,任由他们哭泣的大人更加的烦人,既然不会照顾为什么要生小孩?七海建人说不清楚是对小孩的哭声烦躁,还是对不负责任的大人不满,走到了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面前突然被一大团阴影遮住了,小孩吸着鼻涕抬起脸,脸上还挂满了泪水。   充满惊慌的童稚的眼睛中不停的滚出泪珠,七海建人沉默了秒,尝试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刚想说点什么,女孩呆愣愣的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哽了哽,突然哭的更大声了。   对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的小女孩,七海建人缓缓地收回了手,正在这时,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从门外探进来一颗奶金色的脑袋,正是猫泽飞鸟,七海建人久违的不知所措起来,这幅样子看起来不会是像在欺负小孩子吧?   他的手停在半空,然而出乎他预料的,猫泽飞鸟什么都没有问,转身轻轻的关上了门,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也蹲了下来,向女孩张开手,“要不要吃糖?有桃子味和草莓味哦?”   女孩的脸上还挂着鼻涕泡,望着猫泽飞鸟不停哽咽,“妈妈说不让我吃别人的东西。”   女孩一边说还一边瞥着七海建人,猫泽飞鸟也转头看了他两眼,七海建人抿紧嘴角,一语不发,猫泽飞鸟想了想,凑近女孩的耳朵说了什么,她的声音很小,七海建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在旁边沉默的注视着。   她的眉眼中都蕴藏着灿烂的笑意,说话的时候,嘴角边会有一个梨涡若隐若现,在成年人的社交之中,他好久没见过这么生动鲜活的笑容了,女孩也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像是被她说的话吸引了,睁着大眼睛专注的望着她。   猫泽飞鸟将糖放在她的手心中,张开怀抱。   直到老板的夫人得到消息赶来时,女孩已经在猫泽飞鸟的怀里睡着了,被推门的声音惊醒,七海建人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盯着猫泽飞鸟看了多久,匆匆的收回视线。女孩赖在猫泽飞鸟的怀里不肯离开,甚至又哭了,猫泽飞鸟又哄了半天,才顺利的将女孩交到了她妈妈的手上。   “飞鸟姐姐……呜呜呜呜,我不想离开你。”被妈妈抱在怀里,努力的扭转过身子的女孩又吹出一个鼻涕泡,“说……说好了当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不要忘了我呜。”   孩子的妈妈露出了歉意的表情,猫泽飞鸟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朝女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然了!”她伸出了手,“不相信的话,我们拉勾勾吧!下次还会再见的,到时候还一起玩!”   女孩抽抽搭搭的哭着,在猫泽飞鸟的脸上亲了一口。   看着被妈妈抱着走向门外,依旧恋恋不舍的望着猫泽飞鸟的女孩,七海建人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好在这事情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猫泽飞鸟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小跑到女孩的身边,朝她说了什么,往房里指了指,七海建人看着她露出了灿烂的表情,然后女孩的目光投向了他。   女孩的妈妈将女孩放在地面上,女孩啪嗒啪嗒的跑了回来,停在了七海建人的面前,扭着手指小声,“谢谢你……”七海建人怔忪了一秒,女孩已经扭头跑走了,“叔叔再见!”   七海建人愣住了,半天抬头看向猫泽飞鸟,她的脸上浮现了小小的诧异,眉眼都弯弯,忍不住笑意的声音压在嗓子里,“叔叔?”   为什么猫泽飞鸟是姐姐,他是叔叔?七海建人想,当时,他的表情大概挺扭曲的,既无语又想笑,最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和谁都没有说过,其实,他一直很好奇,那一天,猫泽飞鸟到底和那个孩子说了什么,也从没有说过,他从心底里觉得,能哄好孩子的猫泽飞鸟,在他心里拥有远超咒术师的才能。   被柯南缠的焦头烂额的七海建人面上不显,心中却在想,如果是猫泽飞鸟的话,一定能应付好这个小孩。   不知是不是他心中的声音过大,下一秒,他居然真的听到了猫泽飞鸟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咦?我睡着了吗……”   她软乎乎的呼吸吹在耳边,七海建人忍不住侧过头,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猫泽飞鸟的眼中尚带着睡出来的氤氲水意,盈盈的闪烁着许多星星。   七海建人看见自己的身影,就倒映在她的眼中,点在繁星点点的中央。 第24章   猫泽飞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脑袋里还是晕的。   阳光太过舒适,七海建人走得又稳,微微的摇晃感十分舒服,她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逸过了,她似乎听见七海建人和江户川柯南在聊天,却只是隐隐的从耳边一过,朦朦胧胧的什么都没有记住。   真的好舒服啊,还想继续睡下去,头顶被晒的暖烘烘的,猫泽飞鸟像是小狗甩毛一样,闭着眼晃了晃脑袋。   疲倦似乎都一扫而空,只是打了个盹,却比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睡上一晚还舒服。   猫泽飞鸟睡得迷糊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里,下意识的以为又到了上班的时间,慌忙的想要摸床头的手机结果摸了一个空,她竭尽全力才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是不断倒退的地砖,她缓慢的扭头,涂着黄色线的马路,红绿灯,远处的许多高楼,她望了半天,才恍然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咦?我睡着了吗……”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的咕哝。   困意还没有完全退下,猫泽飞鸟将下巴搁在七海建人的肩膀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哈欠还没打完,七海建人就转过头,猫泽飞鸟呆愣愣的注视着他,把半截哈欠都给吓了回去。   她刚刚醒的时候,睡得晕晕乎乎,虽然脑袋里有“七海建人背着她走”这个意识,却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没有真切的认识,现在陡然对上七海建人的目光,所有断掉的片段才重新连了起来。   这个距离太过于近了,近到一转头就撞近了他的眼睛中,七海建人正转过头,皱起的眉头下的眼睛正投向她的脸,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七海建人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也不挪开目光,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望着她,猫泽飞鸟揉眼睛的手停在脸颊边,忘记了该作何反应,只怔怔的瞅着他。   猫泽飞鸟呆呆的望了他一会,眼睛都有些发酸了,却不敢眨眼。   糟糕,气氛好奇怪,她先挪开视线的话,微妙的有种输了的感觉。   猫泽飞鸟感觉自己彻底不困了,大脑一片清醒,趴在七海建人的背上,突然的不自在起来,睡着的时候自然没有感觉,可是现在完全清醒了,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受到七海建人身上的温度,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刚开始为什么没有在意这么羞耻的姿势啊?   猫泽飞鸟看着自己的手,右手手臂正紧紧地勾在七海建人的脖子上,显然是睡着了的自己毫不见外,下意识的紧紧地搂住了他的结果,还把下巴窝在人家的颈窝,像个树袋熊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她明明记得,睡着之前,自己还是很克制的,竭力的减少接触的部位。   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露在外面的胳膊接触到的冰凉丝滑的触感,是他暗红色的领带,猫泽飞鸟突然僵住了,她的视线一寸一寸的缓慢挪到自己的手上。   她该怎么自然而然的把手收回来,在不碰到他的喉结的前提下?   看来不止是喝醉了的自己很可怕,睡着了的自己,怎么也这么……不见外啊?猫泽飞鸟心中落下泪,现在怎么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手拿回来吧,只要她动作够快,七海建人就一定反应不过来!   猫泽飞鸟鼓足了勇气决定改变现在的姿势,迅速的往后一缩,然而她忘记了现在的状况,刚刚一动,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滑,七海建人立刻托了一把她的腿,“别乱动。”   他的手小心的避开她腿上的伤口,细心的压着她的裙摆,如果不在意还好,一在意起这一点,似乎隔着裙子都能感受得到他胳膊上结实有力的肌肉。   虽然是将手收回了了……猫泽飞鸟乖乖的将手臂夹在他的背和自己之间,脸上一片懵然,微微动了动指尖,她刚才,是摸到了……?   比起这个,更加迫在眉睫的是,她大腿怕痒啊!   猫泽飞鸟安静了一会,将脸缩在自己的手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越过七海建人的肩膀看着四周。   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猫泽飞鸟的公寓楼下。猫泽飞鸟仰着头看着熟悉的大楼,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是出来买一趟菜,她承受的未免太多了。   终于回到家了。   猫泽飞鸟揉了揉眼睛,“七海前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七海建人居然一路将她背回了家,他真是一个好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七海建人的背上睡了一觉之后,之前腰酸背痛的疲倦感都一扫而空了,仿佛去除负面buff,又活力满点了。   “一直没机会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正巧我中午准备做南瓜派,尝尝我的手艺吧。”   七海建人愣了愣,旁边的柯南一听这个话,拼命的咳嗽起来,“飞……飞鸟姐姐,你都受伤了……要不还是休息吧。”家里明明有一个男人,她还带一个回来?柯南想象打开门后,太宰治看到他们的表情,就替猫泽飞鸟紧张起来。   偏偏当事人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哎?可是说好了中午做一顿大餐的。”   柯南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不,不用了,你的伤势比较重要!”   这要是让他们俩撞上了,就和他见过的许多凶案的前奏一样了,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猫泽飞鸟一副还想说什么的样子,七海建人率先开了口,“不用麻烦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中午最好也不要做饭了。”   猫泽飞鸟歪了歪脑袋,“可是……”   “飞鸟姐姐,我会做饭的!我做蛋包饭给你吃!”柯南赶在她开口之前抢先开口,“不用担心我!”   猫泽飞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七海建人,犹豫了。   七海建人蹲了下来,将猫泽飞鸟放了下来。   等猫泽飞鸟站稳之后才重新起身,“就送你到这,你自己能上去吧?”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下次有机会,再尝试你的料理。”   这是一句非常标准的成年人的委婉拒绝,他却说的一副很真心的样子,似乎真心期待能有吃到猫泽飞鸟的料理的机会。柯南摸着下巴低头沉思。   “可是……”猫泽飞鸟看了看手表。   “我已经吃过了,在遇到你们之前。”   “吃了什么?”   猫泽飞鸟仰头注视着他,突然追问起来。   七海建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别过视线,“三明治。”他不等猫泽飞鸟说话,“伤口要到医院重新包扎,如果严重的话就请假,小心别沾水,自己要注意。”   七海建人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好了,上去吧。”   他往后退了两步,瞥了柯南一眼,不留痕迹的拂过他的肩膀,这都第几只了,可以合理怀疑猫泽飞鸟身边的就是被他吸引过来的。   他等到盘旋在柯南身边,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咒灵消失后,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下。”猫泽飞鸟突然出声,摇摇摆摆的走到他旁边。   七海建人转过身,垂眸注视着她,猫泽飞鸟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将手伸到他的面前。   她的脸有些红,尽量做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只有这个了……这是表达感谢的,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七海建人怔了怔,猫泽飞鸟的脸更红了,避开他的视线,迅速的将手中的东西塞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就迅速的转过身,刹那间,一瘸一拐的跑出好远。   七海建人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头,“别走那么快!”   猫泽飞鸟一个踉跄,没敢回头,慌乱的朝他挥挥手,拉着柯南就一头钻进了电梯里。   七海建人看着电梯门完全关上,才转身离开。   他将手揣在兜里,指尖触碰到了猫泽飞鸟塞进来的东西,他用指尖轻轻的一抵,那些东西就在口袋里滚来滚去,他将其中一枚握在手心里,塑料包装的触感摩擦着手心。   这种哄小孩的糖果。   七海建人回想刚才这些糖果在猫泽飞鸟的手心里时的样子,闪闪发光的玻璃纸,包裹着颜色各异的糖果,她的口袋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的糖。   七海建人忍不住微微的勾起嘴角。 第25章   电梯在缓慢的上升,电梯内部的空间很大,此刻除了他们两,没有其他的人,显得空荡荡的。   江户川柯南站在靠角落的位置,猫泽飞鸟牵着他的右手,一语不发,虽然只和她认识了半天,柯南已经知道,她是一个活泼热情的人,现在居然这么安静。   电梯内的钢铁反光,光可鉴人,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柯南望向那里面倒映出来的他们的身影,穿着小西装的自己正被猫泽飞鸟牵着,倒影中的自己也一脸深思的望着自己。这个表情放在小孩子的脸上十分违和。   然而,很显然,另外一人根本关注不到他的表情。   光看猫泽飞鸟的表情,就知道她早就神游天外,柯南想,他现在就算是来个大变活人,直接变回工藤新一,大概也吸引不到猫泽飞鸟的注意。   她从进了电梯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目光放空,如果不是牵着自己的手依旧有着热度,简直就像是一具空壳,她直直的看着前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显得凝重又严肃。   猫泽飞鸟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现在在想什么呢?   柯南在心中默默地思索,他现在对猫泽飞鸟没有了怀疑。   像猫泽飞鸟这样傻乎乎又有些迟钝的人,是做不了什么坏事的吧?光看她灿烂的笑脸就能知道了。   她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她身边的人似乎都不简单,在他家窝着的太宰就不必说了,他如果是普通人,自己就把名侦探三个字倒着写,刚才的那位七海也一定不是常人,他一定隐瞒了什么过去。   她这是什么体质啊?身边相处的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柯南又想起,不仅这两个,猫泽飞鸟隔壁还住着打三份工的男人,简直就是被怪人包围了嘛!她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都处在非日常之内吗?   猫泽飞鸟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她现在的这幅凝重的表情,会不会是因为想到了什么?   “飞鸟姐……”柯南的话还没问出口。   猫泽飞鸟抬起手捂住了脸,从指缝中露出来的脸迅速从下红到上,她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脸颊,根本没有听到柯南的声音。   柯南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咽了回去。   很好,现在他开始觉得,在一出恋爱喜剧里想这么多的自己是个傻子了。   电梯很快停了下来,停下时的头晕感才让猫泽飞鸟回过神来,钥匙刚插进门锁里,门就自己打开了,太宰治靠在门边,眼光落在他们身上,便固定不动了,漆黑的长睫毛下鸢色的眼珠像是模糊的海波,他一语不发的环着手臂。   他的目光像是已经看穿一切,令一切谎言无处遁形。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柯南突如其来的心虚起来,两秒之后,他反应了过来,收住了下意识往后退的脚步,不对,虽说他全身都是谎言,但是现在太宰治针对的,明显不是他啊,他心虚什么啊?他该担心猫泽飞鸟啊。   猫泽飞鸟奇怪的看了太宰治两眼,将柯南手中的塑料袋拿了过来,挂在太宰治的手上。   太宰治注视着她,没有动,猫泽飞鸟歪了歪头,似乎恍然大悟,将柯南手中的另一个装药的袋子也塞在他手里。   猫泽飞鸟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啊?   柯南的脸都快扭曲成呐喊了。   太宰治复杂的看了猫泽飞鸟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将手中的袋子随意的搁在桌子上,等到猫泽飞鸟换好鞋,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时,他已经脱掉拖鞋,揪着抱枕窝在沙发里了。   窗帘拉着,灯没开,电视开着,幽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猫泽飞鸟刚走进客厅就好奇的伸长了头看向电视,电视正放到一头狮子一口将羚羊的头咬碎,画面血淋淋的。   猫泽飞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了窗帘,明晃晃的阳光一下洒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立刻拉长了声音,“好刺眼啊!”   “白天就要有白天的样子!”   “你说了不像社会人的话啊。”太宰治幽幽的叹了口气,“假日什么的,不就是要这样懒散的过吗?”   猫泽飞鸟没有理会他的话,凑到沙发的后方,抵住他的肩膀,一个用力,太宰治就像条咸鱼一样在沙发上翻了个面,猫泽飞鸟没有在意他,伸手在沙发座之间的空隙里掏掏,摸出了还有余温的遥控器。   她啪嗒啪嗒的按着遥控器,转台,电视上的画面很快就从动物纪录片变成了假面战士,正好播放着令人热血沸腾的片头曲,猫泽飞鸟朝柯南挥挥手,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先在这里看会电视,我去做饭咯。”   她指的位置是太宰治的旁边,柯南咽了口口水,在猫泽飞鸟身后的太宰治抱着抱枕坐了起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用啦不用啦!我不看电视!”柯南急匆匆的摆手,“我去做饭吧!”   “你是小孩子,又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呢?”猫泽飞鸟的眉毛皱成一团,“还是我来!”   “可是……”   “没关系了,这点小伤,七海前辈也帮我包扎过了,根本没问题。”   猫泽飞鸟动了动腿,对柯南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她,她刚才是不是的在太宰治的面前说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啊?柯南的呼吸都停了一秒。   从刚才开始,他就很小心翼翼避免在太宰治的面前提起遇见七海建人的这件事情了,没想到猫泽飞鸟根本就不在意,   从她口里,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七海……是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太宰治将抱枕放在一边,缓缓地站了起来。   猫泽飞鸟见他站起来,立刻坐在了沙发上空出来的位置上,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用手指抠了抠脸,像是想到什么,视线又飘忽起来,“就是那个嘛……”   “哦。”太宰治点了点头,转身,“我去做饭吧。”   “别忘记系围裙!”猫泽飞鸟朝着他的背影高声,将受伤的腿伸直搭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从旁边抓了一个抱枕,紧紧地搂在怀里,舒适的靠在沙发里,还不忘招呼柯南,“来,别站着了,在我旁边坐啊!”   柯南心情复杂的坐到了她的旁边。   电视里放着假面战士,猫泽飞鸟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屏幕,攥紧了手中的抱枕,显然已经完全投入。   跟踪狂的误会,受伤的腿,被背回来,在看了两分钟假面战士之后,就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柯南看了看她的侧脸,猫泽飞鸟正笑着,一脸的没心没肺。   从某种特殊的角度来说,还真是厉害。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   “修治——”   猫泽飞鸟扶着门框,站在厨房外,喊了太宰治一声,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习惯像小的时候一样叫他,她的眉毛皱了起来,“柯南他没事吧?”   刚刚吃完太宰治做的饭,柯南就晕晕乎乎的趴在了桌子上,虽然很快就醒了过来,他本人也说没什么不适,就先回家了,猫泽飞鸟仍旧有些不放心。   太宰治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过身望着她,满脸无辜,“食材是你们买的,而且你和我都吃了,我们都没有事啊?”   “说的也是。”   猫泽飞鸟只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他两秒。   “对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还没弄明白。”太宰治将碗碟都收进橱柜里。   猫泽飞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简单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误会……?我知道了。”太宰治听完她的话,看向她的膝盖,上面的绷带,平心而论,比他缠的好多了,“这个,也是那个时候弄得吗?”   猫泽飞鸟哎嘿嘿的笑了起来。   太宰治蹲了下来,仔细的看向猫泽飞鸟膝盖上裹着的绷带,半天,才抬起头,定定的注视着猫泽飞鸟,   “你是不是喜欢他?”   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猫泽飞鸟怔住了,然而问这个问题的是太宰治,她认真的想了想,垂下眼,嘴角流露出浅淡的笑意,“我不知道……应该是……有一点?”   她的脸红了,眼神像是一盏透明的玻璃,那么坦白,不带有丝毫的保留。   太宰治盯着她看,深深的注视向她的眼底,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明白了。”过了许久,他才缓慢的开口,   “我会帮你的,小香。”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我会帮你(认真脸)   猫泽:(沉默)   猫泽:太宰治……你刚刚蹲着的时候,没偷看我裙底吧?   (关注点清奇的猫泽)   关于太宰的饭,估计是吃完柯南能变回新一的程度吧   (太宰治做饭水平是可以自控的,广播剧里给敦敦做的茶泡饭能吃!!) 第26章   虽然他是说了,“下次有机会再尝试你的料理”。   但是七海建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下次”来的这么快。   现在的各行各业都内卷严重,公司的休日只有一天,一个星期暗无天日的工作之后,只靠着这混混沌沌的一天,勉强修养精神,就又要投入下一轮的工作之中。   又是新的一个星期,依旧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相似的厌倦和疲劳,之后的每一天也都都会重复相似的毫无意义的忙碌,令人提不起丝毫干劲。   更不用说,这个星期……   七海建人回忆起昨天查看的猫泽飞鸟的膝盖上的伤,摔成这样,她大概会请假吧……只是不知道会请几天假,如果一个星期都不来……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情就莫名的低沉下去,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清早就来到公司,进入公司的大门之前,顺道去了附近的面包店。   货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他最喜欢的一款三明治,最近十分难买到,每次来的时候都已经被抢光了,今天居然还剩这么多,七海建人拿了两个。   本以为买到这么抢手的面包,自己的心情也会因此好转,毕竟忙碌了一个上午之后,能够吃上美味的面包,再配上一杯咖啡,多少能够缓解疲倦的心情,然而直到面包被包装好,放进了他的公文包,他的心情依旧被莫名的郁郁支配着。   走出面包房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玻璃门上,眉头紧皱,眼下乌青,紧紧的抿着的嘴角微微向下,一张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无精打采的脸。   这才是星期一而已。   七海建人深深的注视了玻璃上倒映出来的影子两眼,面无表情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来的很早,清晨的空气中还氤氲着水汽,太阳刚刚升起,几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公司大楼前的停车场仅仅停着几辆车,大多还空着,他随意的扫了一眼,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电梯缓慢的上升,他看了看手表,在脑中回忆了一番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便向后退了一步,隔着西装,电梯冰冷的抵在脊背,七海建人闭着眼靠在电梯上。   电梯“叮咚”一声,微微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七海建人疲倦的睁开眼睛,将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走出了电梯。   电梯正对着公司的大门,玻璃门边摆着盆栽的绿植,七海建人随意的向那个方向扫了一眼,目光便怔住了,行走的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在茂盛的绿色叶子之后,隐隐约约的显现出,他本来以为最近都见不到了的人的脸。   办公室的卷帘窗被卷起,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绿植的藤蔓蔓延伸展着,翠绿的叶子上晶莹的水珠细碎的闪着光,猫泽飞鸟站在藤萝的后面,藤蔓与叶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在她洁白的脸上印出斑驳的浅灰色的影子。   七海建人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缓慢的捏紧了。   他的眼睛望着那个方向,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匆匆的走出几步,他的脚步又放缓,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似的,渐渐的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走过去?为什么心情突如其来的转晴?   心脏缓慢的,一点一点的加快,七海建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他停在玻璃门前,低头思索着,却不知为何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冷静的思考。   握紧的手心中渗出一丝薄薄的汗意。   门近在眼前,因为猫泽飞鸟站在门内,他就无法用像往常一样的心情,推开这扇门。   他这是怎么了?   然而没有等七海建人想出个可以让他自己接受的解释,他伫在门口的身影就已经吸引了猫泽飞鸟的注意。   毕竟,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站在门口,却不推门进来,遮挡住了一大片光线,猫泽飞鸟顺着地面上拉长了的灰色影子向外看,一眼就看到那头显眼的金发。   七海建人仍旧在与心中的复杂思绪作战,有许多不可捉摸的杂乱思绪不停的闪过,他抿一抿唇,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上却没有施加任何的力。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他心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说,推开这道门,就会有一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抬起眼,看向猫泽飞鸟的方向。   正好和一双蓝紫色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本侧着身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猫泽飞鸟不知道何时转过了头,挡在面前的藤萝绿植被她用手轻轻的拂开,她扒拉着叶子,几乎将脸贴在了玻璃上。   不,是已经贴在了玻璃上。   她尖尖的鼻尖抵在玻璃上,挤成扁扁的形状,她大概是不知道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不然一定不会这样做了,纵使再漂亮的美女,再漂亮的鼻子,像这样抵成猪鼻子一样的形状,也只剩下好笑了。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造型出了大问题,看见七海建人将视线转向她,就开心的挥起手来,其实七海建人很想说一句,不用这么拼命的挥手,他已经看见了,最后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闭上了嘴巴。   猫泽飞鸟兴高采烈的挥手,不停的踮脚,欢乐的感觉隔着一层玻璃也如有实质的传递到他的身边,她伸长了脑袋,目光闪闪的望着他,微笑时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形成一道薄薄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脸。   七海建人一个愣神的工夫,猫泽飞鸟就已经走到了门的旁边,拉开了门站在他的面前。   猫泽飞鸟站定的时候,已经收敛了刚才那副蹦蹦跳跳的样子,一下子安静下来,看起来宁静又乖巧,正仰起头看向他。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蓝紫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闪烁的小星星,闪亮的望着他,七海建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鼻尖上。   她的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七海建人想,他大概有一段时间,一看到猫泽飞鸟,就会想起那个小猪鼻子了。 第27章   猫泽飞鸟的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站定在他的面前,仰起头用她那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七海建人。   “七海前辈……”   她用手指卷着发尾,清脆的叫了面前的男人一声,疑惑的歪了歪头,“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她问的清脆又坦然,似乎前两天在七海建人面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自然的就像他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之前都是只要一在他的面前,猫泽飞鸟一副结结巴巴,恨不得消失在地缝里的样子,只是一个周末过去,她怎么突然变了一副样子?   虽然猫泽飞鸟一向都是对谁都亲切又热情,对他的那种态度反而很少见,然而现在这种状态显然更加的奇怪。   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样就好像忘不掉那一晚的事情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微妙的有一些在意,七海建人低下头沉默不语的打量猫泽飞鸟脸上的神情。   在他的注视之中,刚开始还维持着淡然自若的表情的猫泽飞鸟渐渐地变得不自在起来,不停地眨眼睛,手指也不住地揉搓着裙摆。   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要维持住自己这幅自然的样子,即使这样仍旧坚持不移开视线,执着的和七海建人对视着,金色的睫毛却忍不住颤动,绯红色渐渐地从脖颈爬上了耳根,仿佛热气已经快要从她的身体里蒸腾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竭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七海建人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   毕竟,她那副明明已经脸红到蒸汽快要化成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却仍旧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强撑着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副样子就像是虚张声势的小奶猫一样,以为自己表现出了凶巴巴的样子,事实上却连毛都炸起来了。   再盯着她看下去,他会产生自己正在欺负人的错觉。   七海建人将视线从猫泽飞鸟都快冒出盈盈的水光的眼睛移开,望向一边,巡视了四周一整圈后才重新看向猫泽飞鸟,她似乎已经镇定下去了,虽然脸依旧红的厉害,但是泫然欲泣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七海建人也不再盯着猫泽飞鸟看了,他没有那么坏心眼,也没有欺负女性的恶趣味,在这种情况下装作没有发现才是成熟的大人的做法。   毕竟,猫泽飞鸟大概还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完美吧?如果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脸红成什么样子,她大概会尴尬哭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猫泽飞鸟的手上,她的手垂落在裙边,棉质的裙摆上有许多皱痕,是她刚才紧张的时候紧紧地捏着裙摆,揉出来的痕迹。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色棉麻长裙,七海建人想,这或许是她新买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条裙子过去没见她穿过,猫泽飞鸟之前通勤时穿着的都是及膝盖的套装,很少见她穿这种风格的裙子。   或许她只是在上班的时候穿正装,昨天在街上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的也是简单的洋装裙,说实话,七海建人觉得,正装不适合她,昨天那种裙子会显得她更加的可爱。   想起昨天的事情,七海建人望着一边的墙壁,没有看猫泽飞鸟,淡淡的问,“你膝盖上的伤,不要紧吗?”   他本来以为,猫泽飞鸟一定会请假的。   毕竟,以他的经验来看,昨天给她匆匆的包扎的时候看到的伤口,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的。   “腿上的伤吗?现在已经完全不要紧了,最近有好多工作要处理,如果不来上班的话会很麻烦的。”   猫泽飞鸟的声音听起来活力满满,已经和平常一样了。   七海建人却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证券这种工作,在社会的生产链中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这种没有意义的工作和加班怎么能凌驾在她的健康之上,因为工作加班而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太蠢了。   他的视线中全是墙角的绿色藤萝,将手插在口袋里,“身体要紧,如果严重,不应该强撑着上班的,去医院看了吗?”   “如果是七海前辈的话,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而请假吗?”   猫泽飞鸟的声音传了过来。   七海建人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猫泽飞鸟问他,“是因为我是女性,你是男性吗?”   “我的工作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到,甚至做的更好哦。这种程度,根本不能影响我。”猫泽飞鸟摇了摇脑袋,一副充满了自信的样子,“早点处理完工作,压力反而比较小,如果请假,到时候又会积压一大堆事情了,我的身体还没到那个地步啦。”   七海建人回过头,打量着她的脸,她一说起工作,就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似乎她做的和他不是一样的枯燥工作,而是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似的。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这么无趣的工作,你为什么能够做的这么开心?”   猫泽飞鸟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两眼,七海建人环着手臂看向一边,虽然一直觉得他们的工作跟狗屎无异,但是他从没和公司里的人说过自己的看法,今天不知怎么的,他看着猫泽飞鸟这副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问她。   果然,问这种问题会显得很奇怪吗?   猫泽飞鸟只是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七海建人就有些后悔这样问出了这个问题,大家都是在这里工作,而且猫泽飞鸟似乎又很喜欢工作的样子,突如其来的说这样的话,会显得像一个喜欢抱怨的中年大叔一样吧。   他想收回自己的问题了。   还没有等他说话,猫泽飞鸟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过来,“没想到七海前辈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也是啦!”   她的声音比之前近不少,七海建人倒是被她突然凑近的动作吓了一跳,猫泽飞鸟用手指戳着脸颊,一脸自然的说,“我早就觉得我们的工作很无趣了,既枯燥又机械,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只是没想到七海前辈你看起来那么认真,居然也会这么想啊?”   不,你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情才更加的出人意料吧?   “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能这么积极的工作?”   “那是因为……”猫泽飞鸟想了想,“完成一项工作的感觉很快乐啊,我并不是喜欢工作的内容,只是单单喜欢工作!能够在这种公司里天天准时下班,维持不加班的记录不是很有意思吗?”   “而且……”猫泽飞鸟顿了顿,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容,“虽然工作就是狗屎,但是拿工资的感觉太美好了。”   “我的工资,是按日拿的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毫不犹豫,七海建人像是被她的回答哽住了,半天想不起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只本能的提高了声音,“女孩子别把‘狗屎’挂在嘴上!”   猫泽飞鸟被他吓了一跳,委屈的盯着他,小声,“是你先说的嘛……”她只是想要让自己说的话更加能够引起他的共鸣,她平时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词。   七海建人顿了顿,居然有一种教坏了小孩子的错觉,转移视线,“伤口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啦没事啦,真的,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今天的工作都在办公室里,不用往外跑,所以我才来的,而且现在都不疼了,如果真的那么严重我才不会来呢,如果恶化了,医药费都要比我的日薪高了,我才不会这么笨呢。”   猫泽飞鸟笑嘻嘻的说,七海建人凝视着她,看她的脸上却时没有什么勉强的表情,才放下心,但是面上不显,仍旧保持着冷然的表情。   猫泽飞鸟没有在意他的安静,还兴高采烈的拉了拉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我今天还特地穿了长裙呢,这是我昨天特地去买的。”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和你买的那条……有点像吧?”   “我之前衣柜里面都没有这种风格的裙子,他们都说挺合适我的。”连太宰治都说好看,害羞的表情甚至没有维持住两秒,就被莫名的自豪取代了,“这种长度的裙子,正好能挡住绷带。”   “如果被部长他们知道受伤的事情,肯定又要被问半天。”猫泽飞鸟皱了皱鼻子,“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了。裙子把绷带遮的严严实实的。”   她一面说一面笑嘻嘻的把裙摆往上掀起,“这样就看不到膝盖上的绷带啦!”   “喂!”   七海建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提高了声音,“你有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啊?!”   纤细的小腿上的雪白肌肤和绷带仅仅只暴露在空气中一刻,就又迅速的被盖了回去,七海建人情急之下的口气可以算得上是严厉了,猫泽飞鸟呆愣愣的望着他。   他立刻松开了手,看着猫泽飞鸟低下了头,有些懊悔刚才的语气太凶,可能吓到她了,但是她也太神经大条了。猫泽飞鸟的手腕有些红,是他刚才握住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力道。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低声问她,“手腕,没事吧?”   “因为现在没有别人。”猫泽飞鸟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看向他。   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让七海建人愣了愣。   “才不是没有常识。”猫泽飞鸟鼓起脸,委屈的看着他,“因为没有别人我才掀的嘛。”   又不是没看过,更往上都看过,干嘛突然这么凶嘛!再说她只是想让他看一下膝盖上的绷带,她平时穿的裙子都比她掀起来的位置露得多呢,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她说完,便赌气将脸转向一边。   不知道她的话引起了七海建人什么样的想象,他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半天说不出话。   猫泽飞鸟摆出生气的脸没一会,就忍不住悄悄转过头,打量他的表情,七海建人一副愣住了的表情。   本来时间还早,但是他们在这里消耗的时间不短了,猫泽飞鸟四下环顾了一圈,现在办公室里还没有别人,再拖下去就会有人来了,她也顾不上生气了,像一阵风一样进了办公室又跑回七海建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   七海建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猫泽飞鸟将手中的盒子举高,举到他的面前,“是之前说好的便当哦!”   哈? 第28章   哈?   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约定?   七海建人看着举到自己眼前的便当,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不可掩饰的,刚才猫泽飞鸟拿出便当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   举到自己的眼前的便当盒上,还包裹着一层粉色的防水布,他和上面印着的穿着围裙跳舞的棕色小熊对视着,小熊漆黑的豆豆眼和微笑的嘴角都带憨憨的气息,很像猫泽飞鸟会喜欢的类型。   这个便当的女性气息太浓厚,对着粉色的便当,七海建人怔了怔,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昨天说好的嘛,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这是我认真做的,感谢七海前辈一直照顾我。”   猫泽飞鸟直把便当盒往他的眼下递,他无处躲避,又害怕如果向后退了,不停的踮脚的猫泽飞鸟会往前摔倒,只好僵硬的站在原地。   嘴上说着是用来感谢的义理便当,她怎么能送出一副递情书的架势来,还特地来的这么早,避开其他的同事单独送给他。   七海建人看着猫泽飞鸟脸上浮现出的两团红晕,停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接。   “昨天……说的是有机会的时候。”想来想去,他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   这种话在社交之中不就等于后会无期的邀约,虽然他确实是想吃猫泽飞鸟做的便当,但是这样推辞的客套话,真的会有人当真?   “今天就有机会嘛。”猫泽飞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如果等你说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七海前辈肯定没有计划时间吧。”   ……被她说中了。   “我的话,有要做的事情就要立刻做,绝对不要往后拖,不然事情就会越积越多了,好了。”她眼巴巴的望着七海建人,“收不收嘛。”   “据我观察,七海前辈你之前都是中午去买面包的吧,所以我才早上交给你的,这样你中午的时候就不用特地还跑一趟了,就可以好好的午休了。”   七海建人怔了一秒,低头望向猫泽飞鸟,她正歪着头,金色睫毛半遮住的紫蓝色眼睛正直直的望着他的脸,七海建人不自在的避开她的眼光。   她居然知道,他每天中午都吃面包,还知道他每天中午都去买面包?   她不经意的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七海建人稍一思索,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感觉耳根有些发热。   明明平时那么喜欢害羞,怎么说这种话的时候,能再自然不过了?   “收下吧,我今天早上特地起早做的,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的安排了吗?”   猫泽飞鸟一直维持着高举双手的姿势,因为七海建人的身高,她不停的踮脚,眼见的有些站不稳。   ……算了,再这样僵持下去,过会其他的同事就要来了,被看到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他没有兴趣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猫泽飞鸟一刻都没有安分的,再让她这样踮脚,绷带也是白搭,七海建人垂眸看了她两眼,接过了猫泽飞鸟手中的便当。   他一手将便当接住,一手轻轻的抵在猫泽飞鸟的头上,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按着她的脑袋微微施加力,“站好,站稳。”   她不停踮脚,摇摇晃晃的样子看了就让人不安心,就跟个蹦蹦跳跳的麻雀一样,如果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七海建人相信猫泽飞鸟是肯定能搞出这样的事情的。   “好了,回自己位置上去,好好工作。”   手下的发丝一如即往的柔软的不像话,七海建人控制住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的冲动,将手收了回来。   达到了目的的猫泽飞鸟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直看着猫泽飞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七海建人才松了口气,举起手中的便当盒,对着它发呆,他是混血儿,习惯的是面包西餐,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便当。   他用手戳了戳便当盒上的结,猫泽飞鸟精心的结非常的漂亮,是他没有见过的打法。   这就是女性送的便当,这么小巧,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便当盒外面居然真的会包着一层布?   他对着粉色的便当盒发了一会呆,粉嫩嫩的便当盒,和他这个人的风格差别太大了,他犹豫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将包着便当盒的那层小熊跳舞包布解开。   内里的便当盒是正常的颜色,铁质的饭盒,银色的盖子,看起来不那么突兀了,七海建人松了口气。   还好,如果盒子也想外面那层布一样,他真的没有勇气在中午把这个饭盒拿出来。   七海建人将粉色的布整齐的叠好,放进公文包中。   一叠文件的旁边,是他早上买的两个三明治,红色番茄和绿色生菜的鲜亮颜色在白色的文件侧边格外惹眼。   七海建人对着自己最喜欢的三明治发了会呆,叹了口气,将三明治往下压了压。   三明治就当晚饭吧。   过一会同事们也该来了,七海建人拉上公文包,走进了办公室。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个上午过去,午休的时间到了。   猫泽飞鸟摸出手机,收件箱里已经有了不少未读,都是太宰治发来的信息。   「怎么样,送出去了吗?」   「大胜利!超级自然的送出去了!」猫泽飞鸟压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想了想又补了一条「我一点都没害羞,就直接塞在他手里了!」   她超厉害的!   太宰治回了她一个小兔子鼓掌的表情包。   猫泽飞鸟愣了愣,这个,太可爱了吧,太宰治都是在哪里找的这些表情包,她都感觉自己在和超可爱的女高中生聊天了,她反手就是一个保存。   「所以,现在怎么样了?」   猫泽飞鸟正对着他的表情包嘿嘿笑的时候,太宰治的短信又传来了,猫泽飞鸟回头打量了一眼,噼里啪啦的打字。   「好像准备吃午饭了。」   等等,吃午饭?猫泽飞鸟猛的回过头,盯着七海建人的方向。   手中的手机又不停震动起来。   猫泽飞鸟慌张的低下头。   「别盯着看,现在,自然的走出去,走到茶水间」   虽然刚刚吹牛说自己如何镇定自若,一点都不紧张,此刻猫泽飞鸟的心又不争气的砰砰跳起来,攥住手机的手心都出了汗,下意识的按照太宰治的短信站了起来,同手同脚的走出了办公室。   不论她将便当做成什么样,都一定要一点都不剩的吃完。   七海建人在心里想。   当他拿出饭盒的时候,心中竟然还有一丝紧张,邻座的后辈伸长了脑袋,“七海前辈,今天自己带了便当啊。”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在后辈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好奇,七海建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后辈缩回来自己的位置,他缓缓的将便当盒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他对着便当盒,如临大敌。   半晌,七海建人才将手落在便当的盖子上,缓缓的打开了盖子。   “啪嗒。”他迅速的合上了盖子。   “前辈?”   坐在旁边的后辈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突然站起来的七海建人。   “嗯,我突然想起来。”七海建人拿着饭盒往外走,“我去买一杯咖啡。”   后辈疑惑的歪了歪头,为什么七海前辈出去买咖啡,还要把便当盒带走?他又不会偷吃。   七海建人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往茶水间走去,他一手拿着便当盒,一手匆匆的将门推开,猫泽飞鸟正举着手机,转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七海建人:……?   猫泽飞鸟也愣在原地,还傻乎乎的举着手机。   手机那端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电流,有些失真,“加油噢。”   电话被挂断了,猫泽飞鸟傻傻的对着手机上的通话中止,又望了望七海建人,歪了歪头。   她的视线落在七海建人手中的便当盒上,脸红了起来,忽闪着眼睛,“那个……好吃吗?”   那样的便当怎么好意思在办公室吃?   七海建人一看见她的脸,就想起掀开便当盒的一瞬间,被惊呆的感觉。   闪闪发光的料理,仿佛把好吃写在上面,但是!雕成小花形状的蔬菜,心形的荷包蛋,还有捏成熊形状,用黑胡椒酱画上了眼睛的饭团。   可爱的过了头啊!七海建人和饭团小熊面面相觑,看着小熊熟悉的豆豆眼,本能的盖上了盖子。   猫泽飞鸟到底有多喜欢这种小熊啊?   绝对不能在办公室吃这个盒饭,他这样想着,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没想到刚推开门就遇上了猫泽飞鸟。   现在,她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他。   “啊……”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会,打开了饭盒,将雕成小熊的小帽子的胡萝卜无言的夹给猫泽飞鸟,“我不吃这个。”   猫泽飞鸟歪头看了看他,叼走了胡萝卜。   七海建人关上门,拿起小熊饭团,看着漆黑豆豆眼,脸上还用火腿肠做成两片红晕的小熊,狠下心来将它递进嘴里。   什么啊这个……   太好吃了吧?   七海建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第29章   普通的蔬菜,不知用何种方法烹调出清香爽脆的味道,猫泽飞鸟的刀工很好,蔬菜都被切成相似的大小,被做成各种可爱的形状。   明明切的这么薄,是怎么做到入味的同时还这么脆的?   捏成小熊形状的饭团,是浅棕色的,七海建人本以为她是加了酱油,入口才发现,那是他从未尝过的,说不出来的味道,似乎是熬制的浓浓的汤汁,浸泡过的米粒颗颗分明,又富有嚼劲。   线团里的馅料似乎是牛肉和黄瓜,玉米粒,黄瓜酸酸脆脆,十分爽口,牛肉则十分鲜美香嫩,再加上米饭里夹着的海苔碎,混杂用来涂画小熊的五官的黑椒酱,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便当盒虽然小,猫泽飞鸟却有办法将它摆的满满当当,看起来分量不多,居然也能吃的这么饱。   他夹起最后一个盐渍梅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将一整盒便当吃的干干净净。   猫泽飞鸟将手背在背后,眼巴巴的望着他,“怎么样?”   她明明总是一副十分迷糊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忍不住的多照顾,但是意外的,工作上她既严谨又专注,处理文件的速度简直称得上是特技,生活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能将这么简单的食材做的这么好吃的人。   美味到让他一瞬间误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美食剧。   但是,“非常美味!”这样的话,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猫泽飞鸟仍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七海建人将便当盒侧了侧,展示便当盒空荡荡的内里,锃亮发光,什么都没有剩下。面对猫泽飞鸟狗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不知为何,寻常的夸奖的话半天说不出口。   空荡荡的便当盒,已经足够说明了吧?   七海建人将便当盒伸到了她面前,猫泽飞鸟伸长了脖子往里望了望,又抬起头,看向七海建人,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也垂眸看向她。   猫泽飞鸟的视线在他和便当盒上来回旋转,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七海前辈一项不论干什么都是这副表情,但是,伸长了手,将便当盒摊到她的面前,一本正经的展示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便当盒时,莫名的让她感觉,有一丝丝可爱。   她一定是哪里坏掉了,不苟言笑的七海前辈和可爱哪里有一点点的关联啊。   “前辈,把饭盒还给我吧。”猫泽飞鸟强忍住笑意,向七海建人手中的饭盒伸出了手,“我拿去洗。”   猫泽飞鸟抓住了便当盒的边缘,七海建人没有松手,她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又拽了拽,依旧一动不动。   “我自己去洗。”   七海建人不自在的说,试图收回便当盒。   “可是,你每天中午都是吃面包的吧……”猫泽飞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突然去洗便当盒,会不会被人议论?”   七海建人沉默了几秒,猫泽飞鸟揉搓着裙摆,仰着头等待,七海建人的沉默这次倒不是因为害怕被人议论,只是,他没想到猫泽飞鸟居然还会想到这些?   “偶尔吃一两次便当,别人不会在意的。”他淡淡的回答。   猫泽飞鸟不解的看着他,之前他不是一直很讨厌被人议论吗?虽然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有被人议论的可能,杜绝一切麻烦的可能,让她去洗不是比较简单吗?   “好了,我洗好了再找个时间还给你。”   “可是……可是……”   七海建人会洗便当盒吗?   七海建人不给猫泽飞鸟继续缠着他的机会,迈开长腿,猫泽飞鸟着急的跟在他身后打转,却又害怕被同时看到,只敢跟在远远地几步之外,像一个小尾巴一样。   七海建人不用回过头,就能感觉得到,猫泽飞鸟现在正鬼鬼祟祟的跟在他的后面,视线微微向后转,就能看到她奶金色的头顶,披散着的头发,随着她的脚步,不停地摇摇晃晃。   他迈着大步走,猫泽飞鸟就加快步伐跟着,放慢脚步,猫泽飞鸟就也拖着脚在后面磨磨蹭蹭,还偏偏要装出一副没有跟着他的样子。   七海建人又走了几步,回过头,猫泽飞鸟猛地停在原地,呆愣愣的和他对上视线之后,又立刻将头转向一边,面朝着墙壁,像是墙壁上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似的。   七海建人向四周打量了两眼,又回过头看看似乎想在墙壁上盯出一朵花来的猫泽飞鸟,轻轻的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现在这边没人。”   公司午休的时间很短,但是上班的时间却很早,选择自己动手做便当的毕竟是少数,基本上都是女员工,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中午跑去附近买面包和盒饭,休息室里配备电磁炉,加热就可以迅速的解决一餐,纸盒之类的直接扔掉,根本不用去洗。   女员工们总是聚在一起,吃完便当也会一起去洗。   而男员工们几乎不洗便当盒。   错过了她们一块去洗饭盒的时间,这个时间段的盥洗室就几乎没有人会来了。   现在,盥洗室里就正好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倒映着刺眼的灯光。   猫泽飞鸟听到他的话,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了,转过头望向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他走来。   七海建人的眉毛瞬间皱起,厉声,“注意膝盖!不要跑来!”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猫泽飞鸟已经跑到他的身侧,喘了一口气,抬起脸来,向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算了,早就知道她不听话。   虽然长着一张又乖巧又无辜的脸,安静下来就像是洋娃娃一样,但是现在七海建人已经知道了,猫泽飞鸟既不乖巧也不安静。   昨天让她到医院去看一下,她也不去,让她不要碰水不要做饭,她偏不,一想要说说她,她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的,向他露出无辜的笑容。   面对这种笑容,如果还能说出说教的话,似乎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和绚烂的笑容,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连说教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走进盥洗室,将便当盒放在雪白的盥洗台上,卷起袖子,猫泽飞鸟还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才啪嗒啪嗒的跑到七海建人身侧。   水龙头内的水流哗哗的淌下,盥洗台旁边放着的贴着“公用”纸样的洗洁剂,七海建人将便当盒放在水下冲洗,感受到一股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忍耐了半天,手下的动作不停,转过脸来望着猫泽飞鸟,“你在看什么?”   猫泽飞鸟像是被逗猫棒吸引了目光的猫似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七海建人的手,“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洗……”   七海建人手下的动作一顿,不就是洗个便当盒,这有什么奇怪的?   “真的好厉害啊!”   看着雪白的泡沫随着水流冲走,猫泽飞鸟感叹。   七海建人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猫泽飞鸟,她崇拜的样子不似作伪,那么她是真的认为会洗碗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真是个怪人。   猫泽飞鸟就差将眼睛贴在池子边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七海建人会洗碗,不,说是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种画面,似乎更加贴切。   为了方便洗碗,他将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了,袖子卷到手肘上,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   猫泽飞鸟歪着头,专注的盯着他,七海建人的眉毛微微蹙着,嘴角紧紧的抿起,金色的睫毛低垂着,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有一两缕散落下来,落在他的额头上。   连刷碗的时候都一脸严肃啊?   猫泽飞鸟正盯着他发呆,就看见正被她注视着的眼睛转了过来,刚刚还被她在心中评价严肃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眉毛皱的更紧了。   “别趴在池子边。”   七海建人的声音接近无奈了。   猫泽飞鸟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盥洗池旁边的大理石台上,立刻弹了起来,看着紧紧皱眉的七海建人,她抢先开口,“前辈,我来帮你洗吧!”   她想凑过去,七海建人立刻轻轻用手肘顶住了她不停凑过来的脑袋,“你安分一会。”   洗碗是多好玩的事情吗?要让她洗,又让她的手沾上油污,一个人洗就行了。   七海建人不假思索的拒绝了猫泽飞鸟。   “那我去放风好了!”   被他挡了一下,猫泽飞鸟毫不在意,兴冲冲的转向了盥洗室的门口。   “猫泽——”看着猫泽飞鸟毫不犹豫的转身,七海建人下意识的叫了她一声,看见猫泽飞鸟回过头,自己也怔住了。   他沉默了两秒,望着又跑回他身边站着的猫泽飞鸟,放弃了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交给你了。”   他将手中的筷子递给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愣了愣,立刻将袖子卷了起来,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   她脸上浮现了明媚的笑容,“就放心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第30章   猫泽飞鸟终于安分下来了。   没有围在身边打转的小尾巴,没有让人觉得如芒在背的视线,七海建人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重新开始认真的洗碗。   这种认真并没有维持住多久,   沾着油渍的便当盒上覆盖着一层雪白的泡沫,水流哗哗的流淌,七海建人垂着眼睛看着白色的泡沫哗啦啦的随着水流进入了排水口,心绪渐渐地随着水流飘远了,刚才还在旁边不停地闹来闹去,现在突然这么安静。   只有水流声,还有点不习惯。   一双筷子应该很快就洗完了吧?她怎么还不说话,还不凑过来呢?   她……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七海建人心中想了许多,手上的动作渐渐变缓,面上却不显,他抬起头,状似无意的向猫泽飞鸟的方向瞥过一眼。   盥洗室设置两个洗手池,较大的这个他正在使用,旁边的小水池要比大水池矮上不少,却正好适合猫泽飞鸟的身高。   她站在小一号的水池前,将袖子高高卷起,一面洗筷子还一面摇头晃脑,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   到底在开心什么?   想不通猫泽飞鸟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似乎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是充满干劲,似乎根本不知道无聊和疲劳两个字怎么写,正是这一点,七海建人无法理解,工作的压力,和对自身价值的迷茫,在她的身上似乎一点都不存在。   ……等下,她这是怎么洗筷子的   七海建人悄悄地窥视了猫泽飞鸟一会,渐渐地愣住了,满水池的泡沫,雪白的泡泡都快要及手肘了,她还满脸投入的使劲搓筷子,洗一双筷子罢了,怎么能搓出这么多泡泡?   “前辈,你是在看我吗?”   七海建人正对着满是泡沫的水池发呆,猫泽飞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卷起袖子的手腕和手上满满的沾的都是泡沫,满脸茫然的望着他,“我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七海建人匆匆的收回视线,动作急促的将便当盒放在水下冲洗,“洗好了,抓紧时间弄完。”   猫泽飞鸟点了点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迅速的冲掉手上的泡泡。七海建人正用纸巾擦拭着便当盒里的水,猫泽飞鸟就乖乖的站在他身后举着筷子等着。   七海建人擦完,将沾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回过头就看到猫泽飞鸟像是被打湿了毛的小狗一样拼命的甩手,试图通过甩掉水珠自然风干自己的双手。   七海建人:……   跟猫泽飞鸟在一起,叹气的次数都变多了,“你没带手帕吗?用纸巾擦。”   猫泽飞鸟垮起个小脸,“手帕在口袋里,我没带纸巾。”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洗的,几乎到手肘露出的肌肤都是湿漉漉的,七海建人看向她裙子上的口袋,明白了她如果试图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手上的水就会弄湿裙子,偏偏她今天穿的还是一条浅色的裙子。   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将擦干的便当盒放在盥洗池边,转身取出小包纸巾,看着猫泽飞鸟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低声,“把手伸出来。”   猫泽飞鸟茫然的望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筷子放到他手心里。   被她这么拼命的洗过几轮的筷子闪闪发光,七海建人甚至产生这双筷子已经变瘦不少的错觉,他无言的将筷子擦了擦,放在便当盒上,面无表情的朝猫泽飞鸟伸出手。   猫泽飞鸟歪了歪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摊在面前的手,他的手很大,瘦削又骨节分明,她望着七海建人冷淡的表情,尝试着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她不明白七海建人是什么意思,只是试探着将手指搭在他的掌心边缘,从七海建人的反应来看,她没有猜错他的意思。   七海建人的另一只手轻轻的触及猫泽飞鸟的指尖,她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却立刻被七海建人抓住了手指,她立刻不动了,僵硬着看着七海建人抓着她的手,用纸巾轻轻的擦拭。   从指尖到指缝,被轻轻触碰,像触电一样,带来阵阵酥麻感,手心被勾到的感觉,细密绵长的痒意,她咬住嘴唇强忍着,仍旧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想要往后缩,可是手指被七海建人紧紧地抓着,根本没有办法躲。   七海建人的动作很快,松开她的手腕的时候,还帮她把卷起来的袖子给整理好了,他将转身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猫泽飞鸟一等他转过身,就迅速的将手揣进了口袋里。   手腕上,似乎还残余着他肌肤的温度,被紧紧扣住的地方开始发烫,她的手指不停摩挲,半天心跳才渐渐地平缓下来。   她该庆幸七海建人将纸巾扔掉后没有回头,如果现在和七海建人对上目光,她一定没有办法保持波澜不惊的表情。就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七海建人在扔掉纸巾后,在原地顿了顿,将手揣在口袋里,就向外走去。   猫泽飞鸟将放在盥洗台上的便当盒和筷子拿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看向七海建人走在前方的背影,加快步伐跑到他肩膀旁边,她脸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下去,仰头望向七海建人,“前辈,我包便当盒的防水布……”   七海建人微微侧过头,“在我那里,我过会给……”他突然顿了顿。   那块粉色的防水布,他害怕同事看见,似乎是叠了起来,放进了包里?和他早上买的两块三明治放在一起,他低头看了看猫泽飞鸟,她正满脸笑容的专注的看着他,如果那两块三明治让她看到,就难以解释了。   早上猫泽飞鸟明明向他确认过他是不是有自己准备午饭。但是他默认了猫泽飞鸟的判断,为了收她的便当。   “……我之后再找机会给你。”   不论如何,不能让她看到那两块三明治。   猫泽飞鸟疑惑的望着他,眨了眨眼,转过头去,似乎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七海建人松了一口气。   “之后是什么时候呀?明天的便当还要用那块布包呢。”   还没等七海建人松懈两秒,猫泽飞鸟的声音就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七海建人愣了两秒,停下脚步,看向猫泽飞鸟,她也随即停下脚步,紫蓝色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他,随即又垂下眼去,嘴角边浮现出微笑的弧度,七海建人望着她颤动的金色睫毛,突然忘记了该说什么。   几秒钟之后,他听见自己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迟疑,“明天……?”   “对啊,明天……”猫泽飞鸟的脸上涨起两团红晕,轻轻答应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才又抬起头,微笑着对着七海建人瞥了一眼,“明天……你不要了吗?”   -------------------------------------   “飞鸟小姐,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呢。”   猫泽飞鸟乘上电梯的时候,正巧遇见提着蔬菜的安室透。   “哎?看得出来吗?”猫泽飞鸟竭力控制住脸上的笑容,捂住脸颊,“安室先生真不愧是侦探呢。”   ……何止是看得出啊,简直就是写在脸上了。   这已经脱离了侦探的范畴了,如果说这是推理,也太侮辱他的职业了,只要有眼睛,就都能看得见吧?   安室透面上笑容依旧如同春风拂面,“哈哈,是啊,这是侦探的基本功嘛。”   猫泽飞鸟将拎包抱在怀里,脸上泛红,将目光投在虚空之中,忍不住的微笑。   到最后七海建人还是没有把那块粉红色的防水布还给她。   但是他说,“明天……换一块吧。”   他似乎暂且不准备把那块防水布还给她了。   “咳咳。”安室透突然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猫泽飞鸟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飞鸟小姐……现在住在你家里的那位……”安室透似乎并不是想和她说这个,他靠在电梯上,看似随意的开口“我今天遇见他出了几趟门。”   “你给了他你们家的钥匙吗?”安室透看向猫泽飞鸟。   没给,但是对于太宰治,有没有钥匙都是一样的,看着一脸深思的安室透,猫泽飞鸟还是点了点头。   “是吗……”安室透垂下眼,沉默了片刻,“不管如何,还是得首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说的很隐晦,但是猫泽飞鸟明白了他的意思。   猫泽飞鸟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时,太宰治还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猫泽飞鸟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太宰治总是表现出懒散又轻浮的样子,才害的安室透误会她在家里养小白脸。   她看起来是这样的人吗?   猫泽飞鸟大步走到沙发边,重重的咳了两声,太宰治抬起头,无辜的看了她两眼,“今天顺利吗,小香?”   猫泽飞鸟顾不上回答他。   她呆愣愣的望着他的手机屏幕。   她不是故意看到,但是聊天界面就放在那里,实在是太显眼了。   猫泽飞鸟的声音都发抖了,“治……治子?”   “你装成JK,和这个叫……”猫泽飞鸟瞄了一眼他的聊天栏,“……‘魔法少女悟酱’的女孩子网聊?”   看着满屏乱飘的颜表情和肉麻的对话,猫泽飞鸟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第31章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望着太宰治的手机屏幕, 屏幕闪烁了两下,熄灭了,漆黑的玻璃面倒映出她目瞪口呆的脸。   她一下子连本来想要和太宰治说什么都忘记了, 脑袋里不停循环着“治子”。   即使闭上眼睛, 刚才看到的聊天框仍旧会出现在眼前,图像残余在视网膜之上,猫泽飞鸟甩了甩头, 看向太宰治。   他丝毫没有被人看到聊天记录的尴尬,仍旧懒懒散散的趴在沙发上,用手托着下巴, 随意的撑起上半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微微抬起头瞥了张大了嘴巴的猫泽飞鸟一眼,嘴角就挂上了清淡的微笑。   “干什么这么一副震惊的表情啊, 小香?”他不再看猫泽飞鸟, 屏幕又亮了起来, 不停的有新消息蹦出来, 太宰治伸手将手机屏幕反扣,又重新趴了回去, 将脸埋在手肘之中, 只留一个漆黑毛茸茸的发顶在外面。   电视播放着无聊的电视剧,太宰治依旧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 一语不发, 猫泽飞鸟低头看看他,他穿着一看就很舒适的浅灰色绸缎睡衣,因为消瘦,露出缠满了雪白绷带的脖颈和胸膛, 扣子还被他蹭开了两颗,露在外面的手腕和小臂也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绷带。   他看起来一副再舒适不过的样子,在沙发上伸展成长长地一条,看起来像是一只伸长了身体的黑猫似的,将脸紧紧的埋在手臂里,浅灰色的裤管空空荡荡,显得脚踝格外的纤细,让人无端的想起鹭鸶的脚,像是轻轻一折就能够折断。   他没有穿袜子,苍白的脚裸着,暴露在空气之中,再自在不过的的随意挥动着,常年不见到阳光的脚带着病态的苍白,像是大理石一般的带着冰凉的色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浅青色的血管隐隐约约在皮肤之下,显得他的皮肤带着玉石一般的色泽。   然而,不论他再怎么消瘦纤弱苍白。   太宰治光是躺在沙发上,就超出沙发的长度一大截,猫泽飞鸟能够舒舒服服的躺着当床的沙发,在他这里,连小腿都悬在空中,连个安放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么一个六十多公斤,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在网上居然是清纯的女高中生“治子”?   装成JK的样子在网上和人网聊,女性流行用语用的比她还熟练,猫泽飞鸟看着摊在沙发上,占地面积巨大的,已经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太宰治,发自内心的感叹。   网络太可怕了。   谁知道电脑对面,和你聊天的可爱女孩子会不会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呢?   这样想想,被太宰治欺骗了感情的那个女孩子就太可怜了,她肯定没办法想象,每天和她聊天的知心大姐姐居然是一个大男人,猫泽飞鸟想了想,将手提包在桌面上放好,坐在了太宰治旁边的沙发上,戳了戳他毛茸茸的脑袋。   太宰治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猫泽飞鸟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修治,和你聊天的那个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哎?小香你对这个好奇啊?”太宰治把身子稍微往前探了一点,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猫泽飞鸟,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哦。”   “银色的短发,性格很活泼,成绩优异,擅长运动……”太宰治慢慢垂下长长的睫毛,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形容,“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只要一聊到甜食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但是好像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朋友的样子。”   他转动着手中的手机,总结似的说完最后一句话,点了点头。   随着他慢条斯理的叙述,猫泽飞鸟的心中出现了笑容纯真可爱的女孩子的脸,银色的俏皮短发,大大的眼睛,十分稚嫩漂亮的脸,她又根据想象自己补全了不少细节,应该是一个身材娇小,穿着浅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水手服,活力满满的女孩子。   喜欢吃甜点,光听就知道一定是很甜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是,为什么在现实中没有朋友呢?   猫泽飞鸟思索了一番,心中有了猜测,一定是因为成绩太好,性格又太过于认真,才会被别人排挤?   在她还在上学的的时候,班里就有一个一个十项全能,性格也认真的过分的人,当时似乎就有许多不良看不惯他,总想着收拾他,虽然最后也都被他一一回敬回去了,那副样子真的很帅,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一直……   扯远了,猫泽飞鸟甩了甩头,感叹道,性格认真的人总是容易被人排挤。   猫泽飞鸟往太宰治的位置边挪了挪,小声的问他,“这个女孩子,多大年纪,你知道吗?”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微笑的眼睛弯了起来,“应该……比我在网上的身份的年龄小吧?”   “那……”猫泽飞鸟艰难的将那个名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治子’……多大年纪?”   “刚过十五岁生日几个月啦。”   太宰治眨了眨单边的眼睛,笑容灿烂的如同盛放的百合。   十五岁零八十多个月,只是稍微多出了几个月而已,这可算不上说谎。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看着他,缓缓地瞪大了眼睛,被太宰治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小香,你对我和网友聊了什么很感兴趣吗?”太宰治转着手机,抬起眼微笑着瞥了猫泽飞鸟一眼,将手机递给她,“你既然这么好奇,就直接看好了。”   猫泽飞鸟看向他递过来的手机,已经解锁了,屏幕停留在聊天的对话框界面,微微发着荧光,似乎在无言的诱惑她。猫泽飞鸟并不是好奇心旺盛的类型,尤其是对别人的聊天记录这种事情,她并没有兴趣窥探。   然而,对于太宰治,她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万一他说了什么特别过分的谎话去骗人家小姑娘……   猫泽飞鸟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接过太宰治递来的手机,放在手心中的重量似乎有千斤重,压得她的心也沉沉的下坠,她挺直了腰板,肩上似乎落下了一副沉沉的重担,眯起眼小心的滑动微微发光的屏幕,耳边似乎传来了恶魔的低语。   明明是充满少女气息的聊天记录,猫泽飞鸟却仿佛翻开了什么邪恶禁典似的,脸皱成一团。   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太宰治似乎才和这个女孩聊上不久,看记录,她们开始聊天也就这两天的事情,然而长到她怎么都拉不到顶端的聊天记录则告诉了她,就短短的几天时间,她们聊得有多么的热络,满屏的可爱表情包和颜文字,有许多新潮的用语连她都看不懂。   在聊天里,太宰治扮演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刚升上高中的少女,热爱古典文学和轻音乐,加入的社团是管弦乐社,还在学生会里担任副会长,俨然一个名门大小姐。   猫泽飞鸟光想想女版的太宰治,披散在肩膀上的黑长直,穿着西装校服短裙,短裙下露出的大腿和脚踝上还得缠绕上一圈一圈的绷带,伸手将落在脸颊上的黑色碎发挽到耳后,歪着头微笑的样子。   呕——   他伪装的十分完美,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又羞涩又温柔的大姐姐气息,诓的对面的小女孩叽里咕噜的和他说了许多的少女心事,从刚开始的甜点化妆品,到后来的暗恋对象,猫泽飞鸟滑动屏幕,脸越来越扭曲。   “呐呐呐,治子姐姐有喜欢的人嘛=3=”   “哎呀干嘛问这个,多不好意思呀……有倒是有,偷偷告诉你哦,我觉得我们学生会的会长很帅哎(-w-),悟酱呢,有喜欢的人吗?”   “有哦,我喜欢的人长得超级帅哦!家里超级有钱,长得又超级帅,个子特别高,还是全校最强!”然后她就用将近千字的大长篇洋洋洒洒的介绍了她暗恋的人是如何的优秀。   猫泽飞鸟被这少女怀春又带有几分中二的小短文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暗灭了手机。   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她呆滞的脸,接受了一轮“他好讨厌哦最讨厌他了,对人家这么温柔,真是……他为什么察觉不到人家的心意嘛,讨厌讨厌!”的精神攻击后,猫泽飞鸟已经失去了管理表情的能力。只觉得如梦似幻,原来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不对!什么女孩子?那根本就是太宰治假装的!   太宰治的女子力怎么能比她还高呢?   猫泽飞鸟茫然的握着手机,突然听见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慢慢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太宰治,他低低的笑着,半天停不下来来,手握成拳轻轻抵在唇边,唇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刚才看过的满屏的文字和可爱颜表情像是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闪过眼前,猫泽飞鸟想起手机对面有那样一个可爱又单纯无知的少女是如何被太宰治欺骗,和他无话不谈。   猫泽飞鸟突然觉得拳头有些发痒。   太宰治,你这个欺骗无知少女的人渣!   猫泽飞鸟在太宰治笑的止不住的笑声中缓缓起身,在太宰治疑惑的望向她的目光中缓缓的提起拳头。   “太宰治!给我向人家的少女心道歉啊!”她猛地按住太宰治毛茸茸的脑袋,用力的揉他细软蓬松的头发,“玩弄无知少女的重罪,你给我切腹谢罪!”   “哈哈哈松手啦小香松手,救命啊救命啊呜!”   太宰治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不停地蹦跶,拼命的想从猫泽飞鸟的魔爪下逃出来,左右躲闪,笑的停不下来,“我知道错啦!我认错了了饶了我吧小香哈哈哈!”   “哼!”   猫泽飞鸟喘了口气,直起身子,站在沙发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用眼神表示自己对太宰治这种行为的鄙视,落下的阳光在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大片阴影,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无比的冷酷。   太宰治被她按在沙发上一通乱蹂,原本就微卷的头发乱的和鸟窝一样。   他笑的眼睛中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胸膛拼命的起伏,半天呼吸才平静下来,用手指梳了梳黑发,缓缓的爬了起来,改变姿势,懒洋洋的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抬起一眼,幽怨的望向猫泽飞鸟。   “小香,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了不认识的人指责人家嘛!”   他带着水雾的鸢色眼瞳朦朦胧胧,像是山岳上的薄雾,眼尾都微微发红,一副再可怜不过的样子,他刚才挣扎的太厉害,缠绕着的绷带都有些松散了,太宰治咬着下唇,抬起手重新缠绕绷带,又将歪斜松松垮垮的衣领拉好,看了猫泽飞鸟一眼就迅速垂下眼。   那一眼饱含水光,如泣如诉,简直将楚楚可怜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然而猫泽飞鸟现在只要看到太宰治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听到他说话和唱歌一样的调调,立刻就联想到“清纯的女高中生治子”,一瞬间感觉简直就像是生吃了鼻涕虫。   猫泽飞鸟环抱着双臂,脸皱成一团,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还呕了两声,身体力行的阐述了什么是铁石心肠。   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太宰治的童年她陪他走过,他最崩坏与绝望的时期她也曾亲眼见证,不论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回忆都已经随着大火,在那坐古宅里成为灰烬。   现在的他身边有同伴,也有不可缺失的朋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孤独的在黑暗之中哭泣,在泥潭之中沉沦的孩子了,现在这种做作的委屈和当年那种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一般的微笑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这个缺德鬼干的好事,还装可怜?给一个眼神就算是我输。   太宰治拉了拉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小香……”   “……”   “小香……”   “……你要跟人家道歉。”   猫泽飞鸟维持着最后的倔强,没有转过头看他,望着雪白的墙壁,干巴巴的说,“好好的和人家说明,别再骗人家了,少女心是很脆弱的。”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他再怎么装可怜都不能继续退让了,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想象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在现实中被同学孤立,没什么朋友,又孤单又可怜,没有人能交流,在网上找了一个网友聊天,将她当成知心大姐姐,对她推心置腹,什么都说,连自己暗恋的人的事情都说的一干二净。   她简直都要为这个被太宰治耍的团团转的女孩子落泪了。   “这就是你不对了,小香!”太宰治咳了两声,声音发颤,“这样她不是更加可怜了?”   看着猫泽飞鸟茫然的转过头,望着他时像是呆呆的松鼠一样的表情,太宰治几乎压抑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声,“‘悟酱’她可是只有‘治子’这么一个在网上认识的朋友。”   “……?”猫泽飞鸟歪了歪头。   “如果让她知道这个朋友是个男的,那她唯一的朋友就都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个能畅所欲言的人都没有了,这样对一个少女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这能比知心大姐姐变成个玩弄人心的臭男人更残忍吗?   “而且如果让‘悟酱’知道她的聊天对象是个男人的话。”太宰治微微仰起头,用手指点了点嘴唇,“打击更大吧,她毕竟已经和我说了这么多事情了……现在让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太宰治一脸纯良,猫泽飞鸟看着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抓住他的脸颊狠狠的向两边扯,“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到底,还不是你招惹的!”   “你如果不在网上找未成年少女聊天,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   “我知道错了嘛。”被掐住脸颊,太宰治的声音都含含糊糊的,“再说了,我只是和她聊聊天而已,又不是为了骗她什么。”   “只要一直把这个谎言维持下去,不让‘悟酱’知道‘治子’是个男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猫泽飞鸟犹豫的松开手,“这样不好吧……”用谎言维持的关系,这样太伤人了。   太宰治揉揉发热的脸颊,继续说服她,“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脆弱,这是你说的,而且我扮成女性并不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还给了她许多帮助不是吗?”   他看着猫泽飞鸟迟疑的表情,最后下了一剂猛药,“现在让她知道真相,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让她心中的‘治子姐姐’死掉了,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猫泽飞鸟沉默了。   “你真的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嗯,当然了。”太宰治脸上的笑容纯洁无比,   “我保证。”   才怪呢。   猫泽飞鸟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放下心来,太宰治望着她放松下来,往房间里走去的背影,再也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猫泽飞鸟就是这么容易轻信别人,连这样的鬼话都信,他转动手机,垂眸看向屏幕。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既然撞到他身上,他怎么可能不继续玩下去呢?   只是不能让猫泽飞鸟知道就是了,索性瞒过她并不难。   太宰治正摆弄着手机,面前突然降下一道阴影,抬眼一看,刚往房间走的猫泽飞鸟又重新绕了回来,双手叉腰睁着滚圆的蓝紫色猫眼望着他,“差点忘记了,你今天出过门吗?”   “没有哦。”太宰治头都不抬,还以为她又要继续问‘悟酱’的事情,原来是问这个,他张口就来,“我又没有钥匙。”   猫泽飞鸟沉默的看了他两眼,“你又在撒谎吧?”   她在太宰治的旁边坐下,“隔壁的安室先生跟我说的。说看到你今天出了几趟门。”   原来是隔壁的那个侦探,真是事多,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握着手机,这就是侦探的本能吗?只要是在自己区域之内的人,就惯性的盯着不放,过于旺盛的掌控欲,这都算得上是侵犯隐私权了吧。   太宰治选择性忽视了自己天天往别人身上装窃听器这回事,在心里不满的想。   就像是闻到血腥气的鲨鱼,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气味,就千里追踪,张开层层排排的巨齿,紧咬住不放。   侦探就是麻烦,不论是之前那个小鬼,隔壁的打工狂,还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都一样的麻烦。   “你知道安室先生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把你误会成我养在家里的小白脸了。”猫泽飞鸟缓缓地偏过头,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你好歹多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吧?”   太宰治拖着嗓子敷衍的应了一声。   管他是不是猫泽飞鸟包养的小白脸呢?反正隔壁的脸这么黑,这辈子是当不上小白脸了。   “……所以说后来他问我,有没有把钥匙给你。”猫泽飞鸟简单的说了下和安室透的对话,“我说给你了。”   太宰治一言不发的抬眼看她。   “我知道你用不上这个,但是至少交给你。就算是走个形式。”猫泽飞鸟从口袋中掏出钥匙,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去干什么了不用和我解释,下次开我家的门,用钥匙开,知道了吗。”   猫泽飞鸟说完,站起身,“不要总是害我说谎啊。”   “小香……”猫泽飞鸟没有走几步,一股轻轻的力道拉住了她的袖子。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这次到东京来,确实不是光来看你,最近侦探社接下的一个委托,事件发生在东京,派我来调查,我出门是去……”   “不用和我说的这么清楚的。”猫泽飞鸟回过头,望了他一眼。   太宰治脸上的神色很复杂,这是习惯用谎言包装自己的人突然说真话时,反而有些不安的表情,猫泽飞鸟不会判断太宰治是不是说了谎话,却能够判断他此刻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揉了揉太宰治柔软的头发,   “不用和我解释。”猫泽飞鸟不给太宰治解释的机会,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你的事情,我也不需要知道的那么的清楚。”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不需要撒谎的对象。”   “不用想这句话该怎么说,说了对面的人会怎么想,这句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想那么多,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就行了。”猫泽飞鸟握了握太宰治的手,“至少,面对我的时候,你可以什么谎话都不说的。”   猫泽飞鸟不再多说,微笑着注视太宰治的眼睛。   太宰治却低垂下了睫毛,漆黑的睫毛轻轻的垂落,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鸦青的阴影,鸢色的眼珠惘然不动的盯着地面,良久,才抬起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小香,不论以后的事情变成什么样,我们俩会永远都像现在一样吗?”   “当然了。”猫泽飞鸟不假思索的戳了戳他的额头,“修治,你就是因为脑袋比人家都聪明许多,才总是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从你这么高的时候就认识你。”她在大腿旁边比划,“现在都多少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年呢?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她扳着手指数,“就算能活到一百岁,我们也相识快二十年,已经是人生的五分之一了。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人陪你走过一个五分之一?”   “活一百岁……这也太可怕了。”太宰治听着她的话,轻轻的笑了几声,懒洋洋的躺回沙发上,“简直就是诅咒。”   “如果我明天就死掉,小香你就是陪了我一辈子的人了。”太宰治将手背盖在脸上,“是百分之百。”   “不要乱说!”猫泽飞鸟的眉毛轻轻的皱了起来,轻抚裙子蹲在了沙发旁,“对你来说是百分之百,对我来说只是五分之一,活下来的话才会从五分之一变成五分之二……才会变成百分之百的。”   她抓住太宰治的手腕,轻轻的将他的手腕拉开,直视着他的脸,“修治,你在担心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即使以后恋爱结婚了,也会一直像这样吗?”太宰治缓缓地转动眼珠,将漆黑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睛转向她。   “恋爱……恋爱结婚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些事情会影响我的交友?”猫泽飞鸟不解的问他,“即使恋爱了,我还是我啊。”   “恋爱的话……我就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太宰治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你什么时候是过?”猫泽飞鸟怔了怔,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真的和‘治子’一样,你是女高中生吗?居然在意这种事情?”   “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是我心中的最重要的人。”猫泽飞鸟扳着手指头数,“后来他们不在了,还有哥哥,久留美,空助和楠雄……”   她越数,太宰治的脸越黑。   “……他们都是我心中很重要的人,都和你一样。”猫泽飞鸟数着数着笑了起来,“都是我身边不能缺少的人。修治,我们一块长大,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无法被别人取代的,每个人的地位都是无法被取代的。”   “‘最重要’这三个字,不是这么容易可以轻易许诺的,我也希望你能够有更多人陪在身边。毕竟一直一个人,会太寂寞了。”她望着太宰治,“现在和从前不同了,你有朋友,有作之助和坂口先生。”   “安吾才不是我的朋友。”太宰治幽幽的打断她的话。   “好,好,去掉坂口先生。”猫泽飞鸟微微的笑了起来,“你还有许多同伴……”   她目光温柔的望着太宰治,“我们或许都不是对方最重要的人,但是,你是我无可替代的朋友,是无法缺少的朋友,是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朋友。”   “这一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太宰治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许久才伸出手,“那和我拉钩吧,小香。”   他注视着猫泽飞鸟的小指勾上他的小指,轻轻的摇了摇,“约定好了一辈子的。”他的视线轻如羽毛的落在手指上,轻轻的重复,“我们约定好了,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   太宰治的作息十分不规律,晚睡晚起,和猫泽飞鸟的生物钟完全不同,虽然他和猫泽飞鸟说过,来东京是要处理一些工作的,但是早出晚归的猫泽飞鸟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能看见太宰治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如果不是被隔壁的安室先生善意的提醒了好几次,根本看不出他时常出门,分明是一副十足十的家里蹲的样子。   不过,既然他是用钥匙开的门,猫泽飞鸟也就不追究了,管他有没有出门,出门干了什么,她都不问,也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她是太宰治的朋友,又不是他妈妈,没理由事事管着他。   但是,‘悟酱’的事情是例外。   这件事事关一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如果她不盯着点,万一太宰治说了什么会摧毁一个孩子脆弱的心灵的话可怎么办?因此只要一看到太宰治在聊天,这样的对话就时常发生。   “在和谁聊天,是悟酱吗?”   “是哦。”   “聊了什么?我能看看吗?”   太宰治都会乖乖的把手机递给她看,每次看的时候,欺骗一个少女的罪恶感都深深的蒙在她的心头,仿佛她成了太宰治的共犯似的,对话中的太宰治简直堪称大和抚子,既温柔又体贴,如果不是看见他发信息,她绝对没有办法把他和发信息的人联系在一起。   “悟酱”十分的相信“治子姐姐”,什么都和他聊,连内衣尺寸都聊。   当猫泽飞鸟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悟酱”问“治子”她的内衣尺寸的时候,简直眼前一黑,更让她窒息的是,太宰治的回复,   “人家是贫乳啦,吃木瓜喝牛奶都没有用,真想变得更有女人味一点啊QAQ”   那可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肯定是没胸啊,吃木瓜喝牛奶有用的话,那还了得?猫泽飞鸟捏紧了手机。   “哎?真想不到治子姐姐有这样的困扰,没关系,治子姐姐就算是平胸也一定很有女人味的,我就不一样了……”对话框显示悟酱正在输入,写写删删,半天之后,她的信息发了过来,   “人家的胸太大了QAQ”   “衣服也不好买,跑步也总是抖来抖去的,总是被别人盯着看,嘤嘤嘤(╥╯^╰╥)”   猫泽飞鸟神情恍惚的将手机还给了太宰治。   想象中身材娇小,哪里都小的女孩子突然被童颜巨-乳的萝莉给取代了。她选择不再坚持看她们的聊天记录,反正都是些女人间的事情。   太宰治在猫泽飞鸟家里住的这段时间,都是睡在沙发上,虽然猫泽飞鸟表示他可以睡自家侄儿的房间,毕竟他不常来,然而太宰治就是不愿意,宁愿睡在沙发上。   他虽然身高超出沙发一大截,睡觉时却会蜷成一团,因此沙发也睡得下,夏天的天气也不会冷,就是猫泽飞鸟早上迷迷糊糊的起床的时候,时常被他吓一大跳。   她的作息跟太宰治完全不同,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大多数情况下还在沙发上睡沉一团。   今天是个例外。   从六点半准时的醒了过来,刷牙洗脸化妆做便当,听见了客厅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出去一看,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客厅的电视机也打开了,晨间天气预报的女主持人正笑容端庄的播报着区域天气,太宰治披着薄被,抱着膝盖,一脸投入的玩着手机。   “今天为什么起的这么早?”猫泽飞鸟端着做好的便当盒走了出来,瞥了太宰治一眼。   “我在和悟酱聊天啦~”太宰治向猫泽飞鸟做好的便当伸出手。   猫泽飞鸟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将盖子盖好,“这个点聊天?”   “你不懂,我们女生聊天,向来是不看场合不看时间。”太宰治啪嗒啪嗒的按着手机。   ……什么叫“我们女生”?   猫泽飞鸟感觉自己身为女性的自尊被侮辱了。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太宰治和悟酱正聊得热火朝天,谈论的是最近大火的偶像组合“后街少女”,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电视里传来天气预报女主播甜美的声音,猫泽飞鸟听到她的口中报出了附近的降雨情况,向窗外看了看,走到玄关边拿出两把伞,将其中一把折伞拿着走了回来,放进公文包里,   她一边将包的拉链拉上,一边对太宰治说,“今天好像会下大雨,我把伞放在玄关了,你要是出门的话记得要带好哦。”   “知道了。”太宰治头也不抬,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屏幕,显然是已经完全投入聊天之中,无暇去管别的事情了。   猫泽飞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去,换了一身通勤的西装,穿上坡跟鞋,“我先走了,你的饭放在厨房里,记得加热之后再吃,碗记得洗。”   “知道了知道了。”   太宰治随意的挥了挥手。   当时,猫泽飞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她照常去上班,按照往常一样将便当给七海建人,半下午的时候看见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稀里哗啦的拍打在窗上,明明是夏天的天气,还不到傍晚,天都黑了下来,风呼啸着,连窗台都嘎吱嘎吱作响。   猫泽飞鸟听着从窗外传来的雷鸣声,默默的将电脑关掉,开始处理文字文件,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闪电而已……   一道雷劈过,青紫色的光像是撕裂了天空,雷鸣夹杂着闪电,直直的照进办公室中,将房间照的透亮,猫泽飞鸟一把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她没办法集中精力工作了。   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的后果,就是当她终于结束工作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雨似乎也小了一点,闪电没有刚才厉害了,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慢吞吞的走到大楼门口。   她是开了车来的。然而在这种天气里,让她撑着伞走进雨里,就已经需要十分的勇气。   猫泽飞鸟看着大楼外水洼里积起的积水,紧紧的抓住包带,心中充满了抗拒。   她正对着磅礴大雨发愁,突然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的旁边,她向里侧让了让,那个人也没走,猫泽飞鸟疑惑的转过头,立刻结结巴巴起来,“七,七海前辈?”   七海建人正站在她的肩侧,肩膀之间仅有一拳的距离,他正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没有看向猫泽飞鸟,一边撑伞一边问她,“怎么了?”   他是看到自己在这里发呆,以为自己没有带伞才特地过来问一句的吗?   猫泽飞鸟心中一暖,连忙摇头,“没,没什么事情,就是在看这个雨下的好大啊,七海前辈,我开了车,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不顺路。”七海建人已经撑好了伞,低头望了她一眼,“你也早点回家。”   猫泽飞鸟拼命点头,伸手进包里拿伞,却摸了个空,她的动作瞬间一顿,不可置信的翻动自己的包,没了,她早上明明放进了包的夹层的,怎么会突然没了?   她的伞呢?她的粉色的印满了小熊宝宝的伞呢?   七海建人刚迈开脚,走进雨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刮过,一个人影已经窜到了他的伞下,猫泽飞鸟尴尬的望着他,“前辈,我的伞好像忘记带了……你可以把我送到车旁边吗?”   雨下得很大,七海建人看着她已经沾上了雨珠的发尾,打湿了一小块的肩膀,和脸上尴尬的红晕,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两就在空的车位前陷入了沉默。   本来应该停着猫泽飞鸟的那辆小车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空空的车位,别说她的车,连一个螺丝钉都没有,猫泽飞鸟打开包,车钥匙还安安分分的躺在里面,车却不见了,这个时候,放在车钥匙旁边的手机突然闪了闪。   “小香,你上次跟我说过什么都可以和你直说。”   “所以我决定不对你撒谎了。”   “你的车子我先开去用用了,哎嘿=3=”   猫泽飞鸟面无表情的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就像是捏住了太宰治的天灵盖一样用力。   太宰治,你好有本事,我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偷车那天的雨很大,就像是依萍找她爸爸要钱那天一样大   宰宰简直操碎了心,这么大雨还出来偷车 第32章   雨依旧下的很大。   临近傍晚, 太阳本还有一丝淡泊的颜色,云层厚重,层层叠叠的笼罩着天空, 似乎已经低到了高楼之边, 只从缝隙之中透出几丝淡淡的光。   那光的颜色也已经褪色,不像是日光,而是如同冷冷的月光, 浓重的灰色与黑色,已经将天幕笼罩,整个城市都如同笼罩在烟灰色的雨雾之中。   夏天的雨水已经浸透了这个城市。   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站在空荡荡的车位之前。   沥青的地面被水浸泡, 变成了更加深的灰色,不平整的地面坑坑洼洼的地方已经积攒了一洼一洼的积水,像是无数面小镜子。   连个螺丝钉都没给她剩下,只有这些小水洼, 在停车位上, 似乎在无言的嘲讽她。   刚刚她收到了太宰治的短信, 之前连通知都没有一声, 直接把她的车开走了。   猫泽飞鸟捏紧了拳头。   早上的时候乘着她去换上班穿的衣服的时候,将她装在包里的伞偷偷的拿了出来, 现在居然还把她的车偷偷开走了。   还敢发短信给她。   怪不得, 怪不得,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迹可循, 每天她离开的时候, 太宰治都还在睡觉,今天早上却醒的那么早,原来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来偷她的伞。   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这样的天气,把她的伞拿走还不算,居然还把车子也偷跑了。   太宰治,你是真的狗。   猫泽飞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中的手机被她攥的咔咔直响。   七海建人的伞向猫泽飞鸟倾斜,与她的肩膀隔着一拳的距离,只是默默的撑着伞,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   现在该怎么办呢?猫泽飞鸟咬住嘴唇,心乱如麻。这样的天气,她没有伞,也没有车,该怎么回去?   等她回家一定要把太宰治的狗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如同陷入了无解的困境,而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上了,看着面前的情景,只有干着急,根本没有任何能够解决的方法,于是更加烦躁。   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呆楞愣的站在这里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而且,七海建人陪着她,就像是将一个困境加上了限时解决的桎梏,虽然七海建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自己怎么好意思一直拖着他在这种下雨天里等着。   刚刚还问他要不要搭顺风车,下一秒连车都没了。问题是她还根本没有办法跟七海建人解释清楚自己的麻烦是怎么来的。   猫泽飞鸟紧紧地握着手机,悄悄的仰起头,看向七海建人,黑色的伞之下,他平视着前方,注视着从天际不停滴落的雨滴。   猫泽飞鸟依旧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感,他似乎对现在的情况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是静静地撑着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七海建人求助,然而她根本就说不出口,她总是给七海建人添麻烦,身上奇奇怪怪的状况不断,现在又出状况,她捏紧了挎包的带子,垂下了眼睛。   这样下去,七海前辈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麻烦精的。   说不出口。   猫泽飞鸟呆楞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不停许愿,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下一秒雨就停下,然而上天似乎丝毫都没有听到她的许愿,大雨没有一丝一毫变小的迹象。   请求七海建人帮她的话说不出口,其他的解决方法也没有,她感觉小腿都开始发麻了,仍旧做不出任何反应,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站在停车位前,对着空空的车位,看起来一定很傻,猫泽飞鸟大脑空空,要不然,干脆让七海建人先走吧,她自己再想办法。   可是该怎么跟他说呢?她一说谎就磕磕巴巴,一定会被七海建人发觉的。   她真想现在就冲出七海建人的伞下,拔腿就跑,如果这样能回避现在的困境,她一定会这么做的,可是他们明天上班又要见面,直接就是社死现场了。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直接消失就好了,猫泽飞鸟自暴自弃的想,她已经无法承担面对这种情形的尴尬了。   虽然她最近因为时常送便当给七海建人,似乎与他熟悉了不少,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七海建人面前,她依旧小心翼翼,她努力的展示自己的优点,不希望他看到自己那些笨拙的缺点。   然而越怕什么,什么状况就总是层出不穷。   他们只在这里站了一会,眼见着天更加的黑了,雨似乎也越下越大。   这样下去七海建人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笨蛋的。   猫泽飞鸟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胸腔内发酸,急的想哭。   “走吧。”   七海建人低声开口,“我送你回去。”   猫泽飞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他,七海建人仍旧淡淡的望着面前雨,雨下的很大,水珠串成一串珠帘,他金色的睫毛低垂,浅色的眼珠中倒映着不停滑落的雨珠。   他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至少,猫泽飞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感,她的视线小心翼翼的落在七海建人的脸上,然而,不等她窥探到什么,七海建人就已经转身。   他迈开腿,却又顿了顿,微微偏过头,望向仍然站在原地愣愣的像是要哭出来的猫泽飞鸟,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   猫泽飞鸟在原地犹豫了两秒,还是迅速的跑到了他的肩侧,安安静静的和他并肩走着。黑色的大伞将大雨隔断开来,雨珠从伞面上不停的滚落,形成了一道水帘,将瓢泼大雨与伞内隔绝成两个世界。   原本想象中的那些尴尬的画面都没有发生,事情就解决了,七海建人撑着伞,沉默的走在雨里,猫泽飞鸟看向伞外的雨,雨珠滴答滴答的敲击着地面,碎裂成小小的水点,在地面积累起一个个小水洼。   他体贴的什么都没有问。   猫泽飞鸟看了一会雨,将视线收了回来,转向七海建人,他的身姿挺拔,眼下有浅淡的黑眼圈,大概是跟他混血儿的血统有关,他的皮肤十分的白,但并不是病态的苍白,握着伞的手与黑色的伞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骨节分明,手背上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他怎么能这么好呢?   猫泽飞鸟望着他的侧脸,在心中感叹。   天越来越黑,整片天空都被大朵的浓云遮蔽住了,骤雨急降,狂风夹杂着雨滴,雨云越来越近。   雨滴被狂风吹的倾斜。   之前就说过,猫泽飞鸟身材娇小,穿上坡跟鞋也才堪堪一米六出头,七海建人身高一米八四,即使七海建人将伞往猫泽飞鸟的方向倾斜,雨滴依旧被风夹着,往猫泽飞鸟的身上拍。   风将伞都吹的摇摇晃晃,七海建人用力的握着伞,猫泽飞鸟加快了脚步,像个小尾巴一样贴在他的身侧。   耳边都是狂风,七海建人微微侧目,猫泽飞鸟缩在他身边,就像是一只躲在树枝下避雨的小鸟,连睫毛上都挂上了雨珠。   她浑身瑟瑟发抖,慢慢的往七海建人身边蹭,却又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点距离,谨慎小心的不碰到他身上。   狂风呼啸而来,将路边的树都吹弯了,像是把天都吹破了一个窟窿,发出飒飒的响声,暴雨越来越强烈,凌烈的雨水拼命的往伞下面灌。   她软软的奶金色头发都被雨水飘湿了,从伞上滚落的雨滴落在她的肩膀上,将白色的衬衫沾湿了一大块,贴在肌肤上,显现出细瘦的肩膀和锁骨的形状,隐隐约约透出肌肤的色泽。   七海建人又将伞向猫泽飞鸟的方向倾斜。   然而他们两个之间的身高差距太大,无论七海建人怎么将伞向她倾,雨依旧呼呼的往猫泽飞鸟身上拍,她身上的衣服都紧紧的贴在身上了,裙摆上沾上了斑斑驳驳的泥泞,明明是夏天,却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都变得苍白。   猫泽飞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吸了吸气,雨水又顺着睫毛往下流淌,眼前一片模模糊糊,只能凭借着感觉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鞋子里好像都浸满了雨水和泥巴,变得沉重。   耳边全是雨声。   铺天盖地的雨声之中,猫泽飞鸟似乎隐隐约约的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气声。   七海建人转过头,雨水又淌进了眼睛里,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正注视着自己,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却氤氲在雨雾之中,变得像是抽象的油画一样难以理解,猫泽飞鸟艰难的用手背擦着脸上的雨水,手中突然被塞进了伞柄。   狂风卷着伞柄,她下意识的双手紧紧握着伞柄,两秒之后,才呆楞愣的望着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伸出手,缓慢的将西装的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   随着他的动作,他穿在西装内的雪白衬衫和暗红的条纹领带一点一点显现。   他解开了扣得严严实实的西装,一手接过猫泽飞鸟手中的伞柄,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猫泽飞鸟的手腕,在她茫然的眼神中,将她往身边拉。   当闻到七海建人衬衫上熟悉的如同雪松一般的冷冽气味,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的体温时,猫泽飞鸟仍旧像是一只被暴雨淋傻了的野猫一样,呆楞愣的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一瞬间,冰冷的雨水和呼啸的寒风突然被隔断在外,就像是外界的狂风与暴雨都与她无关了。   她,被七海建人拉到了西装下。   七海建人,将落汤鸡一样的猫泽飞鸟,揽进了西装里。 第33章   猫泽飞鸟像是被提住后颈的猫, 一瞬间僵直了身体。   她几乎不敢呼吸,一吸气,鼻子里就充满了七海建人衬衫上的味道, 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味道, 像是皂角的香气又像是淡香水,难以形容。   淡淡的香气,带着凌冽的寒冰的味道, 如同高原雪松针尖上缓缓融化的积雪,和清新的草木气息,明明是清淡到几乎难以闻到的香气, 萦绕在鼻腔,只能隐隐约约的闻到。   猫泽飞鸟对男士香水并不了解,只觉得这个味道好闻极了。   她的头发刚刚就已经被暴雨沾湿了,从发尾滴滴答答的滚落雨珠, 大概会打湿他的衬衫, 猫泽飞鸟在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的挣扎, 却被七海建人按住了肩膀, 他手掌的温度穿过夏衣,传递到猫泽飞鸟的肩膀上, 那力道是不容置疑的温柔。   七海建人身上的味道是难以接近的, 清冷的,身上的温度却是温热的, 猫泽飞鸟被他轻轻的按着头, 就一动不动了。   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前的衬衫上,狂风被他的西装给隔断了,被冻得僵硬的四肢渐渐回暖,有了知觉, 仅仅一层单薄的衬衫,还被她身上的雨水沾湿了,贴在身上。   这样的距离比拥抱更近,可以称得上是亲密无间,鼻腔内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的温度不留余力的向她的身上传递。   被冻傻了的大脑在得到足够的热量补给之后,终于又重新运转起来。   被冻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然而现在不同了,被七海建人用自己的体温暖了好一会,猫泽飞鸟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姿势,随着身体的回暖,羞耻心也一同渐渐苏醒。   他的身上好热……   不同于猫泽飞鸟总是冰凉的手脚,七海建人虽然看起来冰冷,身体的温度却比她高上不少,他胸膛的衬衫都被她的头发沾湿了一小块,贴在身上,更加清晰的将他身上的温度传递给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感受到他胸膛暖和的温度,脸颊也渐渐地发热了。   这样的姿势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她本来想将手臂隔在她和七海建人之间,然而他的衬衫也被她的头发弄湿了一大块,现在贴在身上,她根本没有办法将手放在他的身上。   根本无从下手。   如果她放了,不久跟耍流氓一样了吗?猫泽飞鸟想了想这个场面,就尴尬的手指都蜷曲了起来。   她竭力的想将自己的脸颊和七海建人的胸膛分开,然而西装下的空间就那么大,她几乎是一动都不能动,更不用说尝试着将头向后仰了,她尝试着动了动,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反而让七海建人按了按她的脑袋,“别乱动。”   这可怎么办嘛……   猫泽飞鸟被紧紧的夹在西装和七海建人的胸膛之间,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西装盖住了脸,她的视线内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与外面的狂风暴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冰凉的雨水不会再吹到她的身上,狂风不会再卷起她的头发,她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   她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七海建人的胸膛上,耳边一声一声的,越来越快的鼓动,是他的心跳声。   嘈杂的雨声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她只能听见耳边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第二次了,她真的该建议七海建人去检查检查心脏了吧?   听着耳边的心跳声,猫泽飞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渐渐地放松下来。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她放弃挣扎,放弃思考了。   就这样也挺舒服的。   被人保护着的感觉太好了,又吹不到风淋不到雨,再说,七海建人的胸膛是真的暖和,既然怎么样都是尴尬,干脆就选最舒服的方式吧。   猫泽飞鸟感觉自己是刚刚被冻傻了,又或者是被七海建人身上的温度给烫傻了,总之是脑子坏掉了,生不起任何的抵抗的意识,不再想什么结束这种情形的方法,反而自甘堕落的将头向他身上倚靠。   不管了。   猫泽飞鸟看不见外侧,只能凭借七海建人的动作猜测,他动了动手臂,手臂与身体之间的夹角变小,距离缩短,猫泽飞鸟能够活动的空间就越发的小了,几乎到了感觉自己被他夹在手臂里的感觉。   七海建人调整好这个姿势后,就低声的说了一声,“开始走了。”   “啊,哎?哎?”猫泽飞鸟跌跌撞撞的随着他的步伐向前走着。   刚才是在调整伞吗?猫泽飞鸟猜测到,大概是的,他拿伞的手很稳,几乎一动不动,体贴的放慢了脚步,让猫泽飞鸟能够跟的上他的步伐。   然而猫泽飞鸟钻在他的西装里,几乎被他夹着走,睁眼是一片黑暗,再努力的看也只能看到他的西装,将她的视线全都隔断了。   猫泽飞鸟艰难的辨别着方向,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然而在看不见的时候,再谨慎的走路,也总是不小心的猜到七海建人的脚,她个子矮,穿的坡跟皮鞋被这双鞋踩到,她自己想着都痛。   “对不起,对不起前辈!”猫泽飞鸟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她手忙脚乱的调整着脚步。   她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七海建人就说了多少次没关系,他的声音随着胸腔的震动清晰的传达到她的耳边,就像是直接传递到她的心里。   下雨天的路格外难走,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啊?这雨似乎越下越大了?猫泽飞鸟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免再次踩到七海建人的脚,一边在心里骂太宰治。   这雨能下成这样,他想过吗?肯定一早就知道吧。   即使这样,他居然也偷她的车,他知道他们现在有多惨吗?如果有车,现在这么狼狈的处境就完全可以避免了,现在雨越下越大,如果过会雨下的更大了,他们该怎么办啊?   猫泽飞鸟这个念头刚从脑中转了一圈,就听见外面的雨声似乎更加的大了,几乎是噼里啪啦的落在地面上。   风也更加的大了,她都能听见道路旁边的树被风卷的呜呜哀嚎的声音。   突然之间,猫泽飞鸟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就像是撕裂天空的炮声,炸的人耳朵都发麻,猫泽飞鸟心中一颤,已经紧紧的抓住了七海建人的衬衫下摆。   是雷声。   而且是持续的,绵延不断的雷声。   刚才那一声只是开始,在那之后,从天际不断滚落爆炸一般的雷声,头顶的天空似乎都要裂开了,闪电闪过的一瞬间,亮得刺眼的光芒刹那间如同强灯泡一般照亮天地,猫泽飞鸟从脚边的积水的反光,都能窥视到这是如何厉害的闪电了。   不断落下的雷声将猫泽飞鸟的心脏紧紧的捏住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吓得浑身僵直,腿发软,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雷声,是好近的雷声,好可怕。   她吓得心惊胆颤,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听这雷声。   这个时间,她本该已经能在家里休息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大雨里受这种罪啊?   猫泽飞鸟感觉眼睛热热的,忍不住的鼻子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力度落在了她的头上。   隔着一层的衣服,七海建人将大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的头往胸口按了按,那动作充满了安抚性,猫泽飞鸟突然感觉十分的委屈,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七海建人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就像是不停颤抖的,刚破壳的幼鸟,颤颤巍巍的缩在他的胸口,他想小心翼翼的触碰,却又害怕自己的手掌太粗糙,动作太粗暴,因此,到最后,居然连动都不敢动。   他犹豫了许久,将手伸进西装内,轻轻的触碰了猫泽飞鸟的长发。   他的手温柔的落在了头顶,试探性的拍了拍,猫泽飞鸟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七海建人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妈妈一样,轻轻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的手带着雨水的湿意和寒冷,冰凉凉的,将雷声隔绝在外。   如同爆炸般的雷鸣声在他的手后,似乎也变得遥远而模糊了,猫泽飞鸟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一颗高悬的心脏终于安稳了下来,不乱蹦乱跳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七海先生这样的人呢。   这样的安全感,会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撒娇啊。   猫泽飞鸟什么都不再想了,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飞鸟阿姨?”   隔着雷声和大雨,少年没有起伏的声音像是传送到脑子里一样,直直的传到她的耳边。   猫泽飞鸟瞬间睁开眼睛,从七海建人的衣服中探出脑袋,震惊的睁圆了眼睛,“楠雄?”   几步开外,撑着一把红伞,一头粉毛,带着绿色的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的少年,不正是她的侄儿,齐木楠雄吗?   她再四下环顾,几米不到的距离,宅子上挂着的名牌,就是“齐木”。   -------------------------------------   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   齐木楠雄本来是去买咖啡果冻的。   虽然下了大雨,但是这对万能的超能力者没有丝毫的影响,不如说,正因为下了暴雨,那些和他竞争咖啡果冻的对手都无法出门,甜点店里的咖啡果冻当天无法售出,就会以更低的价格卖给他,积攒的压岁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难得兴致高涨(虽然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的撑着伞在大雨天出了门,准备好好的扫荡甜点店,却在刚走出门的时候,就凭借着千里眼的视力,从狂风暴雨之中,清楚地看见一把黑色的伞。   这种天气居然也有和他一样选择出门的人?   齐木楠雄多看了一眼。   伞下有两个人,正以非常行为艺术的姿势缓慢在雨中行走。   金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撑着伞,保持着均匀的步伐缓慢向前,从外表看十分正常,如果忽略将他的怀里被西装盖住了头,磕磕绊绊的跟着他的步伐的女人,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商业精英。   ……这是在干什么?抢劫?诱拐,变态?雨夜杀人狂?新型连体怪兽?   齐木楠雄摸了摸下巴,不,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傻子罢了。   没有求救的心声,既然不是犯罪行为,那么怎么样都是别人的事情,他也管不着,就算是怪兽也不关他的事。齐木楠雄不再关注,现在咖啡果冻最重要,他刚走出去两步,就看见那奇怪的两个人突然抱了起来。   齐木:……   【七海先生真是又可靠又温柔,还超级有安全感,真是可以信赖,会让人下意识的依靠他的……】   被盖住了头的女人的心声传了过来,是熟悉的声音。   齐木:……   艹,这个雨夜奇行种,是他的姑姑。 第34章   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吗?   只是想出门买一趟咖啡果冻, 却在大雨之中捡到了自己的姑姑。她还和个男人抱在一起。   现在,他们两个人正并排坐在齐木家的木桌前,自家不靠谱的父母坐在对面, 四人相对无言。   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面前放着两杯热茶, 茶杯中缭缭升起白雾,却没有人动。   齐木楠雄坐在桌子的角落边,看着自家父母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人家身上的那副架势, 默默无言的向后挪了挪。   他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的小姑姑祈祷。   飞鸟阿姨,自求多福吧。   -------------------------------------   不管怎么样,起码眼前的困境, 现在已经解决了。   真是峰回路转,本来以为已经没有办法了,结果居然能在大雨之中遇上自己的侄子,当她回过头看见撑着黑伞站在大雨之中的齐木楠雄的时候, 简直热泪盈眶。   虽然搞不明白在这种暴雨之中为什么还能遇见熟人, 但是总算是得救了。   暖黄的灯光, 冒着热气的茶杯, 还有雪白的墙壁,将狂风暴雨隔绝在外, 听着大雨噼里啪啦的拍打窗户的声音, 猫泽飞鸟坐在桌前,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几乎被狂风吹散了架的湿漉漉的黑伞坚持完成了它的使命, 现下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被放在齐木家玄关入口处的伞桶中,和其他的伞挤在一起。   她身上穿着七海建人的西装,之前衣服被雨吹的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她刚从七海建人的西装下钻了出来,七海建人就将西装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头发上已经没有水珠了,大概都在七海建人的衬衫上蹭干了,但是还是潮湿的,软绵绵的塌下来。   总算活过来了。   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冻得发麻的脚趾终于重新恢复了知觉。袜子早就脱下来了,鞋也被放在玄关处。   可怜的袜子吸满了雨水和泥水,已经被泡的不成样子。   裙角上也湿乎乎的,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痕,猫泽飞鸟悄悄的挪动着腿,竭力避免坐在沾着泥巴的裙摆上,她自认为隐蔽的不停在位置下动来动去,直到脚撞上旁边。   硬邦邦的,把她本来就冻得发麻,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知觉的脚撞得生疼。   深色的西装裤,裤脚颜色微深,是被雨淋湿的,现在还没有干透的痕迹,西装裤脚下露出苍白的脚踝……她撞上的是七海建人的腿啊?!   猫泽飞鸟一惊,急忙把脚缩回裙摆里。悄悄的抬起眼,小心翼翼的望向七海建人,他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垂着眼睛看面前的茶杯,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刚才被踢了一脚的不是他一样。   踢到了吗?应该……踢到了吧?   他应该是没有感觉到,可是她是实打实的踢到了,她的脚趾还疼着呢,这样还能感觉不到吗?   猫泽飞鸟看着七海建人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忐忑不安。   齐木楠雄:不,感觉到了,装的。   不仅感觉到了,还一直下意识的盯着你晃来晃去的脚看呢。   直到猫泽飞鸟转过头,才被惊醒,赶紧转开了视线,面上还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表情。   他望向面上一派平静的七海建人,心情复杂。   啧,男人。   猫泽飞鸟不小心踢了七海建人一脚,不敢再乱动,乖乖的在位置上做好,也顾不上裙摆上的泥痕了,赶紧把脚藏进了裙子里,慌乱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本来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才端起茶杯的,喝了两口滚热的水,热乎乎的从喉咙流淌进食道,连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了,似乎一下子就将寒冷和疲惫洗去了一半。   猫泽飞鸟把茶杯紧紧捧在手心中。   因为在水中站了许久,她的手指也有些发白,握着白色的茶杯,指尖被烫的有些发红,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被烫的直吐舌头。   她这边被热水烫的龇牙咧嘴,却依旧紧紧的握着茶杯不放手,就和被冻得可怜兮兮的野猫似的,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猫泽飞鸟人如其名,也长了猫舌头,舌头极为敏感,天生就很怕烫,一点点烫都受不了,根本喝不了这么热的水。   齐木楠雄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悄悄的将她水杯中的热水降温成正好合适的温水。   啧,又在看,又在看了。   齐木楠雄看向坐在猫泽飞鸟身边一脸平静的男人,面色渐渐扭曲。   七海建人坐在猫泽飞鸟的身边,与猫泽飞鸟狼狈的样子大相径庭,虽然发丝有些乱,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淡淡,那副样子跟刚从办公室走出来没有什么分别,像他和猫泽飞鸟淋的不是一场大雨似的。   他的西装披在猫泽飞鸟身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也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毫不在意,笔直的坐着,安静的垂着眼睛,看着面前茶杯中的茶梗。   那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在心里写小作文的人不是他似的。   现场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落针可闻。   如果他不是超能力者,大概也会被这种安静给蒙骗了双眼吧?   表面上一池净水,就像是比赛谁能坚持到最后似的,没有人先开口,事实上……好吵!!   齐木楠雄渐渐握紧了拳头。   除了这个面上丝毫不显,心里活动堪比《忏悔录》,内心五分纠结四份忏悔三分克制的男人,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人的心里活动,那才叫真叫一个吵。   正对面坐着他的爸妈,齐木家的一家之主(伪),大了猫泽飞鸟十几岁的哥哥,齐木国春,眼神在满脸写满了“得救了”,捧着水杯猛喝水的妹妹,以及她身边身材高大,正经严肃的男人之间不停的巡逻。   比自己混的有出息的多的,在大公司里任职的妹妹,虽然年龄几乎比她大上一轮,最近也没怎么见面了,他们兄妹的感情也依旧坚固,毕竟妹妹十几岁独身到东京来,直到工作搬出去,都一直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看着她长大,名份上是兄妹,事实上和女儿没什么差别。   现在,好久没见上面的妹妹在大雨天突然造访,像个落汤鸡一样,还带着一个男人?   他环抱着双臂,一语不发。表面上镇定自若,严肃冷酷。   事实上,他心理活动都堪比火山爆发了,海豚音震的齐木楠雄的耳朵都快聋了。   【这个男人从哪来的?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老家的光荣,比他这个哥哥争气的多的,他的小妹妹啊!!!】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们一定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即使同撑一把伞,穿他的外套也绝对是他多想了,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齐木国春的心中留下海带泪。   他内心抑扬顿挫的哭声都可以谱出一首悲怆奏鸣曲了,呜呜咽咽尾音还拉的很长,面上强撑着笑容,内心恨不得将七海建人暴打一顿,酸言酸语不停地往外冒,简直用自己诠释了什么叫虚伪的大人。   不过是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而已,怎么就激动成这样了,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往旁边挪了挪。比起激动的爸爸,还是妈妈比较冷静一点。   齐木楠雄看向妈妈,坐着在爸爸的旁边的,家里的女主人齐木久留美,留着黑色短发的家庭主妇用手轻轻地遮住嘴。   比起不停的在心中尖叫的男主人,她的反应就堪称平淡,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平常没有分别,温柔的如同春风。   齐木楠雄欣慰的看着满面笑容的妈妈,这个家里还是有正常人的,果然妈妈在这种场合还能保持镇定,比不靠谱的爸爸强多了。   然而,屏蔽了鬼哭狼嚎的爸爸之后,齐木楠雄听到了妈妈的心声。   因为她的心声又低又快,平静的不停往外冒,刚才齐木国春在心中嚎哭的声音太大了,因此掩盖住了她的心声。   她表面笑靥如花,一派温和从容,心里话却像是连续剧一样迅速涌出。   齐木楠雄被迫听了一会,顿时冒出满头问号,妈妈她到底看了多少偶像剧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一见钟情契约情人恋爱合约先婚后爱一夜情这种剧情先不说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出现。有几项根本就是违法犯罪了吧?   虽然这个男人是长了一张总裁的脸,但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就是个打工人啊。   不要把乱七八糟的剧情往人家身上……   等等?   本来百无聊赖的听着乱哄哄的心声的齐木楠雄突然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的望向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   ???   还真……?这……啊这。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居然真的和妈妈的猜测……啊,这种事情?   啊?啊?啊?   “楠雄?!你怎么了?”猫泽飞鸟担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齐木楠雄捂住了脸。   虽然他确实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但是他也是一个普通(伪)高中生,未成年人!纯情少男!没有对象的单身狗!这种事情他不想知道!他不需要知道啊!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大人的世界,真是肮脏不堪!!   齐木楠雄默默的往后缩了缩,当场自闭。   读心术,好烦一异能力。   救命…… 第35章   明黄的灯光打在洁白的墙面上, 映在窗上的黑压压的阴影枝节横生,在暴风雨中不停摇摆。   天已经完全黑了,看窗外的情形, 这场暴雨大概一时半会没办法停下。   桌边很安静, 猫泽飞鸟捧着茶杯,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杯,身体才暖起来, 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左右张望,将茫然疑惑的蓝紫色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   齐木国春一脸严肃的表情, 说实话长到这么大,她从来没在自家不靠谱的哥哥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久留美则是满面笑容,和齐木国春脸上少见的紧绷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的视线都凝聚在坐在她身边的七海建人身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气氛好像怪怪的?不过是躲个雨啊。   猫泽飞鸟眨了眨眼睛, 被这种气氛传染的也有些紧张, 握住杯子的手指尴尬的缩紧, 试探着缓缓把杯子放回了桌面上, 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七海建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齐木一家人的视线齐刷刷的凝聚在他的身上, 他在视线的中心, 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奇怪的气氛似的,正襟危坐, 面无表情的垂着眼。   猫泽飞鸟的视线在哥嫂和七海建人之间打转, 这是在干什么嘛,这种气氛,七海前辈没反应,她都要替他尴尬了。   猫泽飞鸟使劲的瞪了瞪坐在斜对面的齐木国春, 仗着和七海建人并排坐,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对齐木国春恶狠狠的龇了龇牙。   猫科动物可以露出软绵绵的肚皮,也可以露出尖尖的牙齿。   【快点,说点什么——】   接受到自家妹妹恶狠狠的瞪视,看见她露出的那一口小白牙,就像是竖起瞳孔,蹲在角落中死死的盯着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接收到她“超凶”的信号,齐木国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清了清嗓子,不情愿的开口,“那个……”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身边的妻子就刷的一身站了起来。   他呆愣愣的仰头看着妻子,久留美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总不能这样说话,先去洗个澡吧?”   “我说……那个……”   齐木国春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好不容易绷住的正经表情迅速破功,颓然的伸着手。   好吧,他是这个家里最没有话语权的人。   齐木久留美走进房间,拿出干净的大毛巾,递给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担忧的望着他们,“这么大的雨,身上湿成这样。”   她的视线落在猫泽飞鸟的脚上,她的袜子进门时和鞋子一起脱掉了,现在正光着双脚,雪白的脚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是冰凉的冰块一样,光看就觉得似乎隐隐的冒着寒气。   “总之先去洗个澡,弄干净再说别的吧。”   她用手背轻轻地贴了贴猫泽飞鸟冷冰冰的脸颊,就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催促她起身。   猫泽飞鸟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久留美,被她一提肩膀,就像是小鸡仔一样乖乖的站起了身。   猫泽飞鸟站起身,将犹豫的目光投向七海建人。   虽然她是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离开是不是不大好,就算是洗澡,也应该让七海前辈先洗?毕竟他是客人,而且他也是因为自己才搞的这么狼狈,不得不在这里避雨。   怎么想,她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似乎都不太好。   猫泽飞鸟在原地磨磨蹭蹭,犹豫的望了望七海建人,七海建人没有说话,他的视线顺着齐木久留美的目光,轻轻的落在她的脚上一秒,就像是蜻蜓点水般淡然的一眼,随着猫泽飞鸟转头看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他望向猫泽飞鸟,点了点头,“你先去吧。”   猫泽飞鸟顿了顿,仍旧有些犹豫,齐木国春有多不靠谱,她是知道的,把七海建人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如果哥哥乱问什么奇怪的问题该怎么办?   猫泽飞鸟一边被齐木久留美推着走,一边不放心的不停回头,将视线扫向盯着七海建人不放的齐木国春。   真的没关系吧……?   泡在浴缸之中,猫泽抱着膝盖,将头轻轻的搭在膝盖上,望着前方墙壁上菱形的瓷砖,呆愣愣的出着神,不行,刚才哥哥看七海前辈的眼神,就像是猛虎出笼,他千万别乱说话啊!   “小飞鸟,我进来了哦~”   门被轻轻的敲了敲,齐木久留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你的衣服,还有毛巾——我给你拿进来了哦~”   浴室中白雾缭绕,满是热气,齐木久留美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抱着衣服走了进来,她弯腰将衣服放在了浴缸边,又将脏衣篓拿到一边。   她看着猫泽飞鸟脸上放空的表情,忍不住微笑,轻轻的咳了两声,在口袋里掏了掏,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进了浴缸之中。   猫泽飞鸟抱着膝盖,将脸放在膝盖上,歪着头疑惑的望着久留美,又顺着久留美的手,望向水面之上。   齐木久留美的声音中包含笑意,“是你最喜欢的小鸭子——”   水面上,飘着两只明黄的塑胶小鸭子,绿豆大的漆黑小眼睛,橘红的嘴巴,猫泽飞鸟抱着膝盖,将脸沉到水下,脸色红了起来,“久留美,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她的视线落在蠢蠢的鸭子身上。   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泡澡的时候还要放塑料鸭子玩具。   更让人不好意思的是,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个习惯。   齐木久留美是个堪称完美的主妇,性格温柔又体贴,虽然有的时候有一些迷糊,对猫泽飞鸟十分照顾,连她这些小习惯都记得,不过那个时候是高中,现在都工作这么多年了,久留美还往浴缸里放小鸭子。   她已经不是玩这个的年龄了——   猫泽飞鸟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水面上飘来飘去的鸭子给吸引了,蓝紫色的猫眼睁圆了,视线紧紧的黏在塑料鸭子的身上。   “因为,你今天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齐木久留美望着她,“只要泡个澡,再加上这个小鸭子,心情就会变好吧?”   ……确实。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和小鸭子对视了半天,突然抬起头,将饱含求助的湿漉漉视线投向齐木久留美,“久留美……”   “嗯?怎么了?”   猫泽飞鸟将头靠向齐木久留美的方向,齐木久留美会意,弯下腰凑近了她,猫泽飞鸟用手抓着浴缸的沿,小声的在她耳边叽里咕噜一通。   “……所以说,你是害怕他乱说话?”   猫泽飞鸟拼命点头。   “我知道啦,放心。”齐木久留美笑着拍了拍她湿乎乎的头顶,“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我这就下去盯着,别担心了。”   “久留美呜呜呜就知道你最好了——”这下就能放心了,猫泽飞鸟在心中猛出了一口气。软绵绵的沉入水里。   “对了,我最后问一句。”齐木久留美拿起脏衣篮,走到门后又探进头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望向猫泽飞鸟,“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   “不是啦!是同事!”   猫泽飞鸟的脸刷的红了,立刻将脸沉进水下。说话的时候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音从水下传来。   齐木久留美将脏衣篮收拾好,就走下了楼,在楼梯一半的位置,她放慢了脚步,侧耳仔细的听着,果然听到了自家老公的声音,远远地从客厅的方向传过来。   齐木国春正对着七海建人坐着,内心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原本自信满满的准备好好的问清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的底细,谁知道刚一开口,这个男人一身正经又靠谱的大人气息就把他震慑住了,和他一比既不靠谱又不正经的自己简直就被衬托成了渣渣。   比如,“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对面的男人听了他这话,熟稔的将手搭在腿上,用标准的可以进教科书的点头鞠躬行礼,“在下七海建人。”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流畅,齐木国春根本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动作回礼,七海建人行完礼,还从西装内里的口袋里取出名片夹,用拇指和食指夹住,面无表情的将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同为社畜,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天快要聊不下去了,齐木国春心中不停落泪,太可怕了,他刚刚尝试着又向他搭话,七海建人一板一眼的回答,身上成熟的社会人的气息简直就是在闪闪发光。   明明年纪比自己小这么多……怎么和他聊天就像和上司聊天一样,早知道他就不先开这个口了,现在该说点什么?他一着急就会乱说话,如果不小心问错了什么怎么办?快来人救他啊!   “旦那,你们在聊什么呢?”   啊,妈妈,你就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天使!齐木国春眼中含泪的望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齐木久留美,几乎从她背后看见了白色的圣光,齐木久留美坐到他身边,满面笑容的看向七海建人。   “你和我们家飞鸟是同事啊,认识多久了?”   “你今年多大年纪?家里还有哪些人啊?”   “你觉得我们家飞鸟怎么样?”   齐木国春长大了嘴巴,看着和七海建人一问一答,似乎丝毫不受他“精英社畜光环”的影响,满面笑容的妈妈,就连齐木楠雄都将视线转向了这边。   “啊啊啊,久留美!你在问什么呢?!”从楼上传来噼里啪啦似乎绊倒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不一会,猫泽飞鸟踩着拖鞋,慌慌张张的从楼梯上跑下来,她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啊呀,好像没算准时间?”   齐木久留美歪了歪头,双手合十,看着气喘吁吁的飞速跑下来的猫泽飞鸟,满眼笑容,老老实实的选择闭上了嘴巴,不继续刺激她。   猫泽飞鸟飞一样的跑到桌边,因为跑得太慌张,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通红,跺了跺脚,“前辈,你不用回答的!”   这都是什么问题?她刚走在楼梯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感觉头皮都炸了,猫泽飞鸟望着齐木久留美,控诉的睁着大眼睛。   齐木久留美作了一个拉上嘴巴的手势,“不问啦。”   看着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迅速的补上一句,“我家飞鸟以后还要托您多多关照了。”   猫泽飞鸟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听到她这话,心一下子又高高的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齐木久留美。   齐木久留美回了她一个纯良的微笑。   “啊……我会的。”   沉默了一会,出乎猫泽飞鸟意料的,七海建人声音低沉的开口了。 第36章   七海建人居然真的回答了。   他的声音未落, 猫泽飞鸟吃惊的转向他,瞪大了双眼。   七海建人正坐,微微的颔首, “请您放心。”   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自然而然的说出口,表情淡淡的,却说得十分的认真, 猫泽飞鸟刚才还慌乱的去拉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呆呆的望着他。   这,这是……   她知道七海建人的性格认真又可靠, 是成熟的大人中的大人,但是也没有必要连“多多关照”这种一听就是客套话的问题都这么认真的回答吧?   七海已经够照顾她了,今天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要送她回家, 也不用在大雨之中被淋成这样, 也不用在这里被问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还能怎么照顾啊?   猫泽飞鸟满心悲愤的想, 自己明明平时还算得上是可靠的成年人,可是一在七海建人面前, 就总是状况百出, 再让他多多照顾,不就是她会出更多状况的意思吗?   “七海前辈已经很照顾我了……”猫泽飞鸟拉着七海建人的衬衫边, 呐呐的说, 再在七海建人面前丢脸……她承受不住这个。   齐木久留美双手撑住下巴,视线在他们身上转动,停在七海建人一本正经的脸上,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容, 望着他的眼睛说,“那就拜托您了。”   她脸上深沉的表情似乎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又变成了天然的样子,双手合十在脸颊边,轻轻的歪了歪头,“对了!”   “说起来,你想不想看看飞鸟小的时候的照片啊?”   久留美捂着嘴笑了起来。   小……小的时候的照片?   猫泽飞鸟呆愣在原地,僵硬的看向满脸笑容的久留美,不行!这绝对不行啊!   哪个女生希望把自己过去的照片给喜欢的人看啊?   那个不会化妆,不会打扮,不懂得用美颜的年代,拍照怼脸拍,还总是一脸傻笑的时候留下来的照片!   “楠雄,你把照片找出来给七海先生看看吧?”   久留美温温柔柔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低呼,猫泽飞鸟不假思索的抓住了七海建人的胳膊,仰起头,“前辈,你不想看吧,呐,不想看吧?”   她不停的重复,将七海建人的胳膊摇来摇去。   她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睁得大大的蓝紫色眼睛中流露出焦急的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可怜巴巴的幼猫一般的神情。   齐木楠雄刚站起身,听到猫泽飞鸟的声音,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转向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却躲过了猫泽飞鸟的目光。   ?   猫泽飞鸟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七海建人微微侧过头,望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杯,保持着沉默。   “楠雄,快点哦。”齐木久留美开始催促齐木楠雄,“记得把照片全都找出来!”   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拒绝啊?   猫泽飞鸟急的跺脚,控诉的看着七海建人的侧脸。   总不会是真的想看她的照片吧?   齐木楠雄:没错。   齐木楠雄很快又出现在楼梯口,他的速度快到跟用了瞬移似的,抱着一大摞照片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抬眼对上七海建人的目光,他一脸的淡然,似乎对于面前的照片没有任何的好奇一样。   呵,男人。   齐木楠雄将将一大摞相册放在桌面上,不发一语,重新坐到了桌脚边。   为了自己的内心不再继续接收到刺激,他默默的将自己缩到角落,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在场只有他一个单身狗,如果再不小心听到什么,又会对他这个纯洁的男高中生造成二次刺激。   齐木楠雄默默的自闭了。   桌子上堆放着一大摞的照片,有新有旧,整整齐齐的摞着。七海建人的目光落在那上面。   “呜——别啊!”猫泽飞鸟的脸迅速的变红,不行!这个真不行,太羞耻了,这种黑历史照片如果给七海建人看到,她,她就再也没办法正常的和七海建人交流了!   她飞扑到七海建人的身侧,抓住了他的袖口,不停的摇晃,用力的盯着七海建人的眼睛,竭力把自己的情感传递过去,“前辈,你应该对这种不感兴趣吧?没事,直接拒绝就好了——”   七海建人翻开了面前的相册。   啊啊啊啊啊!!翻开了!猫泽飞鸟脑中轰的一声,身体却迟钝的僵直在原地,呆愣愣的望着七海建人,他正襟危坐的翻着面前的照片,垂下眼睛,抿着嘴角,认真的表情像是在看朝日新闻似的。   用这种一派正经的看照片,才更让人尴尬啊!!   为什么一定要看啊,有什么好看的嘛!   猫泽飞鸟的脸更加红了,从耳根到脸颊,全是绯红一片,看着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过去的照片,心中又急又慌,她在原地踌躇打转,这个场景太尴尬了,她想直接转过躲开,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伸头,去看七海建人正在看哪一张照片。   七海建人翻照片的手很稳,每一张之间停留的时间都相同,就像是在处理文件一样,认真的从上扫到下。   她伸头一看,七海建人正在看的是她十二岁时参加修学旅行的时候的照片。   乱蓬蓬的浅色短发,发尾乱七八糟的飞扬着,耳朵上还别着一朵白色波斯菊,穿着吊带裙,露出来的胳膊和腿都被晒得黑黑的,将怀中一脸不情愿的胖猫紧紧的搂在胸前,脸上是一脸灿烂的过了头,显得十分傻的笑容。   那个时候她天天爬树上山,下水摸鱼,一到夏天就捉蛐蛐,钓小龙虾,镜头中灿烂的笑容,露出的一口白牙,更显得她黑了。   这个胖猫……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哥哥养的,看着照片中圆滚滚的三花猫,猫泽飞鸟依稀回忆起来,夏季的风,穿过浅绿的平原,那个哥哥白色的衬衫在风中飘摇,浅亚麻色的头发,温和的眼神。   那个时候,她觉得他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还暗暗下定决心在修学旅行结束的时候,一定要向问他愿不愿意让自己当他以后的新娘,结果那天因为和同学一块捉独角仙,玩的太开心,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这也成了她小的时候最遗憾的事情。   那个时候,如果对他表白……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不,不对,这是重点吗?   猫泽飞鸟晃了晃脑袋,这张照片把她照的太丑了!简直黑的和炭没有区别!漆黑的程度……就和那个关西名侦探服部平次半斤八两,和篮球运动员青峰大辉旗鼓相当。   她当年居然能黑成这样,估计关上灯就看不见了吧?哦,不对,还是能看的见的,能看见她的一口白牙,因为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咧嘴傻笑了,这样想想,还真是让人绝望啊。   猫泽飞鸟心中羞愤欲死,任谁都不希望被别人看见自己这样的照片吧,她伸出手捏住了七海建人的衬衫边,拽了拽,“七海前辈,可以了吧?别看了吧?”   七海建人淡然的往后翻了一页。   啊啊啊又来!他是接收不到自己的信号吗?还是在什么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居然变成透明的了吗?为什么七海前辈会直接无视她啊?猫泽飞鸟看着相似的画面又一次出现,恨不得直接握住七海建人的肩膀,将他狠狠的摇晃,再将照片全部抢过来。   然而这些事情只能想象,她根本晃不动七海建人,刚才光是试图摇他的手臂,就把自己累得半死,七海建人还端坐原地,佁然不动,似乎她的力道小的根本就是个笑话。而且,猫泽飞鸟心中悲泣,盯着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侧脸。   虽然年龄相差无几,七海前辈在她心中却像个成熟靠谱的长辈一样。   她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对七海建人啊?   她有心造反,却没有贼胆,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七海建人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照片,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照片上滑动,最终停留在照片下角。   猫泽飞鸟迅速的扫了一眼。   哦,高中的时候拍的照片。   背景是春日里的校园,满开的樱花朵朵飘落,粉色的花瓣随着风,她穿着关西襟的深红色水手服,洁白的小腿袜刚到膝盖,奶金色的头发松松的编成两根麻花辫,带着黑框眼镜,垂在胸前,她的笑容变得羞涩不少,却依旧灿烂。   这张照片上有好几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除了一个人,他站在猫泽飞鸟的肩侧,俊秀的脸上神色淡淡,身姿笔挺。   梳的整整齐齐的黑色三七分头发,笔挺的黑色制服,黑框的眼镜,那是……   那个时候她从乡下转学过来,软乎乎的津轻口音怎么都改不掉,是同班的他认真的教会了自己一口标准的口音,还尽心尽力的帮助她学习,其实高中时期她根本就不近视,却带上了黑框眼镜,也是因为他带着这样的眼镜,在她看来,简直酷毙了。   她本来准备向他告白,结果他却突然去了美国,说是考上了NASA,要去当宇航员了,高中毕业的那个假期,猫泽飞鸟天天看着天空,试图在月亮上看到他的影子,这段郁闷一直持续到假期结束。   虽然现在想起来确实很可笑,但是当时她确实十分崇拜坂本……   坂本……什么来着?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看着照片中戴着眼镜的男生,陷入了茫然,然而这种茫然只持续了几秒,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身侧,那是高中的时候的自己。   麻花辫,水手服,皮肤倒是不黑了,和现在差不多白,但是,但是她那个时候,长得胖啊。   看着照片中圆滚滚的自己,猫泽飞鸟简直要流下泪来,这个脸颊圆圆,身子圆圆,整个圆圆的女孩子,就是高中的时候的自己。   她再也没法忍耐了。   再让七海建人看下去,她过去的黑历史就都被看个完了,这之后估计还有她下河抓小龙虾被夹了脚的照片,参加八百米跑结果刚跑出去两步就摔了一跤的照片,参加校园祭的时候穿女仆装的照片……   想象那个场面,猫泽飞鸟愈发慌张。   看着七海建人抬起手,似乎想要翻页的样子,就和开盲盒一样,鬼知道下面一张,是什么样的照片,猫泽飞鸟顾不上多想,立刻使劲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远远比不上七海建人,干脆使上了全身的劲,像个树袋熊一样抱在七海建人的手臂上,竭力的阻止他翻页的动作。   七海建人的动作顿住了,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也不动,但是猫泽飞鸟感受到怀中的胳膊,肌肉瞬间紧绷了,就像是石头一样坚硬,她更加用力的搂住他的手臂,“前辈,别看了……”   她可怜巴巴的哀求,“别看了吧——”   万一看到她被小龙虾夹住脚,痛的跳脚,哭的满脸眼泪的那张照片,她明天就辞职,直接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城市。   虽然七海建人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似乎没有任何继续翻看照片的迹象,但是猫泽飞鸟不敢有丝毫放松,刚才七海在她询问时保持沉默和转开视线的行为让他已经在她这里失去了信任了!   万一,她一松手,七海建人又继续翻照片了怎么办?   她紧紧的抱住七海建人的手臂,用力到脸颊通红,用目光紧紧的监控着七海建人的表情,探索他是否有突然偷袭她的照片的可能性。   ……他脸红什么?   猫泽飞鸟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几乎将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望着七海建人的脸,渐渐地,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猫泽飞鸟的身上尚带着刚刚洗过澡的湿润水汽,久留美给她拿的连衣裙是她过去常常穿的,现在看来有一些幼稚的裙子,白色的无袖裙子,裙摆上印着一圈猫泽飞鸟最喜欢的跳舞小熊,   她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擦干,湿润的发尾打着卷,浅金色的色泽,贴着脸颊,一两缕沾在锁骨上,留下旖旎的水痕。   因为她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手,湿发上的水珠,因为她的贴近,又渗进了衬衫。   近的连她身上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都可以闻得到。   七海建人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好像贴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立刻僵直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猫泽飞鸟还没有意识到,仍旧用茫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眼珠闪闪亮亮,像是漂浮晚霞时,泛着紫色的蓝天,还汇聚了许多的星星,他现在几乎不敢转过头对上她天真的眼神。   齐木楠雄刷的站了起来。   够了,他再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站起来的动作,立刻吸引了全家的注意力,连猫泽飞鸟都将目光转向他,齐木楠雄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提着书包上了楼。   在这两个傻子离开他们家之前,他绝对不会出自己的房间!一步!   他的锗戒指放在哪里了来着?   “看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注视着齐木楠雄离开的背影,齐木久留美双手合十,露出了招牌笑容,“让七海先生这样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的照片。”   “浴室在楼上,水应该还是热的,请不用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吧。”她语气轻描淡写,“今晚雨下的这么大,你们大概也走不了了,反正明天是休息日,不如……”   “楠雄,你去把两间客房收拾一下吧。”齐木久留美歪了歪头。   齐木楠雄一个趔趄。   刚才那一瞬间,他听见了猫泽飞鸟心中的尖叫。   和自家妈妈的无言的威胁。   因为长时间独居,忘记了泡澡风俗的猫泽飞鸟,呆滞在原地。   日本特色,一家人泡澡,一池水供好几个人用,如果有客人来,就让客人先洗,   刚才她先洗了,那现在,岂不是让七海建人洗她用过的洗澡水?   可是他身上的西装也打湿了,无论怎么说,洗澡都是必要流程,久留美的话没有任何的反驳余地。   早知道让他先洗了!   然而屋漏偏风连阴雨,还没等她在心里哀嚎完,齐木楠雄的身影又出现在楼梯边,“客房只有一间了。”   从刚才开始就默默的缩在角落里,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齐木国春,“哎?明明……”   接收到自家老婆突然变恐怖的眼神,他瞬间安静下来,将脖子缩了缩。   “大概是太久没人睡。”齐木楠雄面色麻木,“床塌了。”   可怜的从中间碎成两截的床板,明天他会回复成原来的模样的。 第37章   直到进入厨房, 围上围裙,开始帮忙做晚饭,猫泽飞鸟仍旧魂不守舍。   伴随着唰唰唰的切菜声, 砧板上的黄瓜均匀的被切成相同大小的长条, 猫泽飞鸟握着菜刀,一边切菜切得飞快,一边神游天外。根本没看手下的蔬菜, 机械的切着,目光直直的飘向虚空中。   齐木久留美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捂着嘴笑了笑。   厨房的窗外, 雨依旧下着,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难道他们今晚真的走不了了吗?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情,猫泽飞鸟都觉得晕晕乎乎, 像是做梦一样, 没有任何的实质感。   今晚发生的事情, 似乎都在她的理解范围能力之外, 她能感觉得到七海建人和久留美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但是具体是什么, 她却没有办法理解了。   而且, 总觉得,如果再深入的想下去, 就会知道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还是算了, 不想了。   猫泽飞鸟甩了甩头,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如果真的有什么,该到发生的时候, 也就知道了,没有必要在事前一直挂在心上。   她将砧板上切好的蔬菜合拢,开始全神贯注的做料理。   另一边,在她们在厨房里做料理的时候,齐木国春鬼鬼祟祟的走上了楼梯,来到了齐木楠雄的门前。   “楠雄,你跟我说,客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在齐木楠雄打开门的瞬间,齐木国春迅速的窜进了房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齐木国春痛心疾首的问,“飞鸟阿姨对你多好?你怎么能帮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占她的便宜呢?”   哪里来的不知底细?妈妈连人家的家庭地址,家族关系,收入情况都快摸清楚了,第一次见面连这种问题都回答,将这些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目的不是明明白白吗?这还能叫不知底细吗?   而且,占她便宜……齐木楠雄眼神死,最先开始占人家便宜的,还真不是七海建人。   齐木楠雄看了眼激动的爸爸。   明明嘴巴上谁的这么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精英了,而且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如果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夫,不是会将自己衬托的更加废柴吗?绝对不行!   “楠雄,你也不想在飞鸟阿姨新中,你这个亲亲侄儿的地位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超过吧?”   他才没有无聊到在意这种东西的地步。   齐木楠雄无语的看着自家像是天都塌了似的的爸爸。   齐木楠雄默默地用心音传递,   【这是妈妈要求的——】   齐木国春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但是,不论怎么说。”齐木国春结结巴巴的说,“这样不好吧,小飞鸟还说过他们只是同事关系,让他们睡一间……”   哦,是的,她说过这话。   齐木楠雄眼神死。   她说过,她装的。   人家早就不是纯洁的同事关系了,从这本小说的第 一 章开始就不是纯洁的同事关系了,堵上他世界最强超能力者的名号。   “就算是爸爸的请求。”齐木国春可怜兮兮的拉着齐木楠雄的衣摆,不停摇晃,“楠雄~楠雄A梦,拜托了,今晚留意留意那边,一定不要让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啊!”   飞鸟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齐木国春咬着手帕边,眼泪哗哗直流。   呜呜呜爸爸绝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被来路不明的男人抢走!   “求求你了楠雄A梦,这是爸爸唯一的愿望,拜托拜托!”齐木国春不停的围着齐木楠雄打转,“你不用刻意做什么的,只要听一听他们的心声就好,拜托了,求你了!”   看着鼻涕眼泪一把把的爸爸,齐木楠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在猫泽飞鸟和齐木久留美的合作之下,一顿晚饭很快就做完了,七海建人坐在猫泽飞鸟的身边,当然这个位置也是齐木久留美安排的,她把椅子放的非常近,近到两人的肩膀都碰在一起。   猫泽飞鸟感觉有点不自在,偷偷往七海建人的方向觑了一眼。   七海建人身上穿的深蓝色睡衣,是齐木国春的,他比哥哥高上不少,原本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紧绷,裤管也短上了一大截,露出了一截小腿和脚踝,脚下踩着毛茸茸的拖鞋。   这种拖鞋跟他的风格差太多,猫泽飞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听到她的笑声,七海建人就转过了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洗过澡之后,他金灰色的头发不再像平日里那样梳得整整齐齐,发丝都散落在额前,一两缕还有些凌乱,他的目光透过发丝,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猫泽飞鸟的笑声一下子卡壳了,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蔬菜。   这个距离太近了,而且穿着睡衣的七海前辈,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开始想要将椅子往旁边挪一挪了。   可是七海建人都没有挪,她现在挪椅子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猫泽飞鸟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住了这种怪怪的感觉,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穿着无袖连衣裙,露出来的肩膀那一块的肌肤,贴着他的肩膀,感觉有些不自在,像是细密绵长的痒意,在心脏上侵蚀。   明明只是一顿饭的时间,猫泽飞鸟却觉得像是过了好久。   等到好不容易放下碗筷,结束了这顿难熬的晚餐,猫泽飞鸟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让她放松的时间没有多久,更令人尴尬的场景就出现了。   她抱着枕头,和七海建人站在只有一张床的客房门前,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沉默。 第38章   一间客房, 比起主卧,空间算不上大,但是看起来也十分宽敞。   这大概是因为它空空荡荡的缘故吧。   柔和的灯光, 铺着木质地板的地面, 到这里为止,还是一间温馨的房间。   但是为什么除了一张床之外,这间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而且还是一张单人床?!   一张看起来普通到再普通不过了的床, 就和所有漫画中作者偷懒时随手画的一样没有任何特色,木色床板,一看就很柔软的白色床单和被子, 枕头……枕头也没有。   猫泽飞鸟抱着手中的枕头,目瞪口呆。   这个房间,先不说床了,连枕头都只有自己手中的这一个?   除了一扇窗户和光洁的地板, 就只有这一张床, 连个沙发和椅子都没有, 房间四面空空, 地板光可鉴人,风萧索的从空荡荡的房间吹过。   猫泽飞鸟瞪大了眼睛。   齐木家有这样的房间吗?之前来的时候, 似乎还不是这样啊?现在怎么突然……她不可置信的四下打量, 猛地摇了摇头,然而映入眼中的景象, 没有丝毫的变化。   本来以为至少会有一张沙发, 她可以在那上面将就一下的。   猫泽飞鸟握住门把的手僵住了,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迷茫。   这……怎么睡?   “怎么了?”看她站在门口半天不动,七海建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猫泽飞鸟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纯粹是处于下意识地动作, 没有经过思考的,身体就先过大脑,迅速的带上了门,她尴尬的转过头,对着低头看她的七海建人露出勉强的微笑。   七海建人沉默的看了她两眼,像是无言的询问,猫泽飞鸟什么都说不出来,本来,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过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了,更不用说尝试解释,她只能对着七海建人傻笑。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傻乎乎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不安,笑意有些勉强,七海建人看了她几眼,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   猫泽飞鸟迅速伸出手试图阻止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后,又迅速的将手缩了回来。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七海建人打开了门。   他握着门把手,将门半推开,向里面看了一眼,陷入了沉默,几秒钟之后缓缓的将门关上了。   七海建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似的关上门之后,手仍放在门把上,半天没有动作,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窥视他的神色。七海建人低下头,沉默的望向猫泽飞鸟。   气氛十分安静,在走廊上,背景是被关上的木板门,他们两人沉默的站在门前,目光相对,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话,安静的落针可闻。   猫泽飞鸟的内心十分慌张。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该怎么解释?她在七海前辈心中的形象……不对,是他们一家人在七海前辈心中的形象……   猫泽飞鸟发愁的头发都快掉下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不管解不解释的清楚(她觉得自己是解释不清楚的),总归她在七海建人心中的形象已经这样了,更重要的是,今晚怎么睡?只有一张床就算了,还是一张单人床?   !对了!   猫泽飞鸟灵光一闪,“前辈,我去另一间客房看一看!”   楠雄说床坏了,就一定是坏的吗?今晚这样的巧合发生的太多了,多到连她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步了,说不定那一张床根本就没有坏!猫泽飞鸟将怀中的枕头向七海建人手中一塞,啪嗒啪嗒的跑向另外一个客房。   房门没有锁,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将头伸进客房,打开了灯,鬼鬼祟祟的向里望。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是把那一间客房的东西都堆到这一间来了吗?从外难以一眼看清,猫泽飞鸟艰难的避开堆到满满的家具,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靠墙的位置上放了一张床,上面铺着洁白的被子,和那一间客房的款式相差无几。   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坏了的迹象啊?   猫泽飞鸟看着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让她找到了,果然没有坏!可是楠雄为什么要说谎呢……算了,管他呢,反正今晚睡觉的问题解决了,眼前最大的困境就解决了。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七海建人,兴奋的向他招了招手,“前辈,我找到床了!你来看这个!”   七海建人似乎也松了口气,绕过面前的障碍物,停在她面前。   猫泽飞鸟兴奋的拍了拍床,“这样今晚就有地方睡了!”   呜呜呜太好了,这样就能回避让她头皮发麻的发展了,猫泽飞鸟放松的往床上一坐,“我睡这……”   噼里啪啦的木板断裂声传来过来,猫泽飞鸟愣了愣,感觉到坐着的地方在倾斜,手撑住的地方也断裂开了。   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是,居然真的是坏的?   这样是被裂开的床的木渣狠狠的扎一下……屁股不得开花?猫泽飞鸟感觉自己在狠狠的往下摔,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前挣。   让她害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在她失去平衡,一下子往后倒去的瞬间,七海建人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提,拽离了正在坍塌的床。   猫泽飞鸟个字小,体重轻,七海建人只轻轻一提就把她举到了半空中。然而猫泽飞鸟像是被吓到炸毛的猫一样,被提到半空中,下意识的挣扎,一把扑进了七海建人的怀里。   不仅如此,她还紧紧地搂住了七海建人的脖子。   还用腿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腰。   身后的床不停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终于轰的一声从中间整个坍塌,碎木块散落一地,灰尘直飞。   猫泽飞鸟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浑身一抖,更加用力的用手臂搂住七海建人的脖子,将脸往他的颈窝里藏,如同树袋熊一样紧紧的挂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总是这么毛手毛脚——”   七海建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猫泽飞鸟直将脸往他怀里钻,委屈的提高了声音,“我哪知道床真的会塌掉嘛!”   还好好的铺着被子,明明从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谁知道只是轻轻一坐就会就从中间直接裂开啊,她人都快裂开了。   猫泽飞鸟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感受到了她裙子下的体温似的,七海建人本牢牢地箍住她的腰的手陡然觉得有些发烫。   她说话的时候,软绵绵热乎乎的气息尽数扑在他的脖颈之上,那一块的皮肤就有些微微的痒意。   他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从她的腰上挪开,可是又怕她搂不稳,一下子掉下来,但是,如果托着她的腿或者屁股,似乎又更加不合适。   最后,七海建人还是将猫泽飞鸟的腰搂的更紧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猫泽飞鸟才小心翼翼的将头从他的颈窝移开,艰难的转过头,低头望向身后坍塌的床,木板床碎的稀烂,木渣落了一地,这是她刚才那一坐造成的后果吗?   猫泽飞鸟茫然的望着一地的碎木屑。   再怎么说,也不该碎成这样吧?   当今社会,任何商品都讲究安全保障,残次品也有,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七海建人心中所想和猫泽飞鸟差不多,不如说,只要是正常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大概心中浮现的第一反应,都是相似的。   怎么能成这样?   如果是别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是床啊,该怎么睡,才能让它外表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只轻轻一摸,就碎成一地?   这……和被特级咒灵打了一拳差不多,不,特级也不一定办得到,这床,大概,是被五条悟打过滚的等级吧。   七海建人和猫泽飞鸟看着面前的废墟,不约而同的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把床弄成这样,直到被七海建人抱回原来的那间客房,猫泽飞鸟都想不明白。   七海建人弯腰把她放在床上,猫泽飞鸟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撑着下巴,怎么也想不通。   那是床啊,怎么才能弄成那样,这,这已经超出科学的范围之外了吧,除非有超能力,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坍塌的床吸引了,活了二十多岁,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的事情,没道理啊?她苦思冥想,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直到七海建人重新打开门,猫泽飞鸟才懵然回过神来。   猫泽飞鸟依稀只记得七海建人让她坐在床边,不知道七海建人什么时候出去过。   她呆愣愣的歪了歪头,望向门边,他手上抱着被子,开门走了进来。   七海建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被子放在床边的地板上,蹲了下来,摸了摸猫泽飞鸟的额头,“现在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什么?”猫泽飞鸟茫然的抱着膝盖望着他,“我怎么了吗?”   “……我以为,你被吓到了。”七海建人仔细打量着她的眼睛。   “吓到?我吗?”猫泽飞鸟眨了眨眼,下意识的重复。   怎么可能,这能吓得到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塌了个床而已,七海建人怎么会觉得她会被吓到?小场面,都是小场面而已。   猫泽飞鸟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才……才没有被吓到!”   她见多识广,怎么可能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是吗。”七海建人确认似的望向她的眼底,确认了她虽然和以往一样呆呆的,但是眼中的惊慌已经褪去了,才转开眼。   刚才她一下子跳到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不放,连头发都炸起来了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吓到炸毛的猫。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不管怎么样,现在恢复了就好。   他望向躲开他的视线,垂下睫毛,不自觉的咬着嘴唇的猫泽飞鸟,这种非要逞强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七海建人确认她没事情后,就站直了身体,将放在地板上的被子抱起来抖了抖。   ?猫泽飞鸟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   猫泽飞鸟的视线落在七海建人手腕上的表上,愣住了,不会吧,这么一闹,已经十一二点了吗?平时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早就已经困了,没想到今天被这么一吓,居然毫无睡意。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睡觉了吗?   她直着眼睛,目光跟随着七海建人的动作转来转去。   “刚才看你在发呆,我就自己去那间客房把被子抱来了。”七海建人察觉到她在盯着他,只是没有转过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这个可以用吗?”   猫泽飞鸟的视线僵硬的转移到他手上的被子上。   果然是塌掉的床上的被子。   “没……没关系,你用吧。”   猫泽飞鸟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回答他,她自己听着倒是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似的。   最终该是到这个时候了吗?   猫泽飞鸟往床上的被窝里一钻,当做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她紧张的等待许久之后,仍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心跳的飞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许久之后,突然听到了“啪嗒”一声关掉灯的声音。   猫泽飞鸟茫然的从被子中探出半个头。   房间已经漆黑了,安安静静的。   ?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适应这种黑暗之后,才捏着被子的边角,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   视线内都没有人,安静的似乎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猫泽飞鸟茫然了,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   七海呢?她那么大一个七海前辈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   正当她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时,低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猫泽飞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被子,战战兢兢的往下望去。   这是……地铺?   七海建人将从坍塌的床上拿来的被子铺在地上,从中间一折,在她的床边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地铺。   他沉默的望着坐直身子的猫泽飞鸟,猫泽飞鸟也呆愣愣的望着他。   “晚安。”   等了好久,七海建人才率先开口。   “晚……晚安前辈。”   猫泽飞鸟受到了他打的地铺的视觉冲击,磕磕巴巴的回复,僵硬的躺了回去,将被子拽上来遮住了脸。   她都多想了些什么啊呜…… 第39章   齐木楠雄答应了自家爸爸, 今晚要好好的“防止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晚饭结束后,久留美妈妈早早的催促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爸爸被抓走之前, 仍旧用堪称悲怆的眼神望着他。   【楠雄, 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他眼中含泪,被妈妈头也不回的拖回了房间。   齐木楠雄拉开抽屉,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安安静静的躺在抽屉深处, 那是可以隔绝他超能力【读心术】的锗戒指。   齐木楠雄拿起这枚戒指,将它放在手心,环形的戒指在手心中散发着无言的诱惑, 齐木楠雄静静地看着它,犹豫了许久,还是缓缓的收紧手指,将戒指握在手心之中。   算了, 虽然是爸爸死缠烂打才让他答应的誓约, 但是超能力者决不食言。   毕竟已经答应他了。   回忆起齐木国春那个惨兮兮的表情, 齐木楠雄犹豫良久, 最终还是将戒指放在了枕头边,没有戴上。   他将看过的书都整理好, 又将床铺好, 看了看窗外,狂风暴雨拍打着窗户, 乌漆嘛黑的倒影映在窗户上, 还不停地摇晃,就和阴森的鬼怪一样,路面的积水已经有几厘米深,看来今晚这场雨都不会停了。   齐木楠雄抬起眼, 看了看黑如墨汁的夜空,这场雨,或许几天才能停,还有可能发展成为台风……   齐木楠雄微微的皱了皱眉毛,如果飓风登录……在岛国的边缘,似乎会造成不小的问题啊。   但是,这一切都和他无关,虽然他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要停止这场雨也很简答,但是从小的时候不小心改变了世界之后,齐木楠雄就很克制自己的能力的使用。   一个小小的事件点的改变,最终可能会改变世界,所以即使他能够预见这场暴雨所造成的的灾害,也绝不会参与,毕竟他拥有可以随意的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就应该更好的约束自己,这是他的原则。   齐木楠雄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暴雨,拉上了窗帘,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夜晚十点了,他这才躺进了被窝里。   还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再让他受一次【这也太可爱了吧小的时候更像猫咪抱着猫咪也太可爱了吧好想要这张照片】【这也太可爱了吧脸颊圆滚滚的也太可爱了穿水手服的样子太好看了扎麻花辫太好看了……】这样的精神攻击罢了。   如果不是他能够听到所有人的心声,谁能想到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翻着旧照片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反正就是不论猫泽飞鸟是什么样的造型,不论是黑还是胖,是麻花辫还是短发,是水手服(这项疑似暴击)还是抱着猫咪(这项绝对是暴击),在他眼里都可爱的不得了呗。   这个男人用自己的内心独白,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还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了的呢?   齐木楠雄直挺挺的躺好,双手交握在胸前,缓慢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午夜十一点。   齐木楠雄刷的一声睁开了眼睛。   还有完没完了?两张照片而已有必要想这么久吗?他是复读机吗?他是不需要睡觉的吗?知道那两张照片好看了,能不能不要再翻来覆去的在心里重复了?知不知道人家要睡觉的啊!   够了,他不要再承受了!   爸爸对不起,他不能遵守约定了。   齐木楠雄从枕头下拿出戒指,往手指上一套,安详的闭上了眼。   世界终于安静了。   -------------------------------------   猫泽飞鸟睡不着。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睡得着吧?   明明她平时睡觉最不安分,爱动来动去,眼下却连翻身都不敢,一动不动的僵直在被窝里。   猫泽飞鸟直直的望着天花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房间内的一切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她已经开始数天花板上的纹路了。   她平时从不失眠的。   但是今天的房间内,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她听的格外的清楚,在意的不得了,就根本睡不着了。   现在已经几点了?猫泽飞鸟的眼睛瞪的都有些发酸了,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会会,安静的夜晚,对于时间的概念也已经有些模糊,她无法准确的判断,想要看看时钟,却又不敢动。   这种失眠了,还不知道自己失眠了多久的感觉太难受了。   猫泽飞鸟烦闷的咬被角,小心翼翼的往下瞥,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她要这么别扭一晚上?一想到这个可能,猫泽飞鸟就感觉浑身难受,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她心里乱糟糟的,往床边挪了挪,小声,“七海前辈……”   睡了没?   “嗯?”   !他居然也没有睡着吗?   猫泽飞鸟本来只是试探性的叫一叫,心中认定这个时间了,七海建人应该已经睡着了,随口一叫,根本没有什么要说的,谁知道七海建人居然也还醒着,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   现在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她只是随便叫叫吧?   猫泽飞鸟慌乱起来,灵机一动“前辈,被子会不会有点短,我跟你换吧?”   以七海建人的体格来说,铺在地上的被子,确实睡起来不会太舒服,猫泽飞鸟简直要佩服自己灵光的脑袋了。   “不用了。”七海建人简短的拒绝。   “哦,哦。”猫泽飞鸟翻了一个身,总感觉有些尴尬啊,是不是还该说点什么?猫泽飞鸟不停地转动脑筋,“前辈,你睡得习惯地铺吗?”   “还好。”   “是,是吗?我以为你会睡不习惯。”猫泽飞鸟又翻了个身,“前辈,你是混血儿吧?”   “嗯。”   “是日本和哪个国家?”   “外公是丹麦人。”   “哦,原来如此。”   猫泽飞鸟干巴巴的说。   她缩在被子里,抱住了自己,尴尬的闭上了嘴巴,这天根本就没法聊下去了,她放弃了,为什么要开这个尬聊的头,现在冷静下来,大半夜的和公司里的前辈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好像很奇怪。   不,大半夜和公司的异性前辈睡在一个房间,这一点就已经很奇怪了!   七海建人大概根本就不想和她聊天,想想自己刚才问的那些窒息的问题,和尴尬的对话,猫泽飞鸟的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将头都缩进了被子里。   她好蠢,如果被子能闷死她就好了。   “飞鸟?”   “嗯?”就在猫泽飞鸟将自己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憋得满脸通红都不愿易将头接受现实,脑袋晕晕乎乎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七海建人低声的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七海建人却没有继续出声。   猫泽飞鸟被紧紧裹住的被子缠住了,手脚并用,挣扎半天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深吸了几口空气,将糊了一脸的发丝拨开,坐了起来,茫然的往七海建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七海建人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眼睛紧闭,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猫泽飞鸟看了他两眼,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回事,七海前辈是睡着了吗?那她刚才怎么好像听见他在叫她?是幻听吗……果然是被热被窝捂坏脑子了?猫泽飞鸟猛地摇了摇头,又茫然的四下打量。   是错觉吧。   猫泽飞鸟想了想去,还是只有这一种可能,她最后确定似的看了七海建人一眼,就又缩回被窝里,真是奇怪,她怎么会幻听七海前辈叫她呢……   什么东西?   猫泽飞鸟捂住后脑勺,刚才她躺回被窝里时,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枕头上,她毫不设防的往上一躺,顿时后脑勺生疼,眼泪汪汪。   在她枕头上的是什么啊?猫泽飞鸟一手按着后脑勺,一手往枕头上摸索,几下让她摸到了一个东西,她将这个东西攥在手心里,举到眼前,眯着眼睛一看。   ……?   “七海前辈!”此时此刻,猫泽飞鸟什么都顾不上,打了个滚,翻身到床沿边,贴近七海建人,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悬空了,“是你放的吗?”   她只靠摸就能辨认出来的形状,明黄色在黑夜中有些失真,红色的嘴巴,傻乎乎的豆豆眼,一捏还会发出响声,是她忘在浴室里的橡胶小鸭子啊!猫泽飞鸟双手攥住床沿,猛地盯着七海建人。   刚才还闭着眼的七海建人睁开了双眼,对上猫泽飞鸟满是控诉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猫泽飞鸟的疑问。   猫泽飞鸟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拿着橡胶小鸭子,脸刷的一下从脖子红到顶,“还有一只呢!”   小鸭子是一对的,这一只在这,还有一只在哪?   她居然把小鸭子忘在了浴室里,还被七海建人捡到了,他居然还在现在交给她,猫泽飞鸟所有的睡意一瞬间全都被吓飞了,可以称得上是精神百倍,将猫一样的眼睛瞪的溜圆,控诉的看着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望着着急的她,勾了勾唇角。   这是猫泽飞鸟第一次见到他笑,她愣了愣。   坏心眼,太坏心眼了!   她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七海建人居然还会这样?   猫泽飞鸟着急的伸出手,将身体往前探,“前辈把另一只还给我——啊。”   啪嗒一声,她从床上一骨碌滚了下来。   “唔——”   与此同时,躺在隔壁的齐木楠雄刷的一声睁开了眼。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超能力者睁着空洞的眼睛,茫然的望着天花板,满心疲惫。 第40章   米兰·昆德拉曾经说过, “我们每天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偶然性,确切的说,是人、事之间的偶然相遇, 两件预料不到的事同时出现在同一时刻, 就叫巧合。”   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满了巧合。   然而所谓的巧合,剥丝抽茧,形成的原因, 到最后也都有迹可循。   譬如,今天的这些事。如果今天她没有中太宰治的奸计,没有让七海建人送她回家, 没有碰见楠雄,就不会到他们家里来。   如果她不先洗澡,或者不在洗澡的时候玩小鸭子,小鸭子就不会落在七海建人的手里, 七海建人也就不会拿这个来逗她;如果他们没有去另一间客房, 她没有让七海建人把地铺铺在她的床边……   她如果没有慌慌张张的想让七海建人将另一只小鸭子还给她, 没有把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半空之中的话……   从床上一骨碌滚下来的时候, 猫泽飞鸟脑中骤然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   不论怎么说,今晚发生的巧合都太过于多了吧?   虽然都有迹可循, 但是过于密集的发生, 就像是被命运刻意的安排了一样——   “唔——”   比如说现在。   猫泽飞鸟啪嗒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砸在了七海建人的身上。   摔下来的时间很短, 然而就这一秒不到的时间内, 猫泽飞鸟保持大脑清醒的最后几秒,得出了这个结论。   巧合这么多的话,也就不能算是巧合了吧。   如果仅仅是摔在七海建人身上也就算了。   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湿润温热的触感,猫泽飞鸟绝望的在心中呐喊。   怎么会这样啊——   深夜的房间里, 房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原先会透入月光的窗户,也因为今天的大雨,黑压压的没有一丝明光,然而她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即使不开灯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勇气睁眼睛。   静在咫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除了她自己慌乱的呼吸,还有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七海建人的呼吸都洒落在她的脸上。   亲……亲上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猫泽飞鸟试图爬起来,然而铺在地上的被子是柔软的,手撑在上面根本就无法使力,一动反而打滑,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找不到支撑点,怎么挣扎依旧支撑不住。   她的心跳的也像是擂鼓一样,越来越快,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她这个摔下来的人手忙脚乱的挣扎试图爬起来,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的人反而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她纤细的手腕不停的颤抖,啪嗒一下子又栽了回来。简直就像是刚出生的羊羔,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的样子一样。   七海建人一动不动的望着猫泽飞鸟。   她把眼睛闭的紧紧的,长长的,闪烁着点点细碎的水光的金色睫毛不停地上下颤抖,就像是翻飞的蝴蝶一眼缭乱,满脸通红,蔷薇色的浅红色薄晕一直红到脖子,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抖。   她颤抖的时候睫毛不停的擦过他的鼻梁,数次试图爬起来,又不停的栽倒在他怀里,又将嘴唇送了上来。   她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起来下一秒眼泪就要从那双眼睛中流出来了。   七海建人在心中叹了口气,握住了猫泽飞鸟的手腕,她大概是刚才不停的挣扎时,手腕使了不少力,被他握在掌中时,手腕都轻轻的发抖,他抓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帮助猫泽飞鸟支撑起身体。   猫泽飞鸟的脑袋里面一片浆糊般的茫然,感受到七海建人圈住了她的手,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呆愣愣的歪头望着他。   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夏季睡衣,贴在他胸口上的手指,又感受到了砰砰的心跳,似乎比她的跳的还快,猫泽飞鸟下意识的抬起眼,在黑暗中对上七海建人的眼睛,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仿佛做出个不同的表情是很累的事情,眼睛却像是发着光,破开了黑暗,紧紧的锁定着她。   猫泽飞鸟顿时感觉指尖发热,像是害怕被他的胸膛烫伤似的,匆匆的收回了手。   于是她啪叽一声又摔了回去。   七海建人无奈的动了动眉头,猫泽飞鸟动了几下,放弃了动作,干脆就趴在他身上。   安静的像是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七海建人没有动,默默的等待着猫泽飞鸟。   然而他没有等到猫泽飞鸟的任何动作,几秒钟之后,他感觉到猫泽飞鸟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猫泽飞鸟知道,明明睡得好好的突如其来的被砸了一下的是七海建人,被强吻了好几下的也是七海建人,但是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大滴大滴的往下淌,来的没有道理。   她趴在七海建人身上,抓着他的肩膀,竭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可是还是控制不住,不停的抽抽噎噎。   七海建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将被子裹在猫泽飞鸟身上,握住她的腰,微微运力缓缓坐起了身体,低头望向她,声音低哑,“怎么了?”   猫泽飞鸟坐在他的腿上,双臂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茫然的望着他,睫毛上闪着湿漉漉的水光,似乎不能理解怎么突然成了现在的状况。   七海建人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他说的很慢,声音低沉,十分温柔。   猫泽飞鸟被他握着腰,终于坐稳了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倒来倒去,用手揉着眼睛,声音含含糊糊的。   “我,我咬到舌头了……”   她边说边掉眼泪。   刚才从床上掉下来,一把磕在七海建人的嘴上,她吓得不小心咬到舌头,嘴里火辣辣的疼。   握住她的腰的大手收紧了,她听见七海建人带着担忧的声音,“咬破了?”   猫泽飞鸟疼的不想多说话,把脸埋在七海建人的脖颈,拼命点头。   然后,她感觉到七海建人似乎伸长了手臂,点灯开关就在床边,下一秒房间就亮了起来。   眼前骤然明亮,猫泽飞鸟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七海建人捏住猫泽飞鸟的下巴,声音低沉,“把嘴张开。”   猫泽飞鸟沉默了两秒,乖乖的张开了嘴。   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流淌到下巴上的眼泪,导致现在他触摸到的肌肤也带着湿意,鼻尖红彤彤的,是刚才撞在他身上的时候撞红的,七海建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微微张开的嘴上。   猫泽飞鸟的牙齿非常整齐,像贝壳一样小而雪白,一张嘴就露出四颗尖尖的小虎牙。   浅粉的唇瓣内里,有小小的齿痕,从伤口微微渗出红色的血丝,看来不只是舌头,她也把嘴唇咬破了,但是本人似乎还没有察觉,七海建人也没有告诉她,扣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使力,将她的脸往上抬,“舌头伸出来。”   猫泽飞鸟乖乖的吐出舌头。   七海建人凑近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阵,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大事。”   “真……真的吗?”   猫泽飞鸟说话还是含含糊糊的,听到七海建人这么说,还带着泪水的脸上浮现放松了的笑意,“我,我还以为我的舌头要断了……”   “你太夸张了。”七海建人脸上也显现出浅淡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猫泽飞鸟就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呆呆的睁大了眼睛。   她望着七海建人。   她骑坐在七海建人的腿上,还紧紧的握着他的肩膀,下巴还被七海建人扣着,不由自主的昂着头,和七海建人对视着,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七海建人也正专注的望着她。   这个距离,近到她能望见倒映在七海建人眼中的自己,和她呆呆的对视着。   这个气氛,也太奇怪了吧。   猫泽飞鸟抽了抽鼻子,她现下是止住了眼泪,脸却更加的红了,一把将脸埋在七海建人的怀中,“还是好疼……”   七海建人拍了拍她的脑袋。   猫泽飞鸟将脸紧紧的埋在他的怀里,扯了扯他的衣摆,“把灯瓜上……泥巴灯瓜上。”   她吐词含糊不清,埋在胸口的声音闷闷的,好在七海建人听懂了。   “好丢人,如果桑别人资道。”她的声音委屈巴巴的,“我……我就没脸见人了,你别盯着我看了!”   如果她从床上摔下来,亲到了七海前辈,被吓到咬破舌头,还疼哭了这件事情被被人知道……   七海建人依言关上了灯,“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你不是别人吗?”   猫泽飞鸟下意识的问。   七海建人沉默了,猫泽飞鸟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猫泽飞鸟怔了怔,撑住他的肩膀,想要直起身子,看向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按住后脑勺,按回了怀里。   猫泽飞鸟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两分,这种沉默的意思。   她的脸陡然红了。   “我,我还是好疼……”沉默了很久之后,猫泽飞鸟磕磕巴巴的埋在他怀里说。   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缓慢的顺着她柔软的头发抚摸,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他的手掌很温暖,连疼痛似乎都轻了几分,不知道过了多久,猫泽飞鸟模模糊糊的陷入了梦乡。   -------------------------------------   “把嘴巴张开。”   “舌头伸出来。”   ……   齐木楠雄撑着额头坐在床边,静默的像是一尊雕像。   从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姑姑的哭声,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转动着手上的锗戒指,即使隔绝了他的异能力【读心术】,他也不是个聋子。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去他的规则,去他的改变世界。   暴雨,给爷停。 第41章   清晨的阳光, 温度微凉却十分的灿烂,没有拉近的窗帘留了一条缝隙,光亮就从那里透了进来, 从窗帘后透进来的浅金色光束直直的落在眼皮上, 猫泽飞鸟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脑还是晕晕乎乎的,明晃晃的阳光就在眼前晃了, 她想要抬起手遮一遮,却发现胳膊一阵的酸疼。   确切的说,是浑身都疼。   软绵绵的被子凌乱的盖在身上, 腰背都酸疼,脖子像是落枕了一般,嘴唇也是,火辣辣的发麻, 一定是肿起来了。   猫泽飞鸟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熟悉的开场, 熟悉的情景。   清晨刚刚醒来, 发现自己和公司的前辈睡在一起。   不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同一个梗可以玩两次的吗?猫泽飞鸟眼前一黑,这才多久, 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又在眼前出现了。   不, 要说完全一模一样,也不太准确。   上一次, 起码她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 把七海建人的胳膊当枕头,猫泽飞鸟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夹在自己和他的胸膛中间,隔着薄薄的衣服,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立刻将手指蜷了起来。   上一次,她起码没这样,整个人都缩在七海建人怀里。   怎么会这样?   猫泽飞鸟的睡意全都被吓飞了,她睡在七海建人的怀里,脸几乎都贴在他睡衣领口露出的一截锁骨上了。她怔怔的,一动都不敢动,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几秒钟之后,她终于回忆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她睡糊涂了,腰酸背疼是因为在地铺上睡了一晚,嘴巴是她自己咬破的,没她瞎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以放心了。   ……才怪啊!   那也不能解释他们现在搂的这么紧睡一块的情况吧?   猫泽飞鸟在心中发出懵然的感叹。   她感觉到七海建人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过来的预兆,立刻将眼睛紧紧的闭上了。   怎么又……她在心中谴责自己,闭眼的动作根本就是下意识的,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她就开始装睡了,她知道回避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的情况该怎么面对嘛!   猫泽飞鸟感觉七海建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更加一动都不敢动了,只屏住呼吸装死。   拜托,怎么样都好,猫泽飞鸟在心中拼命许愿,只要不让她面对现在这么窒息的场面,她愿意用太宰治十年的桃花运来换。   七海建人轻轻的拽出了自己的手臂,坐直了身体,半天没有声音,猫泽飞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敢睁开眼看,只静静的竖起了耳朵,没过一会,她感觉自己连同被子一起,被七海建人抱了起来。   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被猫泽飞鸟生生的压回了嗓子里,她连手指都缩紧了,用力的闭着眼睛,誓将装睡维持到底,   好在被抱起来的失重感没有维持住多久,七海建人将她放在了床上。   猫泽飞鸟向来很认床,她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在地板上将就了一夜,睡的浑身都疼,现在重归软绵绵的床,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咔咔直响。   猫泽飞鸟竖着耳朵,似乎听见了七海建人走开的声音,她又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才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然后她就和站在床头边的七海建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你,你不是……”走开了吗?   猫泽飞鸟望着七海建人,磕磕绊绊的说。   明明她听见了脚步声,才睁开眼的。   七海建人金灰色的头发并没有像平日一样梳的整整齐齐的,略带凌乱的散在额前,连带着连他一向冷淡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不少。“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又要装睡。”   猫泽飞鸟怔怔的望着他。   “再睡一会吧。”他弯腰将被角掖好,点了点猫泽飞鸟的额头,“现在时间还早,过会再叫你。”   猫泽飞鸟只好依言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大脑却飞速转动了起来。   是不是……又要装睡?   这个又要,是什么意思?   猫泽飞鸟将身体往下滑,拉起被子遮住了开始发热的脸,脑袋里晕晕乎乎,却又清楚万分的回忆起来。   不会吧?他说的不会是……那一次吧?   他发觉了自己装睡却没有说吗?   猫泽飞鸟干脆将整张滚热的脸藏进了被子里。   只是窗外的阳光很灿烂,时间确实还早,七海建人说了过会会叫她起床,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猫泽飞鸟仅仅纠结了一会,居然就睡着了。   等到被七海建人叫醒的时候,她人还是晕晕乎乎的,直到走到楼下,看见齐木久留美。   齐木久留美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来回的巡逻。   猫泽飞鸟骤然清醒。   好在齐木久留美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昨晚睡得好吗?快来吃早饭吧。”   早上明亮的光线从窗户撒了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照射的亮堂堂的,猫泽飞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奇怪呢。”   齐木久留美顺着她的目光,“明明之前的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好几天的。”   她眯着眼望着亮澄澄的阳光。   齐木楠雄拿面包的手一顿。   他抬眼,望了望懵然无知,还在感叹突然变好的天气的猫泽飞鸟。   再不让这场雨停下来,他连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   吃完了早饭,七海建人和猫泽飞鸟离开了齐木家。   七海建人先送猫泽飞鸟回家。   太阳照射着街道,充满了夏季清爽的气息,太阳挂在天际,昨天的大雨,连丝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似的。   猫泽飞鸟抬头,天空中连一朵云都没有,澄蓝的天空像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她用手挡在眼前,转向七海建人,“天气真好呢,前辈。”   七海建人走在她身侧,点了点头。   “前辈,你一般休假的时候,都做些什么?”猫泽飞鸟兴致勃勃的问他。   七海建人直视着前方,不假思索的回答,“睡觉,休息。”   猫泽飞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确实,休假日就是要好好的休息嘛,赖床的感觉最棒了。”   她合起了手掌,目光闪闪,“特别是这样有阳光的时候,阳光从窗子照进来,但是不用上班,也不用起床,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放空大脑,什么都不用想,那种感觉是最美妙的!”   七海建人侧目,她脸上的神色,远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鲜活,明媚的笑意几乎能称得上是闪闪发亮。   他不自觉的低声回答,“嗯……”   “我们很合得来呢,前辈!”猫泽飞鸟朝着他笑了笑,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   她看了看前方,“我家到了,前辈,我先回去了,下周再见!”   猫泽飞鸟走出了两步,又回过头,朝着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的七海建人挥了挥手,“前辈,你也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七海建人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才转身离开。   猫泽飞鸟心情颇好的往家里走着,这个假日,好好的睡上一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多,能安安静静的在家睡上一天,也算不辜负这么好的阳光了,毕竟社畜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在自家门前停车场里看到了自己的车。   一切事件的源头,昨天被太宰治偷走的,她的车。   猫泽飞鸟快步走上前去,围着自己的车转了两圈,又蹲下来看了看。   这辆车从外表看来,似乎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没有沾上多少泥土的车轮胎,却像是明晃晃的写着不对劲,虽然她平时不说多么重视护理汽车,也总是把车子洗的干干净净,但是就冲着昨晚那场大雨,车轮就不该这么干净。   他是今天早上几点回来的?总归不会在雨停之前,昨晚那么大的雨,太宰治能干什么?   猫泽飞鸟又认真的注视了几眼这辆车子,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并不是车轮干净。而是,这根本就是新的轮胎。几乎没有划痕和使用过的痕迹。   猫泽飞鸟站起来,仔细的左右打量。   车确实还是她的那一辆,但是轮胎是新换的,车前玻璃是新换的,车身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新油漆过,总的来说,就是大体好像没有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换车玻璃和轮胎,也就是说这些都出问题了吧,轮胎破了车窗碎了?她最近才将车子送去检修过,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那么怎么样才会……   好家伙,太宰治开着她的车去干什么了?   猫泽飞鸟越想越气,被偷车的愤怒和现在的怀疑融为一体,她气冲冲的走回了家里,“太宰治!你这个家伙对我的车——”   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猫泽飞鸟呆住了。   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太宰治的影子,洗漱台上没有他的牙刷,玄关没有他的拖鞋,他总是懒洋洋的瘫着的沙发上,属于他的被子也不见了,猫泽飞鸟走进卧室,打开橱柜,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里面,就像是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   就像是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一样。   猫泽飞鸟呆呆的关上了橱柜的门。   车子是雨停之后才停在这里的,太宰治却消失了,连同他生活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留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要干什么。   猫泽飞鸟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了,茫然的望着前方,几秒钟之后,她匆匆的掏出手机,慌乱的拨打太宰治的电话。   从手机中传来有节奏的拨叫声,猫泽飞鸟的心也提了起来。   三十秒过去,没有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了。   猫泽飞鸟的手指都开始发抖,感觉自己抓不住手机了,不假思索的重拨。   这次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清润的声音,“喂,早上好,小香。”   “修治,你现在在哪里?”猫泽飞鸟不等他说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轻,蕴藏着笑意,   “你到窗边来……”   猫泽飞鸟几乎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光着脚飞速跑到窗边,“修治,你要干什么?你……”   “你会……生我的气吗?”太宰治轻轻的问她。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她刚往窗外望,隔壁的窗子就被打开了,太宰治一手拿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一手拿着电话,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surprise——”   猫泽飞鸟脸上担忧的表情迅速滞住了。 第42章   “你会……生我的气吗?”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猫泽飞鸟怔怔的握着手机, 只感觉手心中缓缓的渗出了汗,听到他带着叹息的尾音时,她大脑一片茫然, 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 想要做什么?   “你到窗边来……”   纵使没有办法思考,几乎是处于潜意识的,猫泽飞鸟心中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想。   如何跌跌撞撞的从沙发跑到阳台, 猫泽飞鸟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紧紧的将手机握在胸前,心脏跳动的速度, 已经到达了让她反胃的程度,怦咚怦咚的直撞,并且没有一点点慢下来的趋势。   “修治,你要干什么?”猫泽飞鸟的声音发抖, 她光着脚, 跑到窗台边, “我不会生你的气,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她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哀求了。   此刻,太宰治过去干的那些缺德事情, 她通通都记不得了, 就连昨晚被拿走伞,被偷车的愤怒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此刻她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只本能的跑到了窗边。   阳台的地板上贴着瓷砖,贴在光着的脚上,冰冷的, 猫泽飞鸟顾不上这些,迅速的推开窗,向外看去。   窗外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夏季特有的气味,天空是蔚蓝的而透明的,如同水彩笔轻轻涂抹出的淡色,就在猫泽飞鸟仰起头,像对面的顶楼张望的时候,对面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了。   太宰治从对面的窗户中探出脑袋,歪着头望向她,脸上挂着的是灿烂的笑容。   “surprise——”   他的声音欢乐而轻快。   猫泽飞鸟握着手机,呆呆的望着他。   早晨的阳光美极了,空气中似乎都有清新的露水气息,他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发隙之间隐藏着阳光,大概摸起来也是暖的,浅金色的光线洒落在他的脸上,将低垂的纤长黑色睫毛镀金,鸢色的眼瞳边缘漂浮着阳光,清浅的如同两汪尚未凝结的琥珀。   他斜靠在窗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块三明治,嘴角还带着春风一般的温煦的笑意。   猫泽飞鸟望着他,她的鼻尖尚且有些微微发红,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中还有晶润的水意。   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而犀利了。   对面的太宰治嘴边还沾着沙拉酱和番茄酱,手上的三明治啃了一半,很显然,在猫泽飞鸟给他打电话之前,他正在悠哉悠哉的吃早饭。   太宰治看了看猫泽飞鸟的脸,脸上的笑容更加夸张了。   他笑嘻嘻的问,“小香,你要哭了啊?”   猫泽飞鸟握紧的手机嘎吱作响,她听见了自己脑中,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对面的窗户,是属于邻居安室先生的屋子,猫泽飞鸟面无表情的再次看了两眼太宰治灿烂的笑容,“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此刻,她的心中居然出奇的平静。   她将手机装在口袋里,慢慢的走到玄关边,还不忘记将鞋带系好,将门关好,才走到隔壁的家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她的心中平静无波,一点都不生气。   她只是想把太宰治那张笑嘻嘻的脸皮给揭下来,把他的脑袋卸下来,帮他把脑袋里面的水放一放。   猫泽飞鸟机械的敲着门。   没一会,门开了,安室透一手握住门把,从门后探出了身体,他用手抓了抓浅金色的头发,低头望向猫泽飞鸟。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露锁骨V领夏季薄针织衫,卷起袖子露出了精壮的小臂,手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在衣服外还系着围裙,神色匆忙。   猫泽飞鸟机械的说,“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看,她就知道,安室透这个样子,一定是刚才还在厨房里忙活,太宰治这个家伙,把人家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把主人指使的团团转,只要是稍微有一点点常识的人就做不出这种事情。   果不其然,从房间里传来太宰治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是在唱歌似的拉长了尾音,“安室先生,锅要糊啦——”   “我知道了!”安室透提高了声音,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安室透是一个正常人,也是一个好人,因此拉不下脸拒绝太宰治的请求,任劳任怨的招呼他,但是显然客人心中没有什么数,蹬鼻子上脸的不停提出要求,“我的煎蛋要三分熟!这都快煎糊了!”   安室透的嘴角浮现了苦涩的笑意,急匆匆的想要转身进房。   猫泽飞鸟一把拉住了门把。   在安室透的注目之中拉开了门,猫泽飞鸟气沉丹田,然后狠狠的提了一口气,“太宰治!你给出来!”   她吼完之后,对上安室透惊异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卷了卷发尾,“他给您添麻烦了。”   “没……没有的事。”安室透的声音有些卡壳。   “说起来,他怎么会在您家里?”猫泽飞鸟抬眼望向安室透。   “原先天气预报说这场雨会下好久,没想到今天早上天突然晴了,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我本来想带哈罗去散步。”   猫泽飞鸟知道,哈罗是安室养的一只小狗,既可爱又活泼。   “我打开门,就看见太宰君坐在你家的门口。”安室透的表情,像是难以启齿,但是他还是说了下去,“我问太宰君为什么坐在门口,他说,你没有回家,也没有给他钥匙,他没有地方去,就在门口坐了一晚。”   鬼扯,他进门哪需要什么钥匙,更不用说什么在门口坐了一晚,太宰治昨晚还不知道开着她的车在哪里浪呢!   而且,他这话说的……   “晚上没有回家。”“没有钥匙,没有地方可以去。”   本来安室透就以为他是自己养在家里的小白脸,太宰治还嫌不够。   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门外,自己出去逍遥了一夜?   太宰治这是希望安室透怎么看她?   感觉到安室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猫泽飞鸟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努力的平复心中的怒火。   “所以,我就先让太宰君到我家里休息一下了。”安室透的笑容一下子变得苦涩了。   猫泽飞鸟从他的笑容中领悟出未尽之意。无非就是太宰治如何反客为主,一点都不客气,让安室透给他做早饭吃,还挑三拣四。   “啊!安室先生,管管你家的狗啊!”   正当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太宰治一手拿着三明治,一个回避转身躲开小狗,终于晃悠出来。   一向友善的小狗狗哈罗也对太宰治龇牙,猫泽飞鸟在心中点了点头。   太宰治,人嫌狗憎。   猫泽飞鸟把太宰治领回了家。   刚一回家,猫泽飞鸟就把房门一锁,表情难看的像是在外面勉勉强强装完样子,回家就原形毕露要开始打人的老妈。   太宰治委委屈屈的蹲在地上,仰着头望向她。   “小香,我可不可以不蹲着啊。”太宰治眨着眼,可怜兮兮的说,“这样我的脚好麻啊。”   “不蹲着可以。”猫泽飞鸟冷冷的说,“你跪着也行。”   她望着太宰治的头顶,他一站起来比她高上一个头不止,她难道要训话的时候还仰着头看他?   “说吧,现在给你反省忏悔的机会。”猫泽飞鸟环着手臂,满脸冷然,居高临下的望着太宰治。   太宰治委屈的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缩成一小团,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猫泽飞鸟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头顶,他慢慢的说,“反省……哪一件?”   猫泽飞鸟缓缓捏紧了拳头。   “你是说你的车吗?”他歪了歪头,“虽然玻璃碎了,车胎爆了,车门也掉了,还被撞扁了一半……居然会被看出来。”   他无辜的垂下眼睛,“我明明在车上做旧了痕迹,绝对和你的那辆一模一样,只是稍微偷懒了一点点,没想到会小香被看出来。”   他小声咕囔,“原本以为小香是笨蛋,不会看出来的,是我大意了。这就是笨蛋的直觉吗?”   猫泽飞鸟捏紧的拳头青筋直爆。   原来,门口停着的那辆已经不算是她的车了,她的车在昨晚就被太宰治玩废了,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一辆替代品,试图瞒过她。   猫泽飞鸟气的一双猫眼都快瞪成豹子的眼睛了。   太宰治窥探着她脸上的表情,顿感不妙,小心翼翼的往后缩了缩,“小香,你说过,不会怪我,永远不会生我的气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猫泽飞鸟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太宰治望着她,将手做成电话的姿势,贴在耳边。   猫泽飞鸟愣了愣,突然想了起来。   【“你会……生我的气吗?”   “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是她给太宰治打电话的时候,慌不择言说出口的话。   猫泽飞鸟怔住了,站在原地半天,才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望着太宰治,“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故意吓我?”   当她以为太宰治要跳楼的时候,她差点吓到心肺骤停啊。   就为了这种事情,他居然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来吓她?   她气的眼眶都红了,感觉视线都模糊了起来,赶紧用你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眼睛,声音发抖,“太过分了……”   她真的差点被太宰治吓死了。   将家里的属于他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电话打不通,还说那样似是而非的话,就是为了让她说一句“不会生他的气”吗?猫泽飞鸟狠狠的咬住嘴唇,她再次确认,太宰治这个人,真的一点常识都没有。   他没有办法领会别人的感情。   就像现在,他还笑嘻嘻的摊着手,“哈哈哈,每次都会相信这一出的,只有小香嘛。”   “只有小香会相信这种把戏。”太宰治脸上挂着笑容,微笑着注视着像要哭出来一样的猫泽飞鸟,慢吞吞的说,“这样的把戏玩多了,大家都学会不相信了,我以为骗不到你的。”   “你也和他们一样,不要在意不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啊!笨蛋!”   猫泽飞鸟朝他凶巴巴的吼了一声,急匆匆的转过脸,用手擦着脸。   太宰治怔住了,“笨……蛋?”   他活到二十多岁,什么样骂他的话都听过,但是从没有听过别人骂他笨的。   猫泽飞鸟擦了把脸,就头也不回的往房间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拉着一张脸走回太宰治身边。   她脸色沉得能滴墨,眼眶和鼻头却发红,伸手就拽住了太宰治的风衣,开始往下扒。   她阴云密布的神色可以说得上是滑稽了,太宰治忍不住笑出声。   “小香,虽然我是在安室先生面前说了一点不好的话……你也不用这么落实吧?”   “别废话。”   猫泽飞鸟吸了吸鼻子,仍旧满脸凶巴巴的表情,“车子都成那样了,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玻璃碎了,车胎爆了,车门掉了,被撞扁了一半,那坐在里面的太宰治……   她将太宰治转了个面,上下确认他藏在绷带下的,有没有真的伤口。   太宰治被她摸的笑出了声,声音中饱含着笑意,断断续续,“小香,你真是个怪人。”   在这样被他耍的团团转之后,还会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的怪胎。   他真情实感的感叹,“你就像我妈妈一样呢。”   猫泽飞鸟手上的动作一顿,将太宰治的肩膀狠狠一按,太宰治跌坐在沙发上,仍旧笑的笑的停不下来。   猫泽飞鸟冷冷的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可以告诉我,你大费周章,搞出来这么多事情,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太宰治笑累了,将身体懒洋洋的往沙发中一靠,把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   “简单的来说……我去触碰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伸出手,张开五指,在虚空之中晃了一晃,“因为我想要确认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猫泽飞鸟下意识的问。   太宰治笑了,缓缓抬起眼望向猫泽飞鸟,“小香,你想听我说夏日怪谈吗?”   夏日怪谈?猫泽飞鸟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下。   她的脑中脑中顿时出现了贞子,花子,裂口女,□□婆婆。   她从小就害怕灵异诅咒鬼故事之类的东西,还有份原因是因为太宰治小时候的家“津岛老宅”太过于阴森的缘故呢,现在太宰治居然还要给她说鬼故事?   她拼命摇头。   太宰治望向她的眼底,“我也觉得,小香你永远不要接触这些东西比较好。”   “那么……”太宰治将食指轻轻的贴在嘴边,眨了眨眼睛,笑容满面“昨晚就当做我的秘密吧,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安室透对飞鸟鸟有好感   因为浅金色的长发和长相都和记忆中的某位女士很相像   但是连本人都没有察觉   只有太宰治发觉了,因此太宰又赶在帮忙清扫情敌的一线了,宰宰好忙   太宰治的计划:   1、暴雨之夜,和正在调查的“某样异常”有关,进行侦查,(需要辆车)   2、偷猫泽飞鸟的车,七海建人会送她回家,因此不用担心(备注:促进发展的机会)   3、确认了异常,将破破烂烂的车子稍微收拾了下,无果,重新弄了辆车,回到猫泽宅,在家门口蹲安室透   讲个笑话:   小香是个怪人。   太宰治不懂人心。 第43章   关于那一天晚上, 太宰治到底用她的车子去干了什么,猫泽飞鸟到最后都没有从他口中得到半分消息。   虽然自己原本的车子被他弄散了架,但太宰治赔给她的车子, 和原先那辆一模一样, 猫泽飞鸟索性就不再计较,反正原先的已经坏了,再生气也没用, 索性就不去想过去的那一辆了。   对太宰治她也没法生气。   当然,不生气不代表一点惩罚都没有。   猫泽飞鸟按着太宰治的头,勒令他花一晚上的时间写出的长长的反省书, 现在还保存在猫泽飞鸟床头柜的抽屉之中,只要她心情不好,就拿出来看看。   看着太宰治手写的反省书,猫泽飞鸟发觉, 他说不定倒是有做个作家的天赋。   别的不说, 猫泽飞鸟知道他虽然写了反省书, 但是内心中一定没有多少反省之心, 说不定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但是就是这样, 他写出来的文章倒是情真意切。   钢笔书写, 还有被擦花的墨水痕迹,就是这么潦草而敷衍的字体, 也仿佛流露出了铅灰色凉薄而冰冷的文气, 带着五分悲伤四分忧愁三分厌倦两分寂寞一分厌世。   他的手稿深切的反省了自己的行为,字里行间似乎都饱含着深深的忏悔,对内心的拷问和对人世的深思。   猫泽飞鸟抖了抖这份厚厚一沓的手写悔过书,太宰治如果以后不再做侦探社的工作了, 写文说不定真的能够糊口,他水文的工夫实在是了得,居然能把明明毫无悔过之心的事情写的这么情真意切,还这么长。   就这点事情,给他写的和天崩地塌一样。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猫泽飞鸟就会将这份手稿拿出来细细品鉴,对于转换心情确实有奇效。   在这段时间,她与七海建人的关系似乎也就有了进展……   大概?   距离那一次大雨,在楠雄家借住了一晚,又过去了好一阵子,她和七海建人的关系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在公司里的相处也维持着原先的状态,但是细微之处好像又有了不同。   她每天给七海建人带便当已经是一件寻常事了,七海似乎也习惯了,自然而然的收下她的便当,洗完饭盒之后会在在结束工作时还给猫泽飞鸟,有时还送她回家。   这能算是有进步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啊?   这种关系到底算是什么呢?   直到被同事问起时,猫泽飞鸟自己也弄不明白。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寻常到和每一个工作日都没有任何区别,洁白的地砖泛着光,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猫泽飞鸟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艰难的从文件间向地面张望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的同事小声的问她,“哎,猫泽,你是不是和七海前辈……?”   猫泽飞鸟上一秒还在因为发酸的手臂和需要加班处理的文件晕头转向,骤然听见她的这个问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停在了原地,愣了半天,才缓缓的从喉咙中发出一个没有实质的音;“啊?”   猫泽飞鸟满脑袋问号的望着同事写满了调侃的脸。   她从哪里看出自己和七海前辈关系不一般?自己都还没看出来呢。   “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同事撞了撞猫泽飞鸟的肩膀,对她挤眉弄眼,“是不是在交往啊?谁先告白的?跟我说说嘛。”   “告白?”猫泽飞鸟的声调都高了,她望着同事笑嘻嘻的脸,不停的摇头,“没……没有的事情!”   她否定的十分迅速,否定的话却不知为何说的磕磕巴巴的。   同事望着她发红的脸,突然促狭的笑出了声,“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脸,红成这样,说不是交往中,我才不信。”她像是不愿意轻易放过猫泽飞鸟,继续追问道,“那你说说看,不是交往中,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猫泽飞鸟感觉脸颊烧烧的,像是有鲜血涌到了脸上,耳根都发热的厉害。   她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的?看她的这副架势,今天是一定要她说出点什么,不然不会让她走了,可是她和七海建人确实不是在交往啊!该怎么解释,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自己都不能判断,怎么解释的清楚?   总不能说,她和七海建人是偶然睡在一起一两次的普通同事关系吧?   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拼命的摇头,“真不是……”   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七海建人还特地为她准备了新的衣服,就是因为如果在夏季连续两天,容易被人传出谣言,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大公司社之中,谣言总是传的这么快和无稽。   如果传出去什么奇怪的谣言,肯定会给七海前辈添麻烦的,他应该很讨厌出现在这些无聊的绯闻之中吧。猫泽飞鸟害怕给他添麻烦,否决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哎?你为什么否认的这么激动啊?”同事脸上的笑容更加调侃了,“那你倒是说,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嘛~”   “总之不是,我……”猫泽飞鸟正苦苦思索着怎么脱身,一抬头望见前方,脸色陡然全都红了。   七海建人正站在走廊转角处,猫泽飞鸟一眼就看见了从走廊边露出的半截黑色西装,金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大概是正处于休息时间,他单手拿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   猫泽飞鸟感觉脸上似有火烧,脚步顿时迟疑了,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他正微微蹙着眉毛,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咖啡。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像是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猫泽飞鸟的脸皱成一团,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窥视着七海建人的表情。   他到底听见了吗?还是没听见?   完了,她还是没有办法从七海建人的脸上窥探出他的意思,不,不如说,他那根本就叫面无表情吧?   猫泽飞鸟脸热的像是要冒出蒸汽了,不停的在心中许愿,求七海建人什么都没听到。   旁边的同事也看见了七海建人,动作僵硬了一瞬,猫泽飞鸟看着她停滞的动作,十分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她也是一样的尴尬。   刚才还在背后议论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尤其是,她们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题,猫泽飞鸟堪堪回忆了两秒,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太羞耻了,这种议论被当事人听到的话。   啊,社死瞬间。   似乎是听见了她们这边的动静,七海建人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猫泽飞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没敢抬头。   七海建人看了她几秒,随手将手中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里,向她走了过来。   猫泽飞鸟感觉到七海建人停在她身边,没有来的心虚,更大气都不敢出了,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同事现下也是静若寒蝉,像是上课聊天正好被班主任抓个正着似的,都没敢说话。   现场十分安静,安静的像是落针可闻,猫泽飞鸟中暗暗祈求七海建人什么都没听见……她心中发苦,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什么都没听见的可能性不大了……那就求他听见了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当做没有听见吧。   这种安静太让人窒息了……   猫泽飞鸟像是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垂着头,一动都不敢动,乖乖的望着自己的脚尖。   好几秒之后,她听见七海建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怎么拿个文件都能拿这么久?”   猫泽飞鸟骤然抬起头,望向他的脸,七海建人已经转开视线,太好了,看来他是不准备计较的意思,七海前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成熟稳重又温柔可靠的大人!超级大好人!不,此刻,他在猫泽飞鸟的心中,简直伟大的发出了神光。   猫泽飞鸟顿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松了口气,“因为文件很多,所以复印用了点时间。”   文件很多,复印核准装袋就用了很长时间,不然也不用叫一个同事和她一起来处理了,猫泽飞鸟叹了一口气,望向怀抱中几百份的文件,同事手中也抱了这么多,纵使是二人分担,也有些吃不消。   “很重吗?”七海建人垂下目光,虽然说是疑问,却没有给猫泽飞鸟回答的机会,直接从她手中接过了厚厚的一摞文件。“给我。”   猫泽飞鸟刚准备说不重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   她怔了怔,手中的重物就都被七海建人拿走了,刚才和同事闲聊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关注,现在胳膊陡然一轻,就感觉酸痛异常,她动了动胳膊,一抬头,七海建人正低着头望着她,就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七海建人转开视线,迈开腿,“快回去工作。”   猫泽飞鸟用力的点了点头,跟在他身侧。   刚走出两步,七海建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微微回过头,望着愣在一边的同事。   他的声音低沉,“我们目前还没有交往。” 第44章   “‘我们目前还没有交往——’他是这么说的……修治, 你有没有在听啊!”   猫泽飞鸟放下手中的勺子,不满的望着太宰治。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咖啡厅的窗户洒进来, 将透明的玻璃桌照射的折射出一片淡淡的七彩光芒, 七八月的光景,就连日光也并不刺目。   他们面前的桌上摆了许多色彩缤纷绚丽的甜点,精巧的小碟子中, 浅粉鹅黄天蓝的马卡龙高高叠着,奶味浓郁,滑嫩抖动的洁白双皮奶上放着一层蜜红豆, 香气扑鼻的松糕饼上撒着洁白的糖霜。   太宰治正专注的用勺子将双皮奶搅碎,连头也不抬,很显然,刚才自己的长篇大论, 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听。   猫泽飞鸟鼓起了脸。   上次七海建人对她说的话, 猫泽飞鸟当时并没有听出一丝一毫的古怪。   一直到晚上, 她轻轻松松的戴好睡帽, 抱着小熊抱枕舒舒服服的打了好几个滚,钻进了被窝之中, 正准备卸掉一天的疲惫闭上眼沉眠时, 才陡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七海前辈当时的那句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含义啊?   她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对,是有什么含义的,一定!如果是她想的那一个意思……   猫泽飞鸟滑进被子里, 只露出一个头顶,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但是,如果是她想多了呢?她的脑中突然又浮现出这个可能性,如果是她自作多情了怎么办?猫泽飞鸟的脸又垮了下来,心情一上一下,仔细想一想,好像两边都有可能。   猫泽飞鸟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紧紧的攥住了被子的边缘,这种事情,凭借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嘛。   不行,她要找个有经验的,恋爱大师来帮她参谋参谋!   “于是,你找我就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太宰治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银质的小勺子,不停地在双皮奶中搅拌,将蜜红豆剁碎,“你从哪里看出……我很有经验的啊?”   “我还不知道吗!”猫泽飞鸟将之前的事情一口气说清楚,已经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修治你一直超有女人缘的吧?”迷恋他到疯狂的女性一大堆,猫泽飞鸟印象深刻,上一次他还笑嘻嘻的拎回来一个假炸-弹,说是追求他的女性送的,把她吓个半死。   所以,她今天才特地约太宰治到咖啡厅□□商大事。   自从上一次太宰治把她吓了个半死之后,太宰治就搬出了她的家,猫泽飞鸟也问过他,也表示过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是太宰治只是说自己早就有计划。   确实,在他把自己吓个半死之前,太宰治就已经将家里属于他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所以当时猫泽飞鸟才会下意识的往那方面思考,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   他的行李只有小小的一个箱子,当天他就拎着小皮箱,头都不回的离开了她的家。   猫泽飞鸟从窗边,看着他飘摇在风中的米色衣摆,从衣袖和领口下露出的缠的乱糟糟的雪白绷带,凌乱的盖住鸢色的眼睛的黑色发丝,像是触及了什么一般,突然明了,他如果真的想离开,是无论用什么都拦不住他的。   他们是天差地别的人,却因为童年的情谊,到现在仍旧维持着无法替代的友谊。   她一直迁就着太宰治,照顾着太宰治,从来不生他的气,是因为猫泽飞鸟知道,他们的友谊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付出,偶尔的恶作剧,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不停地试探罢了。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守护着她。   他已经收敛了自己的那些古怪脾气,努力的在这段友谊之中扮演一个普通人了。   毕竟,现在这个还会对着服务员小姐抛媚眼,笑的暧昧无比的家伙,跟小的时候站在华丽的屏风后,眼神根本不像是活人的孩子,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猫泽飞鸟满怀怜爱的望向太宰治,心中的愁绪还没有维持住两秒,火气就又上来了。   “喂,修治,别拉着服务员小姐的手不放!”   猫泽飞鸟拿托盘狠狠的敲了太宰治的脑壳之后,又对着被他抓住手满脸尴尬的女服务员道了半天的歉,才缓缓地坐下来,狠狠的剜了太宰治一眼。   她现在突然觉得,来找太宰治商量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了。   “拜托,这根本就算不上是问题,只是笨蛋的困扰罢了。”   太宰治懒洋洋的拉长了声音,特地着重了“笨蛋”二字。   猫泽飞鸟鼓起脸颊,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但是我就是不懂嘛,就是因为不懂才问你的啊,你有没有认真的听我说啊?”   “嗨嗨,在听在听。”太宰治兴致缺缺的回答,连头都不抬,手上仍旧摆弄着手机。   他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写满了敷衍。   猫泽飞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好好的听我说话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她干脆伸长了脖子,望向太宰治的手机,就看见太宰治在和悟酱聊天,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聊天记录,猫泽飞鸟立刻转开了视线,但是刚刚看见的东西已经印在了视网膜上,久久不褪。   猫泽飞鸟面色复杂,“都这么久了,你还在装高中女生和人家聊天,真够变态的。”   太宰治头也不抬,“都这么久了,连一个床都上过了的男人都搞不定,怎么好意思说我。”   猫泽飞鸟顿时哽住了。   过了好几秒,她提高了声音,“我就是搞不定,才请你帮我出主意的啊!”   她提高声音,太宰治立刻也像与她针锋相对似的提高了声音,“所以我说你是笨蛋啊!”他将手机一合,哐的往旁边一放,   “这种问题还需要来问我,‘目前还不是女朋友’的意思不就是——以后就是了吗?重点在“目前”啊,你到底是有多迟钝啊?”   “哎……哎?!!真……真的是这个意思吗?”猫泽飞鸟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似的,僵在原地,脸渐渐的开始发红,直蔓延到脖子上,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我没想到,不,不对,但是……这算是告白吗?”   “不算。”太宰治冷酷的打断她。   “就算不是告白,也差不多!”猫泽飞鸟的心情如同乘坐火箭起飞,直接从地面上了太阳,满脸灿烂的笑容,“总归就是七海先生对我有好感的意思!”   ……她才知道?   都和人家暧昧了几个月,猫泽飞鸟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太宰治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眼,定定的注视着猫泽飞鸟,她脸上的惊喜和笑容太真诚了,嘴角快要飞上天了,身边似乎飘起了小花,傻乐的样子看起来比蛞蝓还蠢。   不会吧……她之前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受不了,他怎么会和笨蛋做朋友的,和笨蛋玩在一起的的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笨蛋的吧?   “既然他对我有好感,我也喜欢他。”猫泽飞鸟把手一合,双眼发光,“修治,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连最后一步都做了,还问现在该怎么办?你们拿的是什么纯爱剧本吗?   太宰治沉默不语的看了现在极度兴奋的猫泽飞鸟几眼,默默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他倒霉,朋友一个比一个更令人操心呢,他在心中嗤笑了两声,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说这样的台词的一天。   “你看看这个。”   太宰治将面前的碗碟扫到一边,在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取出圆珠笔,倒着在桌上按了几下,刷刷刷的翻着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几笔,将本子面朝猫泽飞鸟放在了桌上。   猫泽飞鸟呆呆的注视着他的动作,本子已经被递到了面前,她扫了一眼又抬起头看向太宰治,他脸上难得收敛了笑意,鸢色的眼瞳直直的望向她的眼底,神色莫测,十分郑重其事的样子。   猫泽飞鸟也突然紧张了起来,双手接过本子,愣了愣,“理想……?”   这本黄绿色线装的本子封面上,写了好大的“理想”两个字,内页的纸质摸起来也十分的特殊,不像是普通的本子。   太宰治将十指交叉,放在颌下,碎发丝落在眼上,落下一片鸦灰色的阴影。   他的眼珠一动不动,眼色深沉,表情十分凝重,“是啊,这个本子几十万日元一本,超级贵呢,是有个很有名的大师纯手工制作的,每年只做一百本。”   这么一个小本子,居然这么贵?   猫泽飞鸟的动作顿时变得小心翼翼,双手捧着本子仔细的阅读,渐渐瞪大了眼睛。   手掌大的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红黑蓝三色笔涂涂改改,还有许多被划掉的,详细的规划了各种事件,从天地,地形到应该说的话,批注了各种可能的突发事件,各种分支繁杂,简直比他们做证券的报表都麻烦一百倍,不,一万倍不止!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猫泽飞鸟的声音发抖。   太宰治缓缓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特地给你制定了恋爱计划哦。”他嘴角浮现了神秘的微笑,“为笨蛋小香量身定制的——”   只要使用他的分析计划,世界上没有拿不下的男人,不要说是想要男友,把男友变成狗都行。   猫泽飞鸟目瞪口呆的看着详细的恋爱计划(犯罪计划),太宰治慢条斯理的将捣碎的马卡龙和其余甜点都倒进咖啡杯里,顺时针搅拌,端起了杯子。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猫泽飞鸟只看了两行,就匆匆的将本子放下了,手足无措的说,“我觉得人际交往,还是真诚点好,这样太……”生活又不是galgame,七海建人也不是数据,他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用写在本子上规划好的计划来攻略呢?   “就知道小香会这么说。”太宰治笑了起来,将本子刷刷的往后翻了两页。   “那些计划,是之前写的。”他将咖啡杯端到嘴边。   巴掌大的本子上,用圆珠笔竖着潦草的写着几个大字,几乎占据了整张纸。他刚才掏出圆珠笔,草草写下的是这些,   “这才是现在最新的战略。”   太宰治将翻开的本子摊到猫泽飞鸟的面前,面带微笑的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直接上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吗?   猫泽飞鸟愣愣的望着这几个龙飞凤舞的潦草大字,懵然的抬起眼,突然看见太宰治陡然的弯下了腰,捂着嘴一阵的干呕。   她望向他,又望向他手中的咖啡杯,顿时目瞪口呆,“你刚刚往杯子里加了什么啊?”   那杯咖啡,似乎都冒出浓浓的黑气了啊。   “悟酱说这样的咖啡格外好喝哦。”太宰治干呕了半天,才扶着桌子,艰难的直起身子,脸上浮现出迷离的笑容,“啊,果然没错,刚才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黄泉比良坂盛开的红色彼岸花了呢。”   “他还挺懂的,这种新方法简直可以写进《完全自杀读本》了,”太宰治惨白的脸上露出微笑,“我和他,说不定还挺合得来的。”   猫泽飞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容我直说。”她看了太宰治两眼,轻轻的开口,“对幼女下手,是犯罪行为。”   不过……   猫泽飞鸟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深思。   她,要是直接上……   大概不算是犯罪……吧? 第45章   七海建人觉得今天的猫泽飞鸟有一点奇怪。   从早上开始, 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别人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仍旧会扬起灿烂的笑容,满怀干劲的回应, 但是一到一个人的时候, 她就一副呆呆出神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毛咬钢笔。   她细细的眉毛蹙成一团,蓝紫色的眼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桌子上的文件, 好像是在认真的处理工作似的,但是一直注视着她的七海建人注意到,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 桌上的文件却连一页都没有翻过。   猫泽飞鸟下意识的咬着钢笔,她大概是忘了自己为了上班清早起来画的淡妆。浅红色的口红沾染在钢笔上,晕染开留下樱花花瓣一样的痕迹。   她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吗?   七海建人看着看着,眉毛就和她一样轻轻的皱了起来。   猫泽飞鸟确实很忧愁。   在昨晚和太宰治分别之后, 她就陷入了沉思, 她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看了半夜的天花板, 也想不出该怎么办, 难得的陷入了失眠。今早的黑眼圈就花了她好长时间去遮。   直接上,讲起来容易。   猫泽飞鸟悄悄抬起眼, 望向七海建人的位置。   七海建人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皱痕, 抱着手臂正襟危坐,紧锁的眉间留下严肃的痕迹, 不苟言笑的表情像是和他搭话, 下一秒就会被教训一顿。   猫泽飞鸟顿时紧张起来。   她……该怎么上?脑中立刻清晰的回忆起第一次的时候,她是怎么一把将七海建人按在宾馆的门板上,垫着脚就直接亲了上去……不,不行, pass!   猫泽飞鸟试图将这段记忆从脑袋中删除。   她当初是喝高了!没喝醉,她连当初的十分之一的胆子都没有,证明就是现在的她连回忆都不敢回忆。   当时她怎么能这么勇的呢?猫泽飞鸟努力思考了半天,仍旧无果。   要不然,她下班之后去买个两瓶伏特加兑威士忌好了,说不定能够找回当时的感觉……才怪啊,谁会喜欢酒气熏熏的告白啊?怎么还没喝酒脑袋就晕乎乎的了,太宰治没说错,她真的是笨蛋。   猫泽飞鸟构思了半天,只想出一些连自己都觉得不行的方法。   她泄气的往桌子上一趴,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告白这种事情太难了,比处理工作难一百倍。   明明只差一步了!   猫泽飞鸟悄悄望七海建人一眼,思考许久,脑中冒出来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再偷偷看一眼,这个主意就被她掐着脖子扼杀在摇篮里。   根本无法实行的垃圾主意就像是气泡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她的脑海中往外冒,猫泽飞鸟一个一个的将这些主意戳破,心中绝望,这些乱七八糟的计划,连自己都看不过去,如果用这些方法告白,七海建人说不定会当场笑出来。   猫泽飞鸟心中七上八下,就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似的。   她不敢再继续想了,她怕再想下去,自己连计划的好坏都没办法判别,过会头脑一热,就把自己那些让人听到能笑掉大牙的计划用在七海建人的身上。   谈恋爱好难。   猫泽飞鸟再次抬眼看了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侧脸一眼,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的好难。   她越想越郁闷,鼓着脸将钢笔叼在嘴里,狠狠的用牙齿磨笔盖。   她满怀愁绪的望着桌面上的文件,直到身边的同事起身和她告别,猫泽飞鸟才恍然发觉居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了,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在收拾东西。   凭借着高超的社畜特技,她居然无知无觉的摸鱼了一整天?   猫泽飞鸟脸一红,赶紧将桌面上那张被她都快翻烂了的文件装进牛皮纸袋中,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会桌面上的东西,将钢笔插回笔筒里,拍了拍衣服,匆匆的站起来。   思考了一天,什么头绪都没有,还什么工作都没有处理,就相当于浪费了一天的时光嘛,果然不该纠结这种问题,想到现在也只是凭空给自己制造烦恼而已。   猫泽飞鸟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工作,心中深深的叹息,都不是立刻就需要交上去的重要工作,她明天再来做吧,应该不会让人发觉的。   证券这种无聊的工作,她稍微有些厌倦了,如果不是因为七海建人在这里工作,她大概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干劲满满了吧?   现在的这份工作,也是只签约了几个月,拿着高额时薪,她原先都是只在一个公司做几个月,就换一家会社继续工作,本身上班就很枯燥,如果还要绑定一个公司,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工作的内容,还有人情往来和更多更加深入的人际问题。   这样很麻烦啊。   她只是喜欢工作的感觉,想在工作中做一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而已。公司换来换去,似乎也还是找不到她想要的,感受得到自己的意义的工作,证券公司的这种工作,本质上就是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的吧?起码她看不到。   猫泽飞鸟看了看桌上的报表。   不论怎么样,反正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她这辈子都不要加班。   工作的事情,和告白的事情,要不然……就都明天再想吧!   她将桌上的文件整整齐齐的理好,下定了决心之后就松了一口气,像是写不出寒假作业正忧愁的时候,突然得知开学不用交作业一样,心情突然变得轻松。   对啊,又不是有时间规定的限时任务,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今天想出个方法啊?   告白嘛,明天也行。   猫泽飞鸟将外套匆匆的往身上一套,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今晚吃什么呢?晚上有她想要看的节目,要不要做点好吃的,边看电视边吃?会很享受吧,但是先洗澡,然后敷上面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也很舒服,那样的话就来不及做大餐了,该怎么选择呢?   果然只要有选项,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就立刻变得难以抉择了。   猫泽飞鸟的脑中全是晚上的菜单,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向电梯走时,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公司特地开辟了一个空着的小房间,装上了整齐的置物柜,给他们寄放杂物。   说起来,大家都是放一些生活上的用具吧?牙刷毛巾之类的,如果连夜都在加班,直接睡在了公司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这样想公司准备置物柜的居心就是为了让大家更加努力的加班啊。   还好她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小房间里的柜子。   猫泽飞鸟摇了摇头,突然听见了一声呼唤,“猫泽。”   七海建人正站在房间里,静静的望着她,大概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他又站在阴影里,猫泽飞鸟刚才一眼居然没有看见他。   半昏半明的光线里,他脸上的表情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只有西装裤的裤脚和一尘不染的皮鞋处在光亮之中,能够清楚的看见,大概是猫泽飞鸟半天没动,他又喊了一次,“猫泽。”   猫泽飞鸟迟疑的望着那间房。   在公司里的时候,七海建人很少主动找她说话。   她左右望了望,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同事们都离开了,她就快步走了进去。   这间房间大概来的人不多,有一股陈旧的味道,猫泽飞鸟轻轻的咳了两声,走到七海建人的身边,抬起头望向他,“前辈?”   “你今天怎么了?”   七海建人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今天好像都没有认真的工作吧?一直在发呆,一整天都是这样。”   他环抱着双手,眉间有皱起的痕迹,深深的注视着猫泽飞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猫泽飞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垂下眼躲过了他的视线,七海建人的目光具有穿透力,她总有在他的注视下无法说谎的错觉。   七海前辈叫她进来,不会就是准备因为“没有好好工作”这件事情,好好的批评她一顿吧?   “不,那个……我今天有点……”猫泽飞鸟结结巴巴的说,她总不能说,她一整天都在想怎么告白吧。   七海建人一定会说教她的。   对于摸鱼,她明明很自信的,居然会被七海建人发觉,现在该怎么辩解嘛?   猫泽飞鸟脑中一片混乱,半天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然后她就感觉到七海建人的手轻轻的拨开了她的发丝,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站着,从额头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她的心跳快了起来,一下一下,清晰的传递到她的鼓膜之中,在紧张的心跳之中,七海建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很近的响在耳边。   看着猫泽飞鸟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七海建人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些担忧,   “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猫泽飞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什么。   七海建人微微弯下腰,凑近了猫泽飞鸟的脸,认真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猫泽飞鸟也抬起了眼,认真的望着他,七海建人脸上的神色十分的沉静,他的眼神锐利的望向她,仿佛追根究底似的探索着她脸上的一切神态。   看着看着,七海建人的眼神微微的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看着一边。   猫泽飞鸟心越跳越快,大脑却沉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沉稳冷静过。   这简直就是天赐的机会,这种气氛不上还等什么时候?   还要什么计划?都这样了还不上,她还算是人吗?   猫泽飞鸟下定了决心,她轻轻的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开了口,“前辈……”   七海建人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一下子对上了她的目光,猫泽飞鸟像是玻璃球一样的眼珠也凝视着他,在阴暗的光线之中,就像是猫的眼睛一样,盈盈的放出光彩。   猫泽飞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在晦暗的光线之中,她微微扬起的脸更加显现出魔性一般的美丽,毫不掩饰的目光和通红的脸颊像是荆棘蔷薇又像是熠熠闪光的宝石,美的就像是带着刺刀一般的侵略性。   在战斗之外,七海建人从来没有遇见这么鲜明的危机感。   猫泽飞鸟定定的望向他,像是在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情,过了一会,她上扬的嘴角渐渐浮现小小的梨涡。   她轻轻的说,“抱我一下。”   七海建人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视线从那一双猫一样的眼睛上转移开。 第46章   猫泽飞鸟的心跳的格外的快。   她攥紧的手心中全是黏糊糊的汗, 大脑似乎都在嗡嗡作响,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   说实话,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因为太紧张了, 似乎连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   只不过是告白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事,紧张成这样,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   如果被拒绝……也不过是是哭上几晚, 伤心上几个星期的事情。   对,不过是一场告白而已,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了吧?   总之现在, 她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剩下的就是七海建人的选择,再紧张也没有用了。   只不过是接受或者拒绝。   猫泽飞鸟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我催眠了好一会, 才感觉勉强能够呼吸了。   纵使这么想, 猫泽飞鸟还是不敢抬头。   一想起她刚才和七海建人说了些什么, 她就觉得头晕目眩。   该感谢七海建人叫住她的这个房间, 光线很暗,让她通红的脸得以隐藏, 也让她看不清七海建人现在脸上的神色。   说实在的, 如果能够很清楚的看清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   自己大概是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   七海建人半天没有出声。   猫泽飞鸟也不敢抬头。   已经……过去好久了, 七海建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猫泽飞鸟咽了咽口水, 深深的垂下了眼睛。沉默,大概就是拒绝的意思吧……七海建人或许是在苦恼该怎么拒绝,毕竟,他一向很温柔。   她的告白, 大概给他添麻烦了吧?辛辛苦苦的工作一整天之后,还要因为这种事情费神。她是不是说自己是开玩笑的比较好?   猫泽飞鸟眨了眨眼睛,感觉睫毛有些湿润,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退,她忘了身后是储物柜,鞋跟撞在储物柜的铁门上。   落针可闻的狭小房间里,突然发出了“哐”的一声清脆的声响。猫泽飞鸟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   她才刚刚一转头,突然感觉到七海建人的手落在了她的身上。   “?”   猫泽飞鸟的头还没转过去,视线余光中刚刚瞥见储物柜的铁门,就又急匆匆的转过视线,还什么都没有看清,眼前就一花。   “哎哎哎哎哎??”   七海建人将手伸到她的腋下,将她举了起来。   双脚陡然离开了地面,视线也随之拔高,面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双脚离开地面的失重感让猫泽飞鸟惊慌失措的睁大了眼睛。   她错愕的四下环顾,原先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个房间的门上方还有气窗,开着的小窗透进光来,似乎比下方明亮不少,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似乎都能够看得见。   这……这是?   猫泽飞鸟睁圆了眼睛。   “是这样吗?”   从下发突然传来七海建人沉稳的声音,不带有一丝的起伏。   猫泽飞鸟仓皇的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上方有光,看得清楚他的脸,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将他的眼瞳的颜色照的十分的浅,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却莫名的透露出几分凝重。   七海建人望着她,认真的问,“是这样抱吗?”   他家附近的那只猫咪,他都是这么抱的。   先将手伸到胳肢窝下,然后乘它不防,一把抱起来。   被他举到半空中的猫泽飞鸟也露出了和猫咪一样的表情,她呆呆的歪着头,睁圆了眼睛,茫然的注视着他。   猫泽飞鸟直勾勾的望着七海建人,像是不明白现在的处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过了两秒,她才陡然反应过来。   “不,不是这样啦!”她羞愤的大声喊出声。难道外表沉稳的七海前辈内里也是笨蛋吗?他怎么能想到用这种抱小孩一样的方式抱她啊?   猫泽飞鸟脸色通红,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七海建人的手,重新站回地面上,然而刚刚动了两下,那种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上空摔下来的感觉立刻把她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了七海建人的肩膀,“前辈!千万别松手!”   太可怕了,这种没有安全带的高空体验,她往下方一看,立刻双眼冒花,浑身都软了一半。   七海建人怎么把她举得这么高!本来他长得就高,再加上他伸长手臂,将自己举起来的高度。   “我没松手。”七海建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我抓紧了,你不动就不会掉下来。”   “可是我害怕啊!”猫泽飞鸟的声音发抖,眼中泪花都快要飚出来了,“我害怕——”   她这一辈都没有和天花板这么近过。   “我放你下来。”七海建人也没有想到猫泽飞鸟这么怕高,轻声安抚,“你别乱动。”   “前辈,我……”猫泽飞鸟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不停深吸气,刚刚开口,声音就变了调子,“我……啊!我的鞋!”   她刚才挣扎的太厉害,穿在脚上的中跟皮鞋已经有些松脱了。   “我的鞋要掉了!”   几乎是随着她的声音,松松垮垮的挂在脚跟上的灰色皮鞋落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猫泽飞鸟下意识的往下看,立刻头晕眼花,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猫泽,别乱动。”七海建人的眉毛皱了起来,猫泽飞鸟挣扎的太厉害,他几乎握不住她的胳膊。   他将她小心翼翼的往地上放。   距离地面还有一小节距离时,七海建人堪堪停了下来,目光扫向地面,“你的鞋……”   他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   猫泽飞鸟咬着嘴唇,眼里全是水光,鼻尖红通通的,正直直的望着他。   “我,我……”猫泽飞鸟一张口,就是浓浓的鼻音,她想说什么,又半天都说不出来,连脸颊和眼眶都发红了。   在他一不注意的时候,猫泽飞鸟就踩上了地面。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将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七海建人怔了两秒,才缓缓低下头望向猫泽飞鸟。   怀中奶金色的脑袋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缓缓地抬起了脸,金色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水意,沾成一簇一簇的,含着水意的猫瞳闪着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快……被你吓死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哽咽的调调,“前辈是笨蛋,这样的才叫抱抱嘛。”   “前辈,我……呜。”   她的鞋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还穿着袜子在这种积灰的地面上踩了好几脚,可把她委屈坏了。   猫泽飞鸟抬眼委屈巴巴的望着七海建人,抽抽噎噎半天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突然被七海建人按住了肩膀。   猫泽飞鸟被他的力道向后推,步伐踉跄的退了两步,直到脚后跟撞上柜门,踉踉跄跄的停住,又被他一边攥住手腕,按在了储物柜上。   猫泽飞鸟惊愕的抬起头。   七海建人已经俯身探了过来。   背后贴着冰凉的储物柜,手腕上传来了七海建人手心的温度,   七海建人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猫泽飞鸟怔了两秒,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帮猫猫找鞋子的七海海,一转头看见猫猫一边揉眼睛,一边抽抽噎噎,单脚蹦蹦跟在他后面,   “我的鞋呜,我的鞋呢?”   顿时产生了欺负了小孩子的错觉(bushi)   帮忙穿鞋之类的请自行脑补(×)   好像已经可以完结了啊(摸下巴)   没!我撤回!还有好些没写!还没完结!!呜呜呜呜ToT 第47章   和同公司的后辈谈办公室恋爱, 是什么样的体验?   七海建人停下手中的工作,从文件上抬起眼,向前方看过去, 果然看见猫泽飞鸟也正在看他。   黑色的办公椅后显现出奶金色的发顶, 猫泽飞鸟正从椅子后猫猫祟祟的探出了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的方向。   猫泽飞鸟本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又飞快的将脑袋缩回了椅背后。   两秒之后,她扒拉着椅背,又将脑袋伸出来, 见到七海建人仍旧注视着她,圆溜溜的猫眼眨了眨,立刻弯了起来,流露出掩藏不住的笑意, 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七海建人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一动不动的和猫泽飞鸟对视着, 实则心中已经开始构思, 过会该怎么说教她。   现在可是是上班时间,这样像什么样子?   七海建人认为这段关系应该保持足够的从容和冷静。   即使是交往中, 上班的时候也应该认真地工作, 工作中也要保持平常的心态,不能分心。   公司就像是巨大的齿轮, 一环扣一环, 碾压之下毫无空隙,工作从早到晚排的满满当当,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人留,直到把人所有的精力榨干, 汗流到再也没有一滴。   这就是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名为社会的存在,劳动的本质就是剥削,是压榨,是狗屎。   不论什么工作都得打气十二分精神,拼尽全力的去完成,不然一旦脱离一环,接下来的工作就像是被抽掉房梁的天花板,轰然倒下,其重量能够把人压趴,工作的重量足以压垮一个人。   现在不努力,下班加班到天明!   因此,应该杜绝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什么样的时间段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是身为大人的自觉。   不过,他对于猫泽飞鸟是否拥有身为大人的自觉这件事情,现在仍旧持有质疑的态度。   他的交往对象,是在工作方面业务能力超强,毕业于名门大学,性格又开朗又阳光,明明年龄小,却比一般社畜的时薪高上许多的办公室之花。   但是只有七海建人知道,他的交往对象还是走路会踩到自己的脚,抬头撞上透明的玻璃,经常迷路,迷迷糊糊的小笨蛋。   在工作上十分精明,可是一到生活上,就十分笨拙,还有些迟钝,不仅外表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内心也有些幼稚,让人放不下心。   就像是现在。   七海建人看着仍旧偷偷摸摸的向他张望的猫泽飞鸟。   工作时间就应该好好的工作,一次两次就算了,这个上午她已经悄悄的回头十三次了,已经到了影响正常工作的地步,下班之后他就要好好的说一说她……   猫泽飞鸟从椅子后冒出脑袋,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好好的说一说……   七海前辈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久了,他是在发呆吗?猫泽飞鸟望着面容严肃,坐得笔直的七海建人,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的七海建人,心中疑惑,她几次往后看,都看到七海建人这样发呆,他在想什么呢?   猫泽飞鸟瞧了他两眼,他的眉毛微微皱起,脸颊紧绷,嘴角抿成直线,不由得心中忐忑。   七海前辈总该不会是在看她吧?可是如果是在看她这个新上任的女朋友,为什么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嘛?她今天连话都没和他说上,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猫泽飞鸟又回头看了两眼,眼睛转了转,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计划。脸上流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七海建人是在看她,还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她想到办法来试验了。   七海建人默默的望着猫泽飞鸟,她又从椅子后探出了脑袋,望着他的方向。   两秒之后,若隐若现的笑容出现在她的眼底。   她的嘴角缓慢浮现出小小的梨涡,微笑中带着狡黠的色彩。   七海建人突然察觉到了她笑容中的危险,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迅速的移开视线,却已经来不及了。   猫泽飞鸟望着他,缓慢的眨了眨左边的眼睛。   眨一只眼睛,俗称wink。   众所周知,猫咪眨单边眼睛是来自本能的天赋,没有人能够拒绝猫咪的撒娇wink。   七海建人一把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钢笔不堪重负的发出了喀嚓喀嚓的声音。他刚才想要说的话,全都忘了个精光,脑袋中瞬间只剩下一片空白。   浅金色的睫毛扇动的弧度,宝石一般的紫蓝色色泽,忽闪忽闪的眼睛,她闭上眼睛的瞬间,就像是慢动作重播一般,不停地在眼前重复出现。   猫泽飞鸟抛了个wink,就迅速的缩了回去。   她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一副十分认真工作的样子。   电脑屏幕屏幕折射出她不停上扬的嘴角,猫泽飞鸟努力克制,笑容却像是不受她控制一样,她用手掩住嘴巴,单手迅速的敲着键盘,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分心想,   七海前辈果然是在看她啊。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七海建人这样怔住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那个表情……猫泽飞鸟手指如飞的敲击着键盘,心情和嘴角一样,不停地上扬。   她迅速的处理完面前的报表,往椅背上舒舒服服的一靠,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按开了放在桌上的手机锁屏,心情愉悦的打开通讯录。   猫泽飞鸟给七海建人发了条信息。   【前辈,刚才果然是在看我吧?】   【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望着我嘛OwO】   发出去的信息很快就变成了已读。   猫泽飞鸟一直盯着屏幕,信息虽然成了已读,却迟迟没有回信,过了好一会,七海建人的回信才姗姗来迟。   【好好工作】   紧接着,这条消息下面又蹦出一条【。】   猫泽飞鸟愣了愣,眯着眼睛看了看电脑显示器下方的时间,迟疑的给他发了条短信【可是,不是已经到午休时间了吗……】   一向信奉绝对不多工作一分钟的七海前辈,都到了午休时间了,还要继续工作吗?   她想了想,还是将本来想要发出去的短信发了出去,【可是,人家想要中午和前辈一起吃午饭的嘛】   她发出信息后,手指在消息栏轻轻的移动,犹豫了一会,又发了一个从太宰治那里偷来的流泪猫猫头表情包。   过了一会,七海建人的信息回复来了。   【知道了。】   猫泽飞鸟将手机慢慢的装进口袋里,又慢条斯理的将桌面上的文件收拾好,然而平静的表情没有维持住一分钟,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将椅子转了一圈,迅速的从包里掏出便当盒,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因为早就打算便当要和七海建人一起吃,她今早就没有把便当盒给七海建人,而是选择午餐的时候直接给他。   茶水间里果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人,猫泽飞鸟将他的便当盒先放入微波炉中加热,就靠在墙边看着手机,没过两分钟,传来了扭开门的声音,她迅速的抬起脑袋,金灰色的头发,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她,果然是七海建人。   猫泽飞鸟的眼睛瞬间晶晶闪亮,她刚抬脚想跑过去,身后的微波炉“叮咚——”的响了一声。   她的脚步又硬生生的刹住了,迅速的回过头,取出滚烫的便当盒。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七海建人已经关上了门,静静的走到了她身边。   猫泽飞鸟加热好便当,慌慌忙忙的转身,没有想到七海建人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一转身就撞到了七海建人的身上。猫泽飞鸟揉了揉脑袋,后退一步,将便当递给七海建人,抬起眼看了看他,忍不住问,“前辈,你不要加班吗?”   她刚开始还能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后面笑意就隐藏不住了,“午休时间,也要‘好好工作’哦!”   “呜,好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就传来了新鲜热乎的疼痛感。   七海建人黑着脸,用便当盒敲了敲她的脑袋。   猫泽飞鸟的便当也热好之后,他们就在空空的休息室里坐下了,猫泽飞鸟将便当盒放在膝盖上,又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望向七海建人的便当。   七海建人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轻轻的说了,“我开动了。”之后,才拿起筷子。猫泽飞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如有实质,他吃了两口之后,叹了口气,转过头,无奈的问,“又怎么了……?”   猫泽飞鸟正满脸委屈巴巴的望着他的便当。   “我想吃这个——”她伸手指了指便当中的章鱼小香肠。   七海建人怔了一下,“你喜欢吃这个?”   猫泽飞鸟拼命点头。   “便当不是你做的吗?”七海建人也望向她的便当,沉默了,“你的便当盒里有。”   “我就是想吃这个——”猫泽飞鸟凑近他的便当盒,抬起眼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我就是想吃这个嘛!我就是感觉这个看起来比我的便当盒里的好吃!”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都是一样的,他一点看不出来哪里有区别。   七海建人的头都开始痛了,从便当盒里将那只备受瞩目的香肠夹了出来,“下次不许这样……”   猫泽飞鸟一下子凑了上来,叼着章鱼香肠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偷了腥的猫咪,她一把抱住七海建人的手臂,“前辈,你真好!”   她将脸贴了上去,又兴致勃勃的望向他的便当盒中,“前辈,我还想吃那个西红柿~”   “……”   七海建人无言的将西红柿也夹了起来,递到了她的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七海:下次不许……   七海:下次……   七海:……   七海:算了。(投喂)   最后被投喂了半盒便当的飞鸟吃不下自己的便当,只好给七海解决了…… 第48章   人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   在这个拥有数亿生灵的地球上, 没有一片树叶是相似的,就像每个人的差别,也是如此的显著, 有些人生来就是超群的天才, 拥有无法比拟的天资,有些人拥有独特的长处,也远远地超出常人, 就算是普通人,普通的方式也必定有所差别。   这是随着人的成长,自然而然明白的道理。   普通人和天才的差别就像是一条鸿沟, 天才轻而易举能领悟的境界,即使拼尽生命,也无法触碰到边界,天资望尘莫及, 思维无法理解, 就像是已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当无论再怎么努力, 也无法跟上前方的脚步时, 这个道理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没有丝毫的怨恨,也没有不甘, 因为等级的差距早早地就超过了能力的界限, 连嫉妒都没有资格,强到一种程度时, 就只有仰望。   这是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并且时常用于安慰自己。   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现在就是格外的不爽。   感受到从身边传来的热烈视线, 七海建人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钢笔。   现在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一个小时了,他却还在办公室中处理工作,按照一般的方式来说,他现在的情况叫做“加班”。   同事几乎全都走完了,办公室中只余下他和猫泽飞鸟两人。   要问他今天为什么会加班,都要归咎于猫泽飞鸟。如果不是她在工作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两眼,朝着他笑一下,又笑一下,今天的工作也不至于拖到下班还没有处理完。   直到时间到了,同事们纷纷收拾东西下班回家时,七海建人的桌案上堆积的工作依旧如同小山。   七海建人的脸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双眼无神的望着桌面上像是完全没有变少的工作。   他一边机械的飞速处理文件,一边痛苦的想,下一次一定要好好的说教猫泽飞鸟,在上班的时候,回头张望是明令禁止的,更不许无缘无故的对着他笑。   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工作的效率,七海建人头疼的撑着额头,一目十行的望着数据报表,只感觉明天早晨掉落在枕边的头发一定又会加多了。   不仅仅是猫泽飞鸟,他自己也需要反思,明明知道应该认真工作了,还是只要一听到她椅子转动的声音,就不受控制的向那边张望……这就是办公室恋情的危害。明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却总是忍不住……   身边突然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七海建人迟缓了两秒,抬起头来。   猫泽飞鸟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抚了抚衣摆坐了下来,趴在椅背上直勾勾的望着他。   “七海前辈,你的工作还没做完吗?”   她伸长脖子,往七海建人的桌面上望了一眼,诧异的问。   七海建人立刻转过头淡淡的说,“你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吗?”   他没有敢看向猫泽飞鸟,努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报表的数字上。   “当然都做完了。”猫泽飞鸟晃动着双腿,拽着发尾歪头望着他,“现在都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啊?”   七海建人翻动文件的手顿了顿。   猫泽飞鸟像是毫无察觉似的,自然的补刀,“这点工作,我和七海前辈吃午饭之前,我就已经都做完了。”   七海建人不自觉的将文件的边角捏出了褶皱,“可是下午的时候,你工作的不是很认真吗?”伏在桌面上,十分认真的敲键盘,只回头看了他七次。   “我那是装的。”猫泽飞鸟皱了皱小小的鼻子,“如果不装出认真工作的样子,被部长发现了,一定会给我布置新的工作的。”她若无其事摆着手,“每天的工作都已经够多了,我才不要加班呢。”   “……”   七海建人握紧钢笔的力道之大,差点将钢笔折成两截。   她居然早早的就将工作做完了。   原来如此,在不停的回头影响他的注意力的时候,自己丝毫不受干扰的,早早的就将工作做完了。还装出一副很认真的工作的样子,部长确实没有将工作加给她,倒是全部都交给他来做了啊!   原以为是双向都受到了影响,结果到最后,做不完工作的只有自己?   七海建人静静的抬起眼,看向笑的没心没肺,正趴在椅背上将椅子转来转去的猫泽飞鸟。   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他老早就知道,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只有这个,他莫名的不甘心。   为什么猫泽飞鸟能笑一笑,就让他加班几个小时,自己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明明一向迷迷糊糊的,为什么工作能做的这么快啊?   七海建人深吸一口气,紧紧的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努力的坐到心无旁骛,开始飞速的处理文件。   几分钟之后,他沉默的停下了手,扭头望向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双手托着下巴,专注的望着他的侧脸,见他回过头,就满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猫泽,你的工作结束了,可以回家了。”七海建人抿着嘴唇,试图用冷淡的声音让她向往常一样退却,“我要工作。”   “我知道啊,前辈要工作嘛。”猫泽飞鸟干脆趴在桌面上,歪着头望着他,“可是我又没有说话,前辈,我没有影响你工作吧?”   ……事实上是影响了,非常的影响了,可是如果这样说了,微妙的有种输了的感觉。   七海建人沉默的望着她露出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晶亮的宝石,无奈的撇过头,“在这里等我很无聊。”   “不会啊。我可以一直看前辈,直到前辈的工作做完哦。”猫泽飞鸟朝着他灿烂的笑了起来,“因为我想和前辈多在一起嘛,前辈,工作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我想吃意大利面——”   ……虽然很心动,但是“一直注视”什么的,现在还是免了吧。   七海建人一时说不出话,他撑住额头,沉默了好几秒,才无奈的开口,“餐厅想好了吗?”   猫泽飞鸟不停地点头,“我有一家一直很想去的餐厅!”   “那就等我处理完。”七海建人捏了捏鼻梁,转向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   他的侧脸苍白,鼻梁高挺,猫泽飞鸟撑着下巴望着他,视线从他紧皱的眉头落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冬季,但是办公室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他卷起的衬衫袖子下露出精壮的小臂,肌肉线条十分流畅,一点都不像是经常坐在办公室中的人能有的。   七海建人专注的望着电脑。   猫泽飞鸟没有事情干,就趴在一边,盯着他看。   一分钟不到,七海建人的眼神就从电脑屏幕转移到她的身上,   他的大手落在猫泽飞鸟的脑袋上,猫泽飞鸟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心,露出小动物一样的笑容。   七海建人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然后将她的脑袋轻轻的扭到一边。   “别盯着我看。”   他用近乎叹息的低沉嗓音轻轻的说。   七海建人迅速的转过头,将视线专注在报表上,没有再转头看向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慢慢的鼓起脸颊,控诉的望着七海建人,七海建人翻了一页资料。   他的视线低垂在资料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像是在仔细的计算,又翻动了一页资料,沉默了许久,才妥协的缓缓开口。   “乖,你自己玩一会去,我工作完就带你去吃饭。”   他要工作,再这样下去,到明天早上,也吃不上晚饭了。 第49章   一听到吃饭, 猫泽飞鸟委屈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晶亮亮的,瞬间开心起来,“那我先打电话定个位置, 对了对了, 出去吃饭的话,我是不是换个妆比较好。”   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抓着手机往外走。   走过七海建人的位置时, 她伸手搂住七海建人,为他打气,“前辈, 工作加油!”   她软乎乎的身体贴在手臂上,七海建人瞬间僵硬了一下,但是不到两秒,猫泽飞鸟就松开了手, “我去换一条裙子!”   她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七海建人松了一口气, 感觉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 他闭了闭眼, 就又聚精会神的望向电脑。   等到猫泽飞鸟回来的时候,就又安静不下来了。   得抓紧时间, 赶紧把工作处理完, 让她等的时间太长,饭吃的晚了, 会伤胃。   七海建人打起精神, 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之中。   等到猫泽飞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才发觉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七海建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猫泽飞鸟站在他身后, 探着脑袋往他的电脑屏幕上望,“前辈,做完了没有啊?”   “还差一点就结束了。”七海建人本还在皱着眉望着电脑屏幕,直到猫泽飞鸟的呼吸热乎乎的洒在耳边,才微微转过眼,将视线移动到猫泽飞鸟的身上。   猫泽飞鸟正越过他的肩膀,专注的望着电脑,屏幕泛出的蓝光落在她的眼底,盈盈发亮,她的头发因为歪头的动作,轻轻的垂落在七海建人的肩膀上,七海建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她嘴唇上亮晶晶的颜色吸引了。   “这几分报表,还有这个分析报告打出来就结束了吧。”猫泽飞鸟看了看电脑上的数据,一边在心中估算着时间,一边分心侧过脸望向七海建人,颇感疑惑的问,“前辈,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啊?”   从刚才她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七海建人为什么这么奇怪的看着她啊?   不会是她刚刚画的妆出了什么问题吧?眉毛画成一高一低了?还是腮红打的太重了?可是她刚才对着镜子检查了好几遍啊。   还是她太刻意了?七海建人察觉到她特地准备过了,应该不会吧?   猫泽飞鸟心虚的拽了拽自己特地精心编过的头发,因为想着要出去吃饭,才稍微画了浓了一点的妆,难道是七海建人觉得不好看吗?   “前辈,到底怎么了?”猫泽飞鸟抬起眼,小心翼翼的问,“是我这条裙子不好看?还是今天的妆,画的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没什么。”七海建人想要转开视线,可是眼睛却不肯依照自己的意志,依旧被她吸引,望着满脸疑惑的猫泽飞鸟,他咳了两声,干巴巴的说,“太红了。”   “太红……?”猫泽飞鸟低头扫了身上一眼,拉了拉自己的袖口,“这件大衣吗?”   衬衫领白裙,外套大红色双排扣的及膝大衣,她穿出来之前也犹豫过是不是颜色太引人注目了,但是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了这一套。   原本以为七海建人也一定会喜欢的……   猫泽飞鸟的发尾都蔫答的垂了下来,望着衣摆喃喃,“这件我很喜欢的。”今年最流行的新款,她在时尚杂志上一眼就看中了,犹豫了好久才决定买。   价格真的很贵,如果不是想要今天和七海建人出去吃饭,她今天也不会特地将衣服带到公司来了。   “不是。是口红,口红是不是有点太红了?”七海建人望着她的嘴唇,犹豫了几秒,低声说。   “口红?”猫泽飞鸟瞬间抬起了头,讶然的望着七海建人,七海建人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可是……不能吧?她今天涂的颜色是带亮片的桃红色的唇彩,怎么会让他觉得红呢?   猫泽飞鸟怔怔的摸了摸嘴唇。   她的手指落在嘴唇上,不知道她涂的是什么,好像和原先见过的那些女职工涂的口红不一样,七海建人不由自主的望着她的嘴唇,晶亮剔透的水红色,闪闪的带着光。   猫泽飞鸟好像对他的话很疑惑,不停的摸着嘴唇的边缘,手指轻轻按压在嘴唇上,立刻微微的凹陷下去的唇瓣,显现出柔软的弧度,就像是一碰就会颤动的桃花色果冻一样……   猫泽飞鸟沉默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刚刚张开嘴巴,想要问一问七海建人,就看到他迅速的扭过头,专注的望着电脑。   一副现在要认真的工作,不想和她说话了的样子。   猫泽飞鸟沉默了两秒,鼓起了脸颊。   好吧,好吧,现在是七海建人的工作最重要,她作为一个合格体贴的女朋友,不能干扰他工作。   赶紧做完去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猫泽飞鸟闭上嘴巴,安静的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对着七海建人的侧脸发呆。   十分钟过去了。   猫泽飞鸟抬起脑袋,“前辈,做完了吗?”按照她预估的时间,现在应该已经能够结束了吧。   七海建人满脸严峻的盯着电脑屏幕,“再等一下,还剩收尾。”   七海前辈好慢啊,她肚子都有点饿了,猫泽飞鸟摸了摸肚子,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因为有些累了,猫泽飞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猫泽飞鸟睡眼朦胧的睁开眼,就和望着她的七海建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望向手腕上的表,一边揉眼睛,一边迷迷瞪瞪的问,“前辈,结束了吧?”   等她看清手表上的时间,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猫泽飞鸟被手表上的时间吓得一下子清醒了,刷的一声坐直了身体,身上盖着的衣服往下滑,她才发觉身上披着七海建人的外套,她眼明手快的将要掉到地上的外套一把捞住。   “前辈,你应该把我叫醒的。都这么晚了……”她将外套递给七海建人,嗔怪,“你结束的时候就应该把我叫醒的嘛,不用特地等我睡醒的。”   居然一直等到她睡醒,万一她一直睡不醒呢?   等了这么久,七海前辈一定也饿得不行了吧?真是太傻了。   猫泽飞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急匆匆的整了整外套,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再晚一点,就可以直接把晚餐改成宵夜了。   “前辈,我们快点走吧。”   猫泽飞鸟跑到七海建人的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不经意间往他的电脑屏幕上瞟了一眼。   “……”   她推拉着七海建人的肩膀的手顿时停滞在半空之中,空气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好几秒之后,猫泽飞鸟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地问,“前辈,你刚刚在干嘛?”   “……工作。”   工作个鬼啊?猫泽飞鸟不可置信的望着一脸凝重的七海建人。   电脑上的数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还剩下一点的工作,到现在还剩下一点……   这不是一点都没做吗??!!   原本以为七海建人是做完了工作,在等她睡醒,没想到,他也没有做完工作,十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一个小时过去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动?!   工作态度端正的七海前辈怎么也学会摸鱼了,猫泽飞鸟望着他脸上正经严肃的表情,痛心疾首,就像是看到班主任看见不认真做作业的学生一样,如果不是她不敢在七海建人面前造次,她正想握住七海建人的肩膀狠狠地摇一摇,大声质问,“这么简单的工作怎么能坐上一个小时啊??”   在这样等下去,已经不是夜宵了,他们大概可以直接吃明天早上的早餐了。   猫泽飞鸟深吸了两口气,拉住七海建人的手臂,“前辈,我来帮你做吧。”   她用的不是疑问句,猫泽飞鸟满心绝望的想,她太蠢了,早知道会这样,她一早就该帮七海建人做,就不用搞到这么晚了。   “不用了。”七海建人转过身,状似专注的望着电脑屏幕,“马上就结束了,我自己做就行了。”   “不,你不行!”   猫泽飞鸟不假思索的说。   她再也不会相信七海建人表现出来的认真了,一个多小时之前就是这么一副认真又专注的表情了,可是到现在……装的,都是装的,都是假象!   望着七海建人突然僵硬的脸,猫泽飞鸟肯定的摇了摇头,“前辈,你不行,还是让我上吧。”   猫泽飞鸟上前推七海建人的肩膀,试图让他给自己让位置,但是不论她怎么推,七海建人都纹丝不动的坐在原位上,猫泽飞鸟使劲全力推了两把,放弃了,喘着气,“前辈,你给我让个位置嘛。”   “不用,我自己能做完。”   七海建人冷冷的说,抿紧了嘴唇,眼神直直的望着屏幕。   为什么他突然的固执起来了啊?猫泽飞鸟气鼓鼓的望着七海建人,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信任七海前辈的工作效率了,“就让我来做吧,我想做嘛!”   她想吃饭啊!   “不用了。”七海建人断然拒绝。   猫泽飞鸟跺了跺脚,扒拉着七海建人的肩膀,往椅子上挤。   哼,不给她让位置,她也有办法。   她从七海建人的腋下一钻,灵活的爬到七海建人的大腿上,往上一坐。   不给她让位置,就直接坐在大腿上算了。   猫泽飞鸟钻进七海建人的怀中,调整坐姿,把七海建人的腿当成椅子坐,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后七海建人的胸膛,“前辈,你往后退一点,给我让让位置。”靠的这么静,她都没办法伸展开手臂打字了。   背后的呼吸停滞了几秒,缓缓的往后退了退。   他的手缓缓离开了键盘,停在半空之中,怀里的空间都被猫泽飞鸟占满了,他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放在了一边的扶手上。   还好,七海前辈不像刚才那么固执,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愿意把工作让给她来做了。   猫泽飞鸟眯起眼睛,活动活动手指,将手放在了键盘上,“看我的厉害!”五分钟之内,她要去吃饭!   她的手指如飞,快出残影,迅速的敲着键盘。   七海建人垂下眼,猫泽飞鸟全身投入的工作,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的弧度收敛了,金色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落下一小片的阴影,她的眼睛颜色本来就浅,屏幕上的蓝光投映在眼瞳之中,更加的明亮通透,像是晕染着浅紫色和浅蓝色的玻璃。   数据快速的从她的眼瞳之中闪过,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屏幕,睁得圆圆的,看起来更加像猫的眼睛。   在猫泽飞鸟的脸上,这样认真的表情很少出现。   七海建人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她的嘴唇上,猫泽飞鸟不时常化妆,或者说,是上班的时候画的淡妆,他看不太出来,不像是现在这样的闪闪亮亮的颜色,就像是不停的在彰显着嘴唇的存在似的。   晶莹通透,像是荡漾着水光的宝石,带着玫瑰花瓣一样的色泽,看起来柔软的不得了。   七海建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她的嘴唇吸引。   然后,他看见她微微的勾起嘴角,突然懂得了玫瑰花瓣是如何蜷曲绽放。   猫泽飞鸟突然转过身,微微仰起头,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完成了!”她微微低下头,望向手腕上的手表,又抬起脸,“不到五分钟!”   “前辈,工作结束啦!”猫泽飞鸟的脸上浮现十分得意的表情,“可以下班了!”她伸展手臂,伸了个懒腰,“哇,终于结束了,我真是太厉害了!”   “猫泽。”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哟啃声的七海建人突然开了口。   猫泽飞鸟茫然的望向他。   “我可以吻你吗?”七海建人低声问她。   “哎?”猫泽飞鸟的眼睛骤然睁圆了,然而还没有等到她回答,她就感受到七海建人的手掌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腰,她惊愕的低下眼睛,又抬起头望向他,就感觉到七海建人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呼吸交融,温热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猫泽飞鸟的心脏骤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   “你还好吗?”七海建人看着怀中的浅金色脑袋。   她的整张脸都埋在怀里,从他的角度,只能看间猫泽飞鸟的发旋,和通红的耳朵。   从刚才开始,自家女朋友就像是鸵鸟一样,将脑袋钻进他的怀中,一动不动。   半天,才从怀中传来猫泽飞鸟的声音,隔着衣服,她的声音也闷闷的,“我没事啦,”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七海建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肚子饿了吗?我带你去吃晚饭。”   隔了好久,才再次听见猫泽飞鸟的声音,她像是犹豫了一会,才问出口,“前辈,你是不是讨厌我今天涂的口红?”   七海建人摸她头发的手停顿了。   他的这一下停顿被猫泽飞鸟当成了肯定,她从七海建人的怀里抬起脸,垮着脸,从他的怀里往下爬。   七海建人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腰,“你到哪去?”   “我去补口红啊!”猫泽飞鸟悲愤的转过头,用力的指了指自己的嘴,“这样能出门见人吗?”   她嘴唇上本涂的十分完美的,闪闪发亮的唇釉已经完全没有了,蹭出了嘴唇的边界,在嘴角,甚至下巴上都染上了斑驳的红痕。   七海建人沉默了,松开了手,看着猫泽飞鸟一边往外走,一边叽叽咕咕的抱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保持沉默。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毕竟,唇釉的味道,真的有点苦。   作者有话要说:  七海海打开手机搜索   【请问,有什么口红味道是甜的?】   七海海啊,也擦擦自己的嘴巴吧(欲言又止)   作者的碎碎念:   好多明明有着甜甜巧克力味道的口红,味道都很苦,比如迪奥,我尝过最好吃的口红是mac923,糖渍樱花,又称人间水蜜桃,真的甜!   为什么我知道呢,因为我涂了口红忍不住舔啊(卑微落泪)   这些尝女朋友嘴上口红的可恶现充!!呜呜呜迟早中毒!!(捏紧拳头) 第50章   七海建人发觉自家女朋友最近有些奇怪。   时常望着半空出神, 长长的叹气,像是在想什么一样,连微笑的嘴角也向下, 偶尔他抬头望向她的时候, 都能看见她愁眉苦脸的咬着钢笔盖,茫然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已经有好几天了。   这种情绪在一向生气勃勃的她身上格外的突兀, 就连猫泽飞鸟旁边的同事都发现了,更不用说时常看向她的七海建人了。   但是猫泽飞鸟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七海建人望向猫泽飞鸟。   午后的办公室,因为是冬季, 窗户紧闭,室内的空调呼呼作响,空气中都弥漫着昏昏沉沉的气氛,猫泽飞鸟趴在桌面上, 明灿灿的眼光从窗外照进来, 照的浅金色的头发也漂浮着一圈金光, 像是落了一头的碎金。   她将脸埋在臂弯里, 蔫了吧唧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幼苗,“无精打采”四个字, 仿佛已经从她的身体里渗透出来了, 围绕在她的身边。   以往,就算是已经做完了工作, 无所事事的时候, 猫泽飞鸟也总会装出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   整天对着电脑,手上的键盘从不停歇,像是从不偷懒,每天都干劲满满的努力工作的热血社畜, 然而只有七海建人知道这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她因为不想加班,就总是装出认真的不得了的样子,偏偏这一招真的能糊弄过所有人的眼睛。   七海建人有的时候理解不了,这么明显又浮夸的演技,他们为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要默默的注视她十分钟,就能够发觉,所谓的勤奋努力全都是装的了吧?   七海建人注视着猫泽飞鸟的方向,望着她金灿灿的脑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猫泽飞鸟最近这么奇怪?他在心中默默的想了想,却也实在想不起有什么端倪。   猫泽飞鸟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和他说,交往没几个月,他已经对猫泽飞鸟简单的人际关系倒背如流了,她喜欢吃甜味的红色水果,喜欢跳舞小熊,喜欢看云朵,喜欢马卡龙色系,喜欢穿浅色的裙子,比起长裙更常穿短裙,露出的双腿细直,脚踝小巧,她的锁骨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腰上有很小的胎记,很淡,是浅红色,像是樱花花瓣的形状,因为在后腰,她自己大概也从没有看过。   摸透猫泽飞鸟真的很简单,因为她真的很好懂,喜欢的东西很多,讨厌的存在很少,好像什么简单的事情都能让她开心上半天,猫泽飞鸟又是一个很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和别人分享的人。   她身上快乐的气氛就像是会传染,笑意在她的眉梢眼底,围绕着她,和她在一起,压抑沉重的心情就会莫名变得轻快,就像是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猫泽飞鸟总是将碰到的开心的事□□无巨细的告诉他,每天似乎都有能够让她开心的地方。   无论什么事情,猫泽飞鸟都喜欢和他说,连早上出门看到一朵鸭子形状的云朵,也要拍下照片特地发给他看。   现在,她已经像这样蔫了吧唧好几天了,却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   七海建人隐隐的担忧起来。   猫泽飞鸟最近确实十分忧愁,这种忧愁围绕在她身边,已经好几天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连掉落在枕头边的头发都变多了,猫泽飞鸟望着发丝,终于明白了七海建人说的愁的头发都掉了是什么意思了。   她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思索,忧愁,再思索,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更加忧愁,这件事她想来想去,每晚辗转反侧,而且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七海建人,为此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了。   她并没有刻意的瞒着七海建人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却没有想到七海建人会直接问她。   工作结束之后,她照常在一旁等着七海建人,自从发觉七海建人是因为她在旁边盯着才效率低下,她就自觉的不骚扰他工作了,她在走廊上,刚买了一杯咖啡,热乎乎的温度贴在掌心,她还没有喝一口,七海建人就已经走了出来。   好难得,今天居然没有加班?猫泽飞鸟赶紧急匆匆的跑回去收拾东西,出来时七海建人果然在走廊边等着她。   走出了大楼,温度一下子降低,冷飕飕的风夹杂着落雪,往衣服里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雪,地面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将砖红色的菱形地砖都隐藏在白雪之下,只偶尔能够窥到一丝的地面。   天空阴沉沉的,猫泽飞鸟抬起头,因为阴雨一朵一朵,显得天空也很低,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大楼的顶层高,像是随时能够压下来,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许多白色的雪片,   “前辈,下雪了啊。”嘴里呼出了白气,猫泽飞鸟甩了甩头上的雪花,伸出手,递到七海建人的面前,“雪花!是六棱的!”   七海建人看着她的脸,静静的没有说话。   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猫泽飞鸟疑惑的抬起头,七海建人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她眨了眨眼睛,迟疑的收回了手,茫然的望着他。   “猫泽,你最近遇见什么事情了吗?……”七海建人望着她被冷风吹得发红的鼻尖,缓缓的问,“是有什么困扰吗?”   “哎?我,那个……”猫泽飞鸟没有想到七海建人会突然问这个,支支吾吾的回答,“就是,就是……”   猫泽飞鸟半天说不清楚,一阵夹着雪花的寒风吹过,她骤然打了个冷噤。   “等一下再说。”七海建人叹了口气,从包中拿出一条红色的线织围巾,他微微弯下腰,将围巾仔细的围在了猫泽飞鸟的脖子上,直将她大半张脸和被冻得红红的鼻尖都藏在围巾里,才直起腰。   猫泽飞鸟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紧紧的抱住了他,吸了吸鼻子,“七海前辈,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怀里是已经熟悉的味道和温度,猫泽飞鸟将脸紧紧地贴在七海建人怀里,一动不动,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七海建人缓缓的回抱住她。   半天,他的声音才缓缓的在耳边响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七海建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带有任何的波澜,但是他抱的有些太用力了,紧绷的肌肉像是钢铁一样紧紧的圈住了她。   猫泽飞鸟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的说出口,“因为我的合约快要到期了嘛……”   合约?什么合约?七海建人本来紧张的高速运转的大脑在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时,骤然凝滞了。   “就是那个嘛,工作合约,我之前是被社长挖到这边来的,只签订了半年多的合约的临时员工,和七海前辈你们这种正式员工不大一样。”猫泽飞鸟刚想抬起脸,就被七海建人按住后脑勺按了回去。   她只好声音闷闷的继续说,“我的工作性质就和派遣员差不多,总之就是拿时薪,到了合约就可以直接走的短期合作员工,还有两个星期,我的合约就到期了……”   “前两天社长找我单独谈过了,他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留在公司里,转成正式员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七海前辈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的松开了手,低声,“原来是说这个……”   “什么?”猫泽飞鸟没有听清。   七海建人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如果只是这点事情,你不至于这几天都是这样吧?”   猫泽飞鸟长长的叹了口气,呼出的气体在嘴边变成奶白色,她抬起眼,“我转成正式员工的话,麻烦的问题就更加多了——”   “我——和七海前辈——”猫泽飞鸟伸出手指,戳了戳七海建人的胸膛,“我们俩个的关系,如果被公司里的人发觉了,肯定会被劝退的啊!”   七海建人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猫泽飞鸟指的是什么。   在公司之中,不能和同科室的同事恋爱,也算是职场中没有放在明面上的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也是为了防止工作效率的下降杜绝权力滥用,需要进行任职回避。   “我从来没有刻意隐瞒我们的关系。”七海建人低头望着猫泽飞鸟,骤然察觉,她过去似乎是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他们交往中的关系,明明平时都是干什么都是迷迷糊糊的,但是这件事居然没有让一个同事察觉到。   “但是如果让社长知道,一定会被辞退的!”猫泽飞鸟细细的眉毛骤然拧紧了,鼓着脸颊望着七海建人,“我专职成为正式员工,在公司里待着的时间就会更长了,直到退休,不可能一直瞒的下去的,如果被察觉到,工作就没有了……”   “边走边说吧。”七海建人摸了摸她的手,手指冰凉,就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揣进了大衣的口袋里,“冷不冷?”   “是有点……才不是说这个呢!前辈你有没有想我刚刚说的事情啊?”猫泽飞鸟的手被他握着,只好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肩膀。   “我听到了。”七海建人牵着她往前走,捏了捏猫泽飞鸟的手指。   猫泽飞鸟看着七海建人这么不在意的样子,急的眼眶都红了,   “前辈,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啊?我们俩个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的话,我们两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会被辞退的。”   她是社长花大价钱从别家公司里挖来的,而且,论工作能力,她远比这家会社的任何人都强上许多,甚至几个人加上也比不上她,到时候社长选择辞退的一定是七海建人。   她直直的望着七海建人,“如果我转职成为正式员工,到时候被‘寿退社’的一定是前辈你哎!”【注一】   猫泽飞鸟原以为这样说了,就可以引起七海建人的重视,没有想到他仍旧波澜不惊。   “我不想刻意掩藏我们俩的关系。”七海建人淡淡的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辞掉这份工作也无所谓。”   他这话说的十分的轻描淡写。   猫泽飞鸟怔怔的抬起头望着他,七海建人直直的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前辈,你……”猫泽飞鸟的声音哽了哽,“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在这家公司啊!”   她突然大声的说,“我就是因为前辈你在这里,才可以忍受这么无聊的工作!如果前辈你退社的话,我呆在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种既枯燥,又简单,又看不到任何意义的工作!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嘛,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简单的工作,只是因为能够天天看到前辈,才勉强能在这里工作的。”   “每天花个一两个小时就把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浪费,在发呆。”她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数,“我除了看看前辈,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做。”   七海建人停下了脚步。   猫泽飞鸟抬眼,才发现走到了十字路口,路中央的红灯正在闪烁,七海建人沉默的望着前方,猫泽飞鸟也乖乖的站在他旁边,看着红灯,等到绿灯,她抬起脚,七海建人却没有动。   猫泽飞鸟疑惑的侧过头望向他。   “是因为我……你才想要成为正式员工的吗?”七海建人低下头望向她。   “前辈不在这里的话,我一天都忍受不了。”   “那如果不做现在这份工作,你想要做什么?”   七海建人静静的望着她。   猫泽飞鸟想了想,“更加有意义……的工作吧?现在的工作就像是天天和数据打交道,我觉得……有些无趣,我想要做更加接近人群一点的工作。”她抓了抓头发,“最好不要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工作,未来几十年简直一眼就能看得到。”   “明明是机器人也能做的工作,我想要做更加特别一点的。能够帮助到别人的工作……”猫泽飞鸟撅起嘴,“其实我之前收到过一份工作的邀请,但是我还在犹豫……”   “什么样的工作?”   “惩恶扬善……?算得上吗?”猫泽飞鸟犹豫了一下,歪了歪脑袋,她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蛮感兴趣的,感觉会很有意思!”   说起这份工作,她的眼睛就闪闪发亮。   “做你想做的工作吧。”七海建人揉了揉她的头发。   “可是,我想和前辈呆在一起……”   七海建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下一次绿灯亮起,他才抬起脚,   “我也想换一份工作。”   猫泽飞鸟愣住了,骤然抬起头,“为什么?”   七海建人他望向天空,“我不想刻意隐藏我们的关系。”   “而且。”七海建人转眼看向她,微微笑了一下,   “你说的对,这份工作很无趣。”   “冷吗?”他问呆站在原地的猫泽飞鸟,解开大衣的纽扣,将她圈到衣服里,“过会雪就要下大了,这件事情回去以后在讨论吧。”   “前辈,我不要去你家。”猫泽飞鸟脱口而出。   七海建人低头看了她一眼。   猫泽飞鸟望着七海建人盯着她的目光,小声的解释,“床太硬了……我睡不惯。”   “去我家吧。”她拽了拽七海建人的领带。   七海建人定定的注视了猫泽飞鸟一会,猫泽飞鸟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从火红的围巾之中,只露出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   他叹了口气,转了个方向。   早点说,不就不用白走这么一截路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   寿退社は結婚に伴って会社を辞めることをいう。   也就是结婚的同时辞去工作 第51章   “飞鸟, 之前说的新工作的邀请,你已经去面试了吗?”   窗外阳光明媚,七海建人一拉开窗帘, 窗外的雪光就透了进来, 明亮的不像是清晨,猫泽飞鸟正窝在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本杂志, 她随意的翻着杂志,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去呢。”   她刚刚洗过澡, 头发打着卷,湿漉漉的披在肩膀上,沾湿了肩膀上的一大块布料。   七海建人看了两眼,忍不住皱起眉毛, “头发要好好擦干。”   “我有好好擦, 已经干了嘛。”猫泽飞鸟甩了甩头, 头发上的水珠扑簌簌直往下掉, “你看,干的都差不多了。”   她满脸无辜的望向七海建人。   对于猫泽飞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耍赖行为, 七海建人半天无言, 最后还是妥协的走进了房间里面,拿出毛巾和吹风机。   他小心翼翼的吹着猫泽飞鸟的长发, 带着湿意的长发自然的打着卷, 柔软的像是棉花糖,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里的时候,如同摸到流动的水一样,七海建人仔细的将猫泽飞鸟的头发擦到半干, 又打开了吹风机。   中档的暖风呼呼的将猫泽飞鸟的长发吹起,她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睫毛轻轻颤抖,半阖上眼睛,昏昏欲睡的表情就像是一只被人揉了肚皮的猫。   望着猫泽飞鸟懒洋洋的表情,又抬眼望了望墙上的走动的时钟,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八点,清早。   七海建人开始反思自己。   他是不是太过纵容自家女朋友了?本该好好的说教她的。   可是自己该死的就是说不出口。   和猫泽飞鸟交往到现在,她似乎已经渐渐的摸清了自己的脾气,对待他的态度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谨慎小心,渐渐展露出猫科一般粘人娇气的性格。   这也是最让七海建人头疼之处,当然,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友害怕自己,但是,天天对着他撒娇的女朋友……   这也太要命了。   只要一对上猫泽飞鸟无辜的眼神,说教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原以为和她在一起之后,面对她的一些小毛病,自己也能保持冷酷无情的态度,帮助她纠正错误。没想到,不仅没有做到,还开始了无限迁就退让之路。   被驯化的是他。   要怪就只能怪自家女朋友太可爱,也太会撒娇了。   七海建人无言的叹了口气,一边帮猫泽飞鸟吹头发,一边问她,“之前你说想要做的工作,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吗?”   距离猫泽飞鸟离职已经一个星期了,她果断的拒绝了公司的转正邀请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新工作的事情。对于猫泽飞鸟的选择,他一项尊重,即使猫泽飞鸟说想要做家庭主妇也可以,反正他能养。   “是我初中的同学,小馨的公司。”猫泽飞鸟扭过身向着他,“不用担心啦,小馨从初中开始就很照顾我的~”   七海建人缓缓地帮她吹着头发,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小馨很结实,力气超级大,打架也特别厉害。”猫泽飞鸟肯定的点了点头。   ……等等,这个名叫小馨的女孩子,长得结实,打架厉害?七海建人默默思索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再加上猫泽飞鸟之前说的“惩恶扬善”……   七海建人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飞鸟……”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你去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不亲眼确认,他不能放心。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在对方的公司楼下,他见到了猫泽飞鸟口中的“小馨”。   对方确实如猫泽飞鸟所说,个头不高,带着圆框眼镜,双手插在裤兜里,黑色的夹克随意的套在套头T恤外,隐隐显现出肌肉的轮廓,胸前挂着大串造型夸张的银项链,穿着松垮垮的裤子。   短寸头,络腮胡,五官冷硬,鼻梁高挺,眉头紧皱,眼神就像是凶悍的鹰隼。   七海建人沉默了,“小馨”是一个长满胡茬,拳头轮起来比碗大的男人,而且还是一套最标准的□□装扮。   他知道猫泽飞鸟离谱,但是没想到能离谱到这个地步。   与他设想中最出格的可能更加离谱。   “鄙姓丑岛。”面前的络腮胡男人看了看他们,将名片递给了七海建人,递上的名片上印着,“CowCow Finance社长丑岛馨”的字样。   七海建人将名片的正反面都看了看,收了起来,“丑岛君,不知道你们的工作性质是……”   话还没说完,从楼上窜下一个狼狈的男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丑岛馨头也没回,在男人跑过身边的时候,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了墙上。   “喂,往哪跑?”楼梯上又跑下来两个男人,将被踹到墙上的男人的衣领一把拎起,撞在墙上,“欠了钱还敢跑?啊?你胆子挺大?”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真的没钱还!”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哭的鼻涕眼泪横流,不停哀求,“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对……对了!我,我女儿,我可以让她帮我还债的!”   “你女儿多大?”听到他的话,丑岛示意手下的人停下,转过头幽幽的望着他。   男人自觉有了希望,赶紧嚷嚷着说,“已经十五岁了!她长得很漂亮!”   “年龄太小,还不如卖了你值钱。”丑岛馨走到男人的身边,狠狠的抓起他的头发,望着男人骤然收缩的瞳孔,下了最后判决,“你知道俄罗斯黑帮吗?”   “他们每年都需要人,很多像你这样赌光了所有的钱,什么都没有了的人。”他示意手下将他带走,“没日没夜的在海上捕鱼,下地道挖石油,直到你不能再做。”   “没了你这个老爹,你女儿说不定算得上走运。”他幽幽的补上了一句,转过头直勾勾的望向七海建人,“处理了一些小事务,我们继续谈吧。”   “工作很简答,只是放放暗金。”他扬了扬下巴,“收拾收拾这些不愿意还钱的人罢了。”   放?高?利?贷?   “不好意思,我觉得飞鸟她不适合这样的工作。”七海建人向他微微鞠躬,礼数周全,面无表情,“我们就先告辞了。”   七海建人抓着猫泽飞鸟的手腕,大步离开了。   “社长,刚才那是你认识的人吗?”等到他们的身影离开了,站在丑岛身边的男人才问,“那个女的,您原先真的准备让她在我们这里工作吗?”他都听见她叫社长“小馨”了……男人摸了摸胳膊上倒竖的汗毛,“她好像不太合适吧?”   这样的女人和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嗯。”丑岛看着他们走掉的方向,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的时候,他欠过猫泽飞鸟人情,她大概早就忘了。   在他们这一行,能够接触到许多人性的阴暗面,在听说猫泽飞鸟想要找工作,主动的给她提供机会,也是因为在他看来猫泽飞鸟这样天真的人,能平安无事的活到二十多岁,属实不容易。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她如果能做这份工作,多接触到世界的阴暗面,大概也能变的成熟一点,不再那么单纯,善良,轻信别人。   “不过以后大概就没关系了,走吧。”丑岛拍了拍身边的人的肩膀,转身上了楼。   他大概不用担心了。   身边有人守护,保留着这份难得的善良天真,也没有什么不好。   “前辈……七海前辈……”被拉着手腕走,一路上七海建人都安静无声,猫泽飞鸟可怜巴巴的叫着他,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和我说说话嘛。”   “和你说什么?”七海建人停下脚步,冷冰冰的望着她,“说你对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吗?说你准备工作之前连公司是做什么的都没有弄清楚吗?”   还“惩恶扬善”?七海建人都差点被她气笑了。   “我知道错了。”猫泽飞鸟蔫巴巴的垂下脑袋,“我下一次一定仔细。”   “这一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七海建人环着手臂望着猫泽飞鸟,口气变得严厉了,“就这件事情,你准备好听我说教了吗?”   好久没有听到七海前辈这么严厉的口吻了。   深知今天这一顿批评怎么也逃不掉的猫泽飞鸟低低的垂着脑袋,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口。   直到打开家门,端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她仍旧深深地埋着脑袋,诚恳的道歉,   七海建人环抱着手臂,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你找到的工作,我都得先确认一遍。”他望着向鹌鹑一样的猫泽飞鸟的头顶,面无表情。   除了放暗金,她说不定还能找到更离谱的工作。   看着猫泽飞鸟从房间里拿出来的招聘书,厚厚的几乎铺满了桌子,七海建人正襟危坐在桌面前,认真的挽起了袖子,不好好的检查,他真怕猫泽飞鸟被人卖到俄罗斯黑帮帮人打渔。   【诚聘猫泽小姐为Scepter 4文员,五险一金,上六休一】【铃木集团专务助理】【横滨港口运输有限会社】【市立见泷原中学特聘教师】【樱兰高校校医务室心理咨询室】【古美门律师特聘助理】【迦勒底实习御主】……   七海建人捏了捏鼻梁,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直疼,这都是些什么?   他将一个看起来就很奇怪的【池袋情报屋】捡出来扔到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暗金丑岛君是一部很老的漫画了,我超喜欢的系列~但是不推荐看,因为蛮恐怖的(抠手指)   推荐电视剧版!二十多分钟一集,改编的特别爽,主要讲的就是不算好人的男主打爆所有坏人的故事(最爽的点就是不论多坏的坏人,在男主面前都是一句话不多说被爆锤的命) 第52章   “教师”, “心理咨询师”,“专务助理”,还有“御主”?   望着满桌子的招聘书, 七海建人的头又痛起来了, 对面的猫泽飞鸟正小心翼翼的望着他,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才说, “……这些工作,你都能做吗?”   他问的已经算是委婉了,事实上他想问的是,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工作都找上猫泽飞鸟。   不说别的,Scepter 4他还是知道的。还有鼎鼎有名的樱兰和铃木财团……   现在在这堆招聘书中,就算出现一张咒术高专的应聘申请,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么嘛, 大概是因为我之前考的证书多吧。再加上原先一直在跳槽换工作的原因?”猫泽飞鸟点了点脑袋, 将手一拍, “前辈, 你等等。”   她啪嗒啪嗒的跑进了房间。   不一会,一大摞的厚纸扎被“砰”的放在了桌面上, 七海建人默默抬起眼, 猫泽飞鸟刚刚直起腰,用手擦了擦额头, 对他露齿一笑。   她将东西放下后, 就重新坐回对面,把乱七八糟散在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整成高高的一摞,“这些是我上学的时候考的, 这边的是我工作的途中考到的——”   七海建人拿起最上方的一本。   【行政书士(昭和四十五年)在行政书士检验中合格证明总务大臣(盖章)】   号称平均年薪五百万以上,普遍年收一千万,通过率不到百分之十的行政书士证书?   七海建人愣了一下,能够考到这张证书的大多都是社会精英。他抬起眼观察了两眼对面的猫泽飞鸟,她正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就像是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夸奖,脸上的灿烂过头的笑容让人无端联想到正在摇尾巴的秋田犬。   怎么看都和社会精英沾不上边。   七海建人合上这本证书,将旁边的一摞证书挪到面前,开始仔细的看。   【司法书士】【信息处理技师】【(国家资格)特殊机动车养护师】【社会保险劳务士】【(国家资格)情报处理技术者】……   “……”   七海建人沉默了半天,手指微微发抖,“你还有航空驾驶的证书?”   猫泽飞鸟用拳头轻轻的捶了捶脑袋,吐了吐舌头,“只是随便去考了,没想到就考上了呢,哎嘿嘿,不过我是没有机会去开的啦……”   窗帘轻轻摇曳,从窗外吹进微风,拂动着她的发丝,猫泽飞鸟的嘴角微微上扬,窗外的金色阳光落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条纹,恍惚像是猫咪得意的抖动胡子。   七海建人望着自家女友,心中一阵恍惚。   这一大堆证书,几乎涵盖了现在社会上能够公开受验的考试,许多奇奇怪怪的证书,他连听都没听过。   好家伙,他终于明白这些奇奇怪怪的工作都是从哪里找上门的了,猫泽飞鸟下一秒就算是开着高达,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七海建人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咒术师不是面向社会的公开考试,不然,万一哪一天,自家女朋友拿着一张证书兴高采烈的给他看,“前辈,我考上特级咒术师(国家资格)啦!”   七海建人又开始觉得头一阵的发晕了。   他将面前的桌子整理,“关于你的新工作,我还要好好的考察一下。”   樱兰的教师工作薪资和待遇都挺不错,可是在实地考察时,在发觉办公室的旁边有一个奇怪的社团,自家女朋友还被人家拉着手喊公主后,七海建人就默默的在笔记本上划掉了这个选项,Scepter 4的文员工作和铃木财团的助理工作也都不错,可是猫泽飞鸟抱怨说已经做腻了这种无聊的工作。   其他的工作不是太远就是不合适,不知名的公司“迦勒底”他也打了电话,可是不论是公司信用代码还是注册信息,一概都查不到,他再问工作性质和法人代表,对方也说的含含糊糊。   一定是个套皮诈骗公司,七海建人果断挂掉了电话,将这一项也在笔记本上划掉。   在劳碌了几个星期后,终于有了最终的选项。   “这样就差不多了,请在这边签字,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猫泽小姐。”看着猫泽飞鸟签下名字,对面的女人脸上浮现了温和的微笑。   她留着褐色的长直发,嘴角长着一颗小痣,笑容柔和,将合约收起,递给了旁边的刺猬头男人。   “哪里哪里,也请您多多关照,绫里律师。”   这一套流程猫泽飞鸟已经很熟悉了,她微微弯腰鞠躬,露出工作时标准的笑容。   “既然以后要相处一年,就不要这么生分的叫我了。”被称为律师的女人歪着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叫我千寻姐好了。”   “绫里千寻”是这家“绫里律师事务所”的所长,与猫泽飞鸟签下合约,在接下来的一年,猫泽飞鸟担任所长的律师助理,帮助她处理各种案件,这也是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商讨了好多次,才最终定下来的工作。   “绫里律师事务所”虽然不大,但是在圈子里的名声很好,地方不大,但是距离住家很近,人员简单,担任所长绫里千寻是比猫泽飞鸟大上几岁的女性,除了她们两之外,只有绫里千寻的弟子,刚拿到律师执照的新人,成步堂龙一。   今天七海建人特地陪猫泽飞鸟签了合约,绫里律师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沉稳温柔,成步堂律师看起来也很可靠,这下他终于能够放心了。   “我就说我自己能够搞定的嘛,前辈你还不放心,非要一起来。”   一走出律师事务所的门,猫泽飞鸟就黏在七海建人的身边,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胳膊,她仰起头眨眨眼,“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稍微安心了一点。”七海建人替猫泽飞鸟整了整衣领和围巾,才点了点头。   猫泽飞鸟的脸上瞬间绽放了灿烂的笑容,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刚走了两步,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   “说起来啊,前辈。”猫泽飞鸟犹豫的抬起头,望向七海建人,“你的工作,找到了吗?”   她离职之后,七海建人也辞职了,她都从原先的同事那里听说了各种版本的“七海建人为爱辞职”的谣言了。   包括但不仅限于她和七海前辈谈恋爱上司棒打鸳鸯,让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留下,于是她和七海前辈怒而辞职;她家里很有钱只是出来体验生活,在这里遇到了真爱,回家继承家业,七海前辈和她一起回老家工作了;她在来这里之前就和七海前辈是情侣关系,来东京工作也都是为了他,但是七海前辈心中只有工作,顾不上她,结果她在东京时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就和前辈一刀两断去追求真爱,七海前辈接受不了打击也辞职了……   总是就是一个传的比一个离谱,怎么狗血怎么来,甚至到最后连她是因为怀孕才辞职的谣言都有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选择辞职了,公司里传成什么样都和他们无关了。   现在比较重要的是,   “前辈,你已经找到工作了吗?”   这段时间,七海前辈好像总是出门的样子。   猫泽飞鸟刚刚问完这句话,就感到她紧紧抱住的胳膊肌肉僵硬了一秒,她抬起眼望向七海建人,小声的询问,“还没找到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半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抿着嘴唇,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一样。   “前辈,就算现在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用灰心的。”   猫泽飞鸟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胳膊,“我可以养前辈的!”   她说的毫不犹豫,表情坦坦荡荡,说完又紧紧地搂住七海建人的胳膊,将脑袋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她仰起头,眼里有光闪闪发亮,七海建人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他轻轻的敲了下猫泽飞鸟的脑袋,“胡闹。”   猫泽飞鸟立刻将脖子缩进围巾里,吐了吐舌头。“说真的,前辈,工作的事情不用着急的。”   猫泽飞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脱下手套在手机上按了按,调到银行卡收支界面,将手机举到七海建人的面前,“养前辈一个我还是养得起的!”   七海建人随意的望向举到面前的手机,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可能让你养……”   话还没说完,他怔住了。   长长地一串零霸道的占据了他的视线。   半晌,七海建人才移开视线,复杂的望向猫泽飞鸟,   他陡然感觉原先的目标,三四十岁之前攒点钱,然后在物价低的国家游荡,这个梦想在这一长串的零的震慑下,变得像像是气泡一样的渺小。   “飞鸟,你原先的工作,之后和我详细说一次。”不抢两辆运钞车,真的能攒下这么多钱吗?   猫泽飞鸟点了点头,刚走出两步,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在一块工作的话,以后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吧……”   她蔫巴巴的垂下脑袋,“等工作忙起来,我就更没有机会见到前辈了。”   居然在忧愁这样的事情吗?七海建人停下了脚步,望向猫泽飞鸟的脸,感受到七海建人的注视,她将整张脸都埋在红围巾之中,长长地睫毛低垂,盖住了眼睛,别扭的别开了视线,直直的望着地面。   看起来像被放在纸箱子里,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可怜巴巴的。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   “这个,你收下吧。”   他将自家的备用钥匙塞进了猫泽飞鸟的手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叮——恭喜获得特殊道具{钥匙}】   绫里千寻:出自《逆转裁判》系列游戏,是【律师】兼【灵媒师】。   哈哈哈猫泽自己找的工作都太高危了,全都被娜娜明pass了   娜娜明为了找猫猫想要的“惩恶扬善”又不危险的工作,简直操碎了心,   但是,那天的娜娜明并不知道   他选了个什么样的工作—— 第53章   “恭喜前辈, 终于找到新工作啦!”   刺啦一声打开的香槟,在灿烂的灯光下摇曳生辉,不停地冒着气泡, 清浅的柠檬黄酒液流转着光芒, 侍应生将酒液缓缓地注入高脚杯之中,七海建人不自在的望向猫泽飞鸟,“不用这么隆重的。”   “那怎么行, 七海前辈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工作——”   猫泽飞鸟托举起高脚杯,笑容不自觉的从上扬的嘴角和弯起的眼睛向外倾泻。   她对着七海建人眨了眨眼,“当然要好好的庆祝一下啦!”   七海建人顿了顿, 庆祝什么的,他原本是听猫泽飞鸟说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郑重其事。   以他对猫泽飞鸟的了解和她向小孩子一样的性格,顶多就是把家里贴满彩色气球, 然后在他进门的时候藏在后面突然拉响礼炮。   没想到她居然还特地在高级餐厅定了位置, 又神神秘秘的把他拉过来。好像有些隆重过头了吧?   餐厅位于高楼, 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 落地的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眺望夜景,窗外灯火闪烁, 东京塔高高耸立, 不远处,女小提琴手正拉着悠扬的音乐, 暗红色的地毯和流转着光华的水晶吊顶灯, 铺着法式刺绣的洁白桌布,成套的烤瓷餐具。   餐厅里人不少,但是很安静。   “为什么都是一对一对的?因为这里是很有名的情侣圣地哦。”   当听到猫泽飞鸟的声音的时候,七海建人才发觉自己居然不小心将疑问说出了口。   “前辈你没有听说过这里吗?”猫泽飞鸟歪了歪脑袋, “米花中心大厦顶层的瞭望餐厅——”   “当初那个知名小说家,工藤优作就是在这里和他的夫人藤峰有希子求婚的呢,真浪漫啊~”   求婚?   七海建人怔了怔,抬眼望向猫泽飞鸟,她正用手托着下巴,随意的用叉子戳着布丁,仿佛说的毫不在意的样子,金色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落下一片暗金色的阴影。   她用叉子戳了好一会布丁,黄澄澄的焦糖鸡蛋布丁,又嫩又滑,她用尽了工夫,才叉起来布丁,颤颤巍巍的将布丁递到嘴边,嗷呜一口将整个布丁吞进嘴巴里。   不愧是东京知名的餐厅,连布丁做的都格外好吃。   布丁嫩的像是要融化在舌尖上,香味浓郁稠密,焦糖的味道一点都不苦,带着特有的香气,猫泽飞鸟将嘴巴塞的满满的,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突然感受到来自七海建人的视线。   如有实质,仿佛带着温度的,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猫泽飞鸟茫然的抬起头,七海建人正专注的注视着她。   她犹豫了几秒,将布丁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前辈,你要这个吗?”   七海建人深深的注视了她两秒,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所以,轻飘飘的抛出这样的话,她本人却真的丝毫没有察觉吗?用这样随意的语调说什么“求婚”,七海建人别过视线,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心跳真的骤然缺了一拍。   为什么在听到她的话时,心脏会骤然收紧,像是一下被紧紧的捏在了掌心中,不停的加速鼓动。   又是为什么在察觉到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有一点另外的暗示性的意思的时候,会突然感到失落?像是突然从高空中迅速降落到谷底。   如果让过去的自己看到现在,一定不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其实让他自己说,他也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感情怎么能够热烈到让自己都觉得心惊的地步呢?   七海建人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于受到猫泽飞鸟的影响了,因为她的话语,牵动着不停的波动的心情,简直就像是还在青春期的小鬼一样一样。   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剧烈动摇着的内心,猛烈跳动的心脏。   太傻了,他想。   但是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猫泽飞鸟茫然的抬起眼,望向突然沉默的七海建人。   刚才七海前辈明明还一直盯着她看,为什么在她一看回去的时候,就转开视线?   总不会是她刚才的吃相太夸张了吧?猫泽飞鸟顺着七海建人的视线,随口问道,“前辈,你是在看那个吗?”   她指的是放在餐桌旁边的玻璃花瓶中插着的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伸展的枝桠和暗绿色的枝叶,捆着鹅黄丝带,张扬的红色像是燃烧的火团一样。   “嗯。”   盯着这种火焰一样的艳色,没两秒就觉得眼睛有些胀痛了,七海建人转开干涩的眼睛,望向别处。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猫泽飞鸟问。   七海建人的视线扫过,“不,没有什么,只是别桌好像都没有。”旁边几桌上,都没有看见鲜红的玫瑰。   “当然不会有了,因为这是我买的嘛。”说起这个猫泽飞鸟又来劲了,她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刀叉,“是我特地为七海前辈准备的。”   望着七海建人骤然愣住的表情,猫泽飞鸟自豪的补充,“很好看吧?我在路边看到有人卖,这个天气居然还有玫瑰,我就全买下来了,送给前辈!”   “在路边有人卖花,就顺手买的吗?”七海建人低声问。   猫泽飞鸟像是邀功一般不停的点头。   ……十九朵红玫瑰,“一生与你厮守”。原以为她是这个意思,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在看到的第一眼,突然心中一动,默默的数了玫瑰的枝数的自己,果然是染上课什么奇异的诅咒吧?。   为什么知道花语?只是因为他原先特地查过。   居然会对这种事情抱有期待,并且还因为她并不是刻意准备而低落。这样的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矫情了。为这种事情,在意的不行,真的太蠢了。   “前辈,你在发呆吗?”耳边传来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声音,七海建人静了两秒,才回答,“没有。”   猫泽飞鸟咬着叉子尖,犹豫的打量了他一会,就站了起来,从对面的座位转过桌子,走到七海建人的身边。   因为是情侣座,一张圆桌只放置了对面的两张椅子,猫泽飞鸟揽了揽裙摆,就挤到了七海建人的椅子上,“前辈,你往那边让一点──”   七海建人往旁边让了让,猫泽飞鸟立刻毫不客气的往他旁边挤,本是一人座的位置硬生生的挤上了个猫泽飞鸟,还好她身材娇小,居然勉强能够容纳,只是变得本余裕的空间骤减。   猫泽飞鸟近距离的看着七海建人的表情,直到七海建人不自在的转过头。   “前辈,你怎么了?”她的目光细致的扫过七海建人的脸,从眉心的皱痕到高挺的鼻梁,瘦削苍白的脸颊,紧紧抿住的嘴角。   “你……是不是在生气?”猫泽飞鸟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   七海建人摇了摇头。   “那就是在郁闷?”猫泽飞鸟抱住了他的手臂。“在伤心?在难过?”她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七海建人的表情。   七海建人竭力忽视因为空间狭窄而紧紧贴在他身上的猫泽飞鸟,她的膝盖紧紧贴着自己的膝盖,露在裙摆下的纤细脚踝也停在自己的脚边。   踩着高跟鞋,一小截的脚踝更加显得细瘦,带着脆弱感的透明白皙的肌肤,像是透过玻璃的几层月色,又像是停落的白蝶,正安静的倚靠在他的脚边。   她今天没有穿丝袜,雪白的小腿拢在垂落的裙摆之下,七海建人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一点,   他将下意识的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纤细的脚踝上移开,望向猫泽飞鸟,“没有……”没有觉得不愉快不用在意……   话还没有说完。   猫泽飞鸟突然凑了上来,他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湿润温热的触感就先传递到了大脑。   猫泽飞鸟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的轻轻的亲了下七海建人的脸颊。就笑眯眯的缩了回去。   “前辈,现在有没有觉得心情变好一点?”   七海建人僵硬了一瞬,眼珠转向一边,侍应生正端着盘子往这边走,他突然感觉耳根烧了起来,色厉内荏的斥责猫泽飞鸟,“不像话,这是公共场合!”   不管怎么说,都太出格了。   猫泽飞鸟已经像是猫一样灵活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满不在意的举起了刀叉,等到侍应生将餐盘摆放好,她才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望向七海建人。   她微微勾起的嘴脸显现出狡黠的神色,七海建人恍惚间觉得似乎都看到了得意的抖着胡子的猫咪。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本来就是情侣嘛~”猫泽飞鸟在桌下轻轻的踢了踢七海建人的腿,朝他眨了眨眼。   “对了前辈——”猫泽飞鸟望着冒着气泡的香槟杯,像是突然想了起来,“你的新工作,是什么样的?”   “明明是为前辈庆祝找到新工作,我居然连你的新工作是什么都忘记问了……”   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七海建人一下子沉默了。   过了半天,他才缓缓的说,“是你不感兴趣的普通工作。”   他放下瞬间捏到微微变形的刀叉,“枯燥又无聊的工作,和原先差不多。”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第54章   初春的东京, 街边已经开满了樱花,清晨的风中带着清新的香气,即使只开了一线窗户, 带着雨后的泥土气息与芬芳的花香, 也不停的伴着微风卷动窗帘。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伴随着抽芽生长的香气,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浅浅的在洁白的地砖上投下一条浅金色的光斑。   七海建人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清晨, 多年的习惯让他在这个时间点准时的醒来。   鼻尖似乎还留着猫泽飞鸟身上的香味,她平时不喷香水,但是洗过澡之后会仔仔细细的抹身体乳, 最近她选择的味道也征求了七海建人的意见,是甜味很浓的牛奶味。   被子里和枕头上都被这股香味填满了,身边的位置却是空的。   一到转暖的时候,猫泽飞鸟就容易犯困, 平时总是需要两三个闹钟, 在七海建人家里时, 也都需要他叫许多次, 从被子里将她挖出来,才肯乖乖起床。   她总是想法设法的多睡一会, 到起床的时候不是不停的撒娇, 耍赖非要再睡五分钟,就是把自己的脑袋里捂在被子里, 假装听不到他的声音, 七海建人不知道她在一个人住的时候,是怎么样坚持上班没有一次迟到的。   总之和她在一起之后,他见识了赖床的一百种方式,猫泽飞鸟是能多睡一秒就一定要多睡一秒, 绝对不会他之前醒过来。   更不用说像是今天这样的休息日了。   七海建人睁开了眼,望向墙壁,时钟刚刚走过七点,他撑起身,望向一旁,在床边看到自家的女朋友的背影。   她坐在床沿上,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浅金色卷发披散在肩膀上,一看就没有梳过,有几缕张扬的翘了起来,发尾凌乱的卷曲着,长发到腰际,盖住了大半雪白的肌肤和纤细的腰身。   她呆呆地坐着,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话说出口,七海建人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猫泽飞鸟半天没动,只微微的旋过身,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的转过来的眼珠中,将蓝紫色的眼珠照射的像是一片浅淡的海,环绕着金色的光圈,像是透明的玻璃珠一样。   猫泽飞鸟半天没有动作,只定定的望着七海建人,“前辈,你把我的睡衣放在哪里了?”   她的头发确实又长又浓密,但是也遮挡不住大片的肌肤,从七海建人的角度,她微微转身时随着动作的晃动,显现出的纤细脖颈和雪白的锁骨都清晰可见。   两秒之后,七海建人转开视线,“之前洗了,我去拿给你。”   猫泽飞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不用了,先就这样吧。”   猫泽飞鸟将丢在被子上的七海建人的衬衫随意的往身上一套,仔细的将每颗扣子都扣好,直扣到最上面一颗。   七海建人的衬衫对她来说太大了,即使扣到顶,仍旧松松垮垮的,纤细的锁骨显眼的吸引着视线,苍蓝色的衬衫更加衬托出她的皮肤如同雪堆一般的洁白。   她套好衣服,就赤着脚踩上了地面,七海建人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把鞋穿上。”   家里铺的都是大理石地砖,苍白的地砖反射着冷冷的光辉,之前猫泽飞鸟就说过,大理石地砖的房间感觉很冷,想要买一张地毯,但是因为工作忙碌,还一直没有买。   之前还抱怨过石砖地面冰,现在又光脚踩在地面上。   猫泽飞鸟还是没有穿鞋,只是迅速的弯下腰,将她掉落在地面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就飞快的钻进了被窝里。   七海建人立刻握住了她的脚,她的脚也冰的和大理石地砖差不多了,猫泽飞鸟从小怕痒,被摸到脚就浑身不自在的一抖,但是七海建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脚,猫泽飞鸟试着挣扎了两下,也挣脱不开。   七海建人只是握着她的脚,没有别的动作,猫泽飞鸟也就不像是僵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   毕竟,她越动,痒痒的感觉就越鲜明。猫泽飞鸟强迫自己忽略脚上的感觉,克制着向后闪躲的动作,抓紧了床单,小声的问,“……前辈,可以松手了吗?”   七海建人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猫泽飞鸟的脸已经红了,正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他,他松开了手,猫泽飞鸟立刻像是刑满释放一般迅速的缩回了脚。   “所以,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七海建人摩挲了一下指尖,抬起眼望向正把自己的脚藏起来,警惕的盯着他的猫泽飞鸟,重新问道,“今天不是休日吗?”   猫泽飞鸟最近又换了新工作,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她又考下了经纪人执照,在与律师事务所的合约结束后不久,就开始做少女偶像的经纪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实力实在是过硬,没几个月居然已经开始负责现在最当红的女偶像。   与女朋友相处的时间骤然减少,七海建人看着忙碌的猫泽飞鸟,也曾经问过她这份工作是不是太累了,但是猫泽飞鸟却十分兴奋,双眼闪闪发光,说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工作了。   “让一个值得喜欢的女孩子站在舞台的顶点,让更多的人喜欢她,这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猫泽飞鸟说,“而且,我现在发现,偶像是真的能拯救一些人的内心的,是心灵支柱一样的存在,因此我也要让最闪亮的女孩子登顶,让更多的人感觉到她身上的朝气和能量。”   也因此,猫泽飞鸟变得越发的忙,从早到晚的处理工作,不是在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就是一个接一个不停的打电话。   好不容易等到猫泽飞鸟休息,如果他没有记错,今天确实是她少见的休日。   “休日?哦对今天确实是……”猫泽飞鸟想了一下,“不过我已经把现在的工作辞掉了。”   七海建人愣了一下,“辞掉了?”   明明之前还那么努力,加班到让他觉得吃味,现在怎么会突然辞职?   “因为出了一些事情……”猫泽飞鸟的眉头皱紧了,想了想才缓缓地说,“绫里老师,你还记得吗?我原先工作的事务所的所长。”   那位女所长,七海建人当然记得,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之前老师在事务所里受到不明人士的袭击,重伤昏迷,现在事务所由老师的弟子成步堂负责,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辞掉了工作,回到事务所。”猫泽飞鸟叹了口气,将披散的头发挽到耳后,“毕竟之前的情况很复杂……就是很对不起小高田就是了,明明说好陪她到顶点的。”   “受到袭击?”七海建人敏锐的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眉毛皱了起来。   “是啊,嫌疑人还是老师的妹妹……”猫泽飞鸟抱住膝盖,将下巴搁在腿上,“真宵是个很好的孩子,才十七岁,想也知道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最近都在为这件事情忙?”七海建人望着猫泽飞鸟,“今天不是休日?”   他立刻抬眼望向时钟,就掀开了被子,拉开抽屉,找猫泽飞鸟的衣服。   “不是,今天不用工作啦!”猫泽飞鸟急急忙忙的拉住他的手,“事件已经被老师的弟子成步堂解决了,不过老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所以现在事务所的所有工作都由成步堂代理,还有老师的妹妹真宵。”   现在的世道已经不太平到律师都会受到袭击了吗?七海建人看着猫泽飞鸟,顿时不放心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就从猫泽飞鸟口中听到了一段堪比谍战风云,如同FBI办案一般惊心动魄的案件,越听他的眉头收得越紧,现在的律师都是这么办案的?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常识了。   “……你不许学律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半天,七海建人才低声说,过了两秒,他又一把握住了猫泽飞鸟的手腕,“最近这段时间,我送你去上班,你下班我也来接你。”   “前辈,你工作不忙吗?”猫泽飞鸟眨了眨眼,茫然的望向他。   确实,最近七海前辈好像都挺少加班的样子,明明原先一起工作的时候,他天天加班加不完的,怎么最近工作时间很松散的样子?一般会社的工作都没有这么这么弹性的工作时间吧?   七海建人怔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   猫泽飞鸟想了想,认真地说,“我真的没关系的,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工作。”如果让七海建人为了来接她而特地调剂工作时间,也太过了   “因为绫里老师现还昏迷着,现在的事务所挺萧条的,也没什么工作,而且还有小真宵帮忙,所以我最近都可以提早下班了。”   她抓着七海建人的手,“前辈,你不用迁就我的时间,特地去接我的,工作最重要。”毕竟,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一点也不容易。   七海建人深深地注视着猫泽飞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沉默了半天,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他才开口,干哑的问,“……对了,既然不用加班你为什么起这么早?你刚刚坐在床边在干什么呢?”   他这个话题转移的并不高明,但是猫泽飞鸟一点都没有听出来。   她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像是浓艳的红霞一样的绯红,从脸颊到耳朵,连耳尖都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她将从地面上捡起的衣服递到七海建人面前,“喏——”   她避开七海建人的视线,示意他自己看。   七海建人不解的往她的衣服望去。   “……啊。”   他也沉默了,难得的感觉脸颊有些发烧。 第55章   七海建人顺着猫泽飞鸟指的方向, 看见的是猫泽飞鸟的衣服。   猫泽飞鸟的衣服堆在一边,因为被她匆匆忙忙捡起来的缘故,裙子皱巴巴的揉成一团。   怪不得她早上起来没有衣服穿, 七海建人回忆起刚刚猫泽飞鸟坐在床边撑着下巴叹气的样子, 难得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猫泽飞鸟没有看他,别扭的将视线转向一边,直愣愣的发着呆, 七海建人也说不出话,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一时间除了轻轻地呼吸声, 就没有了别的声音。   “……那可是我新买的。”   过了好一会,猫泽飞鸟才小声嘟囔,“才穿了一回……”   不用她明说,七海建人也明白, 她指的是和那一堆衣服揉在一起的丝袜。猫泽飞鸟昨天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 她穿制服的时候必定穿长丝袜, 确实她昨天也穿了肤色的袜子。   回忆起这一点的时候, 也依稀的回忆起丝袜撕裂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 裂开的薄丝袜迅速的向旁边卷起的画面似乎也在脑海里复苏了。   仅仅是刚才粗略的一瞥, 也足够看见猫泽飞鸟口中的新丝袜变成什么模样了。   猫泽飞鸟和七海建人坐在床上,对着一堆衣服相顾无言, 猫泽飞鸟直愣愣的望着她的衣服, 七海建人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猫泽飞鸟才伸出指尖,推了推那一堆衣服。   她将已经英勇牺牲在昨晚的丝袜展开, 试图把他复原出曾经体面的样子,但是不论她怎么努力,丝袜还是皱成一团,从被撕开的地方卷成一团,她轻轻抚平又卷起,周而复始。   几次以后,猫泽飞鸟放弃了,她抬起眼,幽怨的望了七海建人一眼。   七海建人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声,“抱歉……”   “前辈,袜子可不是消耗品,真是的……”猫泽飞鸟抱着膝盖,鼓起了脸颊,“这个才穿了一次呢……”干脆封七海前辈为丝袜终结者好了。   猫泽飞鸟在对他说话,但是别扭的转过了视线,望着地面,就是不看他,七海建人觉得耳尖有些发烫,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抱歉……我下次会温柔一点的。”   猫泽飞鸟看见七海建人低落的样子,迅速的摇头否定,“没有没有,七海前辈已经很温柔了,但是……”对她是很温柔,但是对她的丝袜就没那么温柔了。   她话刚说出口,七海建人蓦然抬起眼,接触到七海建人的视线,猫泽飞鸟自己也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和七海建人讨论这种话题啊!   猫泽飞鸟的脸颊骤然绯红,一下从脸颊红到脖颈,红的像是要冒出蒸汽,她用双手挡住脸,一下子把脸埋进怀里,“拜托,前辈,把我刚刚的话忘了吧!”   她都说了什么啊……   七海建人看着毛都炸了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猫泽飞鸟,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发顶,刚刚触及到她的头发,猫泽飞鸟就抖了抖,将自己缩的更紧。   “抱歉,不管怎么说……我下次会小心一点的。”七海建人轻轻地揉了揉猫泽飞鸟柔软的头发,又细又软的头发就像是柔软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他放轻了声音,“好了好了。”   猫泽飞鸟咬着嘴唇慢慢的抬起眼,因为羞涩过度,连眼眶的周围都红了起来,蓝紫色的眼睛就像是两汪水潭,荡漾着细碎的光波。   她定定的望了七海建人一阵,将脸往旁边一扭,张开双手,“抱——”   她鼓着脸颊,伸长了手臂,七海建人干脆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猫泽飞鸟立刻往他的怀里一钻。   她将通红的脸颊和冒着水光的眼睛一块埋在七海建人的怀里,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浅金色的发顶,长长的头发落在手臂上的时候,皮肤感受到的冰冰凉凉的触感,就像是绸缎一样。   七海建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衬衫穿在猫泽飞鸟的身上,不过现在提醒她想起这件事,她又不知道要害羞成什么样了,七海建人干脆一言不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大概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穿那个了。”过了好一会,猫泽飞鸟才轻轻地说。   现在她只要一想到丝袜,就忍不住联想,这下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直视丝袜了,她以后上班的时候还要穿的啊。   她的声音瓮瓮的,从怀里传来,听起来也有些含含糊糊的,七海建人抚摸她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不用担心,我会买新的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猫泽飞鸟气鼓鼓的抬起脸,用力的瞪了七海建人一眼。从发丝之间露出的通红的耳朵尖,让七海建人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猫咪竖起的飞机耳。   “算了,前辈是笨蛋——”七海建人听着她咕咕嘟嘟的抱怨,“力气那么大,人也硬邦邦的,连床也硬邦邦的!”她越说越气,拿拳头锤了锤床头。   七海建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圈在掌心中,“别毛毛躁躁的,你忘记上次……”   他不提还好,一提猫泽飞鸟就和炸毛了一样。   “都是这个床板太硬了,上次脑袋撞青一大块,害的所长他们笑话了我好久。”猫泽飞鸟想起之前有一次撞到床头,第二天额头上浮起一大块淤青,去上班的时候,绫里千寻之前看见她的额头,笑了她好久。   成步堂看见她的脑袋,担忧的问她,猫泽小姐,你受伤了吗?绫里所长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乱问了,等你以后有交上女朋友了就懂了。   猫泽飞鸟到现在都能清晰的想起,所长当时揶揄的目光。   她一想起就又觉得脸烧的通红。   “……对不起,当时没有按住你。”七海建人望着怒火中烧,像是愤怒的兔子,下一秒就要蹦起来一样的猫泽飞鸟,低声的道歉,“当时你哭的太厉害了,我下意识的就松手了。”   “啊真是的!不许说!”猫泽飞鸟差点被他气哭了,上去就捂他的嘴巴,“我当时不是……就……反正不许说,以后都不许提!”   简直就是一生的耻辱,只要一回忆起就让她羞愧欲死的那种。   “……你今天确实是休假吧?”   喜欢害羞这一点也很可爱,只要一害羞就不停的撒娇,想把自己藏起来这点也很可爱,七海建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猫泽飞鸟写满了别扭的脸上,她发号施令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视线却飘忽不定,明明在意的要命却强撑着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这副样子也很可爱。   虽然很可爱,但是她这副表情就像轻轻一碰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再欺负她就太过分了。   七海建人不留痕迹的转移开话题,“一整天什么事都没有吗?”   猫泽飞鸟虽然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但是生活中很容易被话题牵着走,果不其然她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呆呆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确实是没什么事情……”   猫泽飞鸟骤然警觉,往后缩了缩,“前辈,你问这个干什么?”   “陪你去买衣服。”七海建人望着她抓紧了衣领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赔你的袜子。”   原来是一块逛街?猫泽飞鸟不由自主的长松了一口气,一放下心来又不好意思起来,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过,既然休一整天的假,”七海建人盯着放松下来的猫泽飞鸟,低声说,“那稍微晚一点再出门也没有关系吧?”   作为成熟的大人,他并没有像小学生一样欺负女朋友的恶趣味,也并不喜欢看到女朋友的眼泪,当然,某些场合除外。   猫泽飞鸟呆住了。   -------------------------------------   下午一点,阳光透过路边的绿植,洋洋洒洒的在地面落下许多细碎的金斑。   七海建人伸手将落在猫泽飞鸟的头发上的樱花花瓣轻轻地摘下来,握在手中,猫泽飞鸟只是微微睨了他一眼,就哼了一声,转过脑袋。   初春的天气很好,微风不燥,又是休日,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瓦红的菱形地砖整齐的排列,七海建人将手伸向猫泽飞鸟,“这边人多,牵着我的手走。”   “我才不要。”猫泽飞鸟朝他做了个鬼脸,“七海前辈大笨蛋!”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的女朋友的心理年龄是个小朋友,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但是她现在这样耍小脾气也是因为自己做的太过了的缘故。   毕竟她在辞掉经纪人的工作之前那一段时间忙的脚都不沾地,一天到晚的陪着那个被她称为“小高田”的少女偶像全日本的飞来飞去。   最近诅咒横生,他的工作也变得忙起来,和猫泽飞鸟相处的时间陡然缩短。   算一算,上次见面好像都是上一个月的事情了。   本来以为这种事情都是女方在意的比较多,但是猫泽飞鸟似乎一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的样子,仍旧在工作的圈子里发光发热,结果到最后在意的不得了的只有自己。   七海建人将手伸到猫泽飞鸟面前。   “那牵着我的袖子。”   猫泽飞鸟咬了咬嘴唇,抬起眼望向七海建人,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目光专注的凝视在她的脸上。   僵持几秒之后,猫泽飞鸟伸出手指,轻轻地勾住他的衬衫袖口,噘着嘴将脸转向一边,“前辈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第56章   “所以, 前辈你带我这来这里,是要陪我买衣服?”猫泽飞鸟拉着七海建人的袖子,左张右望, “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七海建人停下了脚步, 望向她,“买什么样的衣服,不是你来挑选吗?”   “?”猫泽飞鸟歪头看着他, “如果让我自己选,那我也可以自己来买啊。”   她的意思是……七海建人怔了怔,低头望向猫泽飞鸟, 她也正仰着头望向他,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洒下一大片的阴影,像是猫咪一样圆滚滚的瞳仁被阳光照射的如同透明的玻璃, 镶嵌着一圈浅金色的光环。   她正专注的望着七海建人, 几近透明的浅淡蓝紫色的瞳孔清楚的倒影出来他的影子。   “好不容易和前辈一起出门逛一逛……我想想啊, 这样逛街好像还是第一次哎~”猫泽飞鸟微微的勾起嘴角, 嘴角边渐渐浮现浅浅的梨涡。   “那要买什么,就由前辈来选好了——”猫泽飞鸟肯定的点了点头, 将信任的目光投向七海建人, “我相信前辈的眼光,反正我挑来挑去也就是那样, 正好换一换风格了。”   如果论起自己的的品味, 猫泽飞鸟喜欢像是高中女生一样的短裙和鲜艳的颜色,看起来软乎乎轻飘飘的短裙和浅粉浅蓝,不过在职场之中,能够穿这样的衣服的机会, 几乎少到接近无,所以她的衣柜中最多的还是套装。   而且还都是相似的套装,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对于西装套装,她没什么研究,在她看来也都差不多,所以买衣服的步骤就是看时装杂志,看最新流行的款式,然后照着买。   要是说起这方面,猫泽飞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擅长打扮,虽然妆画的不错,也都是按照视频教学的照着一步不落的学的,衣服也是,根本不擅长挑选,她虽然能够高速处理大量的工作,但是那些说到底都是按照既定模式,机械的工作,她并不擅长需要创造的工作。   因此,虽然毕业于名门大学,做过这么多工作,猫泽飞鸟也从来没有自己具有才能的自觉,不如说,这样的工作谁都能做,只是处理时间的长短罢了,她并不是必不可缺的。   那些能够创造些新东西的行业真是了不起,她总是这样发自内心的想,不论是编剧也好画家也好音乐家也好,都比她这种只会按部就班的处理工作的人强得多。   如果有工作机器人的话,像她这样的人一定是第一个比辞退的,这种工作,她也做的实在是腻了。   因此,她不停的换着新工作。   猫泽飞鸟还记得,在好久以前,那还是她还没和七海建人熟悉起来的时候,她喝多了酒不小心和七海建人睡到了一块,之后七海建人担心因为这件事让她被公司里的同事议论,给她买了新的裙子。   那条裙子让她被公司里的女同事轮番夸了个遍,就连太宰治都说适合她,挺好看的。   七海前辈的眼光应该很不错,起码比她应该强上许多倍,想起之前那条裙子让自己被夸了多久,猫泽飞鸟就眼光闪闪的望向七海建人。   对于自己的衣柜中会新添上什么样的衣服,猫泽飞鸟的内心充满了期待。   七海前辈的眼光一向很好,猫泽飞鸟想,在之前的公司里,他在一众男同事中鹤立鸡群,虽然她说不出哪里不同,但是七海前辈穿西装就比大家好看上许多。   他整齐的暗色条纹西装,和暗红色的领带,洁白的衬衫,袖扣领扣都十分精致,手腕上的腕表也总是银光闪闪,硬是将西装穿出了走秀一般的效果。   不过七海前辈现在的白西装和蓝衬衫也很好看,猫泽飞鸟在心中肯定的点了点头,自从换了工作之后,他也换下了原先的西装,不过现在的这一套也很好看,连墨镜都很有品味。   让七海前辈帮自己挑衣服,想想还真的蛮期待的。   对自己的着装毫无品味,只知道在店员的推荐下买最新款的猫泽飞鸟如是想,如果七海前辈再给她挑几件像之前那样的衣服,就最好了,现在律师事务所只有成步堂这个菜鸟新任所长和她,还有真宵……   但是真宵一直穿着的是一身紫色的道服,脖子上还挂着一串显眼的项链,是串起来的念珠和勾玉,据真宵说,她和现在正在昏迷的姐姐千寻都出自灵媒世家——绫里家,家里的女性世世代代都是天生的通灵体,灵力强大。   据她所说,她们都可以与灵魂对话,可以召唤出死者的灵魂,甚至可以让灵魂附在自己的身上,并且变成那个人的样子,猫泽飞鸟完全搞不懂,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的法术,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真宵是灵媒师,当然不可能脱下她的那一身道服。   一个菜鸟所长,再加上一个十七岁的灵媒师少女,她作为三人组中最靠谱的成年人(自称),再不撑起场子来,等绫里所长醒过来的时候,事务所大概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   所以她得借助七海前辈的力量,添置几件既得体又好看的衣服。   当然,当然不是因为想要一件好看的新衣服的缘故啦!   起码,不只是……   “前辈,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猫泽飞鸟用小指勾着七海建人的袖扣,“就按照你的品位来挑吧!”   “我今天就给你当模特了,来吧,随便打扮我!”猫泽飞鸟轻轻地将他的手晃来晃去,仰头朝着七海建人笑了笑,“我会穿七海前辈选的衣服哎,想想就挺期待的~”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他眯起眼深深地注视着猫泽飞鸟,她脸上的笑意灿烂的让他联想到向日葵,七海建人缓慢的摩挲了下手指,放低声音问她,“什么样的都可以?”   “当然了,就按照前辈你的喜好来选就好了!”猫泽飞鸟不停的点头。   反正不论怎么看,七海前辈的品味都比强上许多,就算他随便挑选,都比她认真选的好看。   “前辈选什么样的衣服我都会穿的!”猫泽飞鸟毫不犹豫的回答。   几分钟之后,猫泽飞鸟想要将刚刚斩钉截铁的自己吊起来打一顿。   “……你是认真的吗?前辈?”   即使过了好几秒,猫泽飞鸟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沉默的站在服装店的门口,侧过头望向牵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七海建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前辈,你喜欢这样的?”   “不,不是喜欢。”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服装店的招牌,神色严肃,“只是觉得,你会很合适。”   “我……”猫泽飞鸟刚想开口,就听到一旁吵吵闹闹的声音。   “我不要!明明已经试过这么多了,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试一件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专程到东京来吃甜品的,才不是来试洋装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笨蛋林太郎!”   “拜托了!求你了!爱丽丝宝贝~最后一家,下一家真的是最后一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东京,对吧,求你了!”   “不!要!!”   “就再试一件,就一下下就好,下家店就在前面几步,我向你保证,是最后一家了,我之后会买许多许多好吃的小蛋糕给你~求你了!”   “我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想都别想!!”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旁的对话不停的样耳朵里钻。   猫泽飞鸟转过视线,就看见穿着白外套的男人正可怜兮兮的不停哀求,在一个穿着洋装的小女孩身边不停打转。   男人胡子拉碴的,中长的黑发,紫红色眼珠,正双手合十弯着腰,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女孩,小女孩金色的长卷发,长长的睫毛大眼睛,穿着红色的洋装,看起来就想去玩偶一样的精致。   猫泽飞鸟望着这一对奇妙的组合,她看看男人,又扭头看一看七海建人,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首先你是个成年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七海建人转过了脸,声调平静,第二,你是自愿的,我并没有强迫你非要迎合我的选择。”   ……那她现在可以不进去吗?   猫泽飞鸟抬头望向服装店的招牌,缀满了华丽的丝带和闪闪发光的小灯泡的。   招牌上用华丽的字体龙飞凤舞写着洋装店的名字,是个英文名。猫泽飞鸟看了半天,硬是没有辨认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洋装店……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踏足的地方。   猫泽飞鸟看了看一边金发的穿着红色小洋装的小女孩,像她这种年纪才比较适合这种风格衣服吧……   从十九岁进入职场以后,就一直是西装,套装,猫泽飞鸟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穿洋装的自己。   猫泽飞鸟咬住下唇,犹豫的望向店里,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橱窗内华丽的洋装,点缀满了丝带,蝴蝶结和蕾丝。   没有想到七海前辈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但是这样不就不能穿去上班了吗?这……简直比真宵的道服还夸张啊。   猫泽飞鸟偷偷望向七海建人,他面无表情的望着一旁的男人和小女孩,似乎在深思什么。   猫泽飞鸟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力集中在了男人手中的数个手提袋,都印着洋装店醒目的Logo。   是在看这个吗?猫泽飞鸟的视线在男人和七海建人之间循环。硬是从七海建人不苟言笑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期待。   居然这么喜欢吗……   猫泽飞鸟心一横,“我们进去吧,前辈!” 第57章   “前辈, 这个是不是太……了一点?”   猫泽飞鸟同手同脚的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别别扭扭的拽着裙摆。   像是蛋糕一样的裙摆,泛着光彩的缎带和蝴蝶结, 明明摸起来都是软绵绵的, 像是棉花糖一样的柔软,怎么堆在一起这么重?她从小到大就没穿过这么重的裙子。   猫泽飞鸟将脸皱成一团,抬起手臂看了看袖子上缀满的蕾丝, 又仔细的摸了摸裙摆上滑溜溜的布料,才慢吞吞的抬起头,犹豫的望向七海建人, “是不是看起来很奇怪?”   她刚才在试衣间没敢照镜子。   “小姐,您简直太适合这条裙子了!”七海建人还沉默的注视着她的时候,一旁的导购员就抢先开了口,“这条裙子简直就像是为您量身定制的一样!”   这样的话几乎每家店的店员都会说, 这一套猫泽飞鸟听得都会背了, 但是这位导购员似乎说的格外的真情实感, 猫泽飞鸟迟疑的望向导购员, 又转动脑袋仰头望着七海建人。   她的视线定定的凝聚在七海建人的脸上,眼睛就像是透露出无言的疑问。   七海建人沉默的望着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卷曲的金色长发显得脸只有巴掌大, 猫一样的眼睛就像是浑圆的玻璃珠, 洋装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洋娃娃一样,金色的浓密睫毛就像是两把小刷子, 不停的颤动。   猫泽飞鸟拽着裙子, 正忐忑不安的望着他。   “……再试试看这件。”   七海建人半天才转开视线,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下了一件洋装,递给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接过沉甸甸的洋装,光这重量, 就能够想象这条裙子里层有多少层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内衬白纱,又在裙摆上妆点了多少蕾丝缎带。   虽然是说过让七海前辈全凭自己的品味来挑选,尽情的打扮她。   但是却没有想到,七海前辈喜欢的类型居然是这一种吗?和他交往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猫泽飞鸟望着手中的裙子,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缓慢的走向更衣室,在更衣室里,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反手将背上的拉链拉上。   穿这样的裙子可真费力啊,中世纪的欧洲女性天天穿着这样的衣服,不会觉得很累吗,猫泽飞鸟将手放在门把上,正准备拉开门走出去,却突然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照镜子看一下?   她刚刚一直都没有看,还不知道自己穿这样的衣服,到底是什么样,猫泽飞鸟的手指停留在门把上,她微微收缩手指,心里天人交战,缓慢摩挲着木质的门把。   两秒以后,她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全身镜前。   落地式的大镜子里倒映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这也是服装店的特色之一,光线流光溢彩,格外华丽,猫泽飞鸟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歪了歪头。   穿上这样的衣服,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连气质都大变了样,镜子里的自己分外陌生,和看惯了的西装分别鲜明。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格外的不习惯。   怎么说呢……看起来像个大号的粉色草莓。   猫泽飞鸟用右手捏住左手的指尖,拽下手套,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滑溜溜的绸质裙摆,宽大的浅粉色裙摆上镶嵌满了一圈一圈的蕾丝。   不仅像是草莓……还像涂满了雪白奶油的草莓。   猫泽飞鸟拽了拽袖子上的衬纱,还是撒了糖霜的那种。   ……这未免也太甜过头了吧?   猫泽飞鸟站在更衣室门后走来走去,皮鞋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不停的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她徘徊许久,还是没有勇气走出去。   半天之后,更衣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小缝,猫泽飞鸟从门缝中伸出一个小脑袋,望向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正好对上猫泽飞鸟的视线。   猫泽飞鸟鬼鬼祟祟的左望望右望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就不停的招手。   她竭尽全力的吸引起七海建人的注意,见他沉默的望向自己之后,就比着口型。   “快·过·来·一·下。”   在猫泽飞鸟重复了好几次,放慢了口型,着急的快要蹦起来时,七海建人才抬起脚,向她走过来。   在七海建人走到门边时,猫泽飞鸟迅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将门打开一个小缝,迅速的将七海建人拽进更衣室。   “前辈你太慢了啦,还是说,你真的看不懂我在说什么啊!”   七海建人前脚刚走进来,猫泽飞鸟就迅速的将门带上了,鼓着脸自然而然的抱怨。“我都叫你半天了,你才过来!”   “……更衣室我进来不合适。”七海建人垂下眼睛,这毕竟是女士洋装店的更衣室,自己进来不论怎么看,都不合适。   但是他还是过来了,在猫泽飞鸟不停的跳起来叫他之后。他本不该进入的,不论有没有人看见。   七海建人站在门边,揉了揉猫泽飞鸟的头顶,“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的叫我?”   因为猫泽飞鸟脸上焦急的表情,他连绝对不会踏足的更衣室都走了进来。   七海建人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希望猫泽飞鸟这回真的是有事情要和他说。   不过就算她没有什么事情,他也没办法斥责她。   “我……”猫泽飞鸟刚张开嘴,突然停顿了,她望向七海建人的右手中。   熟悉的包装袋,熟悉的logo,他们不久前才见到过这样的包装袋,就在这间店的门口。   “前辈,刚才那条裙子,你买了?”猫泽飞鸟缓缓的睁圆了猫瞳,僵硬了几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七海建人。   “……嗯。”   七海建人低声回答,猫泽飞鸟使劲的盯着他,然而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感。   猫泽飞鸟的脸渐渐的皱了起来。   她拎起裙角,探究的望着七海建人脸上的表情,“前辈,这条你不会也要买下来吧……?”   七海建人抱着手臂,沉默了,然而猫泽飞鸟从这沉默中,读出了无言的肯定。   七海前辈居然这么喜欢这种吗?   猫泽飞鸟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吃了一大盘秋葵炒苦瓜,垮下了脸。   “前辈,虽然裙子很好看……”猫泽飞鸟细细的眉毛拧成一团,“但是我真的不敢穿出门……”   她没有穿着充满蕾丝和缎带的华丽洋装上街的勇气,更不用说日常工作,或者会见嫌疑人和开庭,想想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的大胡子审判长震惊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她就开始提前尴尬了。   “你刚刚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七海建人的手落在了门把手上,身体仍旧微微回转,面朝着猫泽飞鸟。   七海建人待在这个空间似乎十分不自在,猫泽飞鸟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一点。   她抓了抓蓬蓬的金发,简短的说“……呃,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七海建人正准备扭开门把的手停了下来,声音低沉的说,“我没准备让你穿出门。”   “嗯?”猫泽飞鸟不解的歪了歪头。   “听不懂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看你穿洋装的样子,不用担心这个。”   七海建人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猫泽飞鸟,“现在听懂了吗?我不会让你穿这套裙子上街的,你可以放心了。”   猫泽飞鸟缓慢的睁大了眼睛。   她雪白的脸渐渐浮现红晕,不一会就比粉红色的裙子更艳丽的通红了起来,呆愣愣的望着七海建人。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吧?”七海建人向她确认。   猫泽飞鸟惊了一下,才骤然反应过来,迅速的移开视线,目光仓皇的在半空中打转,轻轻的嗯了一声。   七海建人的视线在她浮起两团红晕的脸颊流连了一圈,转过头去。   他转开了门把,“我在外面等你。”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更衣室。   猫泽飞鸟望着被他带上的更衣室的木门,门上挂着“更衣中”的牌子,她呆呆的出了会神, 才缓缓的走向自己的衣服。   走过镜子前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瞥向镜子,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手下的温度滚烫,像是燃烧起的滚滚红霞,血液都集中到了薄薄的肌肤下,灼热的温度把猫泽飞鸟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望着镜子,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点了点自己通红的脸颊。   镜子的温度是冰凉的。   猫泽飞鸟呆呆的注视着镜子,头顶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映在镜子中,折射着白晃晃的令人目眩的光华。   她注视着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缓缓的在镜子上用手指轻轻的一笔一划的写,“七海……”   还没写完,她像是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幼稚,用手掌胡乱的抹过镜子,像是掩饰一样,迅速的写了个大大的,“笨蛋!”   手指在玻璃上写的字,几乎看不到的痕迹,只留下几道模糊的指痕,猫泽飞鸟怔了半天,用手指敲了敲镜子中自己的额头。   “迟钝的大笨蛋。”她喃喃自语,“拜托你,变的聪明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猫泽飞鸟在洋装店发现了好东西   猫猫:前辈!你看这个!   (掀裙摆)   锵锵锵!吊带袜!!用松紧带把长筒袜固定住,就不会滑下来也不容易被弄坏了!(自豪)   娜娜明:(震惊到把眼睛睁大两三倍) 第58章   “我觉得, 七海前辈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猫泽飞鸟猛吸了一口奶茶,垂下眼。   坐在她对面的太宰治往咖啡里加糖的动作顿时一抖,细雪一样的糖刷的一声洒落在杯碟边缘。   他一眼都没有看沾上袖子的白糖, 本来懒洋洋的半阖着的眼皮缓缓地睁开, 鸢色的瞳孔愣愣的凝视着猫泽飞鸟的脸。他本来就长了一双十分多情的桃花眼,现在睁的滚圆,让他散漫的表情显得有了生气。   “小香, 你是认真地吗?你都和你的那位好好先生在一起……”太宰治将手中的勺子搁在被子边,扳着手指做作的数了半天,“好长一段时间了吧?居然才察觉到吗?”   太宰治像是从来不认识猫泽飞鸟一样, 左右上下的打量着她,“小香,我原先就知道你迟钝,但是没有想到你能迟钝到这个地步……”   在太宰治的脸上, 显现出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震惊的表情。   愕然的表情虽然只短暂的在太宰治的脸上出现, 但是以猫泽飞鸟对太宰治的了解, 只有刚开始那一瞬间的惊讶是真的,之后的表情就未免讶然的太刻意了, 虽然这种微小的表情很看起来很真实。   猫泽飞鸟一动不动的望着太宰治的脸。   太宰治意慵心懒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向她摊了摊手掌,“好吧, 我只是想不通……”他含笑的望着猫泽飞鸟, “应该只有开始会有两条岔路——”   他弯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在落在桌上的砂糖之上,用指尖在桌上拉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就像这样,一开始能够察觉的话,从开始就应该瞒不住你;但是如果一开始能够瞒得住,以小香你,往后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疑心才对啊。”他撑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大片阴影,遮住了鸢色的眼瞳,“按理说,被你中途察觉的可能性很小……”   他缓缓地打了个叉。   “所以,你是怎么察觉到你家那位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的?”太宰治十指交叉,将尖尖的下巴搁在手指上,脸上渐渐浮现漫不经心的笑意。   “不会吧,七海前辈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吗?”猫泽飞鸟停下了本还在吸奶茶的动作,睁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奶茶。“而你早就知道,却根本就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太宰治只是微笑,“那我现在也可以全部告诉你,怎么样?”   “不。”猫泽飞鸟下意识的否定了,“如果前辈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话,我会亲自去问他的。”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就算七海前辈有什么瞒着她,她也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我就知道。”太宰治轻轻的摩擦着指尖上的白糖,用餐巾纸擦拭,“你又不会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消息,那我就算早就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将餐巾纸扔到一边,抬眼望向猫泽飞鸟,“我做上一份工作的时候,听说过一位夫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混黑的丈夫在南极挖石油。”   “她对这种一看就是谎言的话深信不疑,我本来以为小香你和这位夫人不相上下,没想到,小香你居然变聪明了。”太宰治无情嘲讽,“简直就像是充值了智商体验卡一样。”   “相信人有错吗?”猫泽飞鸟气鼓鼓的盯着太宰治,“我只是不想怀疑,如果连身边的人说的话都要一句一句的怀疑,那还能相信什么呢?   她斩钉截铁的肯定,“我觉得七海前辈绝对不会骗我的,就算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也一定有原因。”   太宰治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沉默的望向生气闷气的猫泽飞鸟,半天缓缓地垂下眼,“小香你这种性格,也是蛮厉害的。”就算这样仍旧能够报以全然的信任。   他好像在真情实感的感叹,“真是了不起。”   “我还是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有所察觉的。”太宰治感叹了一会,又重新问猫泽飞鸟。   “察觉什么……?没有。”猫泽飞鸟因为太宰治的一通话,已经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她垂着脑袋说,“只是,因为我最近的工作天天都挺清闲的,总是和他在一起,才有一点感觉。”   “就算是九九六的工作,也没有这样,闲的时候,可以一整天没有工作,但是忙起来的时候,就一定要赶去的工作吧?”她狠狠地捏了捏奶茶纸杯,杯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而且,就算是半夜,凌晨两三点,也会突然有工作。”   “我原先工作太忙了,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一点,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对前辈的关心太少,了解太少了?”   “今天本来说好了一块看电影,我电影票都买好了,前辈居然突然有工作,就去赶去加班了,什么工作会这样毫无征兆的加班啊?我弄不懂……”   猫泽飞鸟越说越郁闷,猛地吸了一大口奶茶。   “小香你居然还有工作不忙的时候?”太宰治也眨了眨眼,声音中似乎有震惊,“你居然还会做不忙的工作吗?怪不得,你今天会在街上闲逛。”   猫泽飞鸟的头低了下去,“是啊,我最近很闲,因为一些原因,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工作,所以……不过,修治,你为什么也在街上闲逛?”   太宰治就职于武装侦探社,在横滨,为什么她会在东京街头碰见太宰治?猫泽飞鸟骤然反应过来,迅速的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太宰治的脸,“修治,你为什么会在东京?不会是又逃班了吧?”   她是因为本来和七海建人说好一块吃饭看电影,他却突然有工作,自己没有事情可做,才在街道上随便逛逛,打发时间,没有想到走了一会,突然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就看到太宰治笑眯眯的望着她。   猫泽飞鸟立刻警惕起来,毕竟太宰治无故逃班的前科太多了。   “啊,不是逃班……”   说起这个,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只是,最近有点事情,要来东京处理……”   但是,这些事情不好对身处于不属于他们这一侧世界的普通人猫泽飞鸟说。   “是有工作,现在来到东京的不止我一个,我的同事也有一起来的,只不过今天有闲而已。”太宰治不留痕迹的转移开话题,“对了,小香,你刚刚说了本来约好了看电影,但是他突然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吧?”   他的嘴角浮现浅淡的笑意,“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块去看吧?”   “……”猫泽飞鸟的脸上浮现了为难的表情,沉默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这个,我以为……我不想浪费电影票,已经找了人陪我看了……”   猫泽飞鸟双手合十,用力的朝着太宰治道歉,“非常抱歉!修治,我下次一定和你一起去看!”   太宰治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你找了人陪你?”   难得,这倒是没有在他的预料之中。   猫泽飞鸟艰难的点了点头,她几乎从不会拒绝太宰治的要求,现在虽然是太宰治心血来潮向她提出一起看的请求,并没有视线和她约定好,但是她拒绝起来,仍旧莫名的愧疚。   “现在距离电影开场也没有多久了吧?”太宰治从怀中掏出手机,看向时间,“那你应该要走了吧?”   “啊,他已经来了。”猫泽飞鸟望向店外,突然站起来挥了挥手,“楠雄,在这里——”   太宰治也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望去,粉色头发,带着绿色眼镜穿着绿色的校服,右手抓着书包,正停在店外的玻璃侧,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的少年,他早就知道的,正是猫泽飞鸟的侄儿,齐木楠雄。   “修治,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了……”猫泽飞鸟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反正都不算是外人,让她把太宰治丢下,她真的不放心。   太宰治望着少年镜片后冷淡的紫色双眸,按照常理来说,高中生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上课吗?太宰治定定的看了齐木楠雄一会,才转开了视线,望向猫泽飞鸟。   “一起?”   他像是正在思忖,微微停顿了几秒,抬起了笑脸,“当然好啊。”   “那我们早点去买电影票吧,不然等会就晚了。”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将大杯的奶茶剩下的最后一口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修治,你今天已经请了我喝了奶茶,那过会的电影就让我请你看吧。”   猫泽飞鸟提起了放在身边的包,率先走向了门边。   “好啊。”太宰治看着猫泽飞鸟的背影,她走到门边,等在门边的粉发少年就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提包,猫泽飞鸟朝着他说了几句话,他就扭过头,朝着太宰治微微颔首行礼。   太宰治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轻快的走到了猫泽飞鸟身边,米色的风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散漫的摇曳在风中,朝着她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样当然最好。”   这是最好的安排。 第59章   “不好意思啊, 楠雄,还特地让你陪我看电影。”猫泽飞鸟拉开门,走到齐木楠雄的身边, 歉意的笑了笑, “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天,陪我挺没意思的吧?对了,学校没关系吗……”   [今天没有关系, 都在准备学园祭,我被分配到的工作已经都完成了。]   事实上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身为超能力者的自己, 并不经常做梦,因此齐木楠雄可以毫不怀疑的肯定,那是他拥有的众多超能力中的一种,预知梦。   如果梦中发生的事情成真的话……   齐木楠雄透过绿色的镜片望向猫泽飞鸟, 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正双手合十, 歪着头专注的望着他, 蓝紫色的眼睛像是两颗水润的葡萄,荡漾着明媚的笑意。   不, 不可能。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想, 只要有他在,梦中的场景就不可能成真。   因此他才特地打电话给猫泽飞鸟, 特别透露自己今天很闲, 果不其然猫泽飞鸟就邀请他一块看电影。   虽然对她说谎很不好意思,对于还在教室里认真上课的同学很不好意思,对在教室上课的自己的□□也很不好意思,希望那个□□不要做出什么蠢事, 但是出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虽然是长辈,却让他操尽了心,今天不亲自在猫泽飞鸟身边,他就不能放心。   尤其是这个家伙也在场的情况下,齐木楠雄转过头看向悠哉悠哉的向他们走来的太宰治,在心中不满的“啧”了一声。   吵死了,这个家伙。从进入他身边的领域开始,齐木楠雄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想吐了,无他,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吵了。   偏太宰治无时无刻不在迅速的思考,就他一个人的心音,几乎都能盖过方圆两百里内的所有心音,并且还源源不断的往外冒,齐木楠雄不由自主的微微皱眉,实在是太吵了。   如果硬是要生动的形容,让人能够理解太宰治吵到什么地步,一定要拿什么来类比的话,齐木楠雄想,一亿只苍蝇一块嗡嗡嗡都没有他的心音更加让人烦躁。   他的脑内世界,就像是那他之前看的电视剧之中,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思维宫殿一样,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楠雄,那个……我想邀请修,太宰君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可以吗?”同样注意到太宰治的目光的猫泽飞鸟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齐木楠雄的意见,“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我实在是不放心他,可以吗?”   齐木楠雄低头望向猫泽飞鸟,猫泽飞鸟身材娇小,她看起来还是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差别,一张总是无忧无虑的娃娃脸,穿便服不化妆的时候甚至会被人认成女高中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可以这样俯视着猫泽飞鸟的脸了。   齐木楠雄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正不让人放心的是她啊。   他无言的点了点头,猫泽飞鸟就高兴的转过身,不停的向着太宰治招手,招呼他过来,看着满脸笑意的太宰治将手插在口袋里,脚步轻快的走了出来。   这个身材消瘦而高挑的男人,米白色的长风衣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长长的风衣下摆在风中摇摇晃晃,就像是他连衣服的重量都无法承受,露出的肌肤全都缠满了绷带。   他鸢色的眼瞳转动,目光轻柔的扫过,嘴角勾起了散漫的微笑,视线却又像是漂浮在空中,飘飘荡荡,什么都没有看,从外表看,他是一个长得过分好看却无端让人觉得气质轻浮浪荡的人。   太宰治推开门,脚步轻快的走到了猫泽飞鸟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越过猫泽飞鸟,,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朝着齐木楠雄露出了微笑,目光中恰到好处的暴露出一丝好奇。   还真是会装啊,这个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齐木楠雄看着太宰治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感叹。   确实,虽然他们两人都与猫泽飞鸟关系匪浅,但是真正正式的见面,这是第一次,如果可以,齐木楠雄其实根本不想和这个男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太宰治的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散漫和轻佻,就像是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中,沉溺酒精和美色的的脆弱男人。   简单点说,就是小白脸。   但是,这只是他妆点过的外表,事实上,他飞速转动的大脑,不停冒出的心音,就像是刷屏一样的掠过自己的脑海,叽里咕噜的声音就像来自深海的古神低语。   稍微听一听,就会理智蒸发的那种,一般人如果硬去窥探他的大脑,读取他的思考,可能会把脑子都烧坏,直接变成行尸走肉吧?毕竟,太宰治的脑袋里思考的,都不能算是正常领域之中,正常人能够理解的东西。   那是粘稠翻滚的黑色和一片空洞的荒芜,是疯狂地幻想和绝对理智的计算,两者交织,就连齐木楠雄都觉得脑袋疼。   要说真正和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打照面,现在还是第一次,但是齐木楠雄曾今见过另一个世界的他,那是身为【港口mafia首领】,拥有【书】的太宰治。   是个让人难以形容的男人。   齐木楠雄想起当年,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叹气,为了猫泽飞鸟,也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他改变了某个人的结局,修正了这个世界的走向,才阻止了这个世界的崩坏。   齐木楠雄不喜欢改变世界的走向,在还无法好好地掌控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他就曾不经意的改写过几次世界,改造出了了现在这个世界。   改变未来的发展所带来的影响也是不可预计的,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海,就连他也没有办法预见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能力,但是还是在【太宰治】的算计之下,被迫的改变了本该发生的结局。   太宰治是一个十分麻烦的人物,虽然现在称不上像过去那么危险了,但依旧棘手的要命。   真不知道猫泽飞鸟怎么会和这样的家伙成为最好的朋友。   毕竟,虽然猫泽飞鸟是他的姑姑,齐木楠雄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猫泽飞鸟的智商已经不低,在普通人中也勉强被称作天才,但是即使是一百个猫泽飞鸟的脑子加起来,也没有半个太宰治强。   因此猫泽飞鸟才总是被太宰治折腾的团团转。   但是大概是因为智商差的太多了,连发现太宰治在故意搞事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总是好脾气的跟在他身后,总是伸出手拉住他,并且从不对他生气,就是因为脾气太好,才会被这样麻烦的家伙缠上吧?   太宰治的心音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被迫听着这种循环播放的东西,齐木楠雄有些烦躁的握住装在口袋中的戒指,金属的质感咯在手心中。   齐木楠雄虽然觉得太宰治的心音又吵又烦,但是还是强忍着听着。   毕竟太宰治脑内思考的,没有任何杂余,每一句都有可能蕴藏着巨大的信息。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算计什么?   齐木楠雄侧目望向太宰治,太宰治正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满脸的轻松惬意。   站的近了,太宰治的数量惊人的脑内思考就更加铺天盖地的压迫着齐木楠雄的神经。   但是毕竟可能与猫泽飞鸟有关,齐木楠雄提起精神,一句一字的听着。   【&#*/-……或许,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   来了来了,听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终于到了关键点了吗?   齐木楠雄心中莫名的紧张。   【关键就在于……】   “楠雄弟弟,我们可以走了吧?”   耳边传来太宰治含笑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手状似无意的落在了齐木楠雄的肩膀上。   【在——】一瞬间,耳边所有的嘈杂全部褪去,世界突然安静的惊人。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太宰治吵的让人想吐的,让他刚才头疼欲裂的心音,也一瞬间消音。   连带着最后半句没有说完的心音,一齐消失了。   【……】   齐木楠雄难得的,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   “小香,我去买可乐!”   刚走进电影院,太宰治就自告奋勇的跑向柜台,猫泽飞鸟抬高了声音,“等下啊!我不要喝,不要买我的份!”   刚刚在咖啡厅太宰治就请她喝了奶茶,还是加满料巨大杯,现在她的胃中没有一丝的空余的位置来装可乐了。   但是太宰治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敷衍的朝着她挥了挥手,头都没回。。   真是的!太宰怎么都不听人说话的!猫泽飞鸟从他手中接过大杯可乐捧在手中,气鼓鼓的鼓起脸颊。   太宰治从来没有听话过,而且不知道为何,楠雄也一副不想和太宰治说话的样子。   虽然他平时也很少言寡语,但是猫泽飞鸟就是察觉的到。   今天的电影时光,真的能够愉快的度过吗?   猫泽飞鸟叹了一口气,走到售票处,为太宰治补票,“蚯蚓人3,一张成人票。”   她的声音和旁边清脆的少年音重合了,猫泽飞鸟愣了愣,微微侧过头。   黑发少年也愕然的望着她。 第60章   “你是……顺平?”   猫泽飞鸟和对面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对面的少年有着稍长的黑发,遮住了一只眼睛,暴露在外的那只眼睛也怔怔的望着猫泽飞鸟。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售票员不耐烦的将电影票递给他, 他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狼狈的转开视线。   “啊,那个……”他的嘴唇动了动, 却半天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猫泽飞鸟接过售票员递过来的票,道了声谢,就继续打量着对面少年的脸。   她细细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几秒之后,猫泽飞鸟踟蹰了一下,脸上浮现了温和的笑意,“不好意思, 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她率先转开了视线。   少年向后退了一步, 发觉猫泽飞鸟没有在盯着他, 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的转身离开了。   猫泽飞鸟在少年转身后才重新转回视线, 专注的望着少年穿着白T恤的纤细背影。   看得出来他十分害怕与别人的视线对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泽飞鸟怔怔的发着呆,太宰治走到了她的肩侧, 轻轻的问她, “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嗯,原先同事的儿子,好几年没有见过了。”   猫泽飞鸟像是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 呆呆地回答,“先几年在这边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女性前辈十分照顾我,还时不时的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这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前辈的孩子,名字叫吉野顺平。”   “但是他似乎不认识你啊,会不会是小香你认错了,好几年没见面,认错也是有可能的吧?”   太宰治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猫泽飞鸟低下头深思了一下,仍旧肯定的回答。“不,我不会认错的,就是这个孩子。”虽然过了好些年,但是她就是能认得出来,绝对不会认错的。   太宰治注视着她的眼睛,“既然这么肯定,那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他呢。”   为什么主动的说什么,‘好像认错人了’。   刚才那个少年可是一脸的唯恐避之不及,转头就离开了。   “不,我总觉得……”猫泽飞鸟看着吉野顺平离开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咬住下唇,脸上浮现了深思的神色,“他好像不希望我认出他的样子,不然在我叫出他的名字时,就不会那么为难了。”   “而且今天好像也不是法定假日……”猫泽飞鸟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齐木楠雄,“如果不是像楠雄这样学校里办校园祭的特殊情况,顺平现在是高中生,不应该出现在电影院里才对。而且,那孩子也没有穿校服。”   而且,记忆中的顺平性格温和腼腆,是个很好的孩子,虽然话也不多,但是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人的视线,这些猫泽飞鸟并没有说出口。在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猫泽飞鸟肯定,   但是,“他既然不希望我认出他来的话,还上去搭话似乎也不太好,毕竟刚才那孩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猫泽飞鸟将手中的电影票递给一旁的太宰治,“之后我会向凪姐问一问,最近顺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蹙起眉毛,眼瞳中隐隐显现深思的眼光,“顺平的性格很柔和,而且还有些早熟,凪姐的工作一直很忙,这个孩子可能会因为不想让妈妈担心,什么都不说,但是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十几岁的高中生,尚且不算进入社会,能够遇见的事情,使他性情大变……猫泽飞鸟大概也能够预料。   “你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太宰治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小香你就是太爱管闲事了。”   “我就是放心不下嘛。”高中校园里的那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也不少,猫泽飞鸟苦恼的摸了摸额头,虽然处理起来可能挺麻烦的,但是既然让她察觉到了,她就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了,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也不会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这么久了。   太宰治下头看向她,猫泽飞鸟微微咬着嘴唇,苦恼的皱着脸,一副正在苦苦思索对策的样子,心中无言的叹气,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使对并不相熟的人的苦恼也这么热心。   太宰治并不赞成猫泽飞鸟这种行为。   猫泽飞鸟伸出的援手,对于深陷泥潭的人和她自己来说,是不对等的,对猫泽飞鸟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根本没有思考过那么多,只是依靠本心帮助别人,但是对于被帮助的那个人来说,她的帮助意义是不同的……   太过于温柔性格和无微不至的帮助,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猫泽飞鸟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在小的时候她就不会对自己伸出手,所以太宰治也没有办法说她什么。   “快到电影开场了,我们快进去吧?”脑中一瞬间在转过许多东西,到最后,他还是只能这么说。   猫泽飞鸟点点头,她收敛了脸上心事重重的表情,朝四周扫了一眼,向齐木楠雄招了招手。   “楠雄,我们先去找座位吧?你的号和我的是连着的——”   猫泽飞鸟的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卡壳了。   她刚刚想起来,她原先是想和七海建人一块来看的,因此买的是两张连坐的票,但是她刚刚给太宰治买票的时候,忘记了这件事。   他们的位置……不会隔得很远吧?   猫泽飞鸟陡然心虚起来,偷偷窥视太宰治的票号。   完了,和她的位置中间隔了一个座。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毋庸置疑的,太宰治肯定也察觉了。   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望向太宰治,太宰治正盯着票,几秒之后,朝着她微微的勾起了嘴唇。   他的脸上浮现了犹如百合花带露一般清浅柔和的微笑。   猫泽飞鸟一惊,迅速的缩起了脖子,她心虚的不行,声音也变小了许多,“修治,我去售票处问问可不可以换,今天不是休息日,看电影的人一定不多的,说不定我旁边的位置还没有卖出去,我去问问那位售票员小姐可不可以换!”   她跳了起来,抢过太宰治手中的票,像是逃窜的兔子一样快步向着售票处走去。   太宰治笑眯眯的望着她的背影,齐木楠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的温和笑意,默默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这还用看什么电影,光这个家伙的心理活动,简直比惊悚悬疑小说还精彩。   猫泽飞鸟疾步走到售票处,将票放在桌面上,“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刚才没有注意到,买了不连号的票,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调整一下?”   “对不起,距离电影开播只有不到三十分钟了,我们电影院规定不能退款和换座的。”售票员小姐的口吻不算好。   猫泽飞鸟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太宰治的视线,灼灼的戳在脊背上,如果邀请他一块看电影,结果最后座位中间隔着一个空位,以太宰治小心眼的程度,不知道要记仇多久。   “那……我旁边的位置的票,我也买下来。”   猫泽飞鸟停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开口,她宁愿多花钱,也不想让小心眼太宰治想着办法折腾她。   售票员的目光瞥向桌面上的票,声音冷淡,“对不起,小姐,你旁边的位置的票已经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不会吧?怎么可能……”猫泽飞鸟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   不怪猫泽飞鸟吃惊,今天是工作日,且是半下午,电影院中的人都稀稀落落,而且看的又不是什么大热电影,应该大半部分的位置都是空着的,怎么会这么巧,她旁边的位置就被卖出去了?   “小姐,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吧?我真的需要这张票。”眼见着电影放映的时间越来越近,已经开始检票了,猫泽飞鸟急了差点跳了起来。   售票员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重复了一遍,“确实已经卖出去了……”   “猫泽君,你要的是这张票吗?”   与售票员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属于男性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是曾今十分熟悉的声音,猫泽飞鸟猛然抬起了头,向旁边望去。   “坂本同学?”   猫泽飞鸟怔住了,语调不由自主的往上提,落在耳朵里,连自己都觉的尖利的有些刺耳。   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她的身边的,正是她整个高中时代的崇拜兼憧憬的对象,坂本。   他穿着黑色西装和黑色的衬衫,扣到最顶端的衬衫打着暗色的领带,隐约勾勒出喉结的形状。一如高中时期的校服的穿法,他的西装也是工整笔挺,一尘不染。   他和高中时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黑色的发丝梳的整整齐齐,洁白俊秀的面庞,如同雕塑一样的五官,狭长的黑色眼睛正透过金丝边的眼镜安静的注视着她。   “我看你好像很需要这张票。”他骨节分明的手取出一张一丝皱痕都没有的电影票,放在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   “如果不介意,我和你换。” 第61章   耳边的声音一如记忆中。   猫泽飞鸟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落在了放在桌面上的电影票上, 又呆愣愣的抬起头,望向坂本,坂本的视线透过眼镜, 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不是梦吧?   她像是梦呓一样轻轻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坂本同学……?”   “嗯。”坂本像是确认一样,看向一脸呆滞的猫泽飞鸟,“是我, 猫泽君不记得我了?确实,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那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   他微微退后了一步,看架势是要鞠躬行礼,重新自我介绍一次。   “不,不是, 当然不是!”猫泽飞鸟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 “是坂本同学嘛,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只是……”   猫泽飞鸟重新仔细的打量他。   坂本黑色的中长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就像是高中时代他总是一尘不染的校服一样, 他身上的西装也笔挺, 这种一看就是坂本的风格的打扮让猫泽飞鸟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熟悉。   即使快十年过去了,他和当年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啊。   猫泽飞鸟笑了笑, “只是, 我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坂本同学你还记得我?”   她的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高中时期有些微胖, 因为憧憬坂本,即使不近视,还戴黑框眼镜,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打扮应该傻的可以。   那个时候,她刚从乡下来到东京,在班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还时常被人说性格孤僻。   她在学校中总是独来独往,没有加入任何的社团,下课就回家,从来不和别人说话,那个时候确实是她最孤独的一段时间,被说孤僻也不奇怪,父母过世,离开了津轻老家,独身一人来到东京。   其实刚转学到那所高中的时候,她的心中确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但是她并不是故意不搭理人,她只是害怕同学笑话自己浓厚的津轻口音,羞于开口而已,那个时候发现她的孤单,并且愿意与她说话的只有性格认真,一板一眼的坂本同学,   后来也是因为坂本的热心帮助,猫泽飞鸟的性格才渐渐地开朗起来。   猫泽飞鸟现在回想起,其实第一次见到坂本的时候,她还挺害怕这个看起来既严肃又认真的同学的,他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制服永远整整齐齐,像是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但是不久之后,她就渐渐地发现坂本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不是坂本的帮助,耐心的教她说普通话,帮助她融入群体,她可能还是走不出当初的孤单。   坂本对她来说,就相当于人生中的转折点和指明灯。   他是几乎影响了猫泽飞鸟整个少女时期的重要人物,而且几乎和高中时期没有任何变化,猫泽飞鸟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她没有想到坂本还能认出她。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一定会模糊吧,只是高中时期的同学,如果不是坂本,她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而且,她高中时期在班上一点也不显眼,更不用说,她现在与高中时期变化很大。   猫泽飞鸟拉了拉奶金色的卷发,抬眼望向坂本。   坂本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她,“是有一些变化,但是还没有到让人认不出的地步吧?”   猫泽飞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坂本同学,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啊,一点都没有变。”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猫泽飞鸟将太宰治的电影票放在桌上,拿起坂本交给自己的电影票,“真的太感谢了,说实话,我刚刚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如果我换不到这张电影票,大概很麻烦……”   被小心眼太宰记仇,肯定会倒霉好长时间。   “坂本同学真的帮了我好大的忙。”猫泽飞鸟认真地朝着坂本说,“从很久以前开始,坂本同学就给我好多的帮助啊。”当初坂本急匆匆的离开时,自己高中时代戛然而止的暗恋,和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感谢。   到现在想想,仍旧遗憾。   当然少女心事随着时间的淡化,早就找不回来了,但是当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感谢,却盘旋在自己的心理,如果当时能够好好地向他道谢就好了,她时常这么想。   她最遗憾的不是那段无果的暗恋,不如说她根本没有想过和坂本在一起,只是在那段孤单的时光里,单纯的崇拜羡慕着什么似乎无所不能的他,那种感情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崇拜与憧憬的交织。   在坂本离开之后,她最遗憾的,是没有好好地向他表示感谢。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一直以来,真的多谢你。”这句迟到的感谢,终于说出了口。   坂本也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进去了。”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向猫泽飞鸟点头示意。   猫泽飞鸟微微颔首鞠躬回礼。   看着坂本转身的背影,猫泽飞鸟发现自己再没有了高中时期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的难过,无比宁静和安逸的心情萦绕在心头,她只觉得十分轻松。就像是当初的遗憾,现在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高中时代的执念终于烟消云散。   她看着坂本走进了放映室,才转过脸,太宰治已经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他的步伐比猫还轻,明明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走路之间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个就是——”太宰治望着猫泽飞鸟注视的方向,嘴角扯起一抹微笑,“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他的语气很轻,语气接近叹息,轻轻地消散在空气中,“还真像小香你会喜欢的类型啊……”   “别乱说,什么喜欢的类型!”猫泽飞鸟踮起脚,用手中的电影票狠狠地敲了敲太宰治的脑袋,“我的心中只有七海前辈!”   “我又没有说你喜欢他,我只是说他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的这位老同学,和你家前辈,明显就是一个类型吧?认真,可靠,沉默寡言又温柔?我没有说错吧?”   太宰治侧头躲过猫泽飞鸟敲打自己的手,垂下鸢色的眼瞳,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阴影,“但是,我觉得很好奇……”   “你会喜欢成熟可靠的人,就是因为受这位老同学的影响吧?如果说不是受他的影响,那么你和你家前辈大概也不会在一起,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否定他是你中意的类型吧?”   太宰治注视着手中的电影票,声音漫不经心,“喜欢的性格,恰到好处的时机,偶然发生的事件,所谓的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看,你和那位坂本先生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对他的感情做铺垫,小香你喜欢的类型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所谓的喜欢,也就是经历过的事件堆积而成的选择,如果没有他,你还会和你的七海前辈在一起吗?”   “人心复杂,但是也不是什么无法推测的事情。”他简单的总结。   太宰治一边说,一边从猫泽飞鸟手中取过电影票,越过猫泽飞鸟的头顶,向远远地站在一边注视着这边的齐木楠雄招了招手。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说实话,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是很想走到这两人身边。   “……你说的也许没错。”猫泽飞鸟将手中的票递给检票员,将被撕下来的半张票放入包中。“所谓的爱情,建立的基础确实是在时机和巧合之上。”   “哦?我还以为小香你会反驳我呢?”   太宰治的眼睛弯了起来,笑容像是桃花一样的轻柔。   “但是能在正好的时机和众多巧合之中遇到合自己的性格的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快要开始播放电影了,放映厅已经暗了下来,猫泽飞鸟扫了一圈,看到了坂本和顺平,开始找着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人呢。再说,只要碰上真正喜欢的人,喜欢的类型什么的都不作数了。”   “我喜欢的是七海前辈,不论遇到什么合适的人还是喜欢的类型,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对了对票上的数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笑着回头望向太宰治,   “因为我现在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嘛!”   “……你这话该留着对你家前辈说。”   “这种话我可说不出口。”猫泽飞鸟怔了怔,飞速的摇起头,“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那为什么对他说的就这么自然而然啊?!   被猫泽飞鸟无意识的秀恩爱攻击一脸的太宰治的表情变得和齐木楠雄一样的木然。   猫泽飞鸟落座在太宰治和齐木楠雄的中间,扭头望向太宰治。“而且啊,修治,人心是不能按照常理推测的东西哦。”   “哦?”太宰治的声音很轻。   “如果人心是完全能推测计算的东西。”猫泽飞鸟托着下巴,“那修治和我——”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没有说完,因为电影开始放映了。   猫泽飞鸟知道太宰治一定已经懂了。   如果真的能够完全理性,那么即使是友情——都不想被别人分走一丝一毫的太宰治,为什么又要帮她出谋划计,担任恋爱军师呢?明明他只要想,操控全局,且做的一丝痕迹都不留是那么的简单。   太宰治垂下眼睛,轻轻的抚摸着手背上的绷带,是啊,如果他想要做,到最后,猫泽飞鸟都绝对不会察觉到一丝的异样……   坐在猫泽飞鸟身边的齐木楠雄瞥向太宰治。   但是,他……   太宰治在心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齐木楠雄技能【读心术】已经展开——   太宰治技能【操心术】读条中—— 第62章   放映室中的光线昏暗, 只有电影屏幕幽幽的发出冷色的光芒。   巨大的电影荧幕上,血淋淋的画面不停的闪过,不断转过的幽暗的像是没有尽头的转角, 黑漆漆的房间, 提着电锯的男人和被改造的人的追逐战,鲜血飞溅,断肢横飞。   猫泽飞鸟捏紧了手中的可乐纸杯,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纵使太宰治刚刚对她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奇怪的话,一到电影开始放映,他们安静下来看电影的时候, 就被她转头忘在了脑后。   猫泽飞鸟的注意力全都被放映中的电影吸引了。   她就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类型,但是当她将精力集中于某事时,就进入全神贯注的忘我境界,外界的事情很难影响到她, 就像此刻。   坐在前排的的几个不良少年不断地高声说话, 打打闹闹, 然而猫泽飞鸟只专注的盯着电影的屏幕, 就像是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连眼角的一个视线都不会往那边飘。   电影正放到旅行者被身体改造的片段, 画面分外血腥, 挥舞下的电锯和飞溅在肮脏墙面上的血痕,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声嘶力竭的尖叫。   猫泽飞鸟望着电影荧幕, 猫眼越睁越圆,手指越捏越紧,不停的发出小小的抽气声。   她平时很少不看恐怖片,如果不是预备想和七海建人一块看, 她是绝对不会买恐怖片的电影票的,因为她是很容易代入的类型,看恐怖片简直就是自找折磨。   现在没法和七海一块看,她又不想浪费难得的空闲时间和电影票,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来看看,但是当真正的坐在荧幕前,她很快就被精彩的剧情吸引了。   当然同时也被恐怖的音乐和画面吓了个半死。   恐怖片只要开始看了,就算中间被吓了个半死,也不得不坚持到结局,不然,没有结局的恐怖片岂不是更加恐怖了吗?猫泽飞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影屏幕,狠狠地猛吸了一口可乐压惊。   电影看了一半,猫泽飞鸟突然想去厕所。   都是因为可乐喝的太多了吧?她盯着手中的可乐,因为一害怕她就忍不住大口喝可乐,大杯的可乐都被她喝完了,纸杯的重量变得轻飘飘的。   她打开可乐杯的塑料盖,借着微弱的光芒向里面望去,杯中只剩下几块未溶化的冰块。居然在无知无觉之中就喝完了一大杯的可乐啊……   猫泽飞鸟摸黑缓缓地站起来,还没有走出一步,脚下就被不轻不重的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太宰治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腕,防止猫泽飞鸟一头栽倒。   猫泽飞鸟惊魂未定的抬起脸,仓皇的低下头。   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差点被绊倒,。她猜测,自己刚才大概是不小心踩到了太宰治的脚。   但是太宰治什么都没有说,以太宰的性格,被踩到脚了会一声不吭吗?猫泽飞鸟狐疑的看了看地面,但是放映厅中伸手不见五指,地面是黑乎乎的一团,她再抬起头望向太宰治。   太宰治的脸被荧幕幽幽的照亮,眉目浅淡,看起来不像是被踩到,更加不像在看恐怖片。   猫泽飞鸟狐疑的动了动脚,脚下似乎还留着踩到什么东西时的触感,但是太宰治又没有反应,那她刚才踩到的……是什么东西?   电影中突然传出凄厉的尖叫。   猫泽飞鸟浑身一抖,脸色刷的一声变白,她动作僵硬的摸了摸自己座位的把手,小心翼翼的坐回位置上,像是鹌鹑一样将自己缩成一团。   电影中的尖叫声越来越高昂,且没有停止的倾向,猫泽飞鸟一动不动,不敢抬眼。   但是想要去厕所的感觉又更加急了。   过了好几秒,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坐在左手边的太宰治松松垮垮的风衣,用极小的声音说,“喂,修治,”   “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好不好?”   “哎?去厕所,让我陪你?为什么?”   太宰治懒洋洋的半阖着眼睛,“该不会是看了电影,害怕一个人吧?”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微微垂下的眼瞳被荧光照射,点点蓝光像是流星一样闪烁。一副虽然在听猫泽飞鸟的话,但是仍旧分心专注的看电影,漫不经心的样子。   “既然这样,干嘛选这种片子?”他的尾音轻飘飘的,似乎还像小的时候一样带着一点软绵绵的津轻口音。   猫泽飞鸟此刻也顾不上解释了,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衣袖,“拜托了,修治,陪我一起去吧?我……”   她确实不敢一个人去厕所。   太宰治微微转过头,看向猫泽飞鸟,   他静静地看向猫泽飞鸟的眼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宰治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维持着沉默,猫泽飞鸟不知道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明明只是去或者不去的事情,为什么半天不回答呢?   不会是恶趣味的想要她继续哀求他一会吧?不过如果是太宰治的话,这种坏心眼的事情确实做得出来。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猫泽飞鸟忍耐着急切的想要去厕所的感觉,继续软言细语的哄太宰治陪她一起去。   站起来之前,她尚且有勇气一个人去洗手间,但是被绊了那一下之后,就像是勇气也一同被摔掉了一样,她突然就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反正现在她现在不论如何都不想一个人去。   猫泽飞鸟可怜兮兮的求着太宰,太宰治的嘴角渐渐浮起微笑的弧度,猫泽飞鸟心中升起欣喜,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她在说两句好话,太宰治应该就……   “我不要呢——”   就在猫泽飞鸟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太宰治却轻飘飘地拽出她抓着的袖子。   荧幕的光落在他的脸上,阴影和微光在他的脸上不断地交替,将他本就白皙的肤色照的更加苍白,太宰治微微扬起下巴,孩子气的恶意毫不遮掩。   “小香你是高中女生吗?去洗手间还要和人一起?”   他抓了一把爆米花,上扬的眼尾流淌出肆意的恶劣,   “是不是还要我和你手拉着手一起去啊?然后再把我的手绢给你擦擦手?”   “怎么这样啊?”猫泽飞鸟提高了声音,又意识到自己身处公共场合,硬生生的将声音又压了下去,“修治,你就陪我去吧?”   “我为什么一定要陪着你在女厕所门口等着啊,和变态一样。”   太宰治懒洋洋的转过头,用手撑着下巴,一副不想多说,全神贯注的看电影的模样。   “修治,说起来这都得怪你!”猫泽飞鸟看着一脸看好戏的太宰治,气的鼓起脸,“没来电影院之前给我买了一大杯奶茶的是谁啊?到了电影院给我买了一大杯可乐的又是谁啊?你起码要负一大半的责任吧?”   她越说越气,“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太宰治转过头,无辜的摊了摊手,“买给你的是我,但是喝的是你吧?小香你怎么能把责任往人家身上推呢?”   “但是……”她害怕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不停的喝水吃东西。她的这个习惯太宰治明明知道的。   “好了,不管小香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会陪你去的,你还不如重新想想办法,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太宰治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不知是气还是急的满脸通红的猫泽飞鸟,轻飘飘的说。   “说什么想办法……你又不愿意陪我去。”猫泽飞鸟委屈的说。   “那你让楠雄君陪你去不就好了嘛。”太宰治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不想动,为什么非要让我跑一趟啊?”   “你说什么呢?”猫泽飞鸟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让楠雄陪她去,让几乎比自己小上一轮的侄儿陪自己去厕所,因为自己这个当姑姑的看了恐怖片连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她怎么好意思的说得出口啊?   太宰治这个家伙,为最好的朋友,在她害怕的时候不仅不陪她,居然还落井下石,冷酷无情!   猫泽飞鸟用控诉的眼神望着太宰治,试图让他察觉到自身的错误,但是太宰治丝毫不为所动。   僵持了不到两秒,猫泽飞鸟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转过头去,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飞鸟阿姨,还是我陪你去吧。】   猫泽飞鸟硬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无奈。   啊,难道她刚才和太宰治吵的声音太大了,被楠雄听到了?猫泽飞鸟的脸迅速的烧红起来,齐木楠雄没等她回答,已经起身率先往前走去,猫泽飞鸟忙不迭也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走过太宰治的时候,猫泽飞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太宰治无辜的眨了眨眼。   洗手间其实就在放映厅出口不远处,只是放映厅中光线太昏暗,几步路猫泽飞鸟走的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走出放映厅,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   齐木楠雄在洗手间几步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站定,示意猫泽飞鸟进去。   “楠雄,真是不好意思……”猫泽飞鸟脸色通红,齐木楠雄无言的摇了摇头。   猫泽飞鸟也顾不上多说什么,急匆匆的钻进了厕所。   厕所里很明亮,也很干净,飘着淡淡的檀香香气,雪白的地砖反射着她的身影,她鞋跟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厕所中回荡。   猫泽飞鸟看着一尘不染的镜子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声音,无端的,刚才看的恐怖片的画面又在脑海中苏醒了。   即使光线明亮,她心中仍旧有些毛毛的。甚至觉得这种明亮过头的纯白有种别样的恐怖。   早知道就不看什么恐怖片了。   她洗手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匆匆的洗好手就迅速的往外走,虽然丢人,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敢一个人呆着。   然而,等猫泽飞鸟走出厕所时,走廊上却没有了齐木楠雄的身影。   铺着暗红地毯的走廊,灯光昏黄的照射,贴着鹅黄墙纸的墙面上挂着一排排的海报,走廊深处一片黑暗,像是张开巨口的野兽。   走廊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楠雄呢?到哪里去了?猫泽飞鸟仓皇的转动脑袋,肩膀突然被人轻轻地握住了。   她陡然觉得汗毛倒竖,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喂,小香,”   身后传来的,是太宰治的声音。   猫泽飞鸟感觉高高悬起的心脏猛然降落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气鼓鼓的转过身,太宰治正静静地站在身后,他的手还落在猫泽飞鸟的肩膀上。   “真是的,修治,拜托你不要无声无息的站在人家的身后!真的很吓人啊!”猫泽飞鸟气的和豚鼠一样,恨不得跳起来打太宰治的头,“还有,你刚才不是不论如何都不愿意陪我过来吗?现在又过来干什么?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楠雄?”   “小香。”   太宰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零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神色,他轻轻地开了口叫了她一声。   “你之前说过,觉得七海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还因为这件事情很担心吧?”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神色难得的认真了起来,似乎被这种严肃的气氛传染,猫泽飞鸟也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小声的回答,   “是有这回事……”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看向太宰治。   他的视线漂浮向虚空之中。   “关于你担忧的事情,很快,我就能帮你解决了。”   过了一会,太宰治微微转动眼珠,深深地望向猫泽飞鸟,走廊上暖黄的灯落在他鸢色的眼中,将他的眼瞳照的流光。   他的声音既平静又轻,像是叹息。   “之后可得好好感谢我,小香。” 第63章   七海建人又一次掏出手机。   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 他心神不宁的掏出手机看了好几次,总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手机屏幕看,虎杖悠仁站在一边, 注视着这位由老师五条悟介绍的暂且带领他的一级咒术师, 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似乎有些烦躁,在这种情况下, 果然还是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比较好。   虎杖悠仁虽然看起来跳脱,实则十分细心,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位七海先生现在心情不佳, 于是减少了自己的话,安静的闭上了嘴巴。   然而,在现场的另一个人明显没有这样的体贴。   “唷,七海, 你一直对着手机发什么呆啊?”最强的咒术师, 也是介绍七海建人与虎杖悠仁认识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一点没有特级和最强的样子的从后面紧紧搂住了七海建人的肩膀。   “是你的小女朋友又给你发消息了?”   他笑嘻嘻的趴在七海建人的肩膀上, 像个大型的考拉熊,语气上扬的十分欠揍, “阿啦啦, 看你这副表情,似乎不是这样啊, 也对, 女朋友的短信是甜蜜的负担嘛,怎么会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猜猜看啊,不会是七海你给女朋友发消息,结果半天没有回信吧?”五条悟将脑袋往前伸, 探向七海建人的手机屏幕。   七海建人啪的一声关上了手机,声音冷淡的闪避,“五条前辈,请你注意基本的社交距离。”   说实话,即使五条悟是大自己一岁的前辈,七海建人对他也没有什么敬佩之心。   因为五条悟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幼稚的要命,一点身为快要三十岁的大人的自觉都没有。   五条悟的实力远远地超过咒术界的所有存在,他的能力强大到难以预计,可是众人谈论起五条悟的时候,谈论起他糟糕的性格的概率远远高于他的实力。   明明是咒术界最强的存在,可是五条悟就是有本事让人忽视他的能力,也足以见得他的性格有多惹人厌了。   比如说现在。   五条悟就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七海建人的冷淡,目光透过眼罩直勾勾的上下打量七海建人冷若冰霜的表情,突然一敲拳头,一脸恍然大悟,“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七海,你真的是因为女朋友没回短信而郁闷啊?”   七海建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工作本身就做不完,一直加班加班加班,不论是当初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还是现在做回咒术师的日子,劳动就是狗屎!好不容易结束加班,他和猫泽飞鸟约好的时间都已经过了,突然接到来自五条悟的电话。   他说,有要紧的工作,刻不容缓,速来。   本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毕竟连最强的五条悟都说麻烦,结果来了之后,发现只是帮五条悟照顾小鬼,而且还是在传闻中已经身亡的小鬼,五条悟新收的学生——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在上层是已经死亡的人物,这件事不用想,肯定又是五条悟瞒着上层悄悄进行的。他一定是又预备着搞一个大事情。   又是宿傩的容器,又是明明已经身亡的人的复活,怎么看都是麻烦的不得了的事情啊。   本来他现在已经安安稳稳的享受着休日,和女朋友出去愉快的看部电影,结果却在这里被迫帮五条悟带小孩。   尤其这个令他加班的家伙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感激之情,仍旧笑嘻嘻的打趣他,“七海,真是了不起啊,有女朋友的大人真是了不起!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家和女朋友卿卿我我了吧?”   他低下脑袋,透过眼罩的视线如有实质的落在七海建人的手背上,意味深长的说,   “哎呀,七海,你家的猫咪指甲很尖啊。”他用手做扇子扇了扇脸颊,笑容渐渐夸张。“啊,生活充实的大人就是令人羡慕啊。”   猫咪……指甲?这位咒术师家里养了猫吗?虎杖悠仁听见五条悟的话,转头望向脸色阴沉的七海建人,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是照顾猫咪的那种类型啊?   他茫然的顺着刚才五条悟望着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七海建人手背上的抓痕,浅红色的印记拉的长长的,暧昧的痕迹到衬衫的袖扣被遮挡住,突兀的隐藏了起来。   虎杖悠仁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脸色骤然变得爆红。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被他的低声惊呼吸引了注意力的两人都转头向他,虎杖悠仁一惊,立刻捂住嘴巴,用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想到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五条悟笑嘻嘻的,七海建人沉默的看了他两眼,转过视线,并没有用这个可怜的少年撒气的意思。   虽然他现在确实十分生气。   如果五条悟不是最强,他迟早有一点一定要将他打一顿,联合着歌姬前辈他们,狠狠地套着麻袋揍一顿。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道德,但是七海建人仍旧忍不住这样想。   五条悟什么都好,可惜缺个正常的脑子。   七海建人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表情保持着一贯的冷然,“虽然我对五条前辈并没有什么尊敬……但是称呼别人的女朋友为猫咪,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既失礼又没有常识,我希望您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明明自己在心里都把女朋友当成可爱的小猫咪吧?”五条悟小声碎碎念,“拿女朋友的睡颜当手机壁纸的是谁啊?还加猫耳贴纸,却装出一副成熟可靠的大人样子呢~”   五条悟是什么时候偷偷地注意他的手机屏幕的?他明明很注意……这个家伙,六眼这样的能力是这么用的吗?   七海建人额头上的青筋渐渐暴起了,“不是这个问题,只是希望互相身为同事,您不要发表这样像是性骚扰别人女朋友一样的言论。”   “哎呀,你生气了啊?”   “而且身为教师,在孩子的面前,应该也要留意自己的言行,什么能说,五条前辈你应该明白吧?”七海建人望向站在一边满脸通红的虎杖悠仁,他正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大气都不敢出。   “你就是在生气吧?因为我看透了你的想法?”五条悟笑嘻嘻的。   “我只是希望前辈你能够拥有最基本的常识,什么能够说什么不能说,稍微注意一点,不要过于肆意……”   “你就是在意!在生气!”   五条悟任由七海建人如何滔滔不绝的说着,五条悟只专注于自己的话,思考了一阵以后捏着下巴笑容灿烂,“就是因为本来能够和女朋友二人世界的日子被打断了不爽,我绝对不会猜错的!”   五条悟根本不听人话。   七海建人捏紧了拳头,他听到自己脑袋里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不论怎么和五条悟讲道理,他都不会听。   不信看那么多熊孩子,哪个是因为家长的温柔劝告改正错误的,不都是用铁拳制裁吗?熊孩子这种生物,不论怎么教育,都很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除非狠狠地打一顿。   但是五条悟身为熊孩子中最高阶的,不仅性格恶劣脾气古怪不听人话,他还拥有最强的能力,想通过武力教训他一顿,几乎是不可能的。   被大自己一岁的前辈胡搅蛮缠半天,气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七海建人反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五条前辈,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你也快三十岁了吧?”   “?”   七海建人推了推墨镜,透过墨镜暗色的镜片,注视着愣了一下的五条悟,缓缓地张开了口,   “明明是年近三十多的人了……”他将双手插进兜里,微微抬了抬下巴,向前走去。   等到走到门前时,七海建人转过头,望向五条悟,   “都已经是快要到三十岁的人了,”七海建人侧着头看了五条悟一眼,“每天晚上都还是抱着抱枕睡觉?”   “真可怜。”他缓缓地下定判断。   “……????哈??”   不顾五条悟突然提升的声音,七海建人拍了拍呆站在一旁的虎杖悠仁的肩膀,走出了房间的门。   虎杖悠仁看了看被气到跳脚的五条悟,犹豫了不到一秒,跟上七海建人的步伐,跑出了房间。   成年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阴阳怪气,还真是够厉害的,被迫吃瓜的虎杖悠仁跟在七海建人的背后,不由自主的想到,   这个人居然有女朋友啊?虎杖悠仁回忆起刚才五条悟的话,而且还是将女朋友的睡颜照加贴纸作成手机屏幕的人……   虎杖悠仁望向前方的背影,合体的西装,金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步伐不急不缓,每一步都保持着相似的距离。   没有想到看起来超严肃又难以接近的人,居然是这种类型吗?   -------------------------------------   五条悟确实没有说错,七海建人确实在烦躁。   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推掉和猫泽飞鸟早就说好的约会,她之前对电影的期待,他都看在眼里,想也知道突然爽约,猫泽飞鸟会有多难过。   一个上午,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和猫泽飞鸟说今天去不了的时候,猫泽飞鸟回复的【知道啦,前辈工作要紧,我没关系的~】,是他们通信的最后一条信息。   之后他给猫泽飞鸟发短息,也通通没有回音。   他刚刚给猫泽飞鸟打了电话,手机也显示忙音,嘟嘟嘟几声后就自动切换到语音信箱了。   她是生气了吗?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要和虎杖悠仁去的事故现场,是一家电影院……七海建人的心中,突然浮现了不好的联想。 第64章   不妙的预感就像是一滴墨水, 被滴入了水中,缓慢的稀释,一丝一缕剥离消融在广阔的水中, 可是即使只有一滴, 水也已经不是原来的纯净水了。   即使只是一丝的担忧,滴落在心中,细小而密集的不安就像是癌细胞一样, 不停的扩散。   七海建人知道,这种不安感来的没有什么道理,但是他就是莫名的不能放下心来,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发生这么巧的事情,但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重复,【万一呢?】   猫泽飞鸟早早就念叨着想要去看电影, 而且还预先买好了电影票, 恰巧遇上他今天突然被叫去加班, 没有办法陪她一起去了, 但是电影票是早早地就买好了的。   七海建人知道,猫泽飞鸟是一个计划性很强的人, 原先的计划被打断, 约定好的时间突然出现了其他的事情,迟到, 突发情况, 这些她都讨厌的不得了。   那么在他不能去的情况下,讨厌预先制定好的计划被打断的猫泽飞鸟会不会按照原先的计划,一个人去看电影呢?大概率是会去的吧?   但是,即使她去看了电影, 也不会是发生了事故的哪一家电影院,碰上这样的巧合的概率太小了。   七海建人心头浮现了淡淡的后悔,早知道,猫泽飞鸟买电影票的时候,他不论怎么说都应该看一看那张票的,怎么料想会遇到现在这样的状况,他居然连猫泽飞鸟预定的票是在那一家电影院都不知道。   如果他当时多问一句,现在这样无谓的担心会不会减少一点。   东京这个繁华的城市,光这一带的电影院就数不胜数,猫泽飞鸟买的电影票和出现事故的那一家是同一家的概率很小,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但是只要有这样的担忧,一想到她有可能的遇见的危机,即使只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七海建人仍旧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刚刚给猫泽飞鸟发的短信,她也没有回。   原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不论什么情况,猫泽飞鸟总是会迅速的回他的信息,长篇长篇的文字,他见过猫泽飞鸟发信息,手速快的惊人。   猫泽飞鸟还有一项特技,将手机装在口袋里,不用看键盘,也能迅速的打出短信,因此,即使是上班的时候,她都能长篇大论的回复他的信息。   自从和她认识之后,这样的状况还是第一次。   信息就像是石沉大海,屏幕上幽幽的发着光的文字【未读】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七海建人打出去的电话,也一直显示无人接听,长达半分钟的忙音之后,就被转入了语音信箱。   猫泽飞鸟从来不会做这种会让人担心的事情的,除非……不,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正在看电影?因此才没能及时的看到他的信息,对,因此还关掉了手机的声音,在电影院是肯定会将手机静音的,这样似乎就说得过去了……   而且之前从五条悟那里得到的情报,出事的似乎只有几个男高中生,一定是他想得太多了,要让猫泽飞鸟知道,一定会笑话他像个老奶奶一样爱操心吧?   对,这一片有这么多的电影院,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不行,果然,他还是不能放心。   七海建人缓缓地捏紧了手机,现在不论想再多,都不过是猜测罢了。   果然,第一时间赶到那座发生了事故的电影院,亲眼确认。   最近几天的天气,一直有些闷热,不到正午的十一二点,明明应该是最热的时候,却因为下雨潮湿了起来。   浓浓的遮蔽天空的乌云,隔断太阳和光线,低低的挂在天边,翻滚的阴云十分暗淡,低的像是触手可得,缓慢的游动着,云与云的缝隙之间,露出的是深蓝色与黑色交织的天幕。   云低的像是压在头顶了,天空却黑的十分遥远,直视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旋涡一般的黑洞,像是会被吸进去的幽远。   小雨淅淅沥沥的落着,沥青的水泥地面留下了深色的水痕,大大小小的水涡,随着人们的脚步,溅起水花,从伞面上落下的水珠串成一串,落在地面的水坑里,又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天气十分阴沉。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一起走进电影院的时候,是十一点之后。   他甩了甩雨伞上残留的水珠,肩膀上被雨水微微濡湿了,在白色的西装上留下了氤湿的水痕,那是加大步伐急行的显示。   事件似乎是十点多的时候发生的,几名高中生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不过他们的目标是出现在这里的不明咒灵,被害者的遗体不必亲自确认。   七海建人先去了监控室。   调查的警官在取证,一路走过,都能看到头也不抬,满脸肃穆的警官,监控室中应该是已经被取证过了,只有两个警官。   房间中充满了烟味,放在电脑旁的烟灰缸中已经积攒了许多短短的烟蒂,烟雾缭绕之间,隐约可以看见两名警察的眉头都紧紧的皱着。   大概是上面打过招呼,七海建人还没有开口,坐在电脑前的警官就站起身,拉了拉一旁的年轻警察,将监视器前的位置让给了他们。   “这段录像看起来很奇怪。”   年龄大一点的警官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像是本来并不想开口,但是没有忍住,顿了顿,仍旧说了出来。   “虽然让我们刑警说这样的话,会觉得像是在推卸责任。”警察的嗓音因为刚才抽了不少的烟,变得沙哑异常,“但是这段视频中,似乎确实拍到了什么东西。”   “果然专业的东西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来解决啊。”   他的脸上浮现有些苦涩的微笑,说是微笑也并不像,只是艰难的牵动了嘴角,走过仍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虎杖悠仁身边时,他轻轻的拍了拍虎杖的肩膀,“就交给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   七海建人的目光略显冷淡的转向他,微微颔首。   警官向他点头致意,走出门后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   房间一空下来,七海建人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虎杖悠仁打量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七海建人走到电脑旁,电脑主机运转,发出微微的嗡嗡声,电脑的温度滚烫,足以见刚才那些警察一定不断的重复放这段视频。   “嗯。”他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表示肯定,像现在还是咒术外行的虎杖悠仁解释,“普通人是无法看到咒灵的,同样,摄像机也不能拍下咒灵的样子。”   “也就是说……”   “刚刚那两位警官说的——拍到了很奇怪的东西。”七海建人坐了下来,点击桌面上的文件 ,“是不可能的。”   摄像机绝对不可能照出咒灵,如果拍到疑似咒灵的东西,那一定是假的,如果不是,那么警官们说的【看起来奇怪】究竟是指什么?   虎杖悠仁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向七海建人的身后走去,越过他的肩膀向屏幕张望。   刚影影约约的窥见模糊的人影,七海建人就按下了暂停,回过头直直的望向虎杖悠仁蜂蜜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冷然的视线中发出不赞成的光。   在他严厉的目光下,虎杖悠仁陡然感到一丝心虚,七海建人看着他,直到虎杖悠仁不自在的转过头,才开口,他的声音平稳却透出严厉,“这里有我来看就行了,小孩子没有必要看这些。”   现在还不知道录像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但是刚才警察语焉不详的发言……还是不要让虎杖悠仁这个未成年看比较好。   “我不是小孩子,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啊……”虎杖悠仁试图分辩的声音在七海建人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住了嘴。   还是不要和他分辩了,总感觉不管怎么说,都会被严厉的批评一顿的样子,虎杖悠仁没有非要看监控,就安静的站到了一边。百无聊赖的注视着监控室的摆设。   七海建人收回来视线,点开了监控录像。   他撑着下巴,注视着显示屏,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望着屏幕上模糊出现的几个人影,他很快就明白了警察口中的【奇怪】是指什么。确实看起来诡异异常。   如果是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诅咒存在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大概不是怀疑监控中的人精神不正常,就是怀疑自己的精神出问题了吧?   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奇妙场景。   但是,七海建人的注意力却没有办法集中在那奇妙的场景上,他甚至感觉一片空白的大脑,连最简单的思考都无法做到了。   【她也在这里】   只有这句话不停的在脑中重复。   虎杖悠仁被要求不看录像,百无聊赖的望着室内的陈设发呆,当他的视线转到门上镶嵌的半面磨砂的玻璃上时,视线呆楞愣的停滞。   他从玻璃上模糊的看到了七海建人的声影,他摘下来墨镜,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转过身,“你没事吧?”   七海建人用手撑住额头好一会,才缓缓的站起身,面色发白的摇了摇头,他越过一脸担心的虎杖悠仁,“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他打开门,刚刚的两个警察还站在门边等待,抽着烟低声交谈着。   “不好意思。”七海建人打断他们的谈话,“发生事故之后,有人从现场离开吗?”   年轻些的警察将烟头碾灭,面色铁青,   “这一点也很奇怪。”他的声音哑哑的,   “监控中……离开的人……从……只看到了那个高中生和……其他的……没有……”   隔着一层门,虎杖悠仁只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词,他的视线飘向监控,视频暂停定格在一个女人的脸上。   监控摄像的像素过低,女人的脸只模模糊糊的显现出个大概,但也能看到出来绝对是个美人,浅金色的卷发格外的显眼,即使隔着一层屏幕,都能感受到长发耀眼的光泽。   她正微微的侧过头,向着坐在一边的男人说什么,那个男人就更难辨认了,一头黑发几乎和黑色的背景融为一体了,角度正好错过监控,一个完整的正脸都没拍到。   七海老师的异常,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在他面前依旧是一位副面无表情但是十分可靠的样子,但是他身边的气氛似乎都变了,虎杖悠仁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   虎杖悠仁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监控。   虽然隔着这种像素的视频,根本连那个女人的脸都看不清。   但是虎杖悠仁有种她正在微微勾起嘴角的微笑着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她身边就围着这样看起来轻松愉快的气氛。   虎杖悠仁持续的对着定格的视频发呆,突然在心中啊了一声,就像是一道闪电闪过脑袋。   他看了半天,终于感觉到这个女人让他觉得看起来眼熟的原因了。   怪不得五条老师调笑七海老师的时候,说什么【猫咪】呢,果然好像啊,给人的感觉真的像布偶猫一样。   这就说明这个女人就是七海老师的女朋友吧?   女朋友出现在发生了事故发生前的现场吗?而且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虎杖悠仁担忧的看向七海建人金色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但是他宽广的后背紧绷,仍旧挺的笔直。   他现在没关系吧?   总感觉,现在的七海老师,看起来像是已经绷的紧紧了的弦一样。 第65章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与七海建人心中的期盼恰恰相反, 猫泽飞鸟当时确实就在这家电影院。   并且,电影院前后的摄像头,在猫泽飞鸟中途离开放映室之后, 都再也没有拍到她的身影, 发给她的短信通通石沉大海,她的手机也总是忙音,拨打不通。   猫泽飞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她在哪里?   七海建人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虎杖悠仁担忧的望着他的后背,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等到旁边的两位警察离开之后, 他就走到七海建人的身边,“七海老师,现在要做什么?”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下意识的替七海建人感到担忧, 小心翼翼的问他。   七海建人捏了捏鼻梁, 缓缓松开了皱紧的眉头, “先去将这个电影院整体检查一遍吧。”   “录像中那几个人, 看起来确实奇怪。”他将手掌握成拳,放在嘴边, 低头深思, “如果确实是咒灵,那么电影院中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出在这里引起事故的咒灵。”   他的声音平稳, 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样子,虎杖悠仁不动神色的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   这种情况下,越是冷静,越是让人觉得不安。   七海建人说完刚才的那一句话, 就不再多说,率先走在了前方,无人的电影院中空荡荡的,只有地砖发出低低的哒哒声,不停的在走廊空洞的回想。   七海建人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默默地将通讯录调到猫泽的界面,上面还停留着之前发出的短信,都显示着未读。   他拨通了猫泽飞鸟的电话,从话筒那边传来有节奏感的铃声,重复了半分钟,又自动挂断了,他的手指毫不迟疑的点击了重播键,电话又响起了让他听到烦躁的铃声。   顺着走廊一层一层的向上,隐隐约约的有铃声传入耳中。   是轻快又富有节奏的铃铛声,一听就让人感觉舒服的旋律。   但是此刻,他和虎杖悠仁正顺着逃生楼梯向上走,并没有铺地砖的石灰地面斑驳,把手已经生锈,上面的红漆已经剥落,显得格外的阴森。   在这种环境下,铃声断断续续的回响,欢快的铃声似乎就变了味。   虎杖悠仁的听力一向很好,顺着回旋的如同没有尽头的走廊向上,他已经能听见若隐若无的铃声,他看了看走在前方的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下。   他并不擅长和七海老师这种看起来严肃又寡言的人相处。   但是迟疑了一秒,虎杖悠仁还是先开了口,“那个,七海老师,上面……好像有什么声音。”因为无法从七海建人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也无法判断他是否已经听到,虎杖悠仁还是选择开口提醒。   “我已经听到了。”   七海建人推了推墨镜,声音低沉,“是在天台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虎杖悠仁也加快了步伐,跟上他的脚步。   七海建人他、到这个时候,似乎才泄露出一丝焦急,虎杖悠仁觉得,之前七海老师冷冰冰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像是机器人,现在才从他身上看到一丝外泄的情感。   天台上四面装着铁网,可以清晰的看到天空,小雨仍旧没有停下,淅淅沥沥的雨滴飘落。   七海建人又一次拨打了猫泽飞鸟的手机。   铃声响了起来,这一次格外的清楚,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细雨中响彻在空荡的天台,带着幽幽的回音。   七海建人迅速的巡视着大而空旷的天台。   “哟,是在找这个吗?”   轻佻的男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过来,虎杖悠仁吃了一惊,抬眼向声音的源头望去,一截米白色的风衣在风中微微摇荡。   在那个男人发出声音之前,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男人正懒洋洋的靠在天台的拦网上,微卷的发丝和松松垮垮的风衣被风卷起,摇曳着,细雨不停的飘落在他的身上,但是这个男人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   虎杖悠仁愣了愣,这个男人是他见过的除了五条老师以外最奇妙的人了,当然不是因为他那张即使是男性也无法违心的说一般的脸。   比起他显眼的像是男艺人一样的脸,更加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甚至盖过了容貌的,是他身上那种奇怪的气质,虎杖悠仁难以形容。   怎么说呢,看起来像是似乎随时会消失的泡沫一样。   “是在找这个吗?”   见他们没有回答,靠在网边的男人微笑着勾起嘴角,又重新问了一遍。   他懒洋洋的举起手中的手机。   粉色的手机壳,上面还贴着一圈闪闪发光的水钻,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机。   手机仍旧不断地响着铃,屏幕上显示来电提醒,没有备注姓名,只是打了一颗红心,但是虎杖悠仁还是一眼确定了,那一定就是七海老师的女朋友的手机。   因为那正发着光的手机屏幕正中央,就显示着一张大大的合照,几乎占据了屏幕的一半,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是七海建人和金发的女孩子的合照,照片中的女孩子格外亲热的将头靠在七海的肩膀上,微笑着比着v字。   正是他之前在监控中看到过的金发女性。   虎杖悠仁偷偷地瞄了一眼七海建人,他的眉头紧锁,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举着手机的男人。严肃的不得了。   虽然和照片中的表情也一板一眼的,和此刻没什么分别,给人的感觉似乎完全都不一样了。   七海建人盯着属于猫泽飞鸟的手机,沉默了好几秒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   “她现在在哪?”   “问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呢?”靠着网的男人微笑着上下抛着手机,轻轻地说,“对了,我似乎忘了自我介绍呢,”   他顿了顿,目光直直的望向七海建人,勾起嘴角,“这样太失礼了吧?要是被小香知道,一定又要狠狠地教训我一顿了。”   他嘴里说着敬语,姿态却懒懒散散的,“我的名字是……”   “我知道你。”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七海建人就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太宰治……对吧?”   “我从飞鸟那里,已经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了。”七海建人的话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是从小一块长大,最好的的朋友,我看过你们两的合照,小的时候的,还有最近照的照片,我都看过。”   “她连这些都和你说了啊?”太宰治姿态随意的望着手机屏幕,现在通话已经自动挂断了,“不过我想也是,毕竟她就是这种性格……我也从她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呢。”   【asuka】?   是七海老师的女朋友的名字吗?   是飞鸟,还是香?虎杖悠仁的视线愣愣的紧紧抿着嘴唇的七海建人和悠然的笑着的太宰治之间旋转,猛然反映了过来。   ……等等,这是什么,修罗场吗?   这个名叫太宰治的男人,是七海老师的女朋友【Asuka】小姐的幼驯染。   虎杖悠仁回忆起暂停的监控上的画面,七海老师的女朋友和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笑容十分灿烂,当时那个男人的头发遮住了脸颊,看不清五官。   但是,从衣服和发型来看,就是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   而且【Asuka】小姐的手机,也不知道为何在他的手上,他明显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而七海老师,也早就听说过自己女朋友的这个青梅竹马。   “七海先生,我早就想和你说说话了呢。”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笑容满面,“从你第一次和小香睡的时候,我就准备和你聊聊了——”   他懒洋洋的拖长了尾音,“但是那个时候我想,这种事情在大公司里也挺正常的吧?只不过是一晚而已,这种事情还蛮多的,所以我就放弃啦,没有想到小香最后居然真的和你在一起了……”   太宰治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鸢色的眼瞳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睡】?虎杖悠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一晚而已】【在公司里很正常】【一时兴致而已】?   这是他一个高中生能听的对话吗?   “那个——”他弱弱的举起手,在太宰治饶有趣味的打量下,下意识的减小了声音,“我是不是要……先回避一下?”   虽然并不能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个名叫太宰治的男人明显是来挑衅的吧?他的话中蕴藏的,故意激怒人的目的,连自己都察觉到了。   太宰治是故意说这些,想要让七海老师生气的啊。   虎杖悠仁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妙,这难道就是成年男人之间的修罗场吗?气压已经低到让人觉得窒息的地步了。   而且,把【只不过是睡上一晚】【这样也代表不了什么】挂在嘴边的太宰治,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虎杖悠仁都不敢想象……   大人之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吗?这一刻,一直不希望别人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虎杖悠仁,突然对成年人的世界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局促不安的准备转身离开天台。   “不用哦——”   没等七海建人表态,太宰治就率先阻止他的步伐。   太宰治靠在网面上,姿态随意的摆了摆手,“反正我只有一句话要说而已……”   “七海先生。”   太宰治直直的望向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的七海建人,满脸亲和的笑意,   “可以拜托你和小香分手吗?” 第66章   “可以, 请你和小香分手吗?”   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太宰治,嘴角挂着轻飘飘的微笑。   “什么?”   纵使冷静如七海建人,此刻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他原本自然垂落在西裤边的双手缓慢的收紧, 渐渐地攥成拳头, 眉间一下子多出来许多暗含愤怒的褶皱,本来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冰冷。   显然,他被太宰治的话给惹怒了。   虎杖悠仁呆愣愣的站在一边, 五条老师教了他怎么打咒灵,但是没有教他怎么处理现在这样的状况啊,没有人告诉自己做咒术师还会遇见这样的场面啊?   现在该怎么办?刚刚就应该走掉的, 现在气氛这么紧张,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同时引起两人的注意,他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旋转站在一边,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 , 只感觉欲哭无泪。   在来这里之前, 他想都没想过, 自己有一天, 居然还会被夹在两个男人的修罗场之间。   袭击人的咒灵现在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七海老师的女朋友现在在哪里也搞不清楚, 这个名叫太宰的男人上来就要七海老师和女朋友分手……   他只不过是一个纯情的男子高中生罢了, 他不想掺和入成年男人的修罗场之间啊!   虎杖悠仁欲哭无泪的低下头,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拜托, 谁都好, 来救救他啊!   说出了这样惊人的话,太宰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仍旧保持着宛若春风一般的笑意,他将自己整个的身体都懒洋洋的倚靠在拦网上, 含笑注视着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冷冷的注视着他,沉默了许久。   “我想问一问。”   望着太宰治,七海建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以往一样平静,“太宰君,为什么特地来找我说这样的话?”   即使太宰治努力的挑起他的怒火,七海建人仍旧用平静的语调询问他,“你和飞鸟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和她交往的事情,那么为什么突然在今天来说。”   “是啊,为什么呢?”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敷衍的拉长的尾音,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而且,我还想问一下。”七海建人的平静的语气中隐藏着怒气,“你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样的话?”   他镜片后的狭长眼镜,冷淡的望着太宰治的面孔,如同审视的直直注视着他。   “啊,要说什么立场的话,确实呢——”太宰治笑眯眯的将手机抵住尖尖的下巴,“身为朋友的我,即使是小香最好的朋友,也没有资格对你说这样的话……”   “但是啊……七海。”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又真的能问心无愧的这么质问我吗?”   太宰治松开握住身后格网的手,站直了身体,迈开腿缓慢的走向七海建人。   他长长的风衣衣摆随着他的脚步,就像是微波一样的在风中摆动,   “我想要找你聊一聊,还需要挑时间吗?”   “你就真的没有什么瞒着她的吗?”他站定在七海建人的面前,收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亲切笑意,暴露出尖锐而冰凉的内里,“比如说,关于【咒术师】的事情。”   七海建人怔住了。   他不可置信望向太宰治,“你知道?你看得见吗?”   “我当然看不见。”太宰治挑起一边眉毛,“我只是和你们这些【咒术师】完全不一样的,普通人而已。”   “你们这些咒术师都看不起普通人吧?普通人和咒术师根本就像是两个物种,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   “才不是这样!”   没等七海建人回答,虎杖悠仁就脱口而出,他提高了嗓门。太宰治和七海建人都望向他的时候,他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讪讪的减小了声音,“那个,我是说,咒术师并不是全都是你说的那样……”   “哦?”太宰治扬起了嘴角,将视线转向了虎杖悠仁,“如果没有错的话,你成为咒术师,还没有多久吧,不如说,你能被称为……咒术师吗?”   虎杖悠仁愣了愣,似乎想说什么,七海建人阻止了他,将他拉到身后,冷冷的注视着太宰治,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注视着太宰治,缓缓地说,“我并不是咒术师世家出身,在我高中进入咒术高专学习之前,在我身边都是普通人。”   “比起咒术师,我更像普通人。”七海建人毫不犹豫向他说,“所以看不起普通人,看不起飞鸟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哎~是这样吗?”太宰治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和她交往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和她说过呢?”   “诅咒,咒灵,咒术——”他扳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着,缓缓地抬起眼,眼中透露出无言的讽刺,“这样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告诉过她吧?怎么了,害怕小香知道你接触的都是这么恶心的东西吗?”   七海建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微小的迟疑根本就不可能瞒过太宰治的眼睛,他嘲讽的扬起嘴角,“果然,一点都没有告诉过她吧?”   “你是觉得因为小香的工作很忙,绝对察觉不到你在做着的是什么样的工作,还是觉得她只是个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样的东西,所以干脆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七海建人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太宰治冷漠的抬起眼,“难道你是想说,是想要保护她吗?”   “毕竟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对小香来说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工作的性质,只会让小香徒增担心,反正自己可以保护好她,让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既然是接触不到这些的普通人,还是一辈子都不知道比较好,你是这么想的吗?”   “还真是傲慢啊。”太宰治微笑着下定了判断。“交往这么久的女朋友,即使是说谎,也不愿意让她进入自己的世界?欺骗从不对你说谎的小香感觉怎么样?快乐吗?你让一个讨厌谎言的人住在谎言构建的安逸世界之中。”   “你还真是很幸运呢,利用小香的迟钝和对你的信任,密不透风的瞒着她这么久。”他微微扬起下巴,“但是,你觉得自己能够一直幸运下去,瞒她一辈子吗?”   “不好意思,即使你是这么想的,我现在也不会继续给你这个机会了。啊,就是不知道小香如果知道你一直在欺骗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太宰治慢悠悠的说着,就像是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一样悠哉。   虎杖悠仁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往后缩了缩。   明明他脸上挂着亲切又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又病弱消瘦,为什么一接触到他的目光,自己就汗毛倒竖呢?虎杖悠仁不知道,那是自己像小动物易一样敏锐的第六感在提醒自己。   是本能发出的危险警报。   “……瞒着她确实是我不对。”七海建人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说,“但是……”   让他去和猫泽飞鸟说分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做不到。   太宰治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突然笑出了声,将手机向他们展示,“还真是巧,刚说着,小香就打电话来了呢——”   “要不要现在就和她说一说,她一直深信,在普通公司工作的男朋友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太宰治晃动手机,脸上写满了做作的迟疑。   “等等——”七海建人下意识的抓住了他准备接通电话的手腕,焦急的提高了声音。   “看吧,你即使到现在,还是准备瞒着她啊。”太宰治冷冷的望向七海建人的眼睛,“可以请你松开我的手吗?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暂且。”   七海建人怔怔的注视着紧紧地攥住了太宰治的手腕的手,手因为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了,微微的发着抖。   难道,他真的和太宰治说的一样。   “喂,小香——”另一边,太宰治已经果断的接通了猫泽飞鸟的电话,“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难道刚刚分开就开始想我了吗?”   “……想你个鬼!”电话那头的猫泽飞鸟沉默了几秒,愤怒的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我的手机在你手里?”   “果然是你偷偷的拿走了吧?乘我不注意的时候,你又想在打什么坏主意?你预不预备好好地解释一下?”   “我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情嘛~”太宰治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像幼猫一样,软绵绵的说,“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只是在电影院了而已嘛。”   “哎,是这样啊——”猫泽飞鸟拉长了尾音,声调顿时变冷,“你觉得我会信吗?”   “真的是这样啊!”太宰治振振有词,“我在放映厅的座位下面捡到的,当时小香你被绊到了,差点摔倒,是那个时候掉的吧?我本来准备今天就给你送过去,不过恰好刚刚社长派来了工作,只好明天……”   “明天,明天我就给你送过去。”   “最好是这样。”猫泽飞鸟顿了顿,“你如果又骗我,我真的会生气的,这回我绝对不原谅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怎么会骗你呢?”太宰治眨了眨眼,望向从猫泽飞鸟的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就安静下来的七海建人,微笑着说,“只是最近,工作都很忙……”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猫泽飞鸟的声音软了下去,“既然这样……明天我来找你拿手机吧?好不容易你开始认真工作了……”   “好啊,那就在以往见面的那个咖啡厅。”太宰治顿了顿,“是在米花十町目的那一家吧?BLACK cat,好,我明天中午去,说好了哦。”   他挂掉电话,将猫泽飞鸟的手机仔细的装进口袋中。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请你一定抽时间,好好地和小香说,分手的事情。”太宰治语气轻快。   “我……不会和她分手的。”   七海建人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   “哎呀,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太宰治望向他苍白的脸,危险的眯起眼,“非要我说的这么清楚吗?”   “喂,咒术师的工作挺危险的吧?”   “……你想说什么?”   太宰治凑近了七海建人,轻轻地说,“高危职业,是吧?就算你确认能够一直保护好小香的安全,那你自己的呢?”   “做你们这一行,牺牲的几率,有多高,你算过吗?”   七海建人骤然怔住了。   太宰治的视线从虎杖悠仁的脸上一扫而过,又像是浮云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七海建人的脸上,“既然从开始就没有告诉她的勇气,证明你也知道的吧?”   “与其在出事之后,给她的心中留下不可褪去的伤痕,不如在现在果断一点。”太宰治像是暗示一样,缓慢的说,   “既然已经选择了隐瞒,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吧?隐瞒是不可能瞒住一辈子的,如果你死后,她知道了一切……”   “以小香的性格,会怎么样,你能够想象的到吧?”   “你能做到即使明天可能就会死,今天也继续坚定地爱她的准备吗?你能爱她到生命最后一刻吗?”太宰治掀起眼皮,鸢色的眼瞳如同深不见底的旋涡,   “你能接受,你死后,她为你伤痛欲绝的可能吗?”他尖锐的追问,“你能吗?”   “如果不能,请你尽早和她分手。” 第67章   “请问您要点点什么?”   “一杯冰咖啡, 喂,太宰,你呢?”   “空气蛋糕, 马卡龙, 什锦圣代杯,草莓泡芙,烤焦糖布丁……嗯, 再来一杯圣赫勒拿咖啡,加糖加奶哦……等下,我有电话打进来了。”   太宰治一口气点了许多甜点之后, 将桌子上的冰苏打水一口喝干,掏出手机看了看,就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咖啡厅正中午的时候, 人并不多, 他走出大门的时候, 门上挂着的风铃清脆的铛铛响起。   太宰治在门外站定, 接通了电话,阳光倾泻在红砖地上, 他眯起眼, 望着地面上细碎的光斑。   “喂,您好啊, 现在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呢?”太宰治心慵意懒的靠在咖啡厅的墙壁上, “是为了验证我有没有把手机还给小香吗?不好意思,她暂且还没有到,现在手机还是在我这里,如果没事我就先挂了。”   太宰治虽然嘴上说着要挂掉电话, 却迟迟没有动作。   “……”几秒之后,对面才传来低沉的声音,“太宰君,我和飞鸟分手之后,你预备怎么做?”   太宰治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反正也和你没关系了嘛,她会一直一直很幸福的——”   七海建人默然了许久,“太宰君,你是不是喜欢飞鸟?”   “我?我喜欢小香?”太宰治一下子笑出了声,“七海,我从来没有在小香那里听说过,你这么有幽默感的啊?你真有意思。”   他笑的泪花都冒出来了,“啊,真是太好笑了,我好多年都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别看了,快点走。”   感受到路人对他投来的眼神,太宰治目光平淡的回望过去,年轻的母亲就惊恐的拉着孩子迅速逃开了,太宰治将手机贴在耳边,轻轻地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她,听明白了吗?”   太宰治的声音越来越冰冷,说到最后几乎冷到能感受到语气中的冰渣,“我和她的关系,没有别的可能,不要乱揣测我们的关系。”   喜欢猫泽飞鸟?七海建人以为他是笨蛋吗?会喜欢她?   他不允许七海建人对猫泽飞鸟说谎,但是自己却不可能不对猫泽飞鸟说谎,他用职业攻击七海建人,但是自己的曾经的职业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和猫泽飞鸟,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他又不是笨蛋,喜欢她会有什么下场,简直就是一眼就能看得到。   小香从小就是太阳,她的光芒是暖的,会想去摸太阳的人,一定是身处于阳光之下的人。   而他从来就在淤泥之中。并且从未挣脱。   即使是用蜡做成翅膀,勉强起飞,越靠近太阳,温度就会越高,在最靠近太阳而得意忘形的时候,翅膀上的蜡就会溶化,假的翅膀也会散架,跌落海中。   喜欢太阳对于黑暗中的生物来说就是自取灭亡,他这么聪明,怎么会想要去摘太阳呢?太宰治想。早在第一次见面,看到她身上耀眼的光芒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不会是一类人。   他永远不可能做到和猫泽飞鸟坦诚相对。   远超这个世界99%的人的聪慧大脑和不停运作的自我保护系统,早在第一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切断了喜欢上她的可能性了。   永远的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看到小香的光芒,却不被烫伤。   “既然这样……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做这些事情的?”   太宰治语气中的肯定,即使是透过手机,七海建人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是真的对猫泽飞鸟没有男女之情,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就是一定要让自己和猫泽飞鸟分手呢?   “你这话问的真有意思。”太宰治挑起眉毛,“我是小香最好的朋友。”   “不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骗子欺骗,玩弄她的感情,有错吗?”他嘲讽的扬起嘴角。“骗了她这么久,瞒得天衣无缝的骗子先生?”   虽然他自己对小香是满口谎言啦,但是除了他“善意的谎言”,不允许有人来骗她。   被他这么一说,七海建人沉默了。   对于隐瞒猫泽飞鸟这件事情,他确实无话可说,无可辩驳。   “而且,虽然我不可能和小香在一起——”太宰治拉长了声音,“但是我可以给她介绍可靠的男人啊,我身边这样不会撒谎又可靠的男性还不少呢~”   “你就不用担心了,小学到高中,小香喜欢的人,不都因为你给忘光光了吗?她就是这样的专一的人。”太宰治不断补刀,“只要交上新男朋友,她反正很快就会把你忘掉啦。”   太宰治说完,眼尖的看见在街边出现的一截属于猫泽飞鸟的衣角。   他果断的挂掉了电话,将手机装进口袋里。   等到猫泽飞鸟走到太宰治面前,他已经连通话记录都删掉,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了。   猫泽飞鸟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修治,刚刚我好想看见你在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她手机上贴的水钻太亮了,隔着几米路都闪着她的眼了。   太宰治自然地笑了,“只是推销电话而已,我就挂掉了。”   “是吗?”猫泽飞鸟上下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叹了口气,“昨天电影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太宰治低头看向她。   “是相熟的刑警告诉成步堂的,说案发现场很奇怪,看起来……”猫泽飞鸟的眉毛渐渐收紧,“昨天你让我先回家,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吗?修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出现了凶案,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很可疑了?   当时太宰治非要让她提前离开,还一直送她到电影院外,看着她离开才转身,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太宰治目光含笑的望着她,“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而且,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太宰治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看上去就像是柔软的春草,“昨天只是凑巧,楠雄有事先走了,我也突然有工作,让你一个人看你肯定不敢的啊,才让你先走的。”   其实都是谎言。   “好了,到咖啡厅里坐坐吧,我刚点了一大堆甜点呢。”   “只不过是取个手机,还特地点甜点吗?我事先说好,今天可不会帮你买单。”猫泽飞鸟小声嘟囔,“总感觉你又在对我说谎了,你怎么知道凶手已经被抓起来了?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先生都说很棘手……”   “是内部消息,你忘了我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吗?是侦探社的调查员哦,”太宰治朝她眨了眨眼,帮她拉开了门。   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又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听见这个声音,一直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不耐烦的回过头,“太宰,你接个电话怎么这么久?你点的圣代都要化完了。”   看见太宰治身边的猫泽飞鸟时,他怔住了。   猫泽飞鸟眨了眨眼,望向呆呆地盯着她的金发男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太宰治,“这是?”   “哎呀不好意思,我都忘记了。”太宰治浮夸的拍了拍手,走到男人的旁边,亲密的搂住他的肩膀,“这是我的好搭档,国木田哦。”   “原本我们上午要一块去处理一些工作,没想到意外的被那个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解决了。”太宰治拍着国木田独步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所以国木田君就没有事情做了,就和我一起来这里了。”   “那……那个,您好!”   国木田独步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往后发出了哐当的声音,他磕磕盼盼的说,“我,不是,在下国木田独步。”   话音还未落,他就九十度的鞠躬,大声,“请多多关照——”   猫泽飞鸟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将茫然的眼神投向太宰治,太宰治笑着说,“嘛~国木田君就是这样的性格,太认真了,这样可不讨女孩子喜欢啊,所以才至今都是单身吧?”   “修治,你说什么失礼的话呢!”猫泽飞鸟急忙阻止他,明明是搭档,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不,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国木田独步的视线仍旧定在猫泽飞鸟的脸上。   太宰治勾起嘴角,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好了,小香,你到这里来坐。”   猫泽飞鸟将手包放在身侧,抚平裙角坐在了太宰治的身侧,坐定后,她抬起眼,望向坐在正对面的国木田独步,微微的鞠了一躬,“初次见面,我是猫泽飞鸟,算是太宰治的姐姐,他承蒙您的关照了。”   “不,那里哪里,太宰君也给了我很多帮助。”国木田怔怔的说,“您是太宰治的姐姐?”   “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姐。”猫泽飞鸟微笑着望向太宰治,灿烂的笑了一下,“你不用替他说话,他不给人添麻烦就算好的了,一直以来多谢国木田君照顾他……”   “不,没这回事。”国木田独步迅速的摇了摇头,“太宰治善于交际、待人真诚,头脑聪明,对了,还一直很受欢迎……”   太宰治看着国木田绞尽脑汁夸自己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猫泽飞鸟愣了愣,认真地望向坐在正对面的国木田独步。   他穿着浅色的西装马甲,内穿深色衬衫,衣服整洁笔挺,身材高大,金色的发丝梳理的整整齐齐,带着眼镜,认真地目光从镜片后直直的凝聚在她的脸上。   这个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啊? 第68章   “国木田君, 以前还做过老师啊?”   猫泽飞鸟放下手中的马卡龙,敬佩的望向国木田独步。   “嗯,教教小孩子数学。”国木田独步抓了抓头发, 不好意思的说,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的事情,但是教师这个职业还是很令人敬佩的。”   “确实。”猫泽飞鸟点了点头。   “猫泽小姐呢?做什么样的工作?”国木田问她,   “我目前是在做律师助理。”猫泽飞鸟说, “之前也做过很多的工作,不过果然还是想做能够更加直接的帮助到人的工作,受到当事人的感谢就很开心, 说起来不好意思,感觉多少有些虚荣吧?”   “不,很了不起!”国木田提高了声音,“我觉得愿意真诚的帮助别人的人很了不起, 我能看出猫泽小姐是这样的人。”   猫泽飞鸟愣了愣, 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这样说太夸张了。”   “不, 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并且不懈努力, 为此可以放弃高薪的工作和安逸的生活, 真的很了不起。”国木田真诚的赞叹。   国木田从怀中掏出一个绿黄相间的小本子,取出钢笔, 将本子小心翼翼的往后翻, “介意我写点东西吗?”   猫泽飞鸟的视力良好,一眼望见他巴掌大的小本子封面上的显眼的【理想】二字,视线顿了顿,“没关系, 你随意吧,国木田先生,这个本子真有品味。”   “你也这么觉得吗?”国木田专注的翻着本子,闻言兴奋的抬起了眼,“这个理想本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我每天的目标都会记录在上面,按计划将目标一样一样的完成,让人很有成就感。”   猫泽飞鸟一边附和着他,一边将视线转向太宰治。   如果她没有记错,很久以前太宰治也拿过这样的本子,还在她面前大肆吹嘘了一番,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种本子一看就不是太宰治的品味。   果然,这确实很像是他能干的出来。   很好,现在破案了。   太宰治还一副悠哉的样子,用勺子刮着圣代杯里的冰淇淋,注意到她的目光,对着她眯眼一笑。   猫泽飞鸟一阵心梗,他这副干了坏事还毫无愧疚之心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就来气。   “猫泽小姐……猫泽小姐?”   一直在盯着太宰治,猫泽飞鸟半天才反应过来国木田在叫她,立刻不好意思的转过眼,“不好意思。”   国木田独步正襟危坐,望向直视猫泽飞鸟的双眼,“那个……猫泽小姐,可以问一下你的年龄吗?”   “哎?”猫泽飞鸟迟疑,“我比太宰大两岁……”   但是,为什么问这个?   猫泽飞鸟将端到嘴边的咖啡杯放下了,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的手边放着咖啡,面前放满了甜点,都是国木田独步执意要给她加上的。只是来拿个手机而已,怎么搞的这么隆重。   这个气氛……   猫泽飞鸟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疑云。   说是恰巧把搭档带过来,但是认识太宰治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主动将搭档介绍给她过,好几年前无意间遇过太宰治的那位小个子搭档,被太宰知道之后,他还生了好久的气。   除了安吾和作之助,他身边的人,猫泽飞鸟一个都不认识,太宰治也没有给她介绍的意思,说没有必要。   今天太宰治为什么突然转了性?   猫泽飞鸟越想越不对劲,这种气氛简直就像是联谊?相亲?说不上来的古怪,而且一直都是国木田和她在说话,一向吵闹的太宰治一直一言不发,还时不时的看手表,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太宰治到底想干什么?   猫泽飞鸟想不通,太宰治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有稳定交往的对象,当时他还帮自己出谋划策,现在为什么突然……   国木田翻着本子,“猫泽小姐,我计划在四年之后结……”   “哦对了!”一直撑着下巴,沉默的望着玻璃窗外的太宰治突然转过了头,夸张的打断了国木田的话,“我突然想起来了!小香,你下午是不是还有工作啊?”   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射的他乌黑的睫毛都闪烁着细碎的金光,他的眼光飘到猫泽飞鸟的脸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言的暗示,猫泽飞鸟放下手中的蛋糕,疑惑的转向太宰治,嘴里已经开始说,“啊,是的,我刚刚都忘记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猫泽飞鸟还是像往常一样顺着太宰治的话说了下去。   “果然,我没有记错。”太宰治悄悄地用脚踢了一下她的小腿,“你是不是快迟到了?”   被太宰治的动作吓了一跳,猫泽飞鸟下意识的一下子蹿了起来,在国木田疑惑的目光中,她的脸红了,试图装出自然地样子,“我去买一下单吧——”   猫泽飞鸟狠狠地剜了太宰治一眼。   国木田也急匆匆的站了起来,“怎么能让女士结账呢?我去。”   “不行,还是我……”   “国木田君,你快点去吧~”太宰治懒洋洋的挥着手,打断了猫泽飞鸟的话,“早去早回哦,我们下午也还有事情要做吧?”   国木田不等猫泽飞鸟说话,就哗啦一声拉开椅子,“猫泽小姐,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猫泽飞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溜烟的消失在眼前。   她呆愣愣的转过头,望向太宰治,太宰治撑着下巴,也直直的望着他,一脸的笑容。   不用想,一看他这样的表情,猫泽飞鸟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她狠狠地敲了敲太宰治的额头。   “嘶,好痛啊,小香……”太宰治委屈的嚷嚷。   “你为什么让国木田君去结账啊,这样也太过分了!”猫泽飞鸟气哄哄的指向他面前的一大堆甜点,和溶化了一半的巨大圣代杯,“这些都是你点的吧?”   “点了这么多,还都没吃完,全都浪费了,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结账呢?”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点这么多的嘛。”太宰治小声嘟囔,“如果是平时国木田才不会乖乖的去结账呢。”   “你说什么?”猫泽飞鸟没有听清,“算了,这些先不说了,你为什么要支开国木田君……你在看什么?”   她早就发觉了,从刚刚开始,太宰治就一直盯着窗外看。   “你发现了啊。”太宰治将目光收了回来,专注的望向猫泽飞鸟,突然凑近了她的脸。   “喂,小香——”太宰治轻轻地用手指拨了拨猫泽飞鸟的碎发,将她浅金色的发丝挽到耳后,在她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你好好地看着吧。”   “哎?”猫泽飞鸟缓缓地睁大了眼睛,茫然的望着太宰治。   虽然一块长大,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脸。   猫泽飞鸟知道太宰治是有些洁癖的,这种洁癖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爱洁净,而是讨厌与人的肢体接触,讨厌别人的呼吸凑近的感觉,讨厌别人身上的味道。不论是香水味还是汗味。   讲起来好笑,和认识太宰治的人说他有洁癖,只会让别人发出“这怎么可能嘛。”的惊呼。   但是,太宰治确实就是这样的人,而且越是熟悉的人,他越是保持讨厌拉进的距离,就像是尚且能够忍受和不熟悉的人接触,但是熟悉的人就不行。   好像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的脸,还是太宰治小的时候。   在面前放大的脸,依稀还有七八岁的时候的影子,他长而纤细的睫毛并不卷曲,自然地垂落,盖住了眼帘,白皙的皮肤和纤秀的眉毛,依旧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微笑的样子,微微勾动嘴角,狡黠的眨眼的样子,分明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他在想什么,她已经渐渐地猜不明白了。   太宰治缓缓地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在鸢色的眼瞳中映出旖旎的碎光,   “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情——”他的声音透露出笑意,“今天就可以解决了吧?”   猫泽飞鸟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怔怔的眨了眨眼。   【“我觉得,七海前辈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关于你担忧的事情,很快,我就能帮你解决了。”】   “啊!”猫泽飞鸟突然回忆起来了,她是随口和太宰治抱怨过,但是那个时候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他居然记住了吗?   “你不想让我告诉你吧,所以我会让他亲口和你说的。”猫泽飞鸟感觉到太宰治缠绕着绷带的手指轻轻地触及到她的脸颊,“如果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可别忘记感谢我啊,小香。”   “哦对了,我最近正好有一件你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太宰治望向她蓝紫色的眼睛,勾起了嘴角,“如果你能满意的话,可以帮我吧,小香——”   “你说的满意,到底……”   猫泽飞鸟下意识的重复。   太宰治望窗外看了一眼,就对着她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从凑的过近的距离,行云流水的挪回了原先的位置。   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又叮叮咚咚的急速响了起来,门被大力的推开了。   猫泽飞鸟感受到一阵风急匆匆的吹到自己的身边,刚抬起眼,就被人一把按进怀里。   “对不起。”鼻腔内充满了熟悉雪松冷冽的气味,猫泽飞鸟模糊听见熟悉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分手什么的,我做不到。”   猫泽飞鸟愣住了。   分手……?什么分手?只是一天没有见面而已,怎么就突然跳跃到了分手?   不,不对,说分手好像不太贴切。   是七海前辈,请求她,不要分手? 第69章   猫泽飞鸟被七海建人紧紧地按在怀里, 脑袋里一片空白。   七海建人握住她的手腕的手抓的很紧,将她的手腕牢牢地握在手中,用力到甚至让她觉得手腕有些刺痛。   从七海建人的衣服上传来熟悉的冷冷的香气,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 这个怀抱是她早就已经熟悉了的。   但是,以七海建人的性格,在外面的时候, 牵个手就是极限了。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到,为什么他却就突然转了性子?   “我绝对不会轻易和她分手——”   猫泽飞鸟正茫然着,就听到七海建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因为被他紧紧地按在胸口,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振动,声音和布料摩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传递到耳中, 带着杂音, 微微失真。却无比清晰。   就像越过了耳朵和处理这些信息的神经, 直接传递到脑中一样。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 在意识之中清晰的回响。   猫泽飞鸟怔了怔,想要抬起头, 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被七海建人误解, 即使她并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七海建人仍旧压着她的后脑, 将她更加用力的按在怀里。   感觉没法呼吸了……   眼前一片黑暗, 因为过于用力的搂抱在怀里,连眨眼的动作都难以做到,猫泽飞鸟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   几乎是不给她任何挣脱的可能性的,牢牢地将她圈在怀里。   不知道七海前辈突然之间, 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简直就像是惊弓之鸟,猫泽飞鸟想,只要她现在表现出一点点想要挣脱的迹象,七海建人就会更加用力。   不过,就算是用发梢思考,猫泽飞鸟也知道,这肯定是太宰治做的。   从昨天开始,一切都在按照他想要的结果发展。   不翼而飞的手机,在他的手上,从上初中拥有第一个手机开始,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易的弄丢过手机。   昨天偏偏就掉了。   太宰治说是她差点摔倒的时候,掉落在座位下面的。放映厅中光线昏暗,工作人员会格外注意地面的洁净,当时地面上确实什么杂物都没有。   但是她还是差点在平地摔一跤。   现在回忆起来,漆黑昏暗的光线之中,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站了起来,太宰治确实听到了动静,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往他的方向走,但是他还是伸出了脚,故意绊了她一下。   当时确实有踩到东西的感觉,但是那个时候太宰治什么都没有说。   就是那个时候吧?太宰治扶了她一把,悄无声息的拿走了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在太宰治的手上的那段时间内。他用她的手机做了什么,她都无从得知。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一定是特地找到了七海建人。   在与七海建人交往不久,她就想过将太宰治介绍给七海,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没有必要。”为什么现在又要费尽心机的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去找七海建人?   即使再怎么思考,猫泽飞鸟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太宰治的脑海中,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即使现在看不到,猫泽飞鸟都能想象的得到,太宰治脸上那种隐约的笑意,微微挑起眉梢的神情。   那种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游刃有余时的无聊表情。   “你的手机?我只是恰巧捡到了而已。”“好了好了,我怎么会骗你呢?”“小香,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说谎话了。”明明说过这样的话。   猫泽飞鸟攥紧手指,指尖陷入掌心之中。   又在骗她!又在耍她!从小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的,用这样轻轻松松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骗她?   她心中的愤怒节节攀高,就像是火焰,马上就要冲破云霄了,又像是充气气球,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爆炸。   因为气愤到了一个临界点,气成河豚的猫泽飞鸟反而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前辈,好痛啊——”她轻轻地开了口。   总之,不管怎么样,先摆脱现在这种奇怪的状况。以她的力气想要挣脱七海的怀抱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但是她知道,只要这样轻轻地说一句——   “对不起。”   七海建人一僵,缓缓地松开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动了动发麻的手腕,抬起眼看向七海建人。   他的脸色很古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苍白,也沉默的垂下眼看着她,像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然而等了很久,七海建人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古怪,太宰治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七海建人惊慌成这样?   自己也就算了,虽然生气,但是早就习惯太宰治时不时就来的这一套了,可是七海前辈跟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居然连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实人都骗,太宰治简直不是人,而且以七海前辈认真地性格,肯定是太宰治说什么,他就相信了,才会像现在这样。   猫泽飞鸟从七海建人的怀抱中站定之后,用眼角的光瞟了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随意的靠在窗边,撑着下巴望着她,还漫不经心的勾起嘴角。   什么啊,这样一幅游刃有余的表情,就像是事情全都在掌控之中一样。   猫泽飞鸟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扭头瞪视太宰治。   今天不收拾太宰治,她就不姓猫泽。   猫泽飞鸟刚扭头向太宰治,脚刚虚虚的抬起来,还没有跨出一步,手腕上就传来被握住的触感,像是害怕她走掉一样,紧紧地圈住了她的手腕。   猫泽飞鸟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去,七海建人正怔怔的望着她,像是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牢牢桎梏住猫泽飞鸟手腕的手指茫然的松开,又像是骤然惊醒一样,又握了回去。   只不过这一次,七海建人只是轻轻地圈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火热的温度从肌肤传递。   “对不起……”他沉默了半天,才看向猫泽飞鸟,“但是我不想放你走。”   “哎?”   上一秒还在气成河豚,下一秒就听到七海建人意料之外的发言。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猫泽飞鸟反应不过来似的,呆呆的望向七海建人,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发展?怎么回事?   七海建人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声音渐渐坚定,   “即使这样很自私……”   七海建人将猫泽飞鸟拉到身边,低头看向她,从墨镜后透出的认真眼神让猫泽飞鸟怔在原地。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太宰治的对面。   “太宰君,我回去之后,好好地考虑过你的话了。”   太宰治将一直散漫的飘在窗外的眼神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问他。   “然后呢?”   “我认真地思考了很多。”他的视线移动到一边。   站在桌边的猫泽飞鸟像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呆愣愣的站着,咬紧了嘴唇,纤细的眉毛皱成一团,一副明明很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表情。   “首先应该是道歉吧?”   七海建人望向手足无措的望着他的猫泽飞鸟,直接九十度鞠躬,“飞鸟,其实,我有事情一直没有对你坦白,非常抱歉。”   “哎哎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猫泽飞鸟被意料之外的发展搞的晕头转向,望着对她深深地低下头的七海建人,她急急忙忙的去拉他,“前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到底……这是在说什么啊?”   本来以为只是太宰治普通的恶作剧而已,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七海前辈说的,“一直没对她坦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她道歉啊?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啊?   就不能给她解释一下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啊!   猫泽飞鸟心中一团乱麻,慌慌张张的去拉七海建人,心中一瞬间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设想,她急急忙忙的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中甩出去,慌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是关于工作的事情。之前和你说的一般会社的工作,其实是谎言。”七海建人望着深深地垂下头,几乎将脑袋埋进胸口的猫泽飞鸟,缓缓地开口,“我现在的工作,其实是【咒术师】。”   咒术师这种工作,听起来就像是骗子一样。   他没有办法欺骗猫泽飞鸟一辈子。   但是也没有办法向她坦白。   七海建人知道,这种隐瞒,迟早会出问题,成为感情之间的巨大裂缝。但是一开始没有说出口,在猫泽飞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般会社的工作时,选择了沉默,在那之后就越来越难以开口。   诅咒这种由人类的怨念而产生的东西,污秽而肮脏,他每天就是和这种东西打交道,时常受伤流血,每一份工作都有死亡的可能。   这样的世界,让她知道,真的好吗?   如果说给她听,也只会让她徒增担忧吧?或者,她会不相信,认为他在说谎,或者,她会认为说出这样的话的自己精神不正常……   其实七海建人都知道,如果他说了,猫泽飞鸟一定会无条件的相信。   他只不过是在逃避,害怕猫泽飞鸟知道这件事情而已,他珍视猫泽飞鸟,不想让她看到任何肮脏的东西,连带着连自己的工作都没有勇气向她坦白。   但是现在没有选择了。   或许这样会更好,毕竟他不想对猫泽飞鸟,有任何的隐瞒。   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七海建人握住了猫泽飞鸟的肩膀,   “因为害怕你不能接受,所以一直隐瞒,非常抱歉。” 第70章   【咒术师】是什么?   七海前辈一直隐瞒自己的, 修治想让他亲口向自己坦白的,就是这件事情吗?   猫泽飞鸟被七海建人紧紧地握住肩膀,茫然的望着正盯着自己的七海建人。   【咒术师】这种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中的词汇, 却不难从字面猜测到它的含义。   “……是什么样的工作?”即使已经隐约猜到了, 猫泽飞鸟还是执着的开了口,轻轻的问道。   她的声音轻的就像是会被风吹散在空中。   七海建人墨镜后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猫泽飞鸟骤然变得苍白的脸,“是……很危险的工作, 如果你还想要听,我之后再详细的解释给你听。”   “还想要听,又是什么意思?”   猫泽飞鸟就像是理解不了一样, 缓缓地重复着他的话。她抿紧嘴唇,睫毛颤抖,缓缓地抬起眼,紫蓝色的眼珠湿漉漉的, 嘴唇微微发抖。   “前辈, 为什么突然向我坦白呢?”   既然一直隐瞒着她, 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 直白的告诉她。   猫泽飞鸟的眼眶底已经涌起隐约闪烁的水光。   男友从事的是超乎想象的高危工作,之前一直密不透风的瞒着她, 猫泽飞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之前她确实疑惑过,七海建人的体力和体格实在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但是她天性不会怀疑, 根本就没有深思过。   而现在,不论七海建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选择了告诉她一切。   九十度鞠躬,郑重其事的道歉, 还有他刚才的话……猫泽飞鸟的眼眶渐渐发热,视线被水光模糊,她急急忙忙的吸了吸鼻子,垂下脑袋。   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这么告诉她呢?虽然七海前辈确实瞒着自己坐着高危的工作——而且已经隐瞒了这么久了,那么为什么要在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今天,告诉她呢?   没有任何征兆的,在和普通的每一天一样寻常的今天,突兀的告诉她这件已经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   她乱糟糟的脑袋里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是想要和她分手的意思吗?   为什么?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还是因为他的工作的原因——是她拖后腿了吗?因为七海前辈的工作很危险,有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友。猫泽飞鸟很清楚,如果有什么特殊状况,她一定是拖后腿的那个。   比如说,像电视剧里那样,如果前辈的敌人绑架了她来威胁前辈,她该怎么办呢?   她果然,不想……成为负担,什么的。   猫泽飞鸟努力抑制着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往后退了一步,“我都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等等!”   七海建人一把拽住了想要急匆匆的转身的猫泽飞鸟,猫泽飞鸟只感觉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地桎梏住自己,她被用力的按在原地。   猫泽飞鸟低垂下眼睛,尝试着向后缩了缩,七海建人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将她钉在原地,不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七海建人这回大概十分刻意的注意自己的力道,握住她肩膀的手并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   但是,虽然说不上疼痛,肩膀被紧紧地扣住,这种没有办法反抗的,力量的差距仍旧让猫泽飞鸟感觉到止不住的惶然。就像是被提住后颈的猫,她骤然抬起了眼睛。   她被泪水浸湿,像是被洗过的蓝紫色晶石一样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七海建人,让他的手一滞。   猫泽飞鸟仰起头,望向七海建人墨镜后的眼睛,努力的勾起嘴角,“前辈,你是想要和我分手吗?”   像往常一样的微笑,却因为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弯起眉眼的时候,泪水就顺着眼眶,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怎么会在这种场合下这么轻易地哭了出来啊?猫泽飞鸟的脑袋乱糟糟的,感觉四方的视线似乎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脸上一样,混乱中居然还开始思考,这件事情会被太宰治嘲笑多久啊?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只是分个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又不是因为前辈做错了什么或者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不大合适而已吧?   即使分手了这段感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要哭了啊,应该像个大人一样,冷静一点,这种场合微笑着说,“我知道了,你是个好人,是因为我不够好,即使分手了我们也可以做朋友。”才对吧,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的桥段,为什么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没有办法表现的那么成熟呢?   即使有心控制,泪水仍旧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落,猫泽飞鸟急匆匆的抬起手,想要用手背将不争气的泪水粗鲁的擦掉。   她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七海建人握在了手里。   猫泽飞鸟哽咽了一下,抬起眼,被泪水充满的眼睛模糊的倒映出七海建人的影子,她看不太清,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大概是又皱起了眉头。   “不要用手直接去揉眼睛。”纸巾落在眼眶边,被轻轻按压,拭去眼泪,被纸巾遮蔽了视线,即使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白色。   除了纸巾特有的柔软触感,七海建人带着茧子的指腹的温度,轻柔的落在发热的眼眶边。   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带着微不可查的训责,“这样不卫生,为什么就是改不掉?”   马上都要分手了,干嘛还这样教训她啊!原本还只是抽抽噎噎的猫泽飞鸟根本顾不上事后会不会被太宰治抓着嘲笑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乘着七海建人帮她擦眼泪,松开了对她的肩膀的桎梏的时机,猫泽飞鸟垫脚将他手中的纸巾一把抢了过来,向后退了一大步,胡乱的自己擦着脸。   “前辈,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的,我都懂了——”   “飞鸟,等一下!”   七海建人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听到他严厉的声音,猫泽飞鸟的身体本能顿在了原地。   “分手什么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像是害怕猫泽飞鸟跑掉,七海建人加快了语速,“我不可能和你分手,我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你分手的可能性。”   “哎?”   猫泽飞鸟手足无措的放下按在眼睛上的纸巾,露出红通通的眼眶和发红的鼻尖,小声的问他,“……真的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关于之前隐瞒你的事情,非常抱歉,我只是觉得不应该继续隐瞒下去,或许是我的表述出了什么问题,才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总之,你先听我说完。”   “我从学习咒术的学校毕业,之后在普通会社工作了几年,遇到你之后,你和我说过——希望可以做能够帮助到别人的工作。”他望着猫泽飞鸟,清晰的说,“我想,我也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工作,所以我又回到了咒术界,重新做回咒术师。”   “那个时候,没有告诉你,非常抱歉。”他重新鞠了一躬,“因为担心你没有办法理解,接受不了……不,就是因为害怕你离开我,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向你坦白。”   “昨天,太宰君找到我之后,我思考了很久。”   “现在我选择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再向你道歉,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对你隐瞒,对你说谎——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听到意料之外的发言,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睁大了双眼,蓄在眼中的眼泪,沾湿了睫毛,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七海建人用手指轻柔的将她的眼泪拭掉,问,“你的回答呢?你能原谅我吗?”   “前辈,你刚刚还说用手擦不卫生啊……”猫泽飞鸟怔住了,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下意识的喃喃。   七海建人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在他迟疑的一秒之间,猫泽飞鸟已经灵活的钻到他的怀里,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把眼泪全都糊在他熨烫整齐的蓝色衬衫上,“你不想分手就早点说嘛,干嘛说话大喘气啊,根本就是故意吓唬我,坏心眼!大坏蛋!”   坏心眼?吓唬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七海建人无言的搂住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猫泽飞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刚刚说出口的时候,他捏紧的手心中都渗出了汗。   看猫泽飞鸟的反应,应该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吧……大概?   “关于工作的事情,如果你想要的知道,我之后在和你详细的解释。”七海建人拍着猫泽飞鸟的背,“不会再瞒着你了,我会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猫泽飞鸟将脸更加用力的埋在七海建人的怀里,使劲的锤了锤他的肩膀。   看来是原谅他了……   七海建人稍微松了口气。   猫泽飞鸟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七海前辈原来不是要分手的意思……她一下子放下心来,陡然感觉到有些尴尬,刚刚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样……   还好现在咖啡厅中的人不多——   猫泽飞鸟转头向一边,就看到太宰治撑着下巴,正兴味盎然的望着她,嘴角含着笑吟吟的弧度,注意到猫泽飞鸟的视线,就对她朝她眨了眨眼睛。   ……救命,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被太宰治看到这么丢脸的画面,肯定会被嘲笑好久的!   猫泽飞鸟用力的瞪着太宰治,希望用眼神让他明白,赶紧把这件事情从记忆中删除。   太宰治歪了歪头,像是领悟到什么一样,恍然大悟似的看向她,点了点头。   猫泽飞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宰治将手从桌子下拿了出来,他的手中握着手机。   他笑容灿烂的朝猫泽飞鸟挥了挥手机。   猫泽飞鸟在手机反光的屏幕上,见到了自己的脸,手机右上方有个小红点,正停留在录像界面上。   手机屏幕上方有时间,他已经录像了十几分钟了。   好朋友在一旁哭得伤心,他就在旁边开心的录像,这是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太宰治低下头盘弄了一番手机,猫泽飞鸟猜测,他一定是将这个视频备份无数份了,捣鼓了好一会,太宰治才复又抬起头,朝着猫泽飞鸟挥了挥手机,比着口型。   猫泽飞鸟费力的解读。   【怎么样,我说过,会给你个满意的结局的吧?】   虽然全都是预料之中的结局,太宰治显然很满意。他笑容满面的比比划划。   【让他亲口告诉你了——】   【要好好地感谢我的哦,还有之前答应我的,有件用得上你帮忙的事情,该好好地回报我吧,小香?那我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哦——】   太宰治这家伙!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帮他了?总觉得是太宰治拜托的事情,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该不会是什么非常反人类的事情吧?   猫泽飞鸟心中升起浓烈的危机感,攥紧了七海建人的衣袖。   七海建人拍了拍她的脑袋,转头望向太宰治,太宰治仍旧望着这边,视线不躲也不闪,一脸坦然的笑容。   一副光明正大,占着特等席兴现场吃瓜的表情。   七海建人的视线停留在太宰治那张比女人还秀丽的脸上。   猫泽飞鸟的这个青梅竹马,果然就像是她形容的一样,智商远超常人,而且聪慧到可以称得上是怪人的地步,今天的发展,还有昨天那些故意激怒自己的话,都是他的刻意安排吧?   虽然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但是出乎意料的,自己并没有排斥的感觉,反而因为终于向猫泽飞鸟坦白,而长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七海建人想了想,拉住猫泽飞鸟的手腕,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坐到了太宰治的对面。   他目光直直的注视太宰治的双眼,声音冷静而平淡,仿佛普通的说出了一句寻常的发言,“太宰君,今后请将飞鸟交给我照顾。”   猫泽飞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她的目光在一脸认真的七海建人和笑的慈祥的太宰治之间打转。怎么回事啊,这种气氛,而且,这种话……   为什么会有【把女儿交给我——】的这种既视感啊?   虽然她的爸爸早就去世了,但是太宰治还比她小上两岁呢?   “你能照顾好小香吗?”   偏偏这两个男人就像是一带你都没有察觉到违和似的,太宰治还端起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装模做样的问七海建人。   “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她。”   “我昨天问你的问题。”太宰治放下咖啡杯,认真地望向七海建人的眼睛。   七海建人声音平静的回答,“我不会放手,我想我能做到。”他握紧了猫泽飞鸟的手,将她小小的手全部包在掌心中,“即使到生命最后一刻——”   “即使明天可能就会死,今天我也能继续坚定地爱她。”   猫泽飞鸟怔住了。   她突然明白了,太宰治说的“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是什么意思了。   七海前辈还从来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向她表白过呢!!   “……”太宰治撑着下巴笑了,他拽了拽稍长的微卷发尾,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鸢色的瞳孔,声音温柔,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和我说着这么清楚,我只是小香的朋友,又不是她爸爸……”   他也察觉到这种对话内容不太对了啊?那还这么一副一点都不虚的老父亲的架势?   猫泽飞鸟气鼓鼓的望着老神在在的太宰治,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说到底,笨蛋小香以后会怎么样,我才不关心呢~”   太宰治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怎么样都好,反正和我没关系吧?”   “非常感谢你。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七海建人不知道是怎么理解太宰治这话的,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他紧紧牵着猫泽飞鸟的手站起了身,猫泽飞鸟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乖乖的站在他身后。   “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七海建人对太宰治打了个招呼,回过头轻轻的拍了拍猫泽飞鸟的头顶,“回家吧。”   “嗯!”猫泽飞鸟用力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搂住了七海建人的胳膊。   “小香——”太宰治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猫泽飞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   “你的手机——”太宰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猫泽飞鸟花里胡哨的手机,随意的抛向她。   猫泽飞鸟手忙脚乱的接住手机。   手机中的信息全部都还处于未读状态,看来太宰治并没有看她手机中的内容。   猫泽飞鸟抬起头望向太宰治时,他已经转开了视线,沉默的盯着面前的圣代杯,再没有说一句话。 第71章   下午三点多, 阳光透过窗户洒近房间内。   七海建人的房子位于城市中心的高楼高层,空间很大。   七海建人喜欢简单的北欧装修,房间空大, 布置简单, 多用浅灰米白和暗色的设计,让人有空荡荡的错觉。   反正都是一个人住,怎么样都好, 在遇见猫泽飞鸟以前,七海建人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伙食可以在公司旁边的面包店解决, 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公司里,家不过是个睡觉注意的地方罢了。   但是自从猫泽飞鸟经常出入他的家以后,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家具一件件的增加, 不知不觉的就变满起来。   放在餐桌边的银制小花瓶, 盖在沙发上的手工刺绣椅垫, 毛茸茸的拖鞋, 盥洗室内的牙刷和毛巾也变得成双成对。   变化最大的大概就是床了吧,猫泽飞鸟不止一次抱怨过他的床板太硬, 被子好硬, 枕头好硬,总之就是对他的床各种不满意。   让她留下来过夜, 她总是推三阻四, 七海建人知道猫泽飞鸟一定是在用行动无言的表示对床品的抗议。   七海建人当时什么都没说,隔天就到家具公司订了一套乳胶床垫,和猫泽飞鸟家里一模一样的款式,他在猫泽飞鸟家留宿过不少次, 床单什么的只要摸一摸就知道哪一款是猫泽飞鸟喜欢的类型。   现在他家的床变得和女朋友一样软乎乎的,床上还堆满了猫泽飞鸟喜欢的鹅毛抱枕,全是浅粉浅绿这样柔软的颜色。   是完全和他的形象不符合的装饰。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被狠狠地嘲笑一顿吧?还好他的卧室除了他自己和猫泽飞鸟,也不会其他人进入了。   既然如此,就干脆全按照女朋友的喜好来装饰吧。毕竟,对他来说,床只是一个休息的场所,而猫泽飞鸟非常喜欢捣鼓这些。   最近,他也渐渐的有些习惯这种柔软的过头的床褥了。   七海建人打开灯,随意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雪白和柔软的绒毛,大约有几厘米长,坐在上面的时候,身体就会陷入柔软的触感之中,就像是云朵一样。   那也是猫泽飞鸟买的。   是纯正的动物毛,七海建人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种动物的毛。雪白的绒毛十分难打理,但是这个地毯,从买来开始,就一直维持着现在这样洁白而干净的模样。   这些一直都是由猫泽飞鸟保养的,她似乎对于这些家庭琐事都十分擅长,自有一套心得。   家里的家具虽然一直在变多,但是都维持着整洁有序的模样,每件家具都闪闪发光。大到冰箱沙发,小到碗碟茶具,一切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件。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七海建人觉得,比原来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好上不少。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离开猫泽飞鸟了,现在,七海建人更加深刻的体验到这一点。   猫泽飞鸟坐在柔软的床上,双手抱着抱枕,将尖尖的下巴搁在抱枕上,用猫咪一样滚圆的蓝紫色眼睛紧紧的盯着七海建人。   简直就像是盯着毛线球的猫咪一样。   虽然很不合时宜,七海建人仍旧不由自主的联想到。   她一进门就踢掉了高跟鞋,脱掉了外套,爬到了床上,棉质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很快留下了凌乱的褶皱,猫泽飞鸟却毫不在意。   仅仅穿着短袜的纤瘦笔直的双腿在由于她粗鲁的动作而卷到膝盖上方的裙子下若隐若现,七海建人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小腿上移开。   如果现在告诉猫泽飞鸟,在这种气氛下,她反而会恼羞成怒吧,只能自己转移开注意力,不留痕迹的移开视线。   猫泽飞鸟盯着七海建人看,看到他平静的转移开视线,将怀中的抱枕揉来揉去,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前辈,你之前说的,【咒术师】究竟是什么?”   猫泽飞鸟望向七海建人的眼睛,率先展开攻势,直接问道。   七海前辈也是因为心虚,才主动坐在地毯上的吧?猫泽飞鸟坐在床上,占据着高位,难得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七海建人。   这种看到七海前辈的头顶的机会,可是几乎等同于没有。   猫泽飞鸟心中飘忽了一秒,才想起正事,清了清嗓子,继续追问,“你和我说过,如果我问,就会全都告诉我的吧?”   现在的气氛正好,正是问个清清楚楚的好时机,如果不一鼓作气问个明白,下一次一定又说不出口了。   猫泽飞鸟捏紧了手中的抱枕,等待着七海建人的回答。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站起了身,“你等一下。”   “?”猫泽飞鸟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他转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又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走了回来。   七海建人将一大摞的文件都放在了床脚边,他将衬衫的袖扣解开了,随意的挽了起来,猫泽飞鸟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他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肌肉结实的小臂所吸引,下意识的盯着他手背上的微微显现的青筋看。   “这些,都是我原先处理过的工作的文件报道,你要是想看随便的看吧,不过——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工作就是了。”七海建人重新做回原先的位置上,用手背敲了敲整理成册的文件。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看吗?”   既然是要向普通人保密的工作,这样给她看,真的可以吗?猫泽飞鸟犹豫了一下,她做过不少工作,由己及人,也知道这种机密文件不是能够随意的给别人看的东西。   “没关系,看吧。”七海建人将墨镜摘了下来,放在一边,按了按鼻梁,“本来就是整理出来给你看的。”   昨天,太宰治找过他之后,他特地整理了一晚上,就是为了让猫泽飞鸟能够清楚全面的理解,他所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   听到七海建人这么说,猫泽飞鸟不再犹豫了,双手合十轻轻地说了声,“那我开始看了哦。”就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最上方的文件,轻手轻脚的翻开了第一页。   她一边仔细的看,一边问七海建人,“前辈,这些都是你工作出的任务吗?这个【咒灵】是指什么东西?”   “‘咒灵’是由人类身上流露出的咒力凝结。”解释这种东西并不难,难得是向猫泽飞鸟说明这种生物的存在,七海建人想了想,解释道,“人类流淌出的负面情绪,形成的咒灵,可能会威胁到社会的安全,因此就需要我们去处理。”   “?负面情绪……形成的?”猫泽飞鸟歪了歪脑袋,不自觉的鼓起脸夹,扬起视线出神的望着天花板的一角。   光看她这副表情,七海建人就知道,猫泽飞鸟一定在脑中努力的想象着咒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出声提醒道,“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诅咒’一样的存在。”   “诅咒?”猫泽飞鸟更加茫然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是活着的吗?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那算是新生物?具有智慧吗?”需要猎杀掉的,应该是有害的生物吧?就像是食人鲨一样的那种?这样抽象的形容,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咒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猫泽飞鸟的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皮肤瘪头巨大眼睛的外星人形象。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但是又盖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转头望向七海建人,小心翼翼的问,“前辈,【咒灵】有没有被拍下的照片影像什么的,它们都长什么样子?”   ……该说真不愧是飞鸟吗?关于他的工作,她最先好奇的,居然是这种奇怪的点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没有照片,咒灵没有办法被拍下来,所以不可能有照片什么的……网上的那些灵异照片也都是假的。”深知猫泽飞鸟的性格的七海建人急匆匆的补上了最后一句。   如果不补充一下,猫泽飞鸟一定会在网上搜索灵异图片什么的,然后去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灵异报告吧?   “……哎?没有照片?都是假的吗?”猫泽飞鸟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上次和所长办的那个案子,我还以为……本来以为着这样就可以解释的过去了的……”   “……咒灵是不会那样大费周章的伪装现场杀人的。”七海建人也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会被拍下照片,你说的那个案子,是有人故意伪装成灵异案件的杀人案件。别往灵异的方向思考了。”   “我只是觉得,那样的现场不像是人类能够做的出来的嘛。”猫泽飞鸟撅起嘴巴,“我有认真地思考啦!才不是因为找不到凶手就推卸责任,而且,真宵和春美也说,案件绝对不会是灵异什么的……现场没有灵力残留什么的,我也不懂啦。”   “真宵和春美都是谁?”   从女朋友口中听到陌生的名字,而且似乎还和咒术有关系,七海建人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是所长的妹妹们,你还记得吗?啊,不是现在的成步堂所长,是最开始,你陪我见过的。”猫泽飞鸟提示到,“绫里千寻,那位很厉害的女律师,后来她因为一个案件受伤,现在正在休养中,真宵是她的亲妹妹,春美是堂妹哦。”   “绫里律师?”听到猫泽飞鸟的话,七海建人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位成熟干练的女所长,那位所长确实拥有着和年龄相当的阅历和能力,而且十分可靠,确实是一位十分优秀的顶级律师。   所以当时七海建人才放心让猫泽飞鸟去绫里律师事务所工作。   “绫里所长家里是很厉害的灵媒世家哦。”猫泽飞鸟将手放在脸颊边,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听说绫里所长虽然灵力很强,但是不愿意继承家业,离开了老家,所以真宵十七岁就当上家主了……”   “……等等。”七海建人打断了猫泽飞鸟的话,“灵媒师?”   刚刚,猫泽飞鸟是不是一脸淡定的说出了啥什么很了不得的词。   “是啊,灵媒师。”猫泽飞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听说绫里家的本家在一个古老的村子里,家里的人都天生灵力强大,女性的灵力格外的强,女性世世代代都做灵媒师哦。”   “招魂,让亡者说话,让鬼魂附在自己的身上,短暂的让死者现世,这些真宵都可以做得到哦~她说这些只是最基础的呢。”猫泽飞鸟扳着手指数道,“真宵说这一代,天生灵力最强的是她的堂妹春美,明明才七岁,就可以看的到心灵枷锁了哦——”   “对了,所谓的心灵枷锁,就是她可以看破对方不愿意说出口的谎言,是上在心上,束缚自己的枷锁哦,即使是自己催眠自己,只要春美看向那个人的眼睛,所有的秘密就都无法隐藏了,怎么样,是和读心术一样厉害的能力吧——”   猫泽飞鸟脸上自豪的表情,就像是这些能力她都拥有了一样。   七海建人沉默了。   他抬起眼望向猫泽飞鸟,她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痕迹,自豪的发自内心。   他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突然产生的吐槽欲了。   不是普普通通的律师事务所吗?为什么前任所长的隐藏身份会是灵媒师啊?!妹妹也是,连七岁的堂妹都是,灵媒师这种一听就很可疑的职业是能是批发生产的吗?   ……招魂,上身,读心?   这些能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猫泽飞鸟身边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如果连这种夸张到过分的能力都存在,那他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职业苦恼这么久啊?!跟这种奇怪的职业一对比,咒术师什么的不要太正常好吧?! 第72章   托多年社畜经验的福, 猫泽飞鸟看文件的速度飞快。   等到七海建人出房间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就看见猫泽飞鸟趴在床边,刚刚拿来的文件被分为两摞, 高的一摞放在床脚边, 零零散散的几张放在散落在床上。   猫泽飞鸟抱着抱枕半趴着,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文件,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 脑袋微微的点着。   没过几秒,她就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床边的一摞文件的最上方,又在床上捞起一张, 一目十行的扫视着。   原来床边高的一摞是已经读过了的,床上零散的几张是还没来得及看的吗?七海建人推门的动作停滞了一秒,他知道自家女朋友在处理工作方面的能力有多么优越,但是这快的过分了吧?   那可是接近半米高的纸质文件, 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她就已经将这些文件看了个七七八八了。   ……突然感觉自己当初辞掉工作的选择是对的。看猫泽飞鸟工作一小时就可以怀疑人生, 磨灭一切工作的积极性。   毕竟, 看过猫泽飞鸟是如何工作的人,大多都会产生自己根本不配当个社畜的感叹。   他们一天到晚到底都在忙什么啊, 工作吗?可是从早上五点开始, 到晚上十一点还处理不完的工作,在猫泽飞鸟手下连一个小时都不需要, 就都处理完了啊。   这种能力, 也未免让人的心里太不平衡了。   猫泽飞鸟原先和七海建人一块工作的时候,只是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完成,不是在摸鱼给七海建人发信息,就是在对着他发呆, 还没有将实力发挥到极致。   即使这样,七海建人还是觉得工作效率下降,深感办公室恋情的危害。   没有想到,被影响的只有他一个罢了,在原先的公司猫泽飞鸟根本就没有全开过自己的能力,现在看到猫泽飞鸟这堪称量子阅读般的阅读速度。   即使现在早就不在一般会社工作了,七海建人的心中一瞬间还是产生震颤。   没错,社畜魂的震颤。   那种暗无天日的加班地狱,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早八百年就已经结束工作了的可怕回忆又复苏了。   猫泽飞鸟敏锐的察觉到了笼罩在身前的阴影,抬起了头,将手上的文件随意的放下,灿烂的笑了起来,“前辈,你回来了,好慢啊。”   “嗯,刚刚去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七海建人走到她身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柔软的床垫立刻往下陷了一个弧度,七海建人摸了摸猫泽飞鸟的头发,状似不经意的问,“这些都看完了吗?”   应该是跳着看的吧,不论怎么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多的文件,这也太夸张了……   “都看完了啊。”猫泽飞鸟一边看拿起床上所剩不多的几张文件,迅速的扫视又放回整整齐齐的文件堆里,“虽然全都看了一遍,但是果然还是有好多不能理解的东西呢。”   居然真的全都看完了……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东西的存在啊,只要没见过,即使我将这些文件全都看了一遍……”猫泽飞鸟将手上的最后一张文件放回,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微微倾斜的文件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全都看完了,也没有办法想象呢。”   “呐,前辈。”猫泽飞鸟将抱枕扔到一边,揽住了七海建人的手臂,将头蹭了过去,“【咒灵】是没有办法被相机拍到的吧?那它们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和人像吗?还是像动物?咒灵内部都长得一个样子吗?那种一看到就知道‘啊,那就是咒灵啊’那种感觉的?”她兴致勃勃的问。   她长长的奶金色头发贴在手肘上,冰冰凉凉的,像是丝绸一样的触感,柔软的像是流水,又像是幼鸟的羽毛,是只要触摸就会上瘾,只要摸了一次就想摸第二次,没有办法腻味的触感。   七海建人低下视线,猫泽飞鸟正仰着头等待他的回答,蓝紫色的眼睛闪亮的像是发光的灯泡一样,灼灼的望着他,闪烁着求知的光。   “长成什么样子的都有,都不好看。”   七海建人转过视线,声音平直的解释,“都是是你看到就不敢睡觉了的类型。”   “你这样说我就更加好奇了啊!”猫泽飞鸟一翻身,滚到他的身边,将头枕在七海建人的大腿上,眨了眨眼,“七海前辈,你说我有可能看见咒灵吗?”   她奶金色的微卷长发像是流水一样散开在腿上,即使隔着西装裤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发丝贴在肌肤上的触觉,七海建人垂下眼,沉默的将手指落在了猫泽飞鸟的脸颊上。   她的脸也和看起来一样软,是常让他感叹,这就是男女差距啊的雪白柔软,七海建人的手指轻轻地触及她的脸颊,顺着脸颊摸到下颚,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细碎的乱发挽到耳后,轻轻地梳理她的头发。   “你看不见的。”   除了违反人类常识的工作效率以外,猫泽飞鸟可以算得上是普通人。   虽然,那种处理工作的方法,已经称得上是超能力了……   “哎,怎么这样——”猫泽飞鸟撑着七海建人的大腿爬了起来,鼓起脸,过了几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闪的望向七海建人,“呐,前辈,有没有什么让我也能看的到的方法?”   她真的太好奇了,不看到实物,简直抓心抓肺。   七海建人顺着猫泽飞鸟柔顺的长发缓慢的梳弄的手微微停滞了。   他回答,“没有。”   当然有,禅院家的那个孩子就不能看到咒灵,依靠着特制的镜片就能看到,但是他说什么也不会让猫泽飞鸟去看那种东西。   对她来说,不是非看不可,而只是一时的好奇心罢了,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就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有关系。   毕竟,咒灵的样子都算不上好看,还有些长得十分的“精彩”,对于好奇心堪比猫咪,胆子却出奇的小的猫泽飞鸟来说,大概是会让她吓得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的程度吧。   虽然不敢一个人睡,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胳膊的女朋友也很可爱……但是他不是会为了看女友可爱的哭脸而故意吓唬女朋友的类型,从猫泽飞鸟的角度来考虑,知道咒灵长成什么样子也没有什么益处。   所以,还是不让她知道有能够让普通人也看到咒灵的方法比较好。   “真的嘛——”   猫泽飞鸟拉长了声音,撑起了身体,让自己的双眼和七海建人平视,长而卷曲的睫毛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七海建人的脸,不满的鼓起脸,   “前辈,你之前还说过,不论我问什么,你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的,也说过什么都不会再瞒着我的了吧?”   “我可是仔仔细细的把前辈拿来的文件都看过一遍了,前辈你不会连自己拿来的资料里有什么内容都忘了吧?”   猫泽飞鸟拍了拍床脚边的厚厚一大摞文件,“红色塑封文件夹的第三十五张上写了,只要使用注入咒力的特制道具,就能看见了。”   猫泽飞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前辈,我现在对你的工作,只要是写在这些文件里的——”她拍了拍高高的文件,“可是比你都了解哦,就算让我现在背诵,我倒着都能背出来,不要想骗到我哦!”   ……【都能背下来】是什么意思?   七海建人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管多少次,即使现在已经不在证券公司工作了,只要看到猫泽飞鸟的工作模式,还是会觉得惊人。   这个,真的能算得上是超能力了吧?   七海建人顿了好几秒,在猫泽飞鸟灼灼的目光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故意骗你,只是,如果看到那些东西,你肯定会害怕的,而且就算看到,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实话,猫泽飞鸟没有战斗能力,而咒灵对视线非常敏感,看到咒灵对猫泽飞鸟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我果然还是好好奇……”   猫泽飞鸟爬了起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将半张脸掩在膝盖,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不到的话,想象中的形象反而变得更加的吓人了……”   就是因为看不到,才能想象出更加离谱的形象啊。   她心中的咒灵形象已经变成了之前看的电影——蚯蚓人中的那个半成品实验体和各种传统鬼故事中的结合体了,放任自己的想象,估计还能幻想出更恐怖的东西。   这样,才真的叫吓得睡不着觉了。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沉默的对着她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你等下。”   七海建人在猫泽飞鸟期待的目光中,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找出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   他撑着书桌想了会,提起笔唰唰唰的在白纸上画了起来,隔了个十分钟,才停下笔,拿起画纸重新走到猫泽飞鸟的面前,“虽然咒灵因为特质的不同长得也不一样,不过大致就是这样的感觉。”   猫泽飞鸟将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正坐在床上,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伸长了脖子,端详着七海建人的大作。   “啊,是这样啊……”   等到看清时,她只发出了这样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感叹,就沉默了下来。   七海建人看着她。   感受到七海建人期待的目光,猫泽飞鸟又沉默了好几秒,才干巴巴地开口,“如果咒灵长成这样的话……”   她艰难的说,“我大概……就不会害怕咒灵什么的了?” 第73章   猫泽飞鸟拿着手中薄薄的画纸, 决定将七海建人的这张大作好好地保存起来。   不论七海前辈是因为她害怕,故意将咒灵画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七海前辈居然不擅长绘画, 能够将他口中恐怖骇人的咒灵画成这个模样……   都是和他表现出来冷漠古板的形象不相符合, 感觉出乎意料的,有些可爱啊。   “有这么好笑吗?”   一直沉默的注视着猫泽飞鸟的七海建人微微的沉下脸,猫泽飞鸟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降低的气压, 笑的眉眼弯弯,“是啊,确实很好笑, 让我觉得咒灵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很可怕了。”   看着这幅画,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不擅长画画的七海前辈沉默的对着画布发愁的画面了。   在不明所以的人面前,大概就像是他正在一脸严肃的研究该怎么落笔, 光看七海建人画画时候的架势, 还真容易将他误会成什么厉害的绘画高手呢。   猫泽飞鸟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 “前辈, 这个送给我吧,我会好好珍藏的。”   要一张废纸有什么用?只不是过用最普通的白纸和铅笔花上十分钟的随意涂鸦, 除了让她了解咒灵长什么样子, 就没有别的意义了。   现在她已经看过这张纸,知道咒灵是什么样子, 这张纸的附加意义就没有了, 他的画本身有没有价值,就等同于一张废纸。   七海建人沉默的注视着猫泽飞鸟叠画纸。   将画纸叠成豆腐大的一小块之后,猫泽飞鸟麻利的爬起身,光着脚就跳下了床。   她将画纸放进挂在一边的架子上的外套口袋中, 又一溜烟的钻回了床上。   七海建人刚刚皱起眉头,准备叫她不要光着脚乱跑,猫泽飞鸟已经迅猛的跳回床上。   他只动了动嘴唇,话甚至没来得及说出口,猫泽飞鸟就已经像是灵活的小松鼠一样一下子爬上了床。他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   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教育时间,他张开了嘴又说不出来,只好在心中感叹,猫泽飞鸟现在把握他的心思简直是炉火纯青,刚想教育她,她却早就已经藏起来了。   “这样似乎就差不多了。”   猫泽飞鸟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七海建人刚刚的反应一张,趴在床上,望着放在地板上的一大摞资料,将床上零散的几张也整理好,重新归为一摞。她垂下眼,视线轻轻地落在面前的打印纸上。   盯得久了,文件上工整的黑色打印字体就变成了一团模糊。   “前辈,我对你的工作,似乎了解的差不多了。”猫泽飞鸟坐在床沿上,摇动双脚,突然笑了起来。   七海建人注视着猫泽飞鸟上扬的嘴角,眯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问,“为什么笑?”   “不,没什么,只是因为,七海前辈能够选择告诉我,我很高兴,”猫泽飞鸟转过头,满怀笑意的视线撞进七海建人的眼中,“能够知道前辈的事情,我很高兴。”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说,“我之前隐瞒了你很久。”如果不是因为太宰治的推进,他可能现在还是没有勇气向猫泽飞鸟直接说明。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猫泽飞鸟晃动着双脚,有的时候幅度大了,脚后跟就会撞上床沿,她浑不在意的摆动的小腿,扬起笑意满满的脸,“前辈你能够选择主动告诉我,我就很开心了。”   她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高兴了。   窗外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她金色的睫毛也闪闪发光,透过睫毛落入眼中的光斑,如同细碎的金子,在浅紫色和浅蓝色之中飘荡,像是在云霞之间飘动的星光。   七海建人沉默的注视着她的侧脸,很长一段时间,一言不发。   猫泽飞鸟真的太容易满足了,即使是因为一点点小事,也能够笑的这么开心,明明是他先隐瞒的,现在猫泽飞鸟却因为他主动坦白,而高兴成这样。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不想让她的这种笑容消失。   “飞鸟,你对我现在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七海建人走到床边,在猫泽飞鸟的注目中,沉默的坐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看完了这些资料,你应该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性质的工作了吧,即使这样,也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那当然了!”猫泽飞鸟向他挪了挪,将自己的肩膀紧紧地贴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地将头倚上去,“前辈你做的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纪的工作,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七海建人直直的望着前方,“也不反对我现在的工作吗?”   没有几个女性能够接受自己的交往对象从事的是死亡率高到离谱的奇怪职业吧?   “前辈,你好奇怪啊。”猫泽飞鸟探出脑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反对啊?这是你的工作啊。”   “是前辈的工作,也是前辈的选择,不是吗?我为什么要反对啊,因为我是前辈的女朋友,就可以替你做人生的选择了吗?”   “但是,就是因为我是前辈的女朋友,我了解你,才会更加看重你个人的意志。”   七海建人不是随意的选择未来的性格,而且即使瞒着她也要做下去的职业,对于七海前辈来说,一定是不可替换的。   就算说不明白,猫泽飞鸟也懂得,七海前辈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一定是自有他的意义的。   虽然她知道,以七海建人重视她的程度来说,如果她表示不想让七海建人做这份工作,他大概率会着重考虑她的意见,但是……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她蓝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七海建人的脸,就像两颗耀眼的宝石一样,闪烁着隐隐的光。   “……你不会担心吗?看着这些资料之后,应该会知道,我们这一行的牺牲率有多高了吧?即使这样也可以吗?”   七海建人低声问她。   知道他的工作之后,猫泽飞鸟一定会担心的不得了,这也是七海建人当初不敢告诉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猫泽飞鸟定定的注视了他一会,才低下头,“担心……当然是担心的。虽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受伤啊。”   “虽然不受伤什么的,对于前辈的工作来说,好像也不太可能……”   猫泽飞鸟牵动嘴角微微的笑了,眼中却没有几分笑意,反而显得十分难过,和刚才灿烂的笑容对比,她现在的笑容就显得勉强了许多,七海建人不禁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提到这个话题,反而让她难过起来。   “对了,前辈,虽然看了那些文件,我也大概搞清楚了关于咒术师这个职业的理论知识——”猫泽飞鸟很快的收敛了自己脸上的低落,扭过头抱住七海建人的胳膊,“但是更加细节的我还不清楚,前辈你给我讲讲吧。”   “你原先出过的任务,遇见过的咒灵,受到过什么样的伤,我都想要知道。”   猫泽飞鸟回忆起第一次他肌肉紧实的背部上零碎的陈旧伤疤,因为皮肤是混血特有的苍白,就格外的明显。现在仔细想想,这些伤疤就是在工作中留下的吧?   即使理智上已经接受,潜意识的情感面,仍旧在不停叫嚣着担忧,这确实是她接触不到的,属于世界另一侧的职业,是血液和诅咒的世界,是她看不见也摸不着,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七海建人坐在她的身侧,他的衬衫袖子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肩膀上,身体的温度隔着布料源源不断的传递着。   猫泽飞鸟侧过头,他苍白的下巴和坚毅的下颚线紧贴在视线的边缘,扣到顶端的扣子半遮掩着喉结。   猫泽飞鸟想了想,在七海建人的沉默的注视之中,伸出了手,轻轻地触及到他衬衫的纽扣,缓慢的从胸膛的扣子往上移,直到停留在最上方。   她用手指勾住扣得严严实实的领扣。   “前辈,把衬衫脱下来。”   猫泽飞鸟突然很想看一看七海建人身上的旧疤痕。 第74章   猫泽飞鸟的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 纵使常年从事文字工作,指腹却是出奇的柔软,让他联想到刚刚考出炉的, 温热而蓬软的面包。   记得猫泽飞鸟高中的时候不像是现在一样纤细。   她现在虽然小巧玲珑, 但是手却依旧软乎乎的,七海建人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就会遗憾如果猫泽飞鸟现在还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就好了。   抱起来肯定更软。   当然猫泽飞鸟到现在似乎都很介意那个时候的体重, 所以他即使觉得她高中的时候也很可爱,也从不在猫泽飞鸟面前提起。   猫泽飞鸟的呼吸落在他的背上,微热的呼吸, 随着她手指的移动,也一同转移者阵地,她的呼吸很轻,像是小动物一样的鼻息吹拂在肌肤上的感觉。   她正垂下眼睛, 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己背上的伤口。   因为没有办法看到站在背后的她的表情, 感官反而更加敏锐起来。   猫泽飞鸟的视线就像是有实质一样, 被她注视着的地方, 就像是有羽毛轻轻瘙过,带着细密的痒意, 根据落在背上的呼吸来判断, 距离应该还不到十公分。   太近了,七海建人沉默的抓着脱下的衬衫, 背部肌肤上的痒意, 让他甚至产生了,是不是猫泽飞鸟眨眼的时候,卷曲的睫毛蹭到了皮肤的错觉。   猫泽飞鸟的睫毛很长,浓密又自然地卷曲着。   比起他, 猫泽飞鸟或许更像混血儿,不论是象牙白的肌肤,宝石一样的眼睛,还是浅金色的头发。她身上没有什么东洋的特色,精致的会让人一眼就联想到洋娃娃。   如果以后有了小孩,会不会被误认成外国人?   “前辈,伤疤好多啊——”猫泽飞鸟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肩胛骨,七海建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侧过头,果然猫泽飞鸟满脸难过的样子。   “这份工作很危险吧?”猫泽飞鸟觉得她大概能够理解咒术师这份工作了,和警察和消防员差不多性质,只不过是不能在社会大众面前暴露的工作。   明明一样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甚至牺牲率远高于大部分工作,咒术师却没有办法得到像那些工作一样应得的荣誉,即使因为工作牺牲了,被保护的人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差点遭遇了什么吧?   还真是一份收入与回报不平等的工作啊。猫泽飞鸟轻轻地咬住了下唇,从唇齿之间不由自主的溢出叹息。   七海建人扭过头,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关系的,工作上有一位前辈,拥有稀有的逆转术式,可以让伤口回复,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就都……”   他沉默了一秒。   猫泽飞鸟抬起头,望向突然沉默下去,像是回忆起什么,周身的气息突然悲伤起来的七海建人,轻轻地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她不知道七海建人为什么突然沉默了,却知道七海建人是因为害怕她担心,才特地这样向她解释。   “前辈,你工作上有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的前辈,为什么还会留下这么多的伤口啊?”猫泽飞鸟的手指轻轻拂过七海建人背上的伤口,陈旧的伤口已经平复,只有微微的凹凸感。是度过了时光平复下来的伤口的痕迹。   “……因为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七海建人沉吟了一下,才开口缓慢的解释,“这种程度的伤口自己包扎就好了,没有必要特地去麻烦家入前辈。”   猫泽飞鸟的手指顿住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但是还是会痛的啊。”   “前辈,那你不要受致命的伤啊。”猫泽飞鸟轻轻地开口。   七海建人回过神,用双手托起猫泽飞鸟的脸,猫泽飞鸟乖乖的将下巴搁在他的掌心中,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   七海建人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如果以后,我会出事,你会怪我吗?会恨我吗?”   猫泽飞鸟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你会伤心吗?会一直很伤心吗?”   猫泽飞鸟缓缓地眨了眨眼,视线凝固在他的脸上,沉默了。   “飞鸟。”七海建人望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现在能开心,以后能开心,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就算以后我出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说完,猫泽飞鸟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的眼中闪烁着微微水光,对上七海建人的视线,她沉默了很久才说,“是不是我回答了你才能放心?”她如同蓝紫色的海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七海建人的脸,在他点了头之后,又默默了许久。   “那么,我希望你也能够为了我——”她哽咽了一下,“能够为了我,努力的不要出任何事情。”   “即使未来不知道会如何,我也永远不会怪前辈你现在的选择的,我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猫泽飞鸟垂下视线,“但是希望即使是为了我,前辈你也要努力的不要受伤呀。”   “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哦。”猫泽飞鸟望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猫泽飞鸟将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咽了回去,努力的露出微笑,她的笑容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闪闪发亮,就像是太阳一样,“那拉钩好不好?”   她伸出了手,执拗的望着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伸出了手。   非要拉钩什么的,像是小孩子一样啊,然而执着于约定甚至相信拉钩的猫泽飞鸟,简直就是个孩子,但是,这么执着于这点约定,还是因为她在担心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担心,其实心中还是会担心。   光从她那双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的眼睛中就能看的出来了,即使这样,她还是支持自己的选择,并且努力的表现出毫不担心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越不放心,越会让他动摇。   这种孩子气的包容和拙劣幼稚的表演,却仍旧让他觉得动心不已。   七海建人揉了揉猫泽飞鸟的头发,她柔软又丝滑的发丝就像是绸缎一样,猫泽飞鸟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发,甚至还微微的向他靠了靠。   她乖乖的一动不动,露出了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前辈你的工作我也大概都弄清楚了,刚刚该问的我也都问了,那我就不追究你之前瞒着我的事情了。”   她能够理解,七海建人是因为害怕她担心,才向她隐瞒的,并没有任何的坏心,而且他现在也主动地向她坦白了,这件事情,就算是被自己发现的,她可能都不会生很大的气,更不用说是七海建人自己告诉她的了。   虽然她被太宰治都快折腾出ptsd了,对别人的欺骗容忍度极低,但是七海前辈这个不能叫是欺骗,应该叫善意的隐瞒,和太宰治那种只是为了看好戏的恶作剧才不是一个类型呢。   这可不是因为她双标——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猫泽飞鸟十分宽空大量的表示不追究七海建人之前几年对她的隐瞒之罪了。如果让太宰治知道,一定又会好好的嘲笑一顿,她的心太大了,连这种隐瞒都可以轻易地原谅。   但是她确实没有怎么生气。   对比起她之前察觉到七海建人有事情隐瞒着她,并且产生了一系列的猜测的时候,这个答案根本就算是和善了,如果真的像是她想象中的哪些事情,她才会真的接受不了呢。   【咒术师】什么的,难道不是很让人尊重,很了不起,一直在帮助别人的工作吗?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生气呢,这是七海前辈的选择啊。   “等一下,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在猫泽飞鸟表示这件事情可以翻过了的时候,七海建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低下眼,望向猫泽飞鸟的头顶,猫泽飞鸟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一副乖得不得了的表情。   “昨天,你去看电影了吧?”七海建人表示这件事还不能轻易的翻篇。   猫泽飞鸟不明所以的歪头,“去了啊。”   “本来想和前辈你一起去的,你又没有空,但是票又买好了,没办法推掉,所以我就去看了啊。”猫泽飞鸟想起这件事情,又鼓起了脸,“那种电影我再也不要看了,前辈你没有去看,不知道那个片子有多吓人!”   猫泽飞鸟回忆起溅的到处都是的血和怪人,脸色发青,蚯蚓人什么的是真的很恶心,下回她就算浪费一张电影票,也绝对不会再看这种片子了。   “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吧?”   “对啊,我找了楠雄陪我去的,我一个人说什么也不敢看这个,太宰他也说要和我一块,我就把他也带上了,后来还遇见……”原本还滔滔不绝的猫泽飞鸟突然顿住了。   后来还遇见了坂本同学呢……   七海前辈该不会想说的就是这个吧,但是他昨天在工作啊,按理说应该不会知道吧?   “昨天出事的地方是你去的那家电影院。”七海建人无情的打破她的希望,“去了之后就看了一下监控。”   七海建人从钱包夹层中掏出照片,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一瞥,她高中的时候的照片,还是微胖的时候,这么难看的照片,七海前辈居然放在钱包里!   “这个人——”   很显然,七海建人和只顾着关注照片里的的自己的猫泽飞鸟不同,他用手指点了点这张合照里,站在猫泽飞鸟的身边的穿着黑色校服的男人,声音淡淡的,“这个人你昨天也遇到了吧?”   还有说有笑的可开心了。   七海建人静静地看着她,“他是谁?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第75章   “他是谁?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废话, 这怎么可能提啊。   她再没有脑筋,也不会和现男友说起,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时候的暗恋对象吧?   “前辈, 你怎么会有我高中的时候的照片?”   不管了, 先岔开话题再说吧,猫泽飞鸟看着七海建人手中的照片,尝试岔开话题。   她的语调格外的生硬, 显得格外刻意,一副一提起这个话题就紧张起来的样子,猫语十级的七海建人微微眯起眼睛, 只要一看她这副心虚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前辈,你把照片还给我吧,这张照片照的太丑了。”   因为七海建人一声不吭, 也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猫泽飞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她抱住七海建人的胳膊, 试图使用撒娇攻式,就算不能转移开注意力, 至少——把这张她人生的颜值谷底, 堪称黑历史的照片要回来。   “不行。”   七海建人想都不想,果断拒绝了猫泽飞鸟的要求。   这张照片是他纠结了好久, 才厚着脸皮向猫泽飞鸟的侄儿——齐木楠雄那里要来的, 向根本不熟的小辈开口,这种经历即使成熟如他,也是人生头一次。   那个时候齐木楠雄的表情,即使现在回忆起, 淡淡的尴尬感仍旧萦绕在心头。   让他日思夜想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成功入手的照片,怎么可能重新还给猫泽飞鸟。   但是——   “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七海建人低下头,静静地盯着猫泽飞鸟满脸写满了心虚的脸。   猫泽飞鸟揉捏着裙边,将裙边紧紧地绞在手指间,棉质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迅速的出现了许多微小的褶皱,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现在,猫泽飞鸟的心里只有突然冒出来的小心虚。   为什么,七海前辈开始这样追问她呢?他平时从来不会这样在意这种事情的。   猫泽飞鸟身边的异性朋友不少,也没有见七海建人多在意哪一个,就算亲密如从小一块长大的太宰治,七海建人也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他对猫泽飞鸟的社交圈从不追根究底。   那么为什么现在他开始追问她了?就因为在电影院的监控里看见她和坂本同学交谈了?可是,她只是和坂本同学轻描淡写的打了个招呼,虽然高中时期确实很向往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释然了,更不用说她现在早就有男朋友了。   所以她当时的表现得应该很寻常吧?猫泽飞鸟绞尽脑汁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确实没有多说什么。   那么七海建人为什么这么在意啊?   不会是太宰治和他说什么了吧?比如详细的清点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的暗恋对象什么的……确实,如果是太宰治,她相信他完全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猫泽飞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存在,叫做男人的直觉。   她开始慌张了。   如果七海建人问的是别的还好,她绝对一五一十的回答,可是他一开口,精准的点出的就是自己高中时代的暗恋对象,虽然说确实没有什么吧?可是他这样刻意一问,她就不得不认真地回答了。   这怎么开口,直接和他说,“对,坂本同学确实是我高中时代的暗恋对象。”吗?这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啊,可是如果不坦白,瞒着他的话,倒真的像是自己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了。   可是让她把早八百年前的暗恋拿出来说,尤其还是说给七海建人听……   光想想看,猫泽飞鸟就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了。   美国名演员沙朗·温亚德说得好,【a secret made woman woman】,女人还是需要一点秘密的吧?一点点……让她保留一点点神秘感就够了……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该怎么解释呢?现在的问题是,她不知道太宰治是否和七海前辈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万一他胡说八道添油加醋……猫泽飞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她捏紧的裙边,心中七上八下,七海建人的视线还如有实质的落在她的脸上,猫泽飞鸟感觉脸颊都开始烧起来了。他还在等她的回答,看来今天不给出一个解释是不可能的了。   问题是,这样的问题到底该怎么解释,才显得真实又不刻意呢?   猫泽飞鸟感觉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黏糊糊的在手掌的肌肤上,她已经沉默了这么久,拖延的时间够长了,如果再不回答,就更加奇怪了……但是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她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加快。   因为时间的流逝,也越发的紧张起来,感觉再拖下去似乎就更加可疑了,猫泽飞鸟望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小声的说,“前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嘛。”   “不会是在吃醋吧?”完蛋了,她到底说了什么啊?就算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也不能乱说话吧。但是刚才的气氛已经不容她多加思考了,脑袋空空的,张口就这么问了。   猫泽飞鸟一下子攥紧了盖在膝盖上的裙摆,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一紧张就乱说话啊,啊啊啊好想把刚才的那句话收回来啊……救命,好想要个时光机什么的。她居然真的这么问出口了吗?七海前辈明明只是问她照片里的人是谁,她不仅答非所问,还给了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么自作多情的提问……   她都不敢抬头看七海建人现在的表情。   早知道刚刚直接向七海前辈坦白就好了,为什么要想什么办法糊弄过去嘛?这种让人窒息的安静,猫泽飞鸟尴尬的头皮都发麻了,她只敢看自己前方的一小片区域,将视线牢牢地钉在自己的手指上。   沉默。   猫泽飞鸟只顾着盯着自己的手指,低低的将头埋着,七海建人也一言不发。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似乎一下子安静的像是进入了默片时代的老电影,两个人并肩坐着,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安静的仿佛自己的呼吸声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音。   不,还有空气隐隐流通的声音,吹拂在窗户上的风声,轻轻的掠过耳朵,还有心跳声,似乎也都能听得到……   等等……这种沉默……是什么意思?   随着这种静若无人的安静和时间的流逝,刚刚还羞愧欲死的猫泽飞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的心中陡然出现了一种猜测,悄悄的偏过头,望向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一言不发,像她一样将握成拳的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手,在猫泽飞鸟转过头,望向他的时候,七海建人虽然笔直的望着前方,却似乎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他如同雕塑一样的侧脸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却在感受到猫泽飞鸟的视线时,不自在的微微偏过脸,像是想要回避她探寻的视线一样,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猫泽飞鸟突然怔住了,她突然明白了,这种沉默代表了什么意思。   【不会是在吃醋吧?】   【沉默】   无言的回答,无言的肯定。   轻微的晕眩感从大脑向四肢扩散,大脑中一团晕乎乎的思绪,无法理清,连带着手脚都有些发麻,就像是触碰到了微量的电流,让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猫泽飞鸟陡然觉得有些发热,脸颊和耳根都不知道在哪一秒开始,就隐隐的发烫,不用照镜子她都能够想像的到,自己的脸颊上一定是红云流转。   明明是自己率先乱说的话。   得到回答之后,她却突然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猫泽飞鸟转开视线,咬住下唇,对着自己的裙摆发呆,裙摆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让她的脑袋都开始晕乎起来。   她开始不好意思的时候,七海建人反而转过了视线,看向她。   公寓在高层,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严,微风从窗户留的小缝中吹进来,将猫泽飞鸟耳边的细碎发丝微微的拂起来,掠过她的鼻梁和嫣红的嘴唇,浅水蓝色的轻薄窗帘被风吹得微卷。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落在蓝紫色的眼瞳中,灿烂的阳光将她的眼睛照的清浅透明如同一层薄薄的玻璃,她垂着眼咬着下唇,金色的睫毛上细碎的金黄跳跃如同翩然飞舞的蝴蝶,被洁白的牙齿轻咬的嘴唇泛出晶润水意的红,在唇齿之间一线留下的小巧齿痕的嫣红。   阳光下猫泽飞鸟的皮肤白的几近透明,像是能透过光一样,脸颊上的红晕因此格外的显眼,像是从白玉中透出的红,似乎连皮肤下的血管都能看得到。   “那张照片是高中的时候拍的。”   在七海建人沉默的注视之中,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的猫泽飞鸟轻轻地开了口,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你问的那个人,高中的时候……我确实短暂的喜欢过他一段时间。”   “但是我喜欢的只有七海前辈你啦。”   她缓缓地抬起眼,望向微怔的七海建人,微微偏了偏头,轻轻地笑了起来,“现在喜欢的,只有你了。”   七海建人沉默的注视着她。   被推倒在床上的时候,猫泽飞鸟脑海空空,视线旋转只是一瞬间,之后落入视线的,只有雪白的天花板,和从窗户落进来的清浅阳光,空中有细小的光尘,在风中懒洋洋的漂浮着。   她的脑中,只有一句感叹不停的在重复。   还好床垫什么的,早就换成她喜欢的柔软的款式了。 第76章   又累又困。   猫泽飞鸟蔫巴巴的从床上爬起来, 从床头摸到外套,囫囵套在身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地面上的时候, 双腿仍旧有些微微颤抖。   猫泽飞鸟掀开被子的动作迟疑了一秒, 将被子放了回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啪嗒啪嗒的踩着拖鞋,打开了橱柜, 费力的将床单换了,丢进洗衣桶。   洗衣服的同时,猫泽飞鸟将宽宽夸夸的衬衫努力的往下拉了拉。愁眉苦脸的走进了浴室。   猫泽飞鸟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窗外的太阳已经降落到地平线以下,洁白的月亮也已经显现,和太阳同时挂在暗蓝的天空之上,猫泽飞鸟看了看时间, 已经接近七点钟了。   也该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中午只和太宰治吃了些乱七八糟的甜点, 现在肚子中空荡荡的, 猫泽飞鸟摸了摸瘪进去的肚子,耷拉下脸。   如果不是突然有任务找上七海建人, 七海前辈去出任务, 她估计连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泡澡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她现在完全打不起做饭的精神,明明好好地泡了个澡, 却只感觉更加累了, 全身上下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的累。   大概是下午消耗体力过多了吧?   明明还想要在床上躺一躺,但是再睡的话,一定会起不来,猫泽飞鸟一直是很注重规律生物钟的人, 因此还是从棉被里爬了出来。   能起床真不容易,猫泽飞鸟愁眉苦脸的拍了拍自己的背,七海建人临走前,还交代她不要回家,在这里等他。   咒术师什么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猫泽飞鸟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剩下的蛋包饭和榨好的胡萝卜汁,将蛋包饭放在微波炉中转,拿着玻璃杯走到窗户边。   窗外的天空已经暗淡下去,飘着淡淡的云彩,因为太阳和月亮交界,寥寥的几颗星星都格外的暗淡。   猫泽飞鸟靠在窗边,七海建人的家和她一样都处于高层,但是楼间距却比她家要宽,打开窗之后视线开阔,远远地能够看见街道和高架上穿梭的汽车。   不会像她家一样,一打开窗就能看见隔壁的安室君在阳台上种菜浇花。   甚至因为撞上的次数多了,安室透还送了她自己种的小番茄。回想起小番茄做成的安室牌特制三明治,猫泽飞鸟更加饿了,她喝了一口胡萝卜汁,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手机。   聊天记录还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太宰治虽然顺走了她的手机,却没有看里面的内容。   猫泽飞鸟上下翻动聊天记录,在手机落在太宰治的手上的时候,七海前辈给她发了不少短信,大多是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   但是在昨天午后,信息就停止了。   猫泽飞鸟在心中算了算,大概就是她离开电影院之后,在那之后七海前辈就没有继续发短信。七海前辈和她提过,那个电影院就是他昨天出任务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太宰治找上了他吧?   翻翻手机的通话记录,还能找到那个时候,她发觉自己的手机不见了,用家里的座机给自己的手机打的好几通电话,开始好几通都是忙音,直到后来才好不容易接通。   那个时候,七海前辈应该就在太宰治身边吧,听到了她打过去的电话,因此才没有继续发信息了,因为已经知道她是接不到电话的。   猫泽飞鸟垂目,闪烁着幽幽荧光的手机屏幕倒映在眼底,她上下滑动着未读消息和通话记录,一项冷静的七海建人在昨天这样焦急的拨打她的电话,是因为知道她当时就在出事了的电影院。   电影院就是七海建人的任务地点,这件事太宰治一定早就知道了,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即使今天她追问的时候,太宰治告诉她的信息中也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如果不是她从相熟的警官那里听说了电影院中发生的命案,说不定连电影院发生了事件都不知道,七海前辈倒是没有瞒着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又接到任务急匆匆的离开了。   昨天的案件和七海前辈今天的态度一定是有联系的,太宰治挑的时间和地点,也一定有他的含义。   太宰治就是利用七海建人当时焦急担忧的心理,和他说了什么,才会有今天的事情吧?   猫泽飞鸟靠着打开的窗户,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湿漉漉的头发披散,覆盖在后颈上,窗外的风不停的吹拂,凉丝丝的寒意让她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皱紧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七海前辈的工作是咒术师了,那么他昨天前往电影院的唯一理由就是,电影院中出现了咒灵吧?电影院中的命案也是由此而生。   猫泽飞鸟由窗户向外看,马路上许多车流,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季节变换时的冷风更强了,吹得眼睛都有些发干,猫泽飞鸟看了一会就关上了窗户。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猫泽飞鸟就开始忍不住的思考。   太宰治既然制定了这个计划,那他知道昨天电影院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吗?他在昨天的事情中到底参与了多少?   猫泽飞鸟走到床边,将手中的胡萝卜汁放在床头柜上,被冷风一吹,她已经完全没有胃口喝下去了,她坐了下来,柔软的床垫轻易的陷了下去,软乎乎的丝绒感觉包裹着双腿,猫泽飞鸟撑住了额头,   太宰治怎么敢这么做呢?   可能遇到的可是咒灵啊,即使他的脑袋再怎么聪明,他也是一个从小身体就弱的普通人罢了,猫泽飞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小的时候的太宰治,那个时候他常常生病,因为咳嗽,脸上总是带着异样的红晕,脸色却发白,瘦的像是麻杆。   即使到现在,太宰治也没有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   但是他还是制定了这样的计划,猫泽飞鸟知道,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即使高空走钢丝般的险境他也能游刃有余,但是当时不止他一个人在场。   还有楠雄,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万一当时有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呢?   当时发生在电影院的命案,太宰治知道吗?在这件事件里面,他到底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呢?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猫泽飞鸟撑住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了不到一分钟,她果断的拿起了手机,与其在这里想来想去,不如直接打电话问太宰治。   如果不是七海前辈还有工作,她就直接问七海前辈了。太宰治也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对她撒谎的了吧?如果他和七海建人说的不一样,事后她一定好好地教育教育他。   她直接拨下太宰治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修治!我有话要问你!你现在有时间吗?”猫泽飞鸟直截了当的开口。   “是小香啊,有什么事情吗?”太宰治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   猫泽飞鸟听见他的声音,迟疑了,“你……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猫泽飞鸟从小和太宰治一块长大,自然听得出来,她将原本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担忧的问他,“修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不会偷喝人家店里的清洁剂了吧?你现在……”   她不由的加快了语速,急切了起来。   “没有啊。”太宰治打断了她越说越不着调的猜测,有气无力的回答,“只是被教育了一通而已。”   “教育……?”猫泽飞鸟呆呆的重复了一遍,“谁教育你了,为什么?”   太宰治还会听人教训?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太宰治都不会乖乖的听人的话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再怎么说道理都没有用,这样的他还会被人教育?   “是啊……被国木田好好地教训了……物理的。”   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就蔫巴巴的。   一切当然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从昨天到今天,都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顺着他的预料发展着。   在这之后一定会被国木田好好地说教一顿,他也早就知道了,因为国木田确实是一眼就能引起七海建人的警惕的类型嘛,他想来想去,身边就是他最合适了。   所以就稍微,稍微的利用了他一下。   再说,能和小香认识一下国木田又不吃亏。太宰治毫不心虚的想,这和他平时开的玩笑和恶作剧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又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顶多算玩弄了一下国木田的少男心罢了。   事后大不了会被国木田说教一顿,然后再被他摆上几天的臭脸。   太宰治只是漫不经心的靠在座位边,用勺子缓慢的搅拌着已经溶化了的冰激凌。   七海建人和猫泽飞鸟刚刚在这里交谈的时间不算短,但是直到他们离开,去结账的国木田独步却还是没有回来。   这当然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太宰治将手中的钱包抛了抛,垂下眼打量了两眼,这种钱包还真是一眼就看的出来是国木田的风格,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一板一眼,古板到没有什么特色,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老爷爷用的。   太宰治在心中不带有感情的感叹了一番,将钱包悄悄地塞到对面的沙发下。   做完这番动作,他靠回了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窗外,一脸的云淡风轻,像是偷偷拿走国木田的钱包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还有女士在场,国木田肯定不好意思在转回来,说自己的钱包突然不见了,太宰治没有看自己的手机,想也知道国木田一定给他打了不少求救电话。   算算时间,国木田也差不多该撑不住回来了。   太宰治端起面前的咖啡,虽然已经冷掉了,他还是一饮而尽。   过会如果国木田问他为什么没有接电话,他该怎么糊弄过去呢?就说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吧?   太宰治刚在心中盘算完,抬眼就看到国木田沉着脸拖着脚步走了回来。   他的搭档和小香的男友是一个类型,自律又古板,站的走的都像是一把尺子一样的直,看国木田现在这副脚步都变得沉重了,满脸菜色的样子,看来找不到钱包,在前台尴尬半天,对他的打击不小。   太宰治朝着国木田招了招手,露出了和煦的温和的笑容。   “喂~国木田,这里这里——”太宰治完全忽视了国木田的黑脸,不停的向他招手。   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处拱火的严重性。 第77章   试问, 你有个一项缺德,只会添麻烦的同事,突然有一天良心发现, 介绍了一个性格温柔, 长相可爱,方方面面都很合你心意的女孩给你。   你自然大喜过望,这当然不是因为单身了二十四年, 而是因为终于找到了符合自己对配偶的要求女性。   你甚至一瞬间连未来的规划都想好了。   连几年之后结婚,小孩以后该在哪里上学,学区房该买在哪里, 在脑海中都有了画面。   想要找女朋友又不是一件难事,最重要的是合适。国木田从来没有想到,一向不干人事的太宰治居然能给他介绍这么合他心意的女性。   虽然太宰治不靠谱,但是他介绍的猫泽小姐真的很可爱, 而且还温和, 非常体贴。   一直温和微笑的猫泽小姐, 一看就知道和太宰治不是一路人, 国木田看得出来,她端坐时的姿势, 和倾听别人说话时候的表情, 都是温和又具有包容性的。   她一看就是一个生活在社会上层,从没有接触过黑暗面, 在别人的善意中长大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和他们的区别太大了。   尤其是和太宰治。   猫泽小姐和太宰治就像是太阳和月亮一样区别分明,哪里有人见过太阳和月亮可以出现在同一片天空?   然而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出乎意料的够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友谊。   国木田独步想了想,下定了判断, 猫泽小姐的一定是脾气好到了一个程度,才能忍受太宰治这么多年。   没错,她一定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女性。   太宰治身边优秀的女性环绕,为什么他身边就见不到这样的女性呢?想想看就让人心里不平衡,为什么他能有这么可爱的青梅竹马呢?明明不过区区太宰治罢了。而且他还又轻浮又散漫,偏偏长了一张好脸。   但是,这么不靠谱的太宰治,却将自己的青梅竹马,介绍给了他,没有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太宰治还能想到自己,国木田在心中感叹。   虽然他和太宰治搭档多年,自从太宰治加入侦探社之后,他们就是组合行动,甚至被默认为侦探社最强的搭档,但是国木田一直都觉得他和太宰治合不来。   相处的时间越长,对太宰治的了解越多,越觉得合不来。不论是人生观价值观,还是对人处事的态度,他们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因此,虽然他和太宰治是可以托付后背和信任的搭档,国木田还是看太宰治不爽。   更不用说太宰治那种散漫的态度,和时常惹出的麻烦。没过个几天他就要去渔船或者警察局去捞跳海上吊的太宰治,还要和被他吓到的居民道歉,就不要说为他丢了多少人,赔了多少笑脸了。   就是这样一个最会给人添麻烦的太宰治,没有想到,他还会有对他感谢之情的一天。   国木田独步在心中感叹。   以后对太宰治好一点吧,既然他是介绍人,又是猫泽小姐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以后让他当伴郎,也不是不可以。   国木田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将手伸进口袋。   空空如也。   应该有的东西不在口袋里。国木田一惊,重新摸了摸口袋,左右口袋里都没有钱包的身影,   他像是演默剧一样,从上衣口袋摸到裤子口袋,将本子钢笔手帕,甚至超市的特价广告都摸出来了,原本应该在口袋里的钱包却怎么样也不见踪影。   国木田沉默了下来。   他确定自己不是会粗心到将钱包弄丢的人,但是身为武装侦探社的一员,人家想要从他口袋里将钱包偷走,也几近天方夜谭。   他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先将注意力从丢失的钱包上转开。   不管钱包丢到哪里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解决面前的困境。   国木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因为意料之外的发展而焦躁起来的心情。两次深呼吸之后,心情重新变得平和,在店员的微笑之中,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机。   总之先给太宰治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帮忙吧。国木田握紧了手机,翻出太宰治的电话,沉默了几秒,下定决心按下了通话按钮。   手机那头传来了有规律的嘟嘟声。   国木田的脸也渐渐地黑了下去。   -------------------------------------   太宰治百无聊赖的将水果圣代杯中的草莓戳的稀碎时,国木田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回来。   他的脸十分的黑。   任谁在前台站了十几分钟,找遍全身都找不到钱包,脸色都不会好看的。   因为难得想要在女性面前表现一下,抢着去买单才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吧。太宰治抬起眼皮望向国木田,显现出笑容,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喂,国木田,这边~”   他像是完全忘记了,是谁在旁边旁边煽风点火,催促着国木田去结账似的。   国木田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忍了忍还是开了口,“我看见你了,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这么大声?”   这也是他看不惯太宰治的一个原因,太宰治这么咋咋呼呼的,太显眼又招摇了。   而且,只要一看太宰治脸上欠扁的笑容,国木田就可以百分百确认,这又是他的表演。   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的心思似的夸张表演。   国木田没有搭理太宰治,走到座位旁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坐垫旁边的钱包,沉声,“在这里啊。”   被夹在两个咖啡色的亚麻布坐垫之间的钱包,像是不小心掉在了夹缝中间似的,因为相近的颜色,如果不注意看,还没有办法发觉。   国木田将钱包拿起来,打开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少。   他将钱包收回口袋中,抬起眼看向太宰治,“太宰,我刚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电话?我没有听到啊?”太宰治挑了挑眉,拿出低头手机看了看,抬起脸的时候满脸笑容,“是因为没有电了,自动关机了的缘故吧。”   他将手中的手机抬起来,向国木田独步展示,“你看。”   手机屏幕漆黑,一点没有反应。   国木田直直的看了他一会,不再追究这一点,转而问道,“猫泽小姐到哪里去了?”他刚刚潦草一眼扫过,只看到太宰治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却没有看到原本坐在这里的猫泽飞鸟的身影。   太宰治用勺子随意的搅拌着溶化的圣代,过了两秒,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小香?她回家了啊。”   “她的男朋友来接她了,她就提前回家了。”   “????”   国木田独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男朋友?”他怔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猫泽小姐有男朋友了?”   “对啊,都稳定的交往了好多年,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太宰治说。   “???”国木田提高了声音,“你不是要把猫泽小姐介绍给我吗?”   这不是相亲局吗?太宰治不是准备把猫泽飞鸟介绍给他做女朋友吗?   “我没有说过啊?”   太宰治睁圆了眼睛,仰起脸看向他,满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   国木田独步捏断了手中的钢笔,“太!宰!”   -------------------------------------   原先,一切的发展都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   但是,他没有想到,猫泽飞鸟居然真的会这么合国木田独步的胃口。   太宰治捂着脑袋,朝着满脸怒色的国木田发出了质问,“你不是只喜欢黑色直长发的女性吗?小香应该不符合你的要求的吧?”   他早就该有预感的,在国木田去柜台结账花了那么长的时间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了的。   国木田的钱包被自己拿走了,却还是在柜台磨磨蹭蹭了这么久才回来,就是因为不想在小香面前跌面子。   在国木田犹豫的时长超过了自己的预估的时候,他就应该有预感的。   这些一眼看起来就严肃正经刻板的不得了的男人,居然不约而同的都喜欢笨蛋小香那种类型……   但是国木田的理想手册中,对交往女性要求的五十八条,明明写了要黑色长发的女性吧?只要不是色盲,一眼就能看的出猫泽飞鸟是一头奶金色的卷发,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   国木田独步的脸更加黑了,“你还看了我的理想手册?”   不仅诓他,还偷看他的理想手册?   他的拳头更硬了。   太宰治的心中第一次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后悔,   怎么会这样?   猫泽飞鸟是老古板假正经诱捕器吗?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会这么吸引这种类型啊?   太宰治捂着自己的脑袋,往桌子下面钻。   身为智斗派的他,对上愤怒的国木田独步,就只有抱头逃窜的份。   “国木田,你本子里写的条例,怎么都不算数的啊!”   被国木田独步狠狠地教育(物理)的时候,太宰治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怎么能不作数的啊?他不是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按部就班的按照本子上来的完美主义者吗?   怎么一见到一个漂亮女人,就直接把他脑袋里向往的形象忘了个精光了。   猫泽飞鸟和他喜欢的温柔大方,气质如梅的大和抚子哪里有一点点的重合啊?她连一头乌黑亮丽的柔顺长黑发都没有啊!   国木田独步,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啊! 第78章   “哈哈哈哈, 所以后来你就被国木田君好好地教育了一顿吗?”   隔着手机那边,猫泽飞鸟笑的前仰后合,用力的拍着床。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 幽幽的说, “小香,你怎么这样?不仅不同情我,居然还嘲笑我?”   “那是你活该, 谁叫你有坏心眼的?”猫泽飞鸟笑累了,擦了擦笑到溢出的泪水,毫不犹豫的说。   如果不是太宰治信口开河, 和国木田君说什么相亲,给他介绍对象,国木田君怎么会狠狠地把他收拾了一顿?还不是太宰治自己作的,天天除了搞事就是搞事。   还“介绍相亲”?   这种事情可以乱说的吗?   说实话, 国木田独步都算是脾气好的了, 这事她听到, 都想把太宰治好好地教训一顿, 居然在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用借口把她骗去, 然后策划了一个相亲局?   她就这样晕晕乎乎的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相亲宴, 在已经有交往对象,并且稳定的交往了好几年的情况下。   太宰治究竟把她当什么啊, 这样她成什么人了?   从太宰治的口中听到事情的经过的时候, 猫泽飞鸟都被气笑了。   不过还好,至少,在她离开之后,太宰治直截了当的和国木田说明了“相亲什么的,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只不过是恰巧遇上了,让你们一块喝了杯咖啡而已吧?”   他居然还对国木田进行了大肆的嘲笑。   “国木田,你也太会自作多情了,谁会给你介绍对象啊?”   “在咖啡厅和女生一块喝一杯咖啡,然后去结个账,这样就能想到结婚,国木田你也是够厉害的呢~这种老到掉牙的情节你是在哪部昭和电视剧里面学来的啊,笑死我了。”   “更何况,主动结账什么的,你不是还没有付账吗?”太宰治托着下巴,从口袋里抽出钱包,将钱放在了一旁尴尬的笑着的服务员的托盘上,还顺道摸了摸服务员小姐的手。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指望相亲结婚的男人是绝对找不到结婚的对象的哦,”   对着脸彻底黑下去的国木田,太宰治一脸清爽的笑容。   他自然而然的不停补刀。   后面的发展,不用太宰治说明,猫泽飞鸟都能够猜得到了。闭着眼都能想象了,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打得好,就该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果不是国木田已经将太宰治收拾了一顿了,她都想要亲自动手了,如果让七海前辈知道太宰治给她介绍相亲的事情,估计就要变成父母混合双打了。   这么离谱的事情,也只有太宰治搞的出来。   “……小香,你太过分了。我们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吧。国木田只不过和你认识了不到一个下午……”电话那头的太宰治抽抽搭搭,可怜兮兮的控诉,“你居然向着他,不帮我!   “我可是被他狠狠地教训了,到现在都好痛,你居然还笑的出来,你变心了!”他痛心疾首的控诉着猫泽飞鸟的无情无义。   “我没有偏帮谁,我只站在道理这边。和你玩的久,所以就要向着你,不管事情的对错,修治你是女高中生吗。”   猫泽飞鸟刚开始还努力崩住严肃的语气,可惜到最后破功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了,我忘记了,你是名门大小姐,文学系少女,治子小姐嘛——”   猫泽飞鸟突然想起来,太宰治在网上装成高中女生,欺骗无知少女的事情,果然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让太宰治做完了,这样想一想,今天这场“相亲”风波,也确实是太宰治的正常发挥了。   “……”太宰治沉默了。   “就算是治子我也要说。”猫泽飞鸟义正言辞,“国木田君打得好!打得对!”   就太宰治做的这事情,谁听见了不说一声离谱?她还觉得国木田打的太轻了呢!让她上手,把太宰治的人都给他掀飞了,飞在横滨港上一天都落不下来。这样才解气。   她都气成这样,被骗的更惨的国木田君居然只是教训了他一顿,就轻轻放过了,太宰治现在还能蹦跶,和她打电话抱怨自己搭档的暴行。   这样想一想,国木田独步的脾气还真是好。   就是可惜和太宰治做了搭档,不知道要被气的早生多少白头发。   “……呜,小香好过分……”太宰治小声咕囔。   他并不说别的话了,只是翻来覆去的重复这一句话,像是委委屈屈的小孩子,即使做错了事情,仍旧能够仗着家长的宠溺,理直气壮地撒娇,索取着偏心的特权。   猫泽飞鸟知道,太宰治故意将自己怎么激怒国木田,国木田怎么狠狠地收拾他这些事情都详细的告诉她,就是希望她能够消气,看在他已经被国木田收拾了一顿的份上,既往不咎。   明明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这次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猫泽飞鸟还是心软了。   “算了,这次就算了,下次……”猫泽飞鸟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宰治就打断了她,   “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嘛。”太宰治矫揉做作的撒娇。   ……太宰治的嘴,骗人的鬼。   这么多年的经验教会了猫泽飞鸟,从太宰治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被坑了无数次的经历暂且不提,国木田被坑成这样还被太宰治嘲笑了半天,前车之鉴还在面前呢。   猫泽飞鸟缓了两秒,“算了……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说话吗?”   “有什么要问我的话,现在就可以。”太宰治坐在咖啡厅前的楼梯上,将一双长腿懒散的搁在地上,捡了个树枝在地上懒懒散散的划拉,“我现在就有空。”   他在路人频频回头的视线中懒懒散散的坐着,将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地面。   “你有什么事情就现在问我好了,我现在很闲哦。”   被他惹怒了的国木田将他爆锤了一顿之后,放言再也不想看到感情骗子太宰治,用发小姐姐钓鱼同事,在他上钩了再狠狠地嘲笑他一番……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干得出这种事情!这么闲的发慌!无聊透顶的人?!!   该死的感情骗子太宰治,玩弄女人的感情还不算,现在连同事的感情都要玩弄!   在太宰治的口中,国木田声泪俱下的控诉了半天他不干人事之后的行为,放下狠话“有太宰治没我,有我没有太宰治!”后,就擦着眼泪离开了。   并且他表示,再也不要太宰治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了!连原本预定在下午的任务都不要太宰治参加了,将太宰治一个人扔在咖啡厅门口,自己扬长而去。   听到太宰治的描述的猫泽飞鸟:……   太宰治什么都好,可惜就是长了张嘴巴。如果让国木田听到太宰治嘴里的自己,他恐怕要杀回来,再狠狠地修理太宰治一顿。   猫泽飞鸟抑制住心中猛然升起的吐槽欲,深吸了一口气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压了下去。   太宰治总是把话题带跑偏,她差点又把自己要问的事情给忘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猫泽飞鸟握紧手机,轻轻的问,“昨天在电影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修治,你知道的吧?请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在她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电话两端的声音仿佛同时安静了下来,静的连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得到,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   在这种安静中,猫泽飞鸟的心缓缓地提了起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太宰治的声音才传来过来,   “七海没有和你说吗?”   “七海前辈刚刚接到任务临时加班。所以我先问问你。”猫泽飞鸟顿了顿,“直接问你也是一样的吧?而且我总觉得,修治你应该知道的更多一点。”   “我不是因为没有办法问七海前辈才问你的,等他回来,我再问他也是一样的,但是我想,这次我再问你,你应该不会再对我说谎了吧。我能感觉的到,昨天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猫泽飞鸟的声音格外的认真。   “修治,我想听你和我说,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太宰治将手中的小树枝扔在地面上,看着石砖上的灰尘,让他画出了能够吓哭小朋友般的抽象画的印记,轻轻地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既然小香你这么说了,我当然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这次我会好好地,全都告诉你的。”他将手插进口袋里,信步向前,随意的将自己刚刚画的图形踩散,“放心,这次绝对不会骗你的,你不是还能像你的七海前辈求证吗?”   确实如猫泽飞鸟的感觉一样,这次的事件,现在告诉她,应该也无所谓了。   反正,所谓的“坏人”,已经消失了。 第79章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太宰治拍了拍风衣的下摆, 明明是米白色的风衣,他却毫不在意的坐在台阶上,现在也只是随意的拍打了两三下衣服的下摆, 一手举着手机, 一手懒懒散散的装在口袋里。   天空已经黑了下来,云朵低低的挂在天边,暗色的天幕上飘着绯红的晚霞, 换季的昼夜变化,温度骤然下降了。   吹过的风带着冰凉的温度,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太宰治懒洋洋的掀起眼望着天空, 观察了两秒,似乎一会就会有暴雨的样子。   纵使风很冷,他的衣着单薄,过一会就有暴雨即将降临, 太宰治仍旧不慌不忙的缓慢踱着步子, 猎猎的风将他宽大的风衣下摆吹了起来, 在风中, 风衣摆肆意的翻滚,他的黑发也随着风浮动, 露出光洁的额头。   “小香你这么想知道的话。”太宰治将手机插在头发里, 将被风吹乱的黑发按下来,“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哦。”   昨天, 在电影院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在昨天,太宰治和猫泽飞鸟还有齐木楠雄并排坐在电影院中,一同看电影《蚯蚓人3》。   昏暗的放映厅里,电影里的女人叫的撕心裂肺的。   旁边的猫泽飞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瞪圆了眼睛,盯着电影荧幕,眼睛一眨不眨,太宰治不解,这种糊弄小孩子的电影,不过就是不停歇的尖叫的女人和一个智商奇低异想天开的弱智杀人狂罢了。   这种搞笑情景剧一样的东西,居然能够把猫泽飞鸟吓成这样。   而且,就算被吓的一惊一乍,头发都炸毛起来了,她还紧紧地盯着看,连一秒都不愿意错过,明明害怕却仍旧要看,这不是自己找不舒服吗?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猫泽飞鸟看的津津有味,太宰治却都些昏昏欲睡了。   这种尖叫太宰治早就听腻了。   在还在港口mafia的时候,他时常帮助拷问小组的尾崎红叶审问不愿意开口的对手,即使是再怎么硬的嘴巴,他也能有办法将其撬开,再硬的脊梁骨,都不能在他的手下撑过半个小时。   简单点来说,他精通拷问术。   虽然电影的画面做的还行,但是在太宰治看来,毕竟是拍出来的东西,喷射出来的血浆和尖叫,都是小儿科。   他平时不怎么看电影,这样坐在电影院中,和人相约一块看电影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因此电影刚刚开幕的时候,他还很新奇了一会,兴致勃勃的撑着下巴专注的看电影。   然而没过十分钟,他就开始觉得无聊了。   一个只会尖叫的女人和弱智犯人,外加些让人倒胃口的血腥画面,这样无聊的故事居然也能拍上两个多小时,更恐怖的事是,他居然要就这样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坐上两三个小时?   如果不是为了计划,他真想跑了完事。   虽然心中不停的抱怨,太宰治仍旧托着下巴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电影,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一样。事实上,他的大脑正在迅速的转动。   他密切的关注着电影院中的种种动向。   这就是最好的,天赐的机会。   前排的那几个高中生仍旧嘻嘻哈哈的,大声说笑的声音都快盖住了电影原本的声音,旁边的猫泽飞鸟双手捧着他给她买的大杯可乐,吓到的时候就吸一大口压惊。坐在她身边的齐木楠雄直直的注视着电影屏幕,脸上的表情自从坐下来就没有动过。不管是鲜血还是尖叫,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看起来简直比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前任黑手党还要淡定。   也就只有小香才会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吧?太宰治在心中默默地想。   原本直视着前方的齐木楠雄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扭过头来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太宰治望向他,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   被他听到了啊,还真是长了一双好耳朵呢。   算一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太宰治不再东想西想,乖乖的坐在原位上等待着,果然没过一会,猫泽飞鸟就左看右看,扶着扶手试探性的缓缓站了起来。   她在黑暗摸索,害怕被别人注意到而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想要偷偷摸摸的偷走坚果的仓鼠。拥有良好的夜视能力的太宰治状似认真看电影,实则紧紧地盯着她。   太宰治在猫泽飞鸟经过自己的时候,状似不在意的将脚往前一伸。   猫泽飞鸟立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嘶,好痛,女人的高跟鞋太可怕了,简直可以当成凶器了,被结结实实的踩了一脚的太宰治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将脚缩了回去,伸手扶住猫泽飞鸟。   “小香,你没有事吧?”   猫泽飞鸟差点摔倒,疑惑的向左右打量,太宰治知道她一定是在找,到底是什么东西差点将她绊倒,他忍住脚骨都像是要断裂了的疼痛,脸上还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   没有找到是什么东西差点将自己绊倒的猫泽飞鸟茫然的一眼,摇了摇头,然后如他预料之中的提出了请求。   “哎?陪你去洗手间,怎么可能嘛,我才不去!”   给她买了那么大——一杯可乐,在来这里之前还喝了一大杯奶茶,现在不想去厕所才奇怪了。太宰治低下头看向猫泽飞鸟,在电影荧幕下,她猫一样的眼睛莹莹发光,流露出可怜兮兮地的恳求的眼神。   太宰治心中觉得好笑,然后十分果决的拒绝了。   “想都不要想,我才不会站在女厕所前面,和变态一样,小香你死了这条心吧。”   “谁叫你要选这样的电影的,你看你现在连洗手间都不敢去了,还要人陪,小香你还是女高中生吗,别这样可怜兮兮的求我了,反正我不会陪你去的。”   “问我怎么办?我为什么要帮小香你想办法啊?反正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会陪你去的。”   “你让楠雄君陪你去好了。”   面对猫泽飞鸟的恳求,太宰治十分无情的拒绝三连。   虽然被太宰治拒绝了,猫泽飞鸟仍旧在原地磨磨蹭蹭,试图让太宰治回心转意,僵持了许久,一直观望着的齐木楠雄无奈的站了起来,望向猫泽飞鸟。   【飞鸟阿姨,我陪你去吧。】   齐木楠雄的声音轻轻的传到了猫泽飞鸟的脑中。猫泽飞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狠狠地瞪了瞪太宰治。   明明比他还大上两岁,做事情还是这么幼稚,像个一生气就甩脸色,像个小孩子一样。   太宰治想起猫泽飞鸟转身前恶狠狠的瞪视,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猫泽飞鸟生气的时候瞪圆的眼睛,蓝幽幽的,像是一团燃烧的磷火,在幽暗的放映厅里,眼睛就像是灯泡一样闪闪发光。   她气鼓鼓的,像是害怕太宰治注意不到她的怒火一样,哼了一声,狠狠地一甩头走了。   齐木楠雄走在猫泽飞鸟的身后,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太宰治一眼。   他的眼神像是暗含着许多含义。   太宰治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的脑中响起。   【别惹事。】   好的,好的,他知道了,太宰治脸上浮现了无奈的笑容,懒懒散散的朝着齐木楠雄摊了摊手。   【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的吧?】他的计划从来没有想过能瞒得过齐木楠雄,毕竟,齐木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他大概也能够猜的到一部分,拥有这样的能力,想要瞒过他,几乎不可能。   不如让他成为计划的协助者,这样更加便利。现在齐木楠雄站在这里,也是默认他的这种想法吧。   【……】   齐木楠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微笑着的太宰治一眼,转身跟着猫泽飞鸟离开了。   好了,现在是他的时间了。   太宰治借着电影的光,看着猫泽飞鸟和齐木楠雄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转动眼睛,观察着这间放映室,微微的笑了起来。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放映厅中没有几个人,猫泽飞鸟走后就更少了。他的座位的后排都是空荡荡的,太宰治直接站了起来,虽然房间昏暗,但是他的夜视能力异常优越,即使是漆黑无光的房间,仍旧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想要和猫泽飞鸟坐在一起,所以拜托猫泽飞鸟用他的电影票和坂本换了电影票,坂本,就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   太宰治向他看过去,穿着整齐西装的坂本正抱着手臂,满脸认真,像是看考试卷一样的严肃的看着屏幕。   “哟,坂本同学。”太宰治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了坂本的身边,露出满脸笑容,自来熟的和他打起了招呼,“我早就听过小香,哦也就是猫泽飞鸟提到过你哦~”   坂本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太宰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你们是高中同学吧?当时小香很崇拜你,和我提到过好多次,对了对了坂本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对话——”从身后传来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但是能请你们不要在电影放映的途中说话吗?”   上钩了。   太宰治默默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第80章   上钩了。   太宰治掩去嘴角的笑意, 笑的无声无息。   他的笑意淡的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一抹雾气,寥寥一抹,只在瞬间浮现在他流转的眼波之中, 又很快消失, 就像是幻影一样的笑意散的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在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预料发展,发展的格外顺利时,太宰治才会像这样志得意满的微笑。   每次太宰治这样微笑的时候, 都会有人走进他的陷阱,倒霉连连。   不过,这次倒霉的, 不算是“人”就是了。   “啊,我的东西掉了!”   在听到身后的声音,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的同时,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提高了声音。   他低下头向地面望去。   放映厅光线昏暗, 伸手不见五指, 太宰治如同看不清一样眯起了眼睛, 焦急的望着地面半天,似乎也没有找到从自己口袋里掉落的东西, 干脆整个人蹲了下去, 仔仔细细的在地面上摸索着。   他一边像是盲人摸象一样小心翼翼的摸索,一边小声的咕咕嘟嘟, “到底掉到那里去了?”语气焦急的不得了。   原本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电影的坂本推了推眼镜, 忍不住开了口。   “请问出什么事情了?”   从坂本坐着的角度,只能看到太宰治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头顶,微长的自然卷发蓬松,穿着米白色风衣的身体消瘦挺直, 即使在黑暗中,光看他身姿的剪影,就知道他一定是很受女性欢迎的。   更不用说太宰治确实长了一张桃花满满的脸和四处留情的眼睛。   坂本沉默了两秒,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西裤笔挺的腿往后缩了缩。   “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他原先也不想要开口的,实在是太宰治都快把他那张受女人欢迎的脸贴到他的裤管上去了。   “确实,不过不要紧,我马上就能找到了,这个地方就只有这么大,也不会掉到其他地方去的。”太宰治在地上摸来摸去,头也不抬的回答,他将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用手肘撑住身体,就差将眼睛贴在地面上了。   “需要我帮忙吗?”   坂本心情复杂的看着形象全无的太宰治,明明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太宰治却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往地上一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这种行为,对于坂本这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章法的人,简直不能想象。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了,不用麻烦坂本君的,就这么小的地方肯定也不会掉到哪里去的,啊,能不能麻烦你抬一下脚?”   太宰治轻轻地开了口。   坂本在太宰治摸到他的皮鞋上的前一秒,像是弹簧一样的蹦了起来。   他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太宰治拉远了距离。   “啊,谢谢你,这样我就更好找了。”太宰治从地面上抬起脸,对着坂本微笑了一下。   他微笑的时候。垂下的黑色眼睫就像是黑鸦的羽毛,露出来的侧脸线条在昏暗的的灯光下就像是女人一样秀美。   “不用客气。”   坂本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喂喂喂喂,你们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吗?”从身后传来了不满的抱怨声,拉长了尾调,像是不满的小孩子一样,坂本回过头望去。   一个留着灰蓝色长发,穿着破破烂烂的外套的男人正望着他。   坂本眼镜后的视线在男人的脸上掠过,顿了顿,沉默。   奇怪的缝合线,   现在,这个脸上有着奇怪的缝合线的男人的灰色瞳孔正直直的望着坂本,直白的倒映出孩子气的不满和邪恶,“我刚刚都叫了你们半天了!”   “这不是看得见我吗?”他歪了歪头,“为什么刚才你们两个都像是聋子一样?”   “啊,是因为,是那个吧!”他拽了拽自己被松松束起来的长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打情骂俏……什么的?怎么,你们两个,是一对吗?”   他的视线在坂本和凳子下的太宰治身上转来转去,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哎呀,我只是听说过,还没有见过呢。”身为新生咒灵的他,在人类世界“游玩”的时间还很短。   他不像漏瑚花御和陀良,对于咒灵来说,身为人类恶意合集的他,还只是个新生儿。   夏油带着漏瑚他们在做着什么,没有带上他,他就在外面自己找乐子自娱自乐,人类社会就像是他的游乐园(狩猎场),说实话,他都没有自己出来玩过几次呢。   好不容易夏油这次顾不上管他,他才得以到处游荡。   真人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坂本,“怎么样,你们是一对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如果是是一对的话,他就挑一个杀掉好了,至于杀哪一个,选择权自然是交给情侣自己选择了,是自己死还是爱人死,这种游戏他早就想要玩一次了。   爱情和背叛总是紧紧地纠葛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一定是抢着想要活下来的机会吧,想想看这样的画面就好开心啊。   当然他不会乖乖的听他们选择,被爱人背叛的那一个,又要死掉,不是太可怜了吗?   当他们得出结论之后,他就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将率先做出选择的那个转换成怪物,这样被背叛的那个人就可以活下来,然后看着背叛他,放弃他的生命的爱人被变成怪物。   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被挚爱背叛又侥幸活下来,是痛苦还是惊喜?他简直好奇得不得了。   他会在看到那种让他好奇的不行的表情之后,再温柔的把剩下的那一个,一块杀掉的。   毕竟,是情侣的话,当然是要一块死了。   “我和……不是这种关系。”   没有等真人畅想完,坂本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们只是恰巧认识同一个人,恰巧说上两句话而已。”   “喂,坂本君,你刚刚那个奇怪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听到坂本的话,抬起头的太宰治不满的接话,“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吧?我的名字是太宰治,我刚刚没有和你做自我介绍吗?”   “不好意思,没有。”坂本将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回头看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没有和他自我介绍,上来就自说自话一通。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太宰治这样连自我介绍都能忘记,在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问别人,“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的人。   他和太宰治只是说上了两句话,在旁人的眼中,他们两个居然像是一对吗?想到这个可能,坂本推了推眼镜,望向站在他面前的真人,认真的开口。   “我们两个,只是陌生人。”   只是刚刚说上两句话,甚至在一分钟之前,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冷淡又平直。   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就像是电视里的旁白一样,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反而更加让人信服。真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啊,是这样……”   个鬼啊!   真人直直的望向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   肯定是一对吧?他绝对不会看错的,怎么会不是呢?他刚刚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是一对就直说嘛,他又不会嘲笑他们,现在的人都这么没有担当吗?   怪不得夏油和他说,现在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谎言和骗子,他原先还很不屑,他就是出生自人类恶意,人类是什么样他还不知道?   人类,简直就是比咒灵还要恐怖的生物。说谎都不眨眼的。   但是,他可是从人类职中的诞生的咒灵,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只要他看向人类的眼睛深处,什么谎言和秘密都不要想瞒得过他,他可以辨别一切恶的肮脏和欺骗。   真人抬起眼,直直的望向坂本镜片后的漆黑凤眼。   看吧,什么秘密都……   他沉默了。   他从男人漆黑的眼睛中,只看出了对他的智商的鄙夷和无声的嘲讽。   艹!   那他的生死选择,他的真爱大逃杀,他的脑内小剧场,刚刚幻想出来的情景,就都全都瞬间成为泡影了?他想要的选择,痛苦,流泪,都不存在了?   真人怔了两秒,像是个被欺骗了感情的小女生一样恼羞成怒,伸出手,质问道,“是在说谎吧?没关系,我有办法验证。”   就算从眼睛看不出来,只要触摸到他的灵魂,就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了!   “哎呀,原来是掉到这里了,还真是不好找啊!”   太宰治艰难的将手臂伸进座位底下,捡起了引起这场误会的万恶之源——一副黑框眼镜。   他站直了身体,锤了锤腰,“年纪上来了就是容易……哎?这是怎么了?”   他眨了眨眼,状似不解的望向前方,拍了拍从地上捡起来的眼镜上的灰,将眼镜带上了,   “啊呀,这还真是……奇景呢……”   太宰治感叹道。   面前的,是一个面目狰狞,不停的伸手抓人的长发男人,和穿着笔挺西装,正在以奇怪的姿势跳来跳去的坂本。   太宰治的耳边,隐隐的幻听到了一个声音。   【秘技——反复横跳!】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人(愤怒):胡扯!我都看到了,那家伙(指太宰)都快钻到你裤子底下去了!你们哔哔——哔,然后哔——了吧?乘着电影院人少又黑,就哔——   坂本:(冷漠摇头)   太宰:(微笑)这个时候打个举报电话就好了吧——   后来,真人因为说了jj不允许的脖子以下的词汇,被□□。   思想龌龊的咒灵啊,邓布利多摇头.jpg   真人摸不到坂本,太可怜了,我为他作诗一首   咳咳——   坂本跳,太宰笑,真人抓不到(棒读) 第81章   太宰治缓慢的扶了扶眼镜, 因为没有佩戴眼镜的习惯,有些大的黑框眼镜顺着挺翘的鼻梁下滑,他一手抵住眼镜, 眼睛后的鸢色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场景。   眼镜是特制的, 太宰治看不见所谓的咒灵,对于咒术师来说,他应该就是属于与咒术世界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普通人”类型。   但是无所谓, 只要太宰治想要看到,想要接触到这世界,办法多的是。   即使是“普通人”, 戴上做成眼镜的形状,注入咒力的咒具,也能够触摸的到,不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 世界的那一侧的世界。   太宰治早就在几年之前, 就在一个雨夜之中, 透过这样的眼镜, 深深地凝视过,像是恶鬼一样扭曲而纠结, 冒着森森黑气, 像是只要看一眼就会沾上不祥的气息的,只存在于传说和志怪诡谈之间的怪异之物。   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即使只是观望, 太宰治也了解了,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是与他们异能者的存在,泾渭分明的另一个世界。是腐朽与陈旧的, 伴随着古老的传说,等级森严的奇怪世界。   不过那个世界腐朽成什么样子,是毁灭还是革新,都与他无关……本该是这样的。如果小香没有和奇怪的男人交往的话,这样的世界,即使是太宰治,也不想掺和。   但是现在,因为青梅竹马的小香,似乎不想好管闲事……也不行了。   但是,掺和进这些事情的发展,制定好计划,到这里来之前,他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发展。   面前的场景,该怎么形容?   即使扶住了眼镜边框,眼镜仍旧止不住的往下滑——太宰治握住眼镜腿的手抖的。   太宰治的手指不停的抖动,整个人都颤动了起来,他竭力的保持着平静,但是,肩膀仍旧像是克制不住一样,微微轻抖了两下。   该怎么说呢……带上这副眼镜以前,没有想过会这么好笑。   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发展着,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早就确认过猫泽飞鸟身边的人的情报,每一项都详细的调查过。即使是坂本这个与猫泽飞鸟已经十几年都没有交集的老同学,他都没有漏掉。   对于坂本这个人,他的习惯和能力,太宰治也早就有所了解。   太宰治原先是这么想的,就坂本的特殊性,咒灵什么的,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也就是说,他尽可以放心,不用担心坂本的安危,担心他还不如担心自己,如果碰上什么变数,体术三流的自己反而比他更加危险呢。   太宰治知道,没有轮到自己上场的时候,尽可以放心看戏。   但是,太宰治没有想到,这场戏会这么好笑。   眼镜镜片倒映出的画面,灰蓝色长发的男人不停的伸出手,试图捉住坂本,然而西装笔挺的坂本以反复横跳的姿势,迅速的左右闪躲。   他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道闪电,留下的残影让人眼花缭乱。   坂本反复横跳的姿势标准的可以上高中体育课的教科书,速度快的可以破世界纪录,躲避的干脆利落,花样百出,看起来却丝毫都不费力。   坂本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他甚至还抽出时间来时不时地用中指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狭长凤眼没有任何感情,直直的望着恼羞成怒的真人。   太宰治从猫泽飞鸟那里听来了了许多关于坂本的事情,知道坂本就是看起来冰冷的类型,那种目光并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但是那种目光落在旁人看来,一定是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吧?   起码,对面怎么都触碰不到坂本的灰蓝色长发的咒灵,已经一副要被气炸了的表情了。   “你这家伙,是在瞧不起谁啊?!”好家伙,对面的咒灵已经气到喊出了热血王道漫画里的炮灰最喜欢喊的台词之一了。   太宰治占据了视线最优越的位置,奔赴在吃瓜第一线,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觉得站的有些累了,干脆坐了下来,趴在椅背上,伸出个脑袋,一言不发的围观起来。   这个咒灵,居然长的像是个人啊。太宰治在心中轻轻地发出一声感叹。   在他以往见过的丑的花样百出的咒灵之中,从来没有过有个人形的。这个蓝灰色头发的咒灵已经算是是长相清奇了,虽然脸上有着奇奇怪怪的缝合线,穿衣品味也很是堪忧,但是比起他的那些咒灵兄弟,他已经算是咒灵界的大美人了。   然而,太宰治刚刚在心里这么感叹完,这个咒灵就不做人了。   真人的手一下拉长了,像是柔软的橡胶一样,迅速的向坂本袭了过去,力道之大,带起了一股风流,连太宰治的发丝都被吹拂了起来,太宰治不得不伸出手压住头发。   坂本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轻而易举的躲过。   灰蓝色头发的咒灵的脸更加扭曲了,眼里像是要冒出火,连缝合线都气歪了。   太宰治坐在一边,不停的啧啧称奇,看着真人变身,不停的微微摇头。   这个咒灵一定也看过《ONE PIECE》,这个招式简直就是照抄路飞的橡胶果实,这样侵犯人家的版权,可是要被告的,哦,人类的法律大概是管不了咒灵。   太宰治在心中好好地鄙视了一番真人的这种抄袭行为。   这个姿势维持的久了,脖子也有些累了,他干脆将下巴搁在椅背上,将双手自然地环抱着椅背。他全身心的沉浸进了面前的免费表演,这个可比电影什么的刺激多了。   因为怎么都打不中坂本,真人明显已经焦躁起来。   虽然身为从人类恶中诞生的咒灵,应该早就练出一颗肮脏又卑鄙的心脏,但是他却还是被气的半死。   大概是因为即使身为咒灵,他也属于新生的那一挂吧。太宰治在心中不停的点评,就像是足球比赛的解说一样,不停的给他们加上旁白。   因为他在咒灵中也算是个孩子,对于这个世界的险恶了解的还是不够多啊。   因为他是个孩子,还没有见过足以牢牢地压制他的人。没有体会过那种被克制,无论如何挣扎,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的恐怖吧。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怖和绝望,足以吞噬任何存在。   哪怕是咒灵,应该也可以品味这种心情。   他只知道将人类当做平淡和无聊的游戏,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可以傲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存在了吗?就可以轻视所有人类了吗?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诞生于人类之中的他,就是人类所有负面的情感的合集,那么人类通有的,自负,骄傲,目空一切,这些情感,毋庸置疑,也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今天,就好好地教教他,这个他所轻视的游乐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吧?太宰治撑着下巴笑的纯良,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中倒映出的咒灵不停的转换着形态。   他渐渐地成为了一些不像是存在于此世之间的怪物,扭曲的让人不堪直视,看一眼就疯狂地掉san值,在昏暗的电影院中格外的刺眼。   是让普通人看一眼就会神智失常的类型,   然而在场的两个人,对他的变化都无动于衷,坂本不用说,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变化过,连三七分的黑发,似乎都保持着和原来一样的样子,一根发丝都没有掉。他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太宰治则是津津有味的注视着他,就像是看猴戏一样,就差拍手称好,鼓掌欢呼了,如果手边有爆米花,他大概还要边吃边看。   这样的好戏,只要表演多久,太宰治就能看多久,然而,没让他看过瘾,表演中的一个人就不干了,坂本保持着高难度动作,一边躲避纠缠不休的真人,一边抬起手看了看表,   他看了看时间,抬起眼,望向太宰治,礼数周全的打着招呼。“不好意思,太宰君,我之后还有安排,就先告辞了。”   “哦,是这样啊,那,再见啦,和你聊天很开心,路上注意安全。”   太宰治懒洋洋的举起右手挥了挥。   坂本点了点头,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即使刚刚经过了激烈的运动,他身上的西装连一条褶皱都没有,干净笔挺的像是刚从橱窗里拿出来的。   他和太宰治打完招呼,头也不回的维持着反复横跳的姿势离开了。   对面的咒灵惊呆了,连刚刚疯癫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呆愣愣的注视着坂本反复横跳离开的背影,像是突然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怔怔的站在原地,无助的像是个孩子一样。   “你没事吧?”太宰治望着受到坂本的横跳攻击,一脸痴呆的真人,微笑着问道,“你看起来不太好哦。”   “我……没事。”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的回答,半天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什么啊那个人!”那是个什么玩意啊,正常人类是这样的吗?   “确实呢,坂本君和一般人不一样啊~”太宰治微笑着说。   真人诧异的扭过脸望向满脸笑容的太宰治,他刚刚明明没有说出口吧,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大概是受到的视觉冲击过大,他连基本的思考都遗忘了,傻傻的问,“你也觉得,刚才那个人很奇怪吗?”   太宰治点了点头,“坂本君可不是一般人,和我不一样,他很强的——”强者嘛,有些奇怪的怪癖,也是正常的。   真人像是才察觉到太宰治的存在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哎?那你是普通人吗?”   “当然了,我是如假包换的,超级平庸的普通人哦。”   太宰治微笑着点了点下巴。   如果是平时,他大概还能在太宰治不怀好意的微笑中察觉到不妙,脚下抹油的逃跑。但是今天,大概是视觉冲击过大,他的脑袋坏掉了一部分。   “普通人?”真人的脑中只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正好,那就你吧。”   “你看看,你们把电影院破坏成什么样了?”他指了指露出雪白棉絮的,破裂的沙发,仿佛已经忘了这是他刚刚破坏的一样,“不该这样哦,坏孩子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他笑了起来,病态的,狂热的视线望向太宰治,   “让我来给你做错事的惩罚吧?”   灰蓝色长发的咒灵向着太宰治伸出了手。那是一只苍白的,带有缝合线的手。   “是要和我握手吗?”   太宰治沉默了一秒,微微仰起头,歪头一笑。“好呀。”   太宰治也伸出了手。   他苍白的消瘦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咒灵同样苍白的,带着缝合线的手。 第82章   气氛一瞬间静默了。   昏暗的电影院中, 只有电影屏幕发出的刺眼的光,忽明忽暗的照亮他们的脸。   灰蓝色长发的咒灵怔怔的望着对面的男人,留着黑色微卷的头发的男人正微笑着看着他, 他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微弯, 眼神中却毫无笑意。   电影的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将他白皙的皮肤照射的像是石雕一样冰冷,黑发男人的嘴角的笑意也像是冰冷的。   真人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这个黑发男人的手, 姿态亲昵的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这样亲密的动作是保守的日本人平日里所不习惯的,两手紧紧地交握。   他的手掌心, 紧紧地贴着男人手背上缠绕着的雪白绷带,一圈一圈凌乱的缠绕,微微粗粝的手感咯在手心里,阻断了肌肤的温度。   是……因为绷带吗?   咒灵顺着男人的手背, 手指尝试着往上爬, 用对于人类来说过于忽视分寸感的亲昵动作, 握住了男人的手指。   对于咒灵, 尤其是刚刚出生的新生咒灵来说,是没有办法知道这样的动作有多么失礼和过于亲密, 或许知道了, 对于这种人类社会奇奇怪怪的礼节,真人也丝毫不会在意, 他只是紧紧地捏住了男人的手指。   索性, 对面的男人并没有计较他失礼的行为。   太宰治笑意盈盈的望着真人,任由他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手指,纵使那力度大道已经会让人感觉到疼痛,太宰治也没有丝毫的表示, 只是像是看一个孩子一样,纵容的微笑着。   “是怎么了吗?”   太宰治垂下眼,望着茫然的呆立着的真人,用堪称温柔如春风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真人只是茫然的望着他的手,这双凌乱的缠绕着绷带的手,手指冰冷的就像是冰块一样,指腹带着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现在,这双手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他布满缝合线的手背上,姿态随意。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正常,正常到这个握手就像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简简单单的握手罢了。   但是,但是……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真人不可置信的望着这双普普通通的手。   怎么会这样?   不,不该是这样啊!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对面的太宰治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平静的微笑,平静的呼吸,就像这一秒和上一秒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普通的一秒,但是真人知道,这本来该是不同的。   本来该是改写这个黑发男人的一生的一秒啊?!   他的能力,【无为转变】可以肆意的改造人类,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改造,不论是长相还是年龄,他刚刚握住男人的手指的时候,已经发动了能力。   但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原本应该听到的尖叫和哭声,这些听惯了的声音,都没出现,男人仍旧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握着他的手,笑眯眯的望着他。   荧幕突然亮了一瞬间,一瞬间的明亮白光照亮了太宰治的脸,让真人看的清清楚楚,他那双微弯的笑眼中没有任何的笑意,冰凉的像是冒着寒气的冰块,黑黢黢的,带着锋利的森然杀气。   他陡然明白了。   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   这个男人,比他更像一个怪物。   灰蓝色长发的咒灵骤然打了个冷噤。   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从他出生时就伴随着他的,与生俱来的能力,此刻突然从他的身体里剥离了,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能力的存在了。   你见过原本四肢健全的人突然失去了走路的能力吗?真人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如此,原本运用自如,就像是喝水一样自然的能力,突然间失去了控制,像是突然遗忘了一样,能力在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了。   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一样。   他感觉不到自己能力的存在,内在像是空空洞洞的。   空洞是短暂的,几秒之后,他心中的空洞就被突然升腾而起的恐惧填满了,恐惧就像是热气球,迅速的充气鼓起,超负荷一般的在他的身体里膨大。   真人开始害怕了。   他是出自人类恶意的咒灵,组成他的就是人类各种恶劣的特制,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和审时度势都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不像漏瑚,“咒灵的傲骨”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遇见状况的时候,还谈什么骨气,当然是逃跑为上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看着对面的咒灵受惊不小,苍白了一个色度的脸,身为始作俑者的太宰治还歪了歪头,故作和善的问他。   他的语气温柔的都可以滴出水了。   然而听见他的声音,被他紧紧地握住手的真人就像是被提住后颈的兔子,一动都不动,将“你不要过来啊”几个大字生动的写在了脸上。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纵使心里都快笑破肚皮了,太宰治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体贴和善,担忧到不行的的圣父样子。   太宰治向前一步,将写满了关怀的脸凑近了真人,在他凑近的时候,真人就猛地一抖,想要往后逃。   然而他的手指被太宰治用力的掐住了,后退的动作被生生的终止了,真人的心中升起猛烈的惶恐。叫嚣着逃跑。   即使遇到了再危机的状况,他也不可能放弃求生和逃跑的,真人在太宰治担忧的凑过来的时候,狠狠地用自己的脑壳锤向太宰治的额头。   “膨——”的一声。   太宰治被他用力的一撞,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一步。   真人就乘着这个机会,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拽了出来,连一刻都不敢耽误,将自己的腿改造成马腿,马不停蹄的向门口逃去。   “嘶……还真用力,好疼啊。”   太宰治捂着额头,望着真人逃窜的方向,默不作声的笑了。   “今天碰到的都是什么怪人啊!”   慌忙从放映厅逃走的真人在电影院中横冲直撞,慌不择路的逃到了走廊上,在发觉太宰治没有追出来,似乎没有将他置于死地的意思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脚变回原形,将身体靠着墙壁,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类世界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玩!原本以为自己才是猎手,结果差点被伪装的猎物给反杀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的人类真是狡猾!   凭心脏,他居然连人类都玩不过吗?他可是这个世界上七十亿人类的恶意合体啊,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居然也产生了恐惧的心理?难道他的胆小也是七十亿人份的吗?   怎么会这样啊?   靠着墙壁,才感觉到安心一点的真人像是少女一样无助的捂住了脸,开始复盘这个出师不利的一天,这电影院也太奇怪了,遇到的人也一个比一个奇怪。   一身西装的眼镜仔,面无表情跳来跳去,在他的攻势下,居然连西装都不乱,三七分的头发就像是用量尺标的一样。一根发丝都不掉。   在像是刷他一样反复横跳了一会之后,他还头也不回的跳着走了。   简直就是……就是……一回想起那个画面,真人就感觉有许多话塞在自己的嗓子里却说不出来,身为咒灵的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名叫【吐槽欲】。他只是觉得一回忆起那个画面,自己的眼珠子连带着脑袋都开始痛了。   后来的那个黑发男人就更加恐怖了,明明一脸无害的气息,却能轻而易举的化解他的【无为转变】。而自己,靠着头槌才逃了出来……   要不是卷毛男没准备杀他,没有追上来……   真人狠狠地锤了锤墙,蹲了下来。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普普通通的制服皮鞋。真人愣了愣,这才发现这条走廊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绿色校服的高中生,一头的粉色头发,还带着一个绿色的眼镜,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真人紧紧地盯着他。   这个高中生一直在这里吗?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呢?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但是,不知为何,一看他,心中就浮现了“他是个普通人”的感觉,怎么说呢,一看就一脸无害。   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他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分辨那种奇奇怪怪的人的能力,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是不同的!这个高中生周身都萦绕着一种“平庸”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既没有女朋友,又没有社团活动挥洒汗水,学习成绩也永远中流的平常高中生。   经过刚才的事情,真人谨慎的观察了齐木楠雄半天,才下定了判决。   他就是个普通人。   下定判决的同时,他的心又痒痒了起来,不长教训也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他身上恰巧就有着这一点,既然刚刚的卷毛□□本就没准备杀他,他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现在就要好好玩玩,以弥补自己千疮百孔,受惊不小的心。   真人在心里思索定后,就微笑着走到齐木楠雄的面前。   面前笼罩了一道阴影,齐木楠雄才抬起头,将视线落在真人的身上。   他的紫色眼睛,透过绿色的眼镜片,直直的望向真人。   “你的配色也太奇怪了吧?”真人托着下巴,对他评头论足,“这个绿色校服……是谁想到的出来的,也太难看了,和这个绿眼镜一样难看。”   “你脑袋上是什么东西?”真人的视线被齐木楠雄头上的发卡吸引了,“棒棒糖吗?”   他朝着齐木楠雄头上的棒棒糖伸出了手。 第83章   现在居然还有男高中生在头上带这么没有品味的发夹?像是两个棒棒糖一样, 还是粉红色。   穿着破破烂烂的外套,扎三股辫的真人表示不能理解现在人类的审美。   不过。   看起来还怪好玩的,他头上的那个棒棒糖发卡,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很清奇的造型,此刻就是意外的抓住了真人的视线。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会和人讲客气的类型,想要的东西就直接伸手拿了。   真人朝着齐木楠雄头上的抑制器伸出了手。   齐木楠雄微微抬起头, 紫色的瞳孔透过绿色的镜片,静静的望向真人的脸。   -------------------------------------   在太宰治赶到的时候,走廊上已经空荡荡的了。   狭长的走廊空荡荡的, 一个人影都没有,原本应该在这里的齐木楠雄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太宰治缓缓地走过去, 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不停回荡。   他走到齐木楠雄原先站着的地方, 朝着墙壁发呆, 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   两秒之后,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将手机上垂着的毛茸茸的挂饰拨到一边, 翻开贴满水钻的盖子, 自然的解开密码锁,找到通话簿。   手机响了几声, 太宰治将手机贴到脸颊边。   “楠雄君, 你现在在哪里?”不等对面说话,太宰治率先开了口。   对面沉默了一会, 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才传过来,“我记得,这是飞鸟阿姨的手机吧?”   “是啊, 就是小香的。”太宰治毫不在意的微笑着说。“我先借过来用一下而已。”   “你,过会就把手机还给飞鸟阿姨。”   齐木楠雄没有搭理他,直接了当的开口,他懒得和太宰治多说,太宰治一向一肚子坏水,说多了说不定就被他绕进去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过会就会还给小香的。”太宰治随意的回答,“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楠雄君你跑哪里去了?”   “过会小香出来,发现你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定会担心的吧?而且她让你陪她就是因为害怕,如果她过会出来,发现走廊上空荡荡的,就剩下她一个人……”   太宰治靠在走廊边,一边笑着说,一边摆弄着猫泽飞鸟手机上的挂饰。   雪白的墙壁上倒映着他的影子,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微微摇晃的灯光下,影子也轻微的晃动着,太宰治说着话,眼睛沉默的盯着影子,空荡荡的走廊上他的声音轻轻地回荡。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脸上挂着笑意,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懒散的靠在墙边,深深地注视着墙壁。   齐木楠雄没有回答,太宰治也没有开口催促。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几秒之后才等到齐木楠雄的回答。   “我在处理这个……咒灵。”齐木楠雄并不习惯将自己的能力暴露在人前,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太宰治应该早就知道一二了,还是不想和他说。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事关他们两个的交集——猫泽飞鸟,而且,虽然太宰治确实将他当做免费劳动力,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太宰治的出发点确实是因为他的姑姑,所以即使是利用,他也只能在这个剧中担任至关重要的角色了。   太宰治将计划都制定的天衣无缝了,他只要出出力,就可以避免影响姑姑一生的大问题……   “哦,是那个蓝色长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的那位嘛。”太宰治微笑着开口,“他好像还有几位同伴,也请楠雄君你一起处理一下吧,这样做的比较干净,以后也放心吧?”   ……虽然刚刚已经自我劝解过了,但是被人利用,果然很不爽。尤其是被太宰治使唤。   齐木楠雄冷淡的开口,“已经在处理了。”   “哇,不愧是楠雄君,效率果然不同凡人呢!真是迅速啊。”太宰治虚假的称赞道。   ……更想杀人了。   “那么你现在在哪里呢?”太宰治问道,“小香可能过会就出来了哦。”   “我在外星球。”不想继续和太宰治多说的齐木楠雄直截了当的开口,“你帮我照看下飞鸟阿姨吧,我可能还需要几分钟。”   “……外星球?”   这下子,沉默的人变成太宰治了。   “不在人类现在观察的范围以内,是一颗小行星。”齐木楠雄淡淡的说,“因为他们中,有一个会开花的,和我简单的聊了一下。”   “‘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世界,没有污染的平原和海域……还有未被开发的山脉。’”   “所以我就把它们送到另一颗星球上去了,在银河系以外,有也山和水,只是还没有形成智慧生物,是接近于地球的小星球,只是一切都没有开发。”   “我现在正准备将他们都扔上外星球,现在很忙,希望你不要打电话骚扰我,影响我的效率了。”   齐木楠雄冷冷的留下这句话,他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消失了。   “……小行星?……外星球?”即使是太宰治,也因为齐木楠雄的处理方式而静默了几秒。   在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微怔的神色,缓慢的眨了眨眼,几秒后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是这下子就可以放心了。”可能改写猫泽飞鸟的命运和这个世界的未来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太宰治轻轻的出了口气,低头迅速地将通话记录删除,又重新将手机收好,放进口袋里。   这个手机过会还有大用处呢,在情感方面。   ……不过,外星球上还有信号吗?   放松下来的太宰治靠着墙,在心中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时,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齐木楠雄在外星球上还能接到他打过去的电话?   【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平直而淡漠的声音突然直直的传递到太宰治的脑海中,【这点小事情,当然能够做得到,笨蛋。】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秒,突然笑了起来,“啊,是啊,我居然没有想到,真是笨蛋啊!”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果然是笨蛋。   “小香,你的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啊。”   他喃喃自语,连这样的能够轻易地改变世界的人,都在你的身边啊。   -------------------------------------   “所以,昨天确实出现了咒灵?”   猫泽飞鸟紧张兮兮的问,“你也看到了,然后有人在七海前辈他们来之前,将咒灵处理掉了?”   “是啊,就是这样。”   太宰治笑眯眯的回答。   他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猫泽飞鸟,当然,是删改了一部分的。   “不过我没有看见啦,我只是个普通人嘛,不可能看见这种东西的。不过我听见打斗的声音了。”   “那,后来,咒灵是怎么被处理掉的?”猫泽飞鸟咽了咽口水。   “是那位坂本先生处理掉的哦。”   太宰治毫不犹豫的说,“他好像能看得见,也拥有特殊的能力,总之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就站起来,嗖嗖嗖几下,就将敌人什么的处理掉了。”   “从他的身手和武力来看,他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轻轻松松的就将咒灵解决掉了。我想他可能也是‘咒术师’什么的吧?”太宰治撒谎连眼睛都不眨,说得有鼻子有眼。   “居然……这么说好像也说的通……等等。”猫泽飞鸟思索了一番,用力拍了拍腿,“我就知道!坂本君从高中的时候就与众不同哎,有什么超能力也是正常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身边居然会有这么多不平凡的人啊。”猫泽飞鸟感叹,“七海前辈说的‘咒术’什么的,还有坂本同学,我居然能遇到这么多……”   “确实好厉害呢。”太宰治笑眯眯的肯定,“小香你从小运气就特别好。”   “我倒是希望这种超自然的事情能少一点……等下哦,我好像听见门的声音了。”   “应该是你家七海回家了吧?”太宰治看了看手表,“那我先挂了。”   “哎……等。”猫泽飞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忙音,猫泽飞鸟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童话已结束,“真是的,挂这么急,搞的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猫泽飞鸟小声嘟囔,刚才太宰治说可能是七海前辈回来了,她抬起眼,望了望时钟,七八点,咒术师的加班工作不会结束的这么早吧?   猫泽飞鸟跳了起来,穿上拖鞋,往门边走了过去。   门正被推开,七海建人带着几份倦色的脸在门后显现出来。   “我回来了。”   他将包放在玄关边,将眼镜摘了下来,声音低沉。   “欢迎回家!”   猫泽飞鸟赶紧走了过去,将客厅的灯打开,从他的手里接过墨镜,放到一边,又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眼光闪闪的望着他。   “前辈,今天好早啊,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嗯。”七海建人一边回答,一边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猫泽飞鸟从他的手中将衣服接了过来,又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七海建人没有回答她,反而先问她,“你吃了吗?”   “我……还没。”   只吃了一点点早上剩下的蛋包饭,早就饿了,猫泽飞鸟小声的回答。   “我以为你又要加班到很晚……”   “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好好吃饭吗?”七海建人停下脚步,低头。猫泽飞鸟在他隐含训诫的眼神中心虚的低下头。   她就差将头埋进地面了,良久,听见七海建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以后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猫泽飞鸟猛然抬起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我去做晚饭吧,前辈你是不是也饿了?”   七海建人,转头就看见猫泽飞鸟像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忍不住微微的勾唇,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卷发。   “我来帮你吧。”   “前辈你想要吃什么?冰箱里好像还有鸡蛋和生菜,培根……”猫泽飞鸟说着说着,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样简直就和夫妻一样嘛……”猫泽飞鸟随口说道。这种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结婚多年了呢。   七海建人却没有答话。   他沉默了下来,站在原地。   猫泽飞鸟走了两步才发觉,回过头,疑惑的抬起眼,望向七海建人骤然严肃的脸,“前辈,你怎么了?”   “飞鸟……”   隔了半晌,七海建人才低声的开口,“……”   “哎?”   他的声音太低,猫泽飞鸟疑惑的歪了歪头,又向他走了两步,“前辈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结婚。”   七海建人低下头,目光认真的落在猫泽飞鸟的脸上,一寸寸的扫过,缓缓地开口,“你想……和我结婚吗?”   “哎????”   这是……求婚??   猫泽飞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之后会不时更新一点番外,悟酱和治子的爆笑面基也会放在番外篇里,还有【如果相遇在高中时期】的if线   其他的就看你们还想看点什么叭^3^   啊,写到这里终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完满的结局了,写这篇文的初心也已经完成了,其实写之前没有想过会这么长(预计是十万来着),总之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也没有办法写出完整的故事,谢谢小天使们,挨个亲亲^3^ 第84章 高中时代IF线(上)   ---------------【初春、初遇】----------------------   七海建人今天也很烦躁。   因为现在是三月, 正处在樱花开放的季节吧。路边的街道一树一树的全是盛放的重瓣樱花。   七海建人重重的迈着步子走在砖红的地砖上,从树上摇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不耐烦的将落满的花瓣拂落, 加快了步伐。   街道的景色很美,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心情欣赏。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样的三月——   正处于全国统一意义的【春假】时期。   当然,对于他们咒术高专的学生来说,是没有春假这样的存在的, 即使是有假期,也会在休假休到一半,就被叫出来做什么狗屎任务。就算是已经有了预定, 也要以任务为重,毕竟他们的任务性质特殊。   对,没错, 就像是现在这样。   原本打算这个春假好好休息一下, 与家人一起回到丹麦探亲, 老师一个电话打过来, 计划就泡了汤。   七海建人抬起头,映入眼中的天空湛蓝, 白色的浮云慢悠悠的飘过, 现在这个时候,家人应该已经坐上飞机了。   他因为任务的原因, 一个人留在了日本。   对于工作他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等到他到了任务现场,才发现只是几只四级咒灵, 和一只三级。   这和他获得的任务情报一点都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是二级咒术师了,这种程度的任务, 按理说怎么也不该是他来做。   就因为这样情报失误的任务,浪费了一个假期。   烦躁。   没有出去玩的心情,也没有可以相约出去玩的朋友,平常高中生沉迷的电玩,游戏,七海建人一个也不感兴趣,换句话说他连一种打发时间的项目都没有。   现在只能在家里读读书,顺便做做任务,等待一个多星期之后的开学了吗?   七海建人望着街道,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样。   大人在因为工作的事情奔波忙碌,和他同龄的学生们则都在为了难得的春假欢喜雀跃,大家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烦躁,非常烦躁。   头顶的樱花花瓣不停的落下,没一会又落满了肩膀,七海建人不耐烦的将花瓣拂落,刚迈开脚,突然听到上方的树枝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七海建人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重新仰起头望向上方,将手从口袋中抽出来,轻轻的贴在树干上。   是地震。   不过还好,从树枝颤动的频率来看,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震级,对于隔三差五的日本岛来说,这种地震简直是司空见惯。   【轰隆隆——】   不远处传来了坍塌声,七海建人一怔,立刻拔腿向声源处跑去。   映入眼帘的是塌了一地的木板,摔碎的浅红瓦顶,和原本应该是挂在门上的一大幡深蓝色日式条纹门帘。   七海建人调整着呼吸,望着面前的一地废墟,半天说不出话。   他将袖子挽到手臂上,用力将木板搬动,从木板下咕噜咕噜地滚出好几瓶汽水,和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有一只雪白的手。   是被地震压在下面的人,七海建人心中一惊,更加小心翼翼的用力,将木板搬到一边,被压在下面的人影渐渐显现出来。   是一个女学生,身上穿着红色的水手服,浅金色的头发扎成松松垮垮的麻花辫。   她脸朝下,一动不动的躺着。   七海建人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还好,还有温度,脉搏也正常。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脑袋,也没有什么外伤。   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七海建人尝试着轻轻的晃动女生的肩膀,“喂,听得到吗?你感觉怎么样?”   “呜——”   女生发出了一声像是小狗一样含糊不清的声音。   看来没有什么大事,七海建人刚将一直视线转移开来,就和一只大眼睛咒灵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咒灵的身体很小,却长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此刻,这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注视到他的视线,咒灵还歪了歪头,发出了像是笑声一样的咔叽咔叽声。   【蝇头】,即使是咒灵中,也是最低级的存在。放着不管也不要紧。   但是……   望着倒在地下,意识不清的女生,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了手。蝇头已经爬到了脸朝下昏迷的女孩子的头上,正满脸得意的跳来跳去。   既然她现在都没有醒,那也就没有必要向她解释。   尽量快速,轻巧,不知不觉的解决掉——   晕倒的女孩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木屑和瓦砾石灰从她的头上扑扑索索的滚落下来,她哼唧了两声,用手撑住地面,摇了摇头,茫然的抬起了脸。   灰尘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她的睫毛太长了,是金色的,和祖母之前从俄罗斯带回来的手工人偶一样,不,好像更长,卷曲的弧度更加漂亮,弯弯的月亮一样的弧度。   她眨了眨眼,灰尘扑簌簌的从她的脸上落下。   四目相对。   七海建人怔住了。   一瞬间,他感觉到心跳不受控制的迅速跳动起来,像是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动到心脏,扑通扑通的,震动的他耳晕目眩。   原本想要轻轻的拂过女孩子头上的咒灵的手,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力度,重重的拍在了女孩的脑瓜上。   ----------------【倒霉的一天】---------------------   今天也是超级不走运的一天。   猫泽飞鸟这样想。   从清早开始就一直走背运,虽然说是难得的春假,在东京也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有同学约她一块去逛街,却又临时打电话和她说突然有事,没有办法来了。   被放了鸽子,猫泽飞鸟只好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边,还被路边飞驰而过的汽车溅了一腿的水。   她正拿着手帕擦拭小腿袜上的水,突然从街角窜出一只柴犬,对着她汪汪叫,上来就要咬她,她被柴犬追着跑了半条街,慌不择路的跑进老街,好不容易身后没有了紧追不舍的狗狗的影子,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面前的街道从来没有见过,她环顾四周,只有一模一样的樱花树,茂盛的遮住了天空。猫泽飞鸟被狗追的跑出一身的汗,刚好看见不远处就有一家零食铺子,她想了想走了进去,想买一瓶波子汽水。   她前脚刚走进去。后脚房子就一下子塌了下来,她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从上当砸下来的木板砸了个正着,立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还不算是最倒霉的。   更加恐怖的……还在后面。   比如,好不容易醒过来,就和一双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是黑色制服皮鞋,猫泽飞鸟愣了两秒后,被木板砸的昏昏沉沉,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才意识到有人正蹲在自己的面前,她用手掌撑住地面,努力的支起脑袋,仰头往上看。   逆着光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一头金色的短发,梳的整整齐齐,黑色的制服,像是校服的规制,却没有校徽,也不属于自己见过的任何一款校服,难以辨认是哪一所学校的制服。   他的面容因为逆光而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瘦削而紧绷的下颚,与冷淡而不耐烦的眼睛,正紧紧的凝视着自己的脸。   猫泽飞鸟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巡逻了一圈,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个人,看起来呢就像是一副学生会长的打扮,看起来就是好好学生,但是表情看起来好凶,满脸不良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打人一样。   ……不,不应该这么想的。   应该是他搬开木板,把她救了出来的吧?这么说这位不良少年(划掉)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怎么能够以貌取人,就因为他外表看起来凶,就暗自腹诽人家呢。   这样想太失礼了,就算他看起来很不耐烦,但是却救了自己,就冲这一点,他也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应该好好地表示感谢。   猫泽飞鸟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抬起头,望着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脸,犹豫了一下,刚准备开口。   “咚——”   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惨遭二次痛击,痛的猫泽飞鸟眼中立刻冒出了泪花,泪眼朦胧中看见对面的少年怔了怔,又朝她伸出了手,猫泽飞鸟立刻用两只手捂住脑袋,向后瑟缩。   救命,不良少年!这绝对是不良少年!   他不止看起来凶,还真的会打人啊!   -------------【不良少年】------------------------   猫泽飞鸟不敢说话。   任谁被不良少年背着走路,都不会随意的发出任何声音的,尤其是这个不良少年打人这么痛,还会无缘无故的敲她的脑袋。   虽然他立刻道了歉,猫泽飞鸟还是已经在心中断定了,他一定是个不良少年,百分百的。   所以,在七海建人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她原先是不乐意的,但是奈何腿被木板划伤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开起来大,却不怎么深,也不疼,猫泽飞鸟觉得自己回家完全不成问题,却在七海建人冷淡的表情和严厉的瞪视之下,一声都不敢吱。   但是,她没有想到,所谓的送她回家,是指一路背她回家啊!   被不良少年背着走的经历,不是每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都能体验的,猫泽飞鸟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僵硬着身体,努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瞬间变成一团空气。   他走的好稳,就像背着一个人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一样,猫泽飞鸟回忆了一下体重秤上的数字,顿时惊恐。   练家子,这个人一定是不良少年里的头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状似不经意的问,猫泽飞鸟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僵硬的像是一只被提住后颈的兔子,猛地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冷的,像是电视里下一秒就要将她尸沉东京湾的黑帮老大。   是不想回答的意思啊!猫泽飞鸟欲哭无泪,她用力的拍了拍七海建人的后背,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我……我家到了,你放我下来……”   七海建人沉默了,弯下腰将她放下来,双脚一接触到地面,猫泽飞鸟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蹿了出去,头都不回的一瘸一拐的跑掉了。   她暗红的百褶裙摆翻飞出好看的弧度,金色的麻花辫晃晃悠悠,一下子就没有了踪影。   七海建人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半天说不出话。   刚才背着她的时候的触感,就像是柔软的云朵一样,一路上他都在无声的打量着女孩子的侧脸,她尖尖的下巴,上挑的圆眼睛,小巧的鼻子,像是透明一样的雪白皮肤,奶金色的麻花辫时不时的扫过肩膀的触感。   就像是童话里面的爱丽丝一样奇妙。   怎么会有这样的……   他张开了手掌,手掌中静静的停着一朵完整的五瓣樱花,是从女孩的发梢上落下来的,浅粉色的的花瓣,带着青涩的初春的气息。   七海建人抬起头,澄澈的淡蓝天空,白色的云朵,清浅而明媚的阳光,带着泥土和小草气息的微风,安静的街道,樱花的香气。   枝头绽放的樱花轻轻柔柔的摇曳在风中,浅粉色的花瓣被微风卷动,像是粉雨一样纷纷坠落。   午间的风吹拂过,带着春天特有的万物发芽生长的气息,隐隐流动的空气都像是浸泡在浅蓝色与淡粉色之中。   是春天了啊。   他这才陡然察觉,春天已经无声无息的到了。   ------------【花与爱丽丝】-------------------------   那天之后,那朵樱花就作为书签,被七海建人夹在书中,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七海建人并不是主动的类型,那一天没有主动追上去,之后也没有想过再去那条路。既然是美好的记忆,就这样保存在这个春天,也不错。   应该不会再见到了,存着这样的心理,将那天的记忆连同花朵一块存封在书页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   原以为,只是春天限定的爱丽丝,仅仅隔了一个星期,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深红色的水手服,白色的小腿袜,白色的制服鞋,一群相同打扮的女孩之中,七海建人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缓慢的走在人群的最后,金色的双股麻花辫,随着她的步伐在腰际摇曳。   一群女孩子之中,她走的最慢,拖着慢悠悠的步伐,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一样以落后一步的速度跟在其他人之后,前面的人和她说了什么,她微微偏过头,只是一边微笑一边摇头,并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安静的样子。   她们已经快要走到这边来了。   凭借优越身为咒术师优越的视力,七海建人做出了预判。只要穿过这条马路,她就会和他撞个对面。   不由自主的,七海建人紧张起来,望着红绿灯闪烁的光,他的脚就像在地面深深扎根,根本不听使唤的一动不动。   他装作不在意的盯着路口,只用余光望着那群嬉嬉闹闹的女孩子,和落在人群最后面的猫泽飞鸟,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她,她如果看到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上来打招呼吗?会告诉他,她的名字吗?上次她跑的那么快,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明明腿受了伤,对了,她的腿好了吗?   这都是第二次见面了,应该会上来说话吧?   这次一定要好好地自我介绍,联系方式……如果她没有主动提到,他就要主动问了,总之要拿到……   视线余光里,女孩微微摇动的麻花辫越来越接近了,七海建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悄悄的将脸偏向她,确认这角度她一定会看到自己。   这一片里面,他的身高是最显眼的,一定一眼就能看到吧?   在他的期待之中,女孩的脚步顿了顿,像是迟疑在原地,七海建人几乎已经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了,他忍不住扭过头,望向她。   对上视线之后,七海建人眼见着女孩猫一样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她满脸惊恐,转头拔腿就跑。   ……?   不是应该……上来打个招呼什么的,才是正常的发展啊?   -----------【逃避可耻且没用】--------------------------   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还会遇见?   猫泽飞鸟记得那一身校服,在那之后她还特地调查了这一片的学校,确认了那种形制的校服确实不是附近的学校,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能够确认了,那个人不是附近学校的学生,那天应该是凑巧经过这一片。   这样说以后应该就不会再见了。   虽然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但是猫泽飞鸟真的害怕,她最不擅长和这种看起来永远是一种表情,而且还凶巴巴的人相处了。   而且,他不仅凶,他还真的打人!回想起脑袋上重重的一下,猫泽飞鸟就感觉感觉脑壳疼。   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仅仅隔了一个多星期,就又见到了。   她走路总是低着头,望着地面,所以没有看到马路对面的他,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她一抬头,就又和那个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正紧紧的锁定这自己,明显早就注意到她了。   被这种像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一抬头又是梦回那一个倒霉假日的眼神,猫泽飞鸟被吓得差点原地起飞,连想都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转头就跑。   然而,她很快就认识到,上次能让她跑掉,是走运罢了,逃避什么用都没有。   她没跑出一百米,就一把被人抓住了手臂。   “你跑什么?”来自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低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质问她,“我很可怕?”   猫泽飞鸟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深深的埋着,光听他的声音就吓得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看他的脸,闻言一个哆嗦,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那你跑什么?”   “上次,是我救了你吧?你见了我就跑?”   他根本没有给猫泽飞鸟留余地的,继续逼问,“为什么?”   七海建人是真的不懂,为什么猫泽飞鸟见了他拔腿就跑,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明明上次是他将她从坍塌的房子下面救出来的,结果她不说感谢自己,偏偏和见到了鬼一样。   少年人的心情,从见到她蹦蹦跳跳的发尾时剧烈的狂喜,隐秘的期待和紧张,一下子变成了无名的烦躁和莫名的不甘,隐约掺杂着一些,让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郁气。   就算不是感谢,至少不是逃跑吧?   他搞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水坝】--------------------------   当然是因为,害怕他的那张阴沉的黑脸,还有敲脑瓜啦!   当然,猫泽飞鸟根本不敢吱声,她紧紧地环着膝盖,将自己抱着,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面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淡蓝的水色,是城市内难得清澈的水流,水流看起来并不急,缓缓地流动,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仿佛时间都静了下来。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条河坝边,河坝是个巨大的斜坡,春天的时候长满了绿色的小草,傍晚时这里能够看到最美的夕阳。经常能看到小学生在这边玩,她每天放学也都从这边经过,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坐在河坝边过。   猫泽飞鸟当然不是主动到这里来的。   她是被七海建人提过来的。   她不敢吱声,七海建人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猫泽飞鸟不明白七海建人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也搞不懂现在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她抱着膝盖,呆愣愣的望着面前的溪流,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家啊……晚饭吃什么呢?   “喂,你……”   七海建人悄悄望向少女的侧脸,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奶金色的细碎发丝随风飘摇,她并不用手去挽,而是干脆将脸整个埋在膝盖里,只留一个后脑勺,七海建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耳朵上。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接近透明的皮肤,和淡红色的血管。   七海建人望着她的耳朵发呆,猫泽飞鸟也一动不动。   这种安静究竟要维持多久啊。   将脸埋在膝盖里的猫泽飞鸟想,再这样下去天都要黑了,可是他也没有开口的的意思,也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因为看不透,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维持多久。猫泽飞鸟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   他不会是准备只要她不开口,就这样在这里坐上一晚上吧?   再不回家,哥哥和久留美会着急的。   她维持着这样的动作,突然感觉发梢被动了动,七海建人扯了扯她的麻花辫。   猫泽飞鸟没有动。   七海建人又扯了扯。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他们根本就是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吧?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啊,为什么她要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为什么要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扯麻花辫啊!   猫泽飞鸟感觉自己的头发又被扯了扯,心中生气,咬了咬嘴唇,头也不抬,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她根本就不抬头,不往自己这边看一眼,七海建人泄气的松开了手。望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猫泽飞鸟,他确实是故意扯她头发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哪怕生气也好,想要听她说说话。   但是猫泽飞鸟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喂——”七海建人尝试搭话,“你是附近的学生吗?你叫什么名字?”   猫泽飞鸟没有理他。   七海建人看向她放在一边的书包,上面别着校徽,他观望了一会,试探性的开口,“县立学文高中?”   猫泽飞鸟一下子抬起了头。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虽然好像是反作用,现在猫泽飞鸟开始瞪他了,是因为害怕他会去学校找她吗?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是几年级的学生?一年级?”猫泽飞鸟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他的身上了,七海建人立刻抓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些想做什么?”   猫泽飞鸟终于开口了,虽然她的句子简短,轻的就像是听不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她的眼尾有些泛红,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七海建人,“你,你问这些想做什么?”   “我……”   是啊,问这些是为了什么?七海建人在她的质问下,才陡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在猫泽飞鸟转头就跑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心中被无名的烦躁给席卷了。   他愣住了,因为刚才听从激情,所做出的举动。他拉人家的头发,还强迫她坐在这里。   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怎么样?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又怎么样?他想要做什么?   “我要走了。”猫泽飞鸟拎起包,转头就要走。   七海建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伸出手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腕,“等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嘛?”猫泽飞鸟狠狠地回过头,“到底想要干什么嘛?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我不放啊!”   她的泪花溢满了眼眶,激动的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啊?”   七海建人怔住了,望向猫泽飞鸟通红的脸颊。   猫泽飞鸟更加生气了,语速也变快了,“觉得好笑你就笑好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我说话很好笑嘛。”猫泽飞鸟这回真的哭出了声,不停的用手擦眼泪,“是你非要让我说话,你们就是都想笑话我……”   她的语速又快又软,尾音上扬,带着浓烈的乡下口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七海建人呆住了,看着哭的满脸是泪的猫泽飞鸟,急忙忙的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她,只能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她说话虽然带着浓烈的口音,但是并不难听,语调软的就像是毛茸茸的小猫爪子,即使是生气的吼他,也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猫泽飞鸟捂着脸就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你想笑就笑好了,不用憋着。”   “我就是什么都干不好,连话都说不清楚,学习什么的也弄不懂……呜呜呜,我就是听不懂。”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东京一点都不好,我要回津轻……”   “学习……”七海建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她旁边,听着她的话,突然急中生智,“你学习上有问题吗?哪一科不行?我可以帮你补习的,我成绩在学校里顶尖——”   因为着急,他连平时从来不可能说的吹嘘的话都脱口而出。   猫泽飞鸟的哭声止住了,扬起满脸眼泪的脸,半信半疑的望着他,“顶尖,有多好?多少名?”   七海建人眼睛都不眨,“全校第一。”   毕竟,咒术高专,他所在的年级,现在就他和灰原两个学生。   -------------【补习】------------------------   “喂,杰,你有没有觉得七海最近不大对劲,一没有任务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有‘那个’了?”   咒术高专二年级,五条悟鬼鬼祟祟的贴着自己好友的耳朵碎碎念,“你看他那副样子,那个表情!一定不简单。”   夏油杰将五条悟凑得过近的脑袋推开,看了一眼五条悟口中“一定不简单”的表情,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样,杰?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五条悟兴致勃勃。   “这个嘛,我觉得……”夏油杰瞥了五条悟一眼,挑了挑眉,语焉不详,“我觉得你自己问他比较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啊,你这个家伙!看出什么来了?快说——”   七海建人顾不上打打闹闹的前辈们了,他现在每天都很忙。   他将复印好的讲义,坐满的笔记,和打印的整套试卷都装进包里,因为匆忙的动作,包一下翻倒,他一直放在包里的巴掌大的口袋书一下子掉了出来,夹在书里的樱花书签被吹落在地。   他立刻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夹在书里。   包光是塞试卷,就已经满了,七海建人握着书,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书塞进了包里。   现在这本夹着樱花书签的书就像是他的护身符一样,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如果不带在身边,总觉得不太对劲。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看着手表上的时针,七海建人提起包,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等到他到水坝的时候,猫泽飞鸟已经在那里了。   她坐在波光粼粼的水边,金色的阳光落在河流上,就像是一层细碎的金子,闪耀着发光,天空飘荡着浅紫色的云霞,低低的倒映在河流上。   清澈的蓝色天空,绮丽的浅紫色云霞,就像是她的眼睛一样的颜色,七海建人望着她的背影,顿了顿,又加快了脚步,快速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猫泽飞鸟扭头向他看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今天学什么?”猫泽飞鸟兴致勃勃的望着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嘴角隐隐约约的显现出梨涡。   七海建人打开包,将分好的卷子和讲义递到她的手里,“物理。”   猫泽飞鸟非常聪明,这是帮她补习了几天的七海建人骤然发现的,数学物理这样的理科学科对她来说十分容易理解,运算起来轻而易举。只是因为羞于自己的口音,她不敢在课堂上向老师提出没有弄懂的问题,久而久之,问题就积少成多了。   但是,猫泽飞鸟真的非常聪明,非常的。   信了猫泽飞鸟哭的时候说的,“我就是个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吧?   为了能给她补习,每天苦学到深夜的自己,才是笨蛋吧?   ----------- 【约定】--------------------------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哦。”   猫泽飞鸟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看七海建人,而是直直的望着河面。   “怎么样?”   她轻巧的从包中拿出试卷,轻轻地搁在七海建人的膝盖上,没有说话。   七海建人低头看向试卷,理科分数都高的吓人,满眼都是代表全对的红色圈圈。   一个月前还是门门不及格,这个进步的速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   即使是他帮忙的补习的成果,七海建人还是被震惊了。   “……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交给你了的。”   即使不甘愿,七海建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论学习,他再怎么熬夜苦学,也跟不上猫泽飞鸟进步的节奏,再让他教她纯粹就是耽误她的时间了。   而且,她现在的成绩,也不需要什么补习了。   听到他的话,猫泽飞鸟怔住了,“哎?你不帮我补习了吗?”   “嗯。”   “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不懂的问题啊!”猫泽飞鸟提高了声音,她扭过头,望向坐在身边的金发少年。   “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阳光下,少年的目光近乎平静的望着前方,苍白的脸色就像是古希腊的大理石石雕一样,如同雕刻,下颚和肩膀已经初显了男人的线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而显得有些冷淡。   猫泽飞鸟望着他,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自作主张要给她补课的是他,非要她每天都在这里等他的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突然的说不补课就不补课?   开始和结束,都是他说了算吗?   “你在生气?”   七海建人打量着猫泽飞鸟的脸,猫泽飞鸟立刻别过脸,垂下睫毛,望着地面,“没有。”   ……一定是在生气。   和她相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七海建人见过的她脸上最多的,就是这样眼眶微红咬着下唇的表情了,就像下一秒就要咬人的兔子一样。   “你在生气。”这一次,七海建人用了肯定的语气,金发的少年沉默了几秒,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拉了拉女孩的辫子,“你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去好了!”猫泽飞鸟气鼓鼓的夺回自己的发梢,拍拍裙摆,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回,七海建人极其有先见之明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一生气就掉头就跑,像兔子一样,这一点七海建人也已经熟记于心了,虽然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让她跑掉的话,之后想要找她解释,就很难了。   “松手!”猫泽飞鸟用力挣扎,也挣脱不开,“我要回家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七海建人追根究底。   “我没有生气!我要回家了,你不给我补课,我还在这里干什么?”猫泽飞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去找能教我的人去,不劳你费心了。”   她嘴上凶巴巴的说话,表情却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   七海建人感觉脑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一瞬间似乎明白猫泽飞鸟为什么生气了,可是那种感觉只有一瞬,很快他又陷入了理解不能的茫然。   “你明天还回来吗?”   七海建人松开了她的手腕,凭借本能问出了口。   猫泽飞鸟低下了头,一声都不吭,咬着嘴唇将文具一样一样的塞进书包里。   “我明天还在这里。”七海建人望着她的头顶。   “还在这里等你。”   他一字一顿的说。   -----------【津轻口音】--------------------------   “我不要茶发,不要梅发,不要白色的发——”   “等一下。”七海建人叫停。   正捧着书干巴巴的朗诵的猫泽飞鸟停了下来,不解的望向正环抱着手臂的七海建人。   “茶花,茶——花。”   七海建人坐在猫泽飞鸟的面前,清晰的发音。   “茶……茶发……”   “不对,是花——花。再来一遍。”   “发,发,fa——”猫泽飞鸟张开嘴,望着七海建人,努力的做着口型,“发,茶发……”然而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正确的音,窘迫的脸颊通红,眼睛湿润,小声的重复,“茶……茶发……”   七海建人没有叫停,她就仍旧和那个一直发不出的音僵持着,不停的小声念着,捧着书满脸通红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暂停了补课之后,七海建人就开始教猫泽飞鸟东京话,她因为自己的口音自卑不已,哭了好几次,甚至到了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地步。   然而,教她东京话比帮她补课难多了,猫泽飞鸟在学业上一点就通,堪称帮辅导老师省事的天才学生,但是一到纠正口音的问题上,她似乎又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幼稚园小朋友,呆愣愣的重复了半天,硬是发不出正确的音。   虽然七海建人觉得她的津轻口音非常可爱,根本没有必要纠正,但是她连他的名字都念不出来,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他的名字【建人】中的建(ke)恰巧就是猫泽飞鸟读不出的读音中的一项。   她的方言体系中,(ke)和(ki)就是同一个读音,当七海建人知道猫泽飞鸟一直以为他的名字是【七海金人】(nanami kinto)的时候,几乎两眼一黑。   他那么郑重其事的向她自我介绍,似乎都成了笑话,猫泽飞鸟那个时候那副迷迷糊糊,还不停地点头的样子,原来是根本就没有听懂。   “发,发,发……”猫泽飞鸟还在可怜巴巴的重复。   “先休息一下吧。”眼见一时半会,她是发不出正确的音了,七海建人只好叫停,“不用这么急的。”   “可是,之后的校园祭,”猫泽飞鸟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停的扭着深红色的百褶裙摆,“如果念不出来,我又要被他们笑话了……”   看来是因为学校里的事情,猫泽飞鸟才这么急于纠正自己的口音。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拿开她手里的书,“那就只要练习你要演的角色的台词就好了,你演什么?”   猫泽飞鸟迟疑了一下。   七海建人突然想起,除了学习上的事情,猫泽飞鸟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向他提到过自己的事情。   明明自己也经常被别人评价为少言寡语,可是遇上猫泽飞鸟之后,居然是自己主动搭话,不停的说话的时候比较多,对于猫泽飞鸟,除了知道她在哪里上学,是几年生,擅长哪一门科目以外,就全然不知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非要猫泽飞鸟到这里来……   猫泽飞鸟其实……并不想给自己了解她的机会吧?   “……朱丽叶。”正当七海建人这样想着的时候,猫泽飞鸟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她飞快的从包里掏出台本,塞进七海建人的手里,像是怕他反悔一样急急忙忙的开口,“这次说好了,帮我练习的。”   七海建人怔了怔,低头看向手中的台本,纸页已经被猫泽飞鸟翻的微卷,上面贴满了便签,用各色笔坐满了记号,看来她为了不在学园祭上出丑,下了大功夫。   等等,猫泽飞鸟演的是朱丽叶,那他要帮忙对的台词……   是,罗密欧?   作者有话要说:  津轻口音未免太可爱了点吧!!!!   为了写这一章,今天特地听了半个多小时,真的特别可爱!!津轻方言属于青森口音的一种,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搜搜青森方言听听看——   写了好长好长好长的一章啊!!(伸懒腰)嘿嘿嘿,希望也有好长好长好长的评论—— 第85章 高中时代IF线(中)   “这个给你。”   七海建人回过头, 少女正言笑晏晏的朝他伸出手,她的手中是几张票。   “是学园祭的门票,”猫泽飞鸟像是已经肯定他不会拒绝, “带朋友来也可以, 因为班长给了我好多票嘛,说是因为我演女主角什么的。”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没想到居然真的让我演主角啊……”   七海建人望着她深深垂下去的脑袋上金色的发旋, 下一秒猫泽飞鸟就抬起了脸,视线来不及躲避的撞在一起,猫泽飞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他的眼底。   “你会来的吧?”   像是才想到他有拒绝这个选项似的, 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问。   她的眼光迅速的扫过七海建人的脸,轻轻地说,“说实话, 其实……如果你不来, 我会有点……不安心。”   “因为……啊, 就是因为那个……因为这段时间你一直陪我练习嘛。”   猫泽飞鸟像是才察觉到自己的话中的歧义似的, 在说完上一句话后,才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迅速的补上了后面一句话。   “总感觉, 如果不看到你的脸,我就没有办法……我会紧张。”   她的脸涨得通红, 磕磕绊绊的解释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是绞尽脑汁,努力的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   “所以, 你会来吗?”   像是为了刚刚的变现尴尬似的,猫泽飞鸟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深深的埋了下去, 手指不停的绞着暗红色的百褶裙摆,用脚轻轻地在地上划着。   她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脚尖上,心脏也不知道为何的怦咚怦咚的跳了起来。   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邀约。   平凡的和往常一模一样,明明在脑中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说,猫泽飞鸟没有想到,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会紧张成这样……像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明明只是普通的……   “好……”   猫泽飞鸟感觉时间似乎过了好久,实则安静的时间仅仅只过了几秒,七海建人就迅速的回答了她。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七海建人就开了口。   “我会来的。”他望着猫泽飞鸟攥着裙子的指尖,在暗红色的衬托下,她本就白的皮肤看起来雪白的惹眼,就像是轻轻一碰就会融化一样。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凝在她的指尖上,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像是被她的手攥住了一样,被她的手攥住扭来扭去,随着她的一个动作,他的心情也开始复杂的波动起来。   “那天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回来的。”他轻轻地说。事实上,还有几个任务,不过他会提前几周就全都处理好,为那一天腾出时间来。   “……也会找几个朋友一块来的。”   “真的吗?!”   猫泽飞鸟骤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她脸上惊喜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白皙的脸上浮现的大朵的红晕,娇艳欲滴的如同红玫瑰,她自己却似乎毫无察觉,仍旧灿烂的的笑着,像是猫咪一样短而小巧的脸上,那双圆滚滚的猫眼也弯了起来。   蓝紫色的眼瞳闪闪发光,就像是宝石一样。   七海建人一顿,两秒之后才不动声色的,稳住一贯的神色,淡然的转开视线。   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开心成这样。   而且,明明有着容易脸红的毛病,却还是总是这样毫不设防的露出灿烂的笑脸……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笑容的杀伤力?   尤其是对着,居心不良的人来说。   因为能够时常看到她的笑脸而在心中暗自欢呼雀跃,却又像是恶龙一样,时时刻刻担心着其他人窥视他的珍宝,这样的心情……   ……实在是太卑劣了啊。   -------------------------------------   “学园祭?”同届的灰原雄疑惑的望向他。   他是七海建人的好友,同时也是七海建人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唯一可以担任好朋友的角色。   大一届的夏油前辈倒是也温和可靠,但是如果邀请他的话,五条前辈也一定会一起过来。   五条前辈实力强劲却性格恶劣,如果连带着他一起去的话。   连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一起去的话……   只是稍微设想了一下这个可能,七海建人的心中就不停拉响了警报。   虽然和猫泽飞鸟夸下海口,“会叫几个好朋友来。”这样的话,但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七海建人还是决定,还是只邀请灰原一个人,这样比较稳妥。   咒术师中,多的是性格古怪的人,七海建人自认自己和灰原都算是正常人,上一届的五条前辈,才是真的肆意妄为,将随心所欲几个字恨不得都刻在了脸上,性格恶劣到日本人该有的守礼克己谨慎在他身上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他的好友夏油前辈虽然性格温和包容,但是未免太纵容五条前辈,而且……光从造型上来看,灯笼裤丸子头的夏油前辈也看起来不像什么好学生。   除了他们两,上一届就只剩家入前辈了,七海建人和她算不上熟悉,她应该是上一届难得的外表和内里都称得上正常的人物了。   但是,如果,不邀请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却将上一届唯一的女性特别的约出来……   七海建人直接在脑中坚决的划掉了这个选项,坚定的决定,就算是让猫泽飞鸟误会他没有朋友,也不邀请别的人了。   “你有时间吧?”将票递给灰原雄之后,七海建人向他确认到。   “有倒是有时间……”灰原低头望着手中的票,认真地辨别上面的字,又抬起头疑惑的望向七海建人,“县立学文高中?七海,这个票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还有,为什么邀请他啊,两个大男人一块去看学园祭不会觉得怪怪的吗?   而且,以他对七海建人的了解来看,这种热闹的活动不应该是他最不感兴趣的类型吗?居然会特意弄到票来,而且,县立学文,这是什么学校?灰原头脑风暴了一番,也没有找到这个学校的相关资料,应该不是这一片附近的学校。   灰原雄一脑袋问号,只先挑了个最正常的问。   “……有朋友在那所学校。”七海建人转开视线,“她第一次登台表演,她给我的,让我邀请几个朋友一块。”   “哦……等等?!她?”   七海的语调一如既往,像是随口说了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灰原却被他话中的【她】惊吓的票都拿不稳了。   他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盯着七海建人,七海建人不自然的转开视线。   不会吧不会吧?   灰原心中浮现了一个可能性,特别是看见七海建人现在的反应之后,他更加确认。   可恶,整个咒术高专,能够最先脱单的居然是这个家伙吗?到底在哪里不声不响的就弄了个妹子来?不是说七海不好,可是就他对女生的那个脸,整个臭的不行,他看美女的眼神和看学校里的女教导主任没有任何区别,他怎么最先有女友呢?   怎么说,咒术高专最先脱单的,也应该不是夏油前辈就是自己吧?灰原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论性格还是对女孩子的方式,怎么着也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正常。   可是,现在咒术高专全员单身的状况就要被打破了,而且还是被七海。简直就比五条前辈脱单更不可思议。   灰原雄上下打量七海建人,怎么也没看出他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啧啧称奇,“七海,你真有一套……”居然丝毫不露痕迹的就准备脱单了。   该说不愧是七海建人深思熟虑之后唯一决定邀请的正常人,灰原只在最开始惊奇了一下,没有多问他什么,就将话题转移回了票上,“要不要把夏油前辈他们叫上?”   听七海说了情况之后,他一定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七海建人铁树开花,但是只自己一个人去,似乎有些尴尬,灰原自然而然的想到可靠的前辈们。   “不行!咳,我是说,不用了……”七海建人迅速的拒绝。   灰原雄疑惑的望着他。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票。   七海刚才说的确实是那个女生让他邀请几个朋友一起去吧?而且这么多票……灰原心中许多疑问,看了看七海建人的脸色,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正沉默着,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道女声,灰原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就看到家入硝子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我只是从这边经过,听到了一点点。”   “七海,什么学园祭?有什么表演?”家入硝子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有你喜欢的女孩子要登台演出?”她伸着头望向灰原雄手中的票,灰原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任由她打量,看了两秒之后,家入硝子哦了一声,又望向七海建人,再自然不过的问道,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看。”她一点不掩饰自己想要看热闹的意愿。   ……这叫什么只是碰巧路过啊。   明明是全程都听到了吧?七海建人无语的望着好奇的眼光闪闪的家入硝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之后,家入硝子又迅速的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告诉悟的。”她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我的嘴巴最严实了。”   -------------------------------------   “所以,这就是家入前辈说的守口如瓶?”   望着站在家入硝子身边笑着打招呼的夏油杰,不仅七海建人沉默了,就连灰原雄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啊,那个,就是额,就是这么一回事……”家入硝子心虚的转过视线,望向天空。   ……所以说这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想到,家入前辈平时看起来也挺可靠的……是因为和五条前辈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吗?也变得这么……让人难以敬重起来了……   不行,不能在心中这样吐槽前辈……啊实在是压制不住啊!灰原雄望着正对着天空吹口哨的家入硝子,心中的吐槽欲止不住的向上翻滚。不行,这样下去他会沦落成毫无存在感的吐槽役的。   “不好意识,擅自跟过来了。”夏油杰对着他们二人微笑,“不是硝子告诉我的。”   他转头看了看家入硝子,“只是硝子她藏不住秘密。全都写在脸上了,”他用手指点了点脸颊,嘴角自然的流露出笑意,“所以,不要责怪硝子哦。”   明明是他诈出来的……家入硝子盯着天空,内心放空了一秒,夏油这家伙太狡猾了,心思还比她这个女生都细腻,如果真的不想知道,就不要故意的套她的话啊,搞的她在后辈面前这么没面子。   故意用话术套算计她的夏油杰是屑。   套了话还兴致勃勃的跟过来看热闹,并且还说什么,“是硝子藏不住秘密,不要责怪她哦”的夏油杰是屑。   这样显得他自己清清白白,还显得她很笨很容易被套话一样,啧,夏油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跟悟不相上下的恶劣。   夏油杰完全忽视了沉默下来的空气,和满脸写满了生无可恋的家入硝子,和煦的拍了拍手,笑容温和可亲,“带上我,没有意见吧?”   他笑的微微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如同狐狸一般的笑容。   仿佛只要他们拒绝,他转头就会去告诉五条悟一样。   “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悟一丝一毫的。”   很好,这下子变成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夏油前辈!!   这个周身都围绕着黑色的空气的人,是一向温柔的夏油前辈吗??!!是被五条前辈盗号了吧?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吧!!   在自己最崇拜的前辈脸上看到写的清清楚楚的威胁,灰原雄瑟瑟发抖,内心都扭曲成了蒙克的呐喊——   -------------------------------------   最终,整个咒术高专的一二年级,除了五条悟,都准备去县立学文高中的学园祭凑凑热闹。   在七海建人在日程本上划掉了过去的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到了学园祭举办的那一天。他们相约在学校不远处集合。   “为什么不直接在学校集合?我们都不知道学校在哪里吧?让七海一道带我们出来不是比较方便吗?”灰原雄不解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天气不算太热,但是他一向怕热,此刻卷起袖子擦了擦脸。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夏油杰无奈的解释,“那样被悟发现的概率就太高了。”天知道他为了帮助他们瞒过五条悟,处理了多少他们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   毕竟,悟他虽然自我,但是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   之前他就已经发觉七海最近不太对劲了,还洋洋得意的向他分析。   不知道他是在哪本杂志上看来的三流心理分析术,天天拿七海举例子,在他耳朵边念。明明大家都是单身汉,偏偏他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这下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悟他一定会气歪鼻子的。   想象一下悟再向他分析七海的感情状况的时候,才知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的表情,夏油杰就忍不住勾起嘴唇。   此刻,咒术高专的教室,一切的发展也都在夏油杰的预料之中。   夜蛾正道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整个教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望向五条悟,“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转头四顾,似乎已经笃定,这又是五条悟搞的鬼。   五条悟看着他怀疑的眼神,立刻高高扬起了眉毛,“哈?我怎么知道?”   家入硝子无故旷课,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五条悟问了夏油杰,夏油杰却说她身体不舒服,五条悟顶嘴说硝子的反转术式明明可以治好自己,能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又被夏油杰一通语重心长的教育,说不管怎么样女孩子一个月有几天不舒服很正常,不是术式能够恢复的,叫他女孩子的事情少乱问。   等五条悟猛然反应过来,明白自己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很愚蠢的问题,沉默了下去的时候。   夏油杰也消失了??   上课前他和五条悟说去趟厕所,结果就到现在都没回来。   只有两个人,课也上不下去了,五条悟站在厕所前,双手环胸,沉默了几秒,干脆利落的迈开长腿走进厕所,粗暴的直接打开一间一间的隔间门,逐一检查。   到最后,他用力的最后一间的门甩上。厕所里空空荡荡的,不要说夏油杰了,连根耗子毛都没有。   五条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黑墨镜,被气到露出一个狰狞到扭曲的笑容。   很好,很好!   这是校园霸凌!   -------------------------------------   “阿嚏!”夏油杰猛地打了个喷嚏。   “夏油前辈,您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夏油第一号迷弟灰原雄立刻担心的望向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包餐巾纸,“请用!”   “不用了,我带了手帕。”夏油杰从口袋里掏出灰色的格纹手帕,微微的笑了笑,“我想,肯定是悟在骂我们吧。”   他用手肘撞了撞家入硝子,家入硝子立刻嫌弃的走到另一边。   什么“我们”啊,家入硝子想,如果不是有夏油杰,想要瞒过五条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明明对这件事情最起劲的就是夏油杰,之前还特地教她,“会被悟看出来的,肯定会,所以你明天就不要来了,不,不用请假,不然夜蛾老师一定会问的,对……就直接旷课就好,悟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的。”   他当时笑的意味悠长。   “不用担心,我很有把握。”   老狐狸。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   “啊,大家都穿了便服啊?”走了好一截路之后,灰原雄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视线猛地在在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身上打转。   家入硝子今天穿了件宽松潮T,下配超短裙,显得腿愈发细长,似乎还画了点淡妆,夏油杰则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夏季针织V领线衫,宽宽松松的露出一截锁骨,胸前挂着银质长项链。   总的来说,就是都是一副精致的打扮过的样子。   家入硝子用眼角睨着夏油杰,自己就算了,原本今天就没有上课,而且是去帮七海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撑场子,也不能太邋遢,但是夏油杰这家伙,从教室溜出来到现在才多长时间?居然还特地换一套衣服……   灰原雄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慌张起来,“怎……怎么大家都……”都不约而同的穿便装啊?没人告诉他啊。   “灰原,不用这么紧张。”   七海拍了拍灰原紧绷的肩膀,“只是校园祭而已,都是学生,穿校服也很正常。”   “七海……”灰原感动的转过头,望向七海建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最盛装打扮的,不就是他吗??!!   七海建人还穿着校服,就差在脸上写个“只不过是校园祭,不用刻意打扮”了。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除了这身校服,他和平常没有一点一样啊!!肉眼可见的下了大功夫啊!!   七海!!你拿了多少发胶梳头啊???那头金发都在pikapika的发亮了啊!!   还喷了香水??不会吧??还喷了香水啊??!!   望着满脸平淡的七海建人,灰原雄忍不住在心中呐喊起来。 第86章 高中时代IF线(下)   “真是有够热闹的啊。”夏油杰感叹道。   家入硝子手中拿着巨无霸冰激凌, 顾不上和他说话,只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灰原雄附和道, “确实, 普通高中的学生好多,高专永远不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放眼望去,几乎每个教室都被改成了各式各样的展示摊, 挂满了彩带和气球,穿着女仆装带着猫耳的女高中生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揽客,“蛋包饭500日元一份哦——主人这边请。”   “呜啊!”差点被猫耳女仆抓住的灰原雄像是兔子一样猛地往后窜了一大步, 脸涨得通红,迅速摆手,“不,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 将他拉到背后, 灰原雄看着自家前辈微笑着熟稔的几句话拒绝了女孩子的邀请, 不觉得更加崇拜夏油杰了。   不愧是夏油前辈,真是厉害!连这种场面都可以熟练的处理!自己还有的学呢!   “只是因为, 和悟在一起的时候, 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夏油杰无奈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灰原雄才发现自己居然将心声说了出来, 夏油杰摸了摸耳垂, “找悟搭讪的女孩子不少……”   不过,对于五条悟拒绝女孩子的方法, 他多少有点看不过去,才经常帮他处理,这才练出可以编写一本《如何礼貌的不让女生伤心的拒绝秘诀100招》。   说实话, 他也不是很想要这种技能。   “七海的女朋友在哪个摊子?”躲开热情的猫耳女仆,夏油杰问灰原雄,普通高中的这么多女孩子,如果不约好真的很难遇到。   “不知道,七海没有和我说,不过只要跟着他,应该就能看到吧?”   “嗯……”夏油杰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突然摸着下巴轻轻的笑了起来,灰原雄疑惑的望向他,夏油杰捂住嘴,“没什么,只是……”   他的眉眼轻轻的弯起来,“如果是我的女朋友,我绝对不会让她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这种女仆装。”这种膝盖上十公分的蕾丝蓬松短裙。   绝·对·不·行。   嘶,感觉笑着说这句话的夏油前辈有些危险,灰原雄搓了搓手臂,解释道,“可是,这是班级的活动,大家都要参加的吧?”因为是集体活动,不管怎么样,也该服从集体,毕竟也不只是一个人,大家都穿了啊。   “这个嘛。”   夏油杰笑的很和气,“只要,没有人提出女仆咖啡厅这个选项……”在这种情况下,他和悟处理事情的方式区别很大,如果是悟,大概会直接把人家的摊子给掀了吧,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一开始就会把这种危机排除在外。   毕竟,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后,不论做什么,都会让自家女朋友难以面对班上的同学,也会产生隔阂,不如一开始就排除一切的可能性。   想看别人女朋友的大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提出这种活动的人小小的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吧?   不过,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又没有女朋友。   灰原雄惊恐的看着自家前辈,他身上的黑气都快凝结成实体了,阴恻恻的围绕着他微笑着的脸,这样看起来更加可怕了啊喂!   “前辈,夏油前辈,灰原,你们在这里发什么呆?表演快开始了。”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凝滞的空气,七海建人从后面走来,疑惑的望着他们。   ?!!   他刚刚不在这里吗?对了,从女仆咖啡厅走过的时候,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当时光顾着躲避女仆们热情的招揽了,居然没有发现七海什么时候不见了。   等到七海建人走到灰原雄的面前时,就看到他一脸扭曲的表情,下意识的问道,“你没事吧?”看起来像是肚子痛的不行的表情啊。   “没事。”灰原雄试图云淡风轻,“你刚刚去哪里了?”   七海建人的表情更加莫名了,“我去找她了,不是和你说过了,也发了消息了吗?”就是因为发的消息半天没有回音,他才回来看一眼的。   原本直接用手机告诉灰原位置,都不用跑这一趟。   “到底是什么表演?”夏油杰看着七海建人,摸了摸下巴,“表演前无关人员可以进后台吗?”原本听说,登台表演前都不会让无关人员进去工作区域,更不用说校外人员的。   七海建人的身体一僵,含含糊糊的说,“啊,嗯……她说很紧张,上台之前如果见不到我的话……”   夏油杰,“……”   灰原雄,“……”   “而且,我还要帮她弄发型什么的……”七海建人别过视线,耳尖红了起来,“之前彩排的时候,也是我帮她弄头发的。”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原先从来没有看过的潮流时装杂志,特地去研究彩妆和饰品的搭配。   什么颜色的缎带该搭配什么样的发型,蝴蝶结的二十八种打法……彩排后猫泽飞鸟兴冲冲的给他打电话,说请他在正式表演时也给她编头发。   好像是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发型已经做的毫无瑕疵了,不用请造型师在表演前再特地做头发。   七海建人,当然毫无异议的同意了,他和猫泽飞鸟在正式表演前又去潮流市场淘了一次发夹和配饰,昨晚睡觉之前又复习了一番编发的流程。   刚刚收到猫泽飞鸟的短信,他和灰原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赶去她们表演的体育馆,并且给灰原他们发了定位,如果不是灰原一直没有回他的消息,他都准备一直在那里陪猫泽飞鸟到登台为止的。   灰原雄沉默的掏出手机,手机收件箱里果然孤零零的躺着一条七海建人说的信息。   灰原雄,“……”   夏油杰,“……”   这就是恋爱的气息?夏油杰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带着悟一起来了,如果悟也在的话场面一定更有意思一点。   总比他们几个在这里受到狗粮暴击更加有意思。   七海建人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变化。   夏油杰笑的更加和气了,而一向热情开朗的灰原雄表情僵硬,七海建人迅速的岔开话题,“说起来,家入前辈呢?”   “家入前辈?她不就在后……”灰原雄呆愣愣的回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拥挤的人群中,哪里有家入硝子的影子。   刚刚突然消失的,除了七海,还有一个家入?人一下子消失了,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灰原雄不可置信的望向夏油杰,见他脸上也是一片凝重,果然,刚刚夏油前辈也没有察觉到吗?那么,家入前辈能去哪了,这件事,是不是不太对劲……   “等等,那边那个,是不是家入前辈?”   在灰原正在推测时,七海建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脑内的种种幻想,七海建人伸手指向一边,“那是……家入前辈吗?”   他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沉稳低沉,灰原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视线,顿时和七海建人一样微微颤抖起来。   隔着玻璃窗,他们看见了家入硝子的身影。   而拿到玻璃窗,正是刚刚走过的女仆咖啡厅。   正对着窗子的位置,家入硝子正坐在一群女仆的包围中,满脸淡然的玩着手机,任由带着猫耳的女仆将蛋包饭一口一口的喂到她嘴里。   灰原雄,“……”   夏油杰,“……”   总觉得,今天这样沉默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被强硬的拉出来的家入硝子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可丽饼,咂嘴感叹道,“没有想到能在校园祭吃到这种等级的美食……”而且女仆服务赛高。   “你打包了可丽饼?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   眼见家入硝子似乎还有很多感叹等待抒发,夏油杰立刻打断了她,“准备带给悟的吗?”   “悟?哦,悟啊……”家入硝子立刻止住了话头,将眼神转到一边,“这是我自己的份。”虽然平时不爱吃甜,但是这个真的太好吃了,绝对不让给悟。   她望向七海建人,“七海,活动是不是快开始了?”   七海建人看了看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那还是早点去比较好。”家入硝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将打包好的可丽饼藏在身后,躲避开夏油杰的视线。   “没关系,她给已经留了前排的位置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了,七海建人还是脚下生风的走向体育馆,如他预料的,体育馆已经挤满了人,因为有猫泽飞鸟预留的位置,他们顺利的坐到了前排。   “人好多啊!”灰原雄扭头,原本空旷的体育馆被挤得水泄不通,他不禁感慨,“七海,能弄到这样的位置真是不容易,那个女生应该演主要角色吧?说起来,还不知道,今天演出什么?”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进馆之前不是有宣传手册吗?”夏油杰抖了抖手中薄薄的手册,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将手册塞到他手中,“快要开演了,这个给你吧,先安静一下。”   “为什么夏油前辈有收到宣传手册?”灰原雄疑惑的摸了摸脑袋,接过他手中的册子。   夏油杰笑而不语。   刚才他特地去买了硝子说的美味异常的可丽饼,因此比他们落后两步,在门口被戏服少女们热情的招揽进来,塞给他手册这件事情,应该是不说也可以的小插曲。   虽然让灰原安静一下的是夏油杰,但是当舞台的灯光亮起,演员逐次登场的时候,最先发话的也是他。   “七海,你家那个女孩,演的是什么角色?”   ?不是说好安静看戏的吗?按照他的指示乖乖闭上嘴的灰原睁大了眼睛看向夏油杰,夏油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托着下巴,眼神平直的望着台上,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狐狸一样的弯起眼睛。   “我觉得是那个演女仆的女孩子,看起来蛮可爱的。”   不等七海建人回答,家入硝子就一脸笃定的开了口,她扬了扬下巴,眼神指向台上一个栗色娃娃头穿着女仆装长裙的少女,“男孩子都喜欢这种类型吧?”   看起来又可爱又乖巧,像是小仓鼠一样的女孩子,不说男生,就连她都觉得可爱。   “怎么可能,这样的女孩子看起来也太……”灰原雄看了两眼,转过视线,“我觉得,这种……反正应该,不是七海会喜欢的类型吧?”   “哦?为什么啊,我觉得很可爱啊?”家入硝子吸着可乐,用吸管戳着浮上来的冰块,“再说,你脸红什么,是你的type?”   “干什么扯上我啊前辈!我只是说,这种看起来不像是七海会喜欢的类型!”灰原脸色通红,慌慌张张的将话题岔开,“啊,虽然……但是看起来年龄好小,会有罪恶感吧?和这种女生交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虽然根本就猜错了人,但是莫名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的七海建人一声不吭。   “哦?”家入硝子拉长了尾音,“那你觉得是哪个?”   “我,我觉得,”灰原雄的视线仓皇的从台上扫过,指着一个穿着庄严长裙的黑色长发女生,“这个比较像!”   “也是个大美人。”夏油杰笑眯眯的肯定,“而且看起来端庄安静,确实比较像七海的性格会选择的类型。”   “唔,这么一看,这个女生也很像。”家入硝子肯定夏油杰的话,“这种一丝不苟的感觉,和七海挺像的。”   “喂,七海,所以到底是哪一个?”   就是舞台中最闪耀的那一个啊,最显眼的那一个,盘起来的金发闪闪亮亮,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演着女主角的朱丽叶啊。   明明是最显眼的那一个,还演着女主角,为什么他们都猜不到?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阵郁猝的七海建人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任由硝子和灰原怎么问,都一声不吭。   夏油杰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暗暗地勾起了嘴角。   “夏油前辈,你在拍什么?”灰原雄看见夏油杰举起了手机,下意识的问道。   “你不觉得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演朱丽叶的那个,很漂亮吗?”夏油杰并不看他,而是专注的录着像,“演技也很好。”   “确实,漂亮的不像是真人。”灰原雄顺着他的方向,专注的打量了两眼,肯定道,“简直就像是西洋人偶一样啊,那头金发和蓝眼睛,是混血儿吗?”   舞台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更加显现出雪白的皮肤如同透明,盘起的点缀着华丽饰品的长发闪闪发亮,像是金子一样,整个人如同行走的发光体。   “……但是,有点美的太过头了吧,简直不像是现实生活中会出现的人物。”他说完上一句后,想了想,又补上下一句,“有点像精灵?天使?像是轻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怎么说呢,美的让人有距离感。”   看着舞台中央,像是个小金人一样的女主角,他感叹,“感觉美的让人不能直视啊,这孩子。”   “是啊,美丽这种东西确实很奇妙啊,美丽到一定程度,就会让人产生无法触碰的距离感。”夏油杰看着手机中的录像,笑着说,“就像是圣母图中的天使一样……”他的话断在意犹未尽的微笑上。   会有人喜欢上画上的圣洁天使吗?   七海建人感觉膝盖上又中了一箭。   “快演到终焉了,唔,这个男主角的演技也很厉害啊。”   “果然,这种悲剧结局会给人更深的感触。确实是很棒的一出戏!”眼见结局缓缓落幕,夏油杰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男主角和女主角演技都很厉害,尤其是对手戏……”   “确实,朱丽叶看罗密欧的眼神太深情了。”后半部分一直沉浸在戏剧中的家入硝子一直鼓掌,直到帷幕完全落下,才开口,“太般配了,那种眼神交流,太真了,他们是不是原本就是情侣?”   那种玻璃一般澄澈透明的深情眼神,一眨眼就像是一首甜美的情诗,她现在就开始磕男主演和女主演的cp。   七海建人,“……”   他带这群人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七海,你到哪去?”   看着七海建人一声不吭的站起来,灰原雄拉住他的衣角,担忧的望着他,他的脸都黑的和锅底一样了。   “我去后台。”   ……差点忘了,这家伙作为演员家属,是可以直接到后台去的。   七海建人走了,灰原雄望向夏油杰,“前辈,我们现在该干什么?随便逛逛吗?”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夏油杰拍了拍灰原雄的肩膀,笑容和善,循循善诱,“灰原,你不想知道七海的女朋友到底是哪一个吗?”   “这个……”不太道德吧?   灰原雄内心挣扎。   几分钟之后,在后台的角落。   “啊?小金人!!!”   灰原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看着因为自己突然出声而惊吓的一抖,从七海的身后探出脑袋好奇的望向他的女孩子,不就是刚刚在舞台上像是个行走的发光体的小金人吗?   居然,居然是这个女孩子吗?   七海也太厉害了吧?!!   灰原雄震惊的嘴巴都闭不上。   夏油杰但笑不语,家入硝子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循环,面无表情的紧紧的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居然,居然是朱丽叶?   好家伙,她刚刚开始磕的男主演女主演cp,就这样无疾而终的be了。   七海建人,你有本事,我服了你。   不过,离开了灯光,刚刚在舞台上那种震撼到刺骨锋利的美丽似乎也消失了,金发的女孩子拉着七海建人的袖子,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抿着嘴角笑的样子,就和所有普通的女高中生没有两样,一样的甜美且生动。   “七海,这些是你带来的朋友吗?”她的声音很小,一点不像刚才在台上镇定自若的样子。   “是我学校的前辈,和同学。”七海建人言简意赅的说,同时看了他们一眼,拜托,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接受到他的视线,夏油杰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   “我是大七海一届的学长,夏油杰,请多指教。”他简单的说。家入硝子也同样简单的自报家门。   “我是和七海一届的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灰原雄,你好。”灰原雄鞠躬行礼,然后就不停的盯着猫泽飞鸟看,直看到她不好意思,才感叹,“真没想到……”   等等,灰原,你想说什么啊?   夏油杰瞬间扭头望向灰原雄,睁大了眼睛。   灰原雄毫无察觉的挠了挠头,笑着说,“没有想到七海能交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的,七海,你也不事先和我们说说……”居然是小金人,真是吓他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七海会喜欢这个类型。   完了。   夏油杰都不忍心去看七海建人的表情了,看他之前的反应,大概率这件事情是还没有捅破的,七海是不是准备在演出后再向这个女孩子告白的?灰原,虽然你是我最喜欢的后辈,这下也保不住你了,夏油杰在心中为他默哀。   而且,你也该读读空气吧?   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傻笑的灰原雄,夏油杰陡然感觉一阵心累,就像是操心自家单纯过头的的孩子的家长一样。   七海建人一动不动。   他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感觉自己陡然僵硬了。   虽然在事先,灰原雄好奇的问他各种关于交往对象的事情的时候,是他出于私心,没有解释清楚,但是没有想到!灰原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啊!   灰原你说话不看气氛的吗灰原!!这种话,你怎么一见面就直接问出口啊??!   早知道不带他们来了,七海建人脸上面无表情,心中追悔莫及。   现在该怎么和猫泽飞鸟解释?他的朋友误会她是他的女朋友,而他默认了?   这样社死的事情,居然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七海建人察觉到猫泽飞鸟刚刚抓住自己的手颤抖了一下,缓缓的松开了手,茫然而疑惑的视线似乎落在了他的脸上,她半天没开口,似乎在思索什么。   七海建人不敢去看猫泽飞鸟的神情,只感觉自己刚刚被她抓住过的地方渐渐僵硬,心情也沉重下去。   现在该怎么说。   然而还没等到七海建人想出什么对策,猫泽飞鸟的手又挽了回来。   她用双手揽住他的手臂,以一副亲密无比的姿势站在了他的旁边,微笑,“我是猫泽飞鸟,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猫泽飞鸟以无言的姿态,在他的朋友面前默认了。   十七岁的夏天,校园祭的那一天,蓝天白云,微风阳光,七海建人拥有了一个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因为觉得这次告白不够正式,七海又重新郑重告白数次,这里就不提了。   ————   硝子最后还是决定把可丽饼分给五条悟一半。   5t5:哎呀?可丽饼?刚刚杰才送给我一份。   硝子:(是那个时候买的?)那算了……   5t5(打断——):我不嫌多!硝子,你还藏了一半吧!都给我!全交出来!!   (5t5抢走硝子的可丽饼)   (5t5拥有可丽饼+1/硝子拥有可丽饼-1)   硝子:!!!   , 第87章 女子高中生日常(上)   “修治, 不做可不可以啊?”   猫泽飞鸟满脸通红的拽着裙角,用祈求的眼光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太宰治脸上的表情。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一字一顿, “不·行。”   明明是笑眯眯的语气, 却被他说出了无尽的威胁感,那双笑的弯起的眼睛,如果是曾今见过港口mafia最年轻干部的人, 大概会直接吓到心脏骤停。   猫泽飞鸟没有见过太宰治的手段,也本能的感觉到不妙,闭上了嘴巴。   “好了, 小香,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太宰治笑容满面,“只要抛弃这点羞耻心, 一会会就会结束了。”   “来吧来吧, 把衣服脱了。”他轻巧的勾了勾手指, “换这个。”   【说的这么轻巧, 你自己怎么不做呢。】   猫泽飞鸟看着笑如春风的太宰治,敢怒不敢言。   从太宰治手中接过袋子, 猫泽飞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走向房间,啪嗒一声锁上门。   虽然说答应了他, 但是这未免也太羞耻了吧?   猫泽飞鸟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 摊放在床上,看着床上的绀色关西襟水手服, 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要从前段时间的咖啡厅事件说起。   那个时候她因为察觉到七海前辈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随意和身为青梅竹马的太宰治抱怨了几句, 没有想到太宰治就这样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   太宰治向她打包票一定会帮她弄清楚,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但是,其实她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到一定要追根究底的知道的地步来着。   她没有来得及将自己地感受告诉太宰治,太宰治就已经开始着手行动,不得不说他的效率真的高的可怕,猫泽飞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反正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猫泽飞鸟搞不懂太宰治脑袋中的弯弯道道,也不知道他做事,到底是出于什么考量,只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还有许多瞒着她的,没有说清楚的秘密。   不过,她的好奇心从来都不重,只是想,如果早知道太宰治的行事作风,就不告诉他这件事情了。   还偷偷拿走她的手机,还擅自给七海前辈打电话。   现在想起,猫泽飞鸟还是想敲一敲他的脑壳,看看他到底是智多近妖还是三岁小孩。怎么能熊成这样?   虽然最后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预料发展的,想想也知道,从小,这孩子就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和心机了。   不过就是这副运筹帷幄,信心满满的样子,反而不知为何,微妙的让人不爽。   在太宰治孜孜不倦的刺激和启发下,七海前辈选择直接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他的工作,咒术和诅咒,一股脑全都告诉了猫泽飞鸟,毫无保留的。   猫泽飞鸟听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我说过,会给你个满意的结局的吧?】   一切都按照着预料发展,太宰治露出了笑容。   他对着猫泽飞鸟一字一顿的比着口型。   【让他亲口告诉你了——】   【要好好地感谢我的哦,还有之前答应我的,有件用得上你帮忙的事情,该好好地回报我吧,小香?那我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哦——】   以上,就是这次事件的前提。   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他绕进去,答应了帮他做一件事情的猫泽飞鸟,只好在心中期盼太宰治不要提什么过分的请求。   当然,可以预料的,太宰治不搞事就不叫太宰治了。   在猫泽飞鸟都快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的时候,太宰治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笑眯眯的向她提出了要求。   听完,猫泽飞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帮你,见网友?”她不可置信的重复,“还要穿校服?”   “对啊。”   太宰治的语气平静,尾音上扬,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任何问题,“我已经确认过了,莉莉安女子学园高中部的校服,过会我给你送来。”   “你要扮演的是祖籍京都的大家小姐,现在是高中生三年级,擅长小提琴和花道,也精通法语,下一届学生会会长的候选人之一,在学校中很有人气,明白了吗?”   “……修治,你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法语……还有花道?”小提琴她倒是会一点。   但是,这是什么大小姐人设啊,吹牛都不敢这么吹得吧。   “是治子哦。”   哦,原来是太宰治自己幻想出来的性转版自己,她现在有点想吐了。   “……你觉得我像是高中生吗?我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哦。”   猫泽飞鸟非常不想接受这项任务,她开始尝试委婉的拒绝。   “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小香你穿上校服肯定和高中生一样。”太宰治笑吟吟的回答,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而且,当时小香你答应我,该好好地回报我的吧,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小香你不会拒绝吧?”   ……虽然确实是这么说,可是她什么时候答应做这样的事情了。   “修治,你知道我的演技不行,我肯定会露馅的,我演不好……”   “你答应我了的哦。”   “而且,让我去,这样对和你约见面的人不尊重,如果真的想和别人交朋友,这样的行为可不行啊。”   “你答应我了的哦。”   “我是说……”   “你答应我了的哦。”   “……”   不管猫泽飞鸟说什么,太宰治都只用这一句话堵她,态度不动如山,根本没法交流。猫泽飞鸟长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小香,就这一件事情,最后一件,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麻烦你了!”太宰治敏锐的察觉到猫泽飞鸟的态度的软化,立刻乘胜追击,   “就这一件事情,拜托了,而且,这也算是做好事哦,小香,你也不想看少女心碎吧?”   少女?   “又是哪里来的少女?”   猫泽飞鸟被太宰绕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问。   “就是要和我见面的悟酱啊——她可是很期待这次见面哦。”   即使隔着电话,猫泽飞鸟也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太宰治的尾音陡的上扬,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和我不一样,她可是真正的的女孩子哦,还在上学,还是个孩子。”   “如果让那孩子知道真相,她会多伤心啊,小香你能想象吗?”   太宰治的声音极具有煽动力的在耳边响起,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少女的形象渐渐地在猫泽飞鸟的脑海中浮现,娇小又少言寡语,成绩优异却被同学排挤,在学校都没有朋友,只好把自己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倒给网线这边的大姐姐倾听的可怜少女。   偏偏,网线这边的也不是什么温柔大姐姐,根本和姐姐都沾不上边。   不过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   这个叫“悟”的女孩子也太可怜了。   “对吧,所以,你也不想看女孩子心碎的样子吧?如果我真的亲自去了,你想她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太宰治说,“她可是连喜欢的前辈和生理期什么的,都和我说了哦。”   猫泽飞鸟长吸了一口气。   “那你当初不要骗那孩子不就好了,现在惹出这么多事情。”她忍不住埋怨太宰治,什么害怕伤害少女心,当初不编出了这么个人物,这些奇奇怪怪的后续不就都会没有了嘛!   “可是,我已经骗了呀。”   太宰治笑吟吟的说,   “已经做下的事情,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挽回了吧?”   什么后悔,什么挽回?   听他的语气,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她猫泽飞鸟的名字倒着写。太宰治明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等着看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好戏吧?   “小香,你不想那个女孩子心碎的吧?”   太宰治问。   为什么让那个女孩心碎的会是自己啊?   猫泽飞鸟半天说不出话。   -------------------------------------   【她是普普通通的律所社畜猫泽飞鸟,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男友,有一天和青梅竹马的玩伴太宰治在外面玩的时候,却看见男友径直走进来,男友忽然告诉她,自己是超级特工(划掉——)咒术师,当时她只顾得惊讶,却忽视了太宰治计划通的微笑。太宰治拿住了她的把柄,以此威胁她帮他做事——】   【等猫泽飞鸟反应过来,她的年龄已经莫名其妙被减掉了十岁,变成了女高中生!】   【要是让太宰治知道,她不准备按照他说的做的话,不仅自己姓名难保,还会威胁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因此,猫泽飞鸟忍气吞声,在太宰治的指导下,化名治子,成了一个在读JK,帮太宰治去见一名少女。】   【年龄虽然减小了,但是头脑依旧是一个成年人……】   【所以这一段到底是在玩什么破梗啊喂!!】   猫泽飞鸟愤怒的瞪着举着手机不停拍摄的太宰治。   她现在身上穿着及膝的百褶裙,水手服,还套上了雪白的小腿袜,牛皮皮鞋,她离开高中都有十年了,现在整个人就是别扭,非常别扭,连手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而太宰治这个家伙,不仅诓她穿上了像是cosplay一样的校服裙,还笑个不停,擅自录像,并且配上了画外音。   这副乐的开花的样子,像是对“悟酱”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她为了太宰治搞出的篓子愿意答应他那乱七八糟的计划,结果他在这里倒是笑的开心?   “好了,小香,都已经穿上了,就别这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了。”太宰治用拳头挡住唇边的笑意,仿佛刚刚声情并茂的配上旁白的人不是他一样,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你穿上校服,真的和高中生一样哦,小香,你和十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嘛,还是这么年轻。”   他笑着竖起大拇指,“我现在能放心的把‘治子’这个角色交给你了。”   不知为何,听着这话格外的来气。   “我只要按照你说的做就行了吧?”她攥着水手服的裙边。   还是早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吧,以后太宰治再整出什么事情来,都绝对不帮他了,猫泽飞鸟在心中暗暗地下定决心。   太宰治给她的资料堪称天衣无缝,从出生到经历,详细到平时的语气和口头禅,遇见突发状况时的反应,太宰治都罗列的清清楚楚,而猫泽飞鸟的记忆力又远超常人,很快就将这份资料原原本本的记了下来。   记下来之后,连她都觉得似乎真的有治子这么一个人,不得不说,太宰治做人设的功夫还真是厉害。   现在只要扮演好“治子”这个角色,和“悟酱”见上一面,陪少女聊一聊天,这件事情应该就算是结束了。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没问题的,小香,你就不要担心了。”太宰治对她眨眨眼,带上墨镜,“我先进去,就坐在你旁边那桌的座位上,你们说什么,这边都能听得见的,到时候,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就用短信告诉你该怎么做。”   “就是前面那家咖啡店,我和悟酱约好的地方。”   太宰治推了推墨镜,“我先进去了,你过一会就进来哦。”   猫泽飞鸟看着太宰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   咖啡厅门上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猫泽飞鸟的视线在明亮干净的的咖啡厅中迅速的扫视了一圈,落在了一个背朝着她的背影身上。   太宰治就坐在隔壁桌。   应该,是这个人,没错吧。   猫泽飞鸟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玩梗的那段,是名柯的开场白。   所以,假装治子的飞鸟,会被戳穿吗?   她会顺利见到等着她的少女吗?   一切请听下回分解——【拍案】 第88章 女子高中生日常(中)   应该是, 那孩子吧?   猫泽飞鸟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见太宰治,他慢条斯理的切着蛋糕上的草莓, 并没有抬头。   他的视线慢悠悠的在面前的咖啡杯上飘着, 一分一毫都没有分给猫泽飞鸟,猫泽飞鸟瞅了他半天,没有得到一点信号。   真是的, 这家伙干嘛呢!明明是来帮他顶锅的,本人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猫泽飞鸟在原地踌躇了几秒,左张右望, 这个咖啡厅内,符合太宰治的之前告诉她的信息的,只有那个孩子, 而且太宰治确实坐在她的旁边。   算了, 不想那么多, 直接走过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猫泽飞鸟拉紧手提包的包带, 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 你是‘悟酱’吗?”猫泽飞鸟走到了低头看着手机的少女身边, 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是我, 坐吧。”   听见她的声音, 玩着手机的少女抬起眼,打量着她, 将手机收了起来。   对上视线时,猫泽飞鸟发觉少女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茶橙色眼睛,正探究的直直望着她。   “你是‘治子’?”   坐在对面的少女发话了。   她脊背挺直, 双腿交叉,做的笔直,黑色的制服和裙子没有一丝褶皱,与眼睛颜色相似的及耳橙色短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她的打扮干净利落,一丝不苟,外貌却姣好艳丽,有些一股不羁的野性,看起来就像是会在原野上肆意生长生机勃勃的花朵。   “……嗯,我就是。”   猫泽飞鸟应了声,将包放在身边,小心翼翼的抚平裙摆,坐在了少女的对面。   坐下后,她止不住的偷眼打量着对面的少女的脸。   这孩子,怎么看,都和太宰治形容中的‘悟酱’不像啊?   在太宰治的形容中,这孩子害羞怕人,少言寡语。   然而,她在这张充满活力的脸上,没有窥见丝毫的羞涩和内向啊。   反而,少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的发色和瞳色一样,是一眼就会让人想到阳光,向日葵,充满了明媚感和自由感的孩子。   “你在看什么?”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对面的‘悟酱’挑了挑眉,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   没有想到,自以为隐蔽的打量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这么直接的被问了出来,这样的观察力未免太过于敏锐了吧?   猫泽飞鸟心中一惊,眨了眨眼,“不,只是……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   “什么样?”   对面的少女像是起了兴趣,单手撑住下巴,勾起嘴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想要直接看到她的眼底一样,“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确实。”猫泽飞鸟也看向她的眼睛,思索了两秒后,谨慎的开口,“我原本以为,你或许会是不太擅长和人交际,有点内向的类型。”   “哎~”少女拉长了尾音,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笑了,“‘我’给人的映像,原来是这样的啊?”   “原先是这样。”猫泽飞鸟也微微笑了一下,认真的端详着她的脸,“不过见到你,才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漂亮。”   少女喝水的动作停顿了。   猫泽飞鸟毫无察觉,继续说道,“我原先就猜测你应该很漂亮,虽然和我想象中不同,但是还是出乎我的预料。”   “既然原先就猜测我很漂亮,为什么还会出乎意料啊?”   少女出乎预料的直接提问道。   猫泽飞鸟看了看她,认真的说,“因为虽然事先猜到会很漂亮,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漂亮,才会出乎预料啊。”   少女呆了呆,盯着她的眼睛。   猫泽飞鸟的视线不躲不闪,倒是少女率先移开了视线,耳根不好意思的烧了起来。   “那……你觉得哪里好看?”她不复刚才的直爽,有些别扭的问。   如果都是这种问题,就根本不用太宰治从旁协助了,该怎么夸女孩子漂亮,这是她早就点亮了的技能嘛!猫泽飞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夸漂亮女孩她最善擅长了。   她认真的重新看向少女,“眼睛,眼睛很有神,又大又亮,就像琥珀一样,肌肤状态也很好哦,头发也很漂亮,闪闪发光的……”   猫泽飞鸟说的兴起,后面夸奖的话就像是放了闸门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随着她的话语,少女从开始的坦然,到后来的耳根通红,坐立不安,也只花了几分钟。   猫泽飞鸟连气都不喘的夸了一会彩虹屁,讲的嘴都干了,于是停了下来,端起被子喝了一口水。   她歇了一口气,放下杯子,正准备继续说话,对面的少女立刻按住了她的手。   猫泽飞鸟不解的望向她。   “啊,不是,那个……”“悟酱”尴尬的松开手。   该怎么解释,总不能直说害怕她继续夸下去,所以不由自主的……   尴尬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了挣扎,生硬的岔开话题,“啊,刚刚说到什么来着?头发,我的头发……是染的,原先不是这个颜色……对了,你的头发也很漂亮……”   救命,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啊。   原来如此,是染得颜色啊,猫泽飞鸟明白了,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疑惑,在她的印象里,太宰治和她提到过,悟酱是银发,所以她进入咖啡厅的时候,才会犹豫那么久,原来是染的,这样就说的过去了。   而且,确实这种橙色更加适合她。   望着对面的“治子”若有所思的目光,钉崎野蔷薇尴尬的恨不得夺门而逃。   没错,她并不是什么“悟酱”,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悟酱”临时找来的群演罢了。   在最开始听到五条悟的要求的时候,钉崎野蔷薇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虽然早就知道五条悟离谱,但是没有想到五条悟能够离谱到这个地步,一个人民教师,快奔三的成年男人,居然在网上伪装成女子高中生和JK聊天。   这是什么啊?不是闲得无聊,就是十成十的变态啊!   而且,在“治子”提出见面请求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想得出,让自己的女学生伪装成自己,去见自己的网友。   钉崎野蔷薇从来搞不懂最强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最强的大脑回路自然不同于凡人,不然怎么能想得出这种离谱的解决办法?   反正她这种美少女是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五条悟的,她也不想理解,理解了就一脚跨进变态的大门了。   因此,在五条悟笑嘻嘻的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钉崎野蔷薇是坚决拒绝了的。   对,坚决拒绝了的。   一开始,是这样没错。   “哎呀,野蔷薇你不想去也能够理解。”听到她的回答的五条悟仍旧笑容满面,“仔细想想,我自己去也可以嘛。我和治子都这么熟了,让她见识一下真实的我,我们以后的交往也会更加顺利吧?”   他加重了尾音,着重突出了“交往。”   钉崎野蔷薇也不负所托的,立马察觉到他语句中的关键词。   “交往??”   和网聊的女高中生交往?   她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声音。   虽然她早就知道五条悟行事任性随意,但是,顶多算是幼稚,这都已经算得上是道德败坏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怎么可能和女子高中生交往啊。”   刚刚无声无息的,就放了个惊天大雷的五条悟轻描带写的将刚刚的话带过,面不改色,“是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啦友谊,是野蔷薇你想的太多了。”   他的表情无辜的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对于野蔷薇的误解一点都不懂。   什么啊,友谊啊,那就不要用那种惹人误会的方法说啊……   等等,女孩子之间的友谊?   “老师,你是准备,用这副样子——”钉崎野蔷薇艰难的说,“去见网友……”然后还和她保持什么该死的少女之间的友谊??一个奔三的男人,哪里来的什么少女的友谊?   五条悟故意停顿了两秒,吊足她的胃口后,才满面笑容的说,   “让我穿裙子也可以哦。”   “……”   于是,钉崎野蔷薇来到了这里。   这也是为了保护一个少女的心灵,如果真的看到什么五条老师【JK制服限定版】,大概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名叫“治子”的少女,只是隐约的猜测,她大概不太聪明,不然怎么会被无良教师骗得团团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大概是有点呆,又有点傻,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类型。   直到见到“治子”。   该死,五条老师没有和她说过,她有这么可爱啊!   被美少女认真的端详,那双像是猫儿一样的眼睛倒影出自己的影子,闪闪的发着光,从她的嘴里滔滔不绝的冒出夸奖自己的话,夸的她像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美人,比肩阿芙罗蒂特和海伦。   饶是从来对自己很自信的钉崎野蔷薇,都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被这样的美少女这样的夸奖,这谁顶得住啊?   反正她是顶不住。   治子又漂亮又甜,简直出乎她的预料的可爱,钉崎野蔷薇开始庆幸没有让五条老师来了,让这样的女孩子见识人间真实,也太悲惨了。她肯定没办法想象,“悟酱”根本就是个成年男人。   这样被欺骗,未免太悲惨了。   原本没有见到本尊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对于这件事情,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毕竟从五条悟口中听到这样的故事,总感觉有种超乎现实的荒诞感,最强居然能无聊到这个地步?又感觉确实像是五条悟干得出来的事情,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因为过于离谱,而不能想象被骗的女孩是什么样子,让她努力的去想象,钉崎野蔷薇也只能想到一个脑袋应该不太灵光,应该很天真,很容易相信别人,不然不会被这种拙劣的骗术给骗到,   真的和她面对面的坐着,钉崎野蔷薇才猛地有荒诞的故事变成现实的实感。   被五条悟坑了的少女有了脸,就坐在她的对面,端着水杯对着她笑,丝毫没有察觉任何不对,笑容软绵绵的,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钉崎野蔷薇这才陡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这是在帮五条老师欺骗无知少女啊。   猫泽飞鸟呆愣愣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的脸色就像是晴雨表一样的变化,大力的攥住水杯的手不停的颤抖,玻璃质地的水杯不堪重负的发出啪啪的声音。   等等,水杯上是不是出现裂痕了啊??!!   眼见着咖啡厅的玻璃杯就要不幸的牺牲了,猫泽飞鸟望向少女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一边轻轻地将玻璃杯从她的手中抢救出来。   少女呆愣愣的注视着她,一动不动的任由猫泽飞鸟动作,顺从的松开手指。   她的表情,像是内心正在遭受剧烈震荡。   猫泽飞鸟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指尖接触到的小臂,肌肉紧绷如同钢铁。   她抬眼看了看少女,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胳膊。   被黑色的长袖包裹住的胳膊就算称不上纤瘦,也绝对不是丰满的类型,从外观根本就看不出,被袖子包裹住的胳膊上,能有这么坚实的肌肉。   现在的普通女高中生能够拥有这样充满惊人的力量感的肌肉吗?猫泽飞鸟迷茫了。   她对于正常人该拥有什么样的体格,缺乏正确的常识。   在一般的认知里,社畜应该都是常年坐办公室,缺乏锻炼,可是她的男友七海,曾经也在一般会社工作,穿着西装打领带时,从外观看不出是结实的类型,甚至有些偏瘦。   脱下外套,光穿裁剪合体的衬衫的时候,能夸一句宽肩窄腰,身材不错,一看就时常锻炼,和那种总是坐在办公室里,疏于锻炼的中年社畜不一样。   但是他的肌肉力量就挺惊人的,单手把她拦腰抱起来半个小时都是轻轻松松。   而她的发小太宰治,就更不用说了。   小的时候药不离口,长大以后也绷带从不离身,从脖子裹到脚后跟,即使现在身体早就不像是小的时候那样时常生病了,也依旧热衷营造纤瘦病弱美少年的人设。   而然谁能知道,这个外表极具有欺骗性的男人,他能不用助力直接原地后空翻啊。   直接靠腰发力原地连翻好几个跟斗,这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吗?   身边的人都是这副模样,明明看起来都不是肌肉发达的类型,逐渐模糊了猫泽飞鸟对于“普通人”的判断,正常人该是什么样的体格,她也无法肯定。   或许,这样也是正常的?   社畜的衬衫下面腹肌发达,病弱系男子的腿能够一脚踹飞一个肌肉壮汉,所以女子高中生的肌肉紧实的如同钢铁,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和她国中的生物教科书上写的不一样啊。   猫泽飞鸟陷入了迷茫。   “治子小姐,我有话对你说……”   在她对着少女的胳膊发呆的这一段时间,少女也在安静的沉思,两人之间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少女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猛然抬起头,满脸坚决。   “我……其实我,并不是和你约定见面的那个人。”   “?”   猫泽飞鸟眨了眨眼。   看着猫泽飞鸟一脸反应不过来的表情,少女捏紧手指,继续说了下去,“非常抱歉骗了你,其实我只是受人所托,才来和你见面,我并不是……”   少女艰难的的从牙缝中挤出“悟酱”这个名字。   这个发展大大的出乎了猫泽飞鸟的预料,她呆愣愣的看了看满面愧疚的少女。   这……岂不是,她们两个都是假的。   这是……假面聚会吗?   现在该怎么办?猫泽飞鸟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桌的太宰治,这种情况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她试图从太宰治那里得到一点建议,可是来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会认真的关注这边的情况,不论出现什么特殊状况,都会远程帮她解决的太宰治,正专心致志的喝着咖啡,嘴角还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他似乎对这种意料之外的发展丝毫不惊奇,但是,也丝毫没有帮助她解决现在的状况的意思。   这,是不是,就是随她如何去处理的意思?   猫泽飞鸟握紧皮包的带子,内心开始剧烈动荡。   答应帮太宰治这个忙,来装成另一个人诓骗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女孩,她本来就一直饱受良心的煎熬,原本准备在快结束的时候,让少女加上自己的推特,然后再告诉她自己不怎么用原先的邮箱了,断掉她和太宰治的联系方式,省的太宰治再做幺蛾子了。   但是现在想想,这也不过是另外一种的欺骗罢了。   既然少女都这样向她坦白了,她也抑制不住的想要向少女坦白。   “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是。”猫泽飞鸟望向少女的眼睛,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少女愣了愣,很快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野蔷薇,钉崎野蔷薇。”   “野蔷薇。”猫泽飞鸟轻轻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我也有话对你说……”   “其实,和悟酱约定见面这件事……”   “等一下!”不知道是猫泽飞鸟的话中有什么词触及到了她的神经,还没等她说完,钉崎野蔷薇的脸就紧紧的皱了起来,“我先说吧。先让我把话跟你说完。”   “关于‘悟酱’这个人……虽然刚刚还在骗你的我,似乎没有立场这么和你说,但是,他和你想象中,可能会不太一样,我劝你……”   还没等她说完,咖啡厅的门就被推开了,门上的铃铛叮叮咚咚作响。   正在进行会话的二人都没有抬头。   直到一只手,落在了野蔷薇的肩膀上,她才抬起头,“谁啊?”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她的神色立刻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像是看见了大象在自己面前大跳脱衣舞一样,整个五官都扭曲成一团,不可置信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哈?”   “别说话。”   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的来人用接近耳语的声音轻轻的说。   钉崎野蔷薇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猫泽飞鸟疑惑的望着来者。   和钉崎野蔷薇相似的黑色校服,黑色裙子,银色的短发比野蔷薇的更短,看起来很乖。看起来一米六几的身高,姿态僵硬,一直紧紧的抓着裙子的下摆,   在察觉到猫泽飞鸟的注视后,他扯了扯原本就竖起的衣领,将大半张脸,都藏在了衣领下,只露出一双紫色眼睛。   “请问,你是?”猫泽飞鸟疑惑的开了口。   穿着短裙的银发少女半天才拿出手机,单手打字,然后将手机屏幕展示到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迟到了。】   “??”   猫泽飞鸟彻底理解不了现在的情况了。 第89章 女子高中生日常(下)   “那么, 你就是今天约好了和治子在这里见面的人吗?”   银发少女将整张脸都藏在了衣领后,敷衍的点了点头。   猫泽飞鸟陷入了深思。   银色短发,害怕与人交际, 少言寡语, 羞涩内向,这样看起来这个女孩似乎确实很符合太宰治告诉她的,悟酱的各种特征。   但是, 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有些, 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她的视线在一脸不自在的银发少女,和一言不发的野蔷薇之前来回巡逻。   “你真的是和我约定见面的……”猫泽飞鸟犹豫的问。   “鲑鱼!”   “鲑……鲑鱼??”猫泽飞鸟疑惑的望着她。是想吃鲑鱼寿司吗?可是这里是咖啡厅。   “木鱼花!”少女猛烈的摇头。   “???”   猫泽飞鸟看看她, 再看看钉崎野蔷薇, 满脸疑惑。   大约是猫泽飞鸟脸上的疑惑太过于明显了, 明显没有办法沟通, 银发少女比手画脚了好一会,她仍旧一脸茫然, 最后她只好又一次在手机上输入着文字, 然后将手机显示到猫泽飞鸟面前。   【我就是今天约定和你见面的五条悟,迟到了不好意思——】   等等, 这个名字?   猫泽飞鸟抬起头, 看向正盯着她看的银发少女,心中疑云顿起。   五条悟这个名字, 她之前就听说过,在七海将一切都向她坦白时,就将他出任务的所有资料都给她看过了, 其中不可避免的提到过,一出生就改变了咒术界的男人,最强的咒术师。   五条悟。   和这个名字一样。   猫泽飞鸟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假设。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对面的那个人,也和修治一样……   但是,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巧合吗?而且,咒术最强……也会和太宰一样,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咒术界有这么闲吗?   虽然猫泽飞鸟的内心不断地告诉她这个猜测很离谱,她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拿出还在做社畜的时候的手速,迅速的给七海建人发了条信息。   【前辈,大你一届的学长中,是有一位名叫‘五条悟’的人吗?】   不管怎么样,先确认一下吧。或许她记错了,猫泽飞鸟不断的告诉自己。   【是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七海建人的信息几乎是在她的信息刚发出去时,就回了过来。   【我想问问他是怎么样的人?】   【很有能力,但是不值得尊敬。】   这是什么意思?猫泽飞鸟疑惑了。   【我不明白……还有前辈,你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吧?】为什么能够这么快的回信息?一定是在工作中摸鱼吧?   【……现在正好就和他在一起】   【一块出任务,结果他几乎只是一瞬间就把任务对象解决了。】   就像是吐苦水一样,七海建人的消息不断的发送到她的手机里,嗯,可以看出,他确实很烦这位学生时代的前辈了。   【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手机狂笑不已……】   嗯?   【飞鸟,你为什么突然问我五条先生的事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七海前辈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猫泽飞鸟用手指按住嘴唇,思考了一番,她的视线望向一旁的钉崎野蔷薇。   坐在旁边的野蔷薇都已经表情扭曲了,一副急于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紧紧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最后在确认一次,你真的是今天和我约定见面的悟酱本人吗?”   “鲑鱼鲑鱼!”   银发少女不停点头。   钉崎野蔷薇差点咬碎了牙,紧紧的捏紧了拳头,少女拼命点头的时候,野蔷薇突然一窜而起,狠狠地用自己的头撞上了少女的下巴。   一记头槌。   少女大概是毫无防备,紫色的眼睛呆呆的睁大了,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棘!!”   在咖啡店员震惊的目光中,一只圆滚滚的熊猫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推开门,跑了进来,将摔倒在地上,满脸写满了虚弱受伤的少女抱在了怀里,猛摇肩膀,“棘你怎么了,棘你不要死啊,别闭上眼睛!!”   少女在它的剧烈摇晃中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大……大芥……”。   她的手从熊猫的爪尖滑落,在空中划出一条虚弱的弧线。   “棘!!”   “哐——”   面无表情的野蔷薇举起了拳头,那让猫泽飞鸟感慨不已的属于女子高中生的,钢铁般的铁拳无情的落在了熊猫的头顶。   好了,虽然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大概能确认一件事情了。   猫泽飞鸟低下头,迅速的发着信息。   十分钟后。   “哟,大家好啊,我是超级可爱的女子高中生‘悟酱’的说——”   低沉的男声,目测超过一米九的身高,穿着一身黑衣,带着眼罩的男人推开了门,迈开长腿走到了他们桌边,“哎呀,久等了,不好意思人家迟到了哦。”   ……除了银发这一点,还有哪一点和“悟酱”符合啊,连性别都不对啊!   猫泽飞鸟呆滞的看着这个几乎比自己高上三四个头的男人,半天说不出话。   “五条先生!请你正常点说话!”跟在他后面的,正是自家男友,七海建人,他一抬眼看见自家女友,顿时震惊,“你这是什么打扮?”   制服?水手装,白色中筒袜??   ……把这茬忘了!   猫泽飞鸟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宕机了。   虽然早就有预料,但是当这些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猫泽飞鸟还是感觉大脑一片迷糊,有种不该放在一起的剧情硬生生的被乱七八糟的剪在一起的错乱感。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嘛!   她为了帮太宰治见网友,装成女高中生,现在穿着高中制服被自己男友撞在咖啡厅里,结果对面的女高中生也是假的,本尊是一个一米九几的男人,他甚至也找了两个女生来伪装。   碟中谍吗?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棘这是怎么了?”五条悟蹲了下来,望着被野蔷薇暴击后,疑似脑震荡的狗卷棘,“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早就看过了但是还是觉得好好笑啊哈哈哈,这个裙子,你穿真的没有违和感啊,比我适合多了!!”   “?”   很好,这个【两个女生】也是假的,其中有一个甚至不是女孩子。   她怎么会没有看出来呢?现在想想,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头银发过于短了些……但是这孩子的脸长得太过于清秀了,尖下巴大眼睛长睫毛,她没有多想,可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望着面前混乱的场景,七海建人走到自家女朋友身边,悄声问她。   “其实……不,好像,我现在也搞不太明白了。”   猫泽飞鸟呆滞的望着不停的哈哈大笑,蹲在狗卷棘身边,不停的用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照的五条悟,半天才找回组织语言的能力。   在熊猫出现的时候,她大概就确认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此给七海建人发了信息,希望通过他向五条悟确认,没有想到五条悟会选择直接到这里来。   还用了这么具有冲击性的登场。   “所以,我等的‘网聊对象小姐’在哪里呢?”五条悟笑完,站了起来,手机在手指间高速转动,“我特地到这里来了哦,毕竟我们是聊·了·这么久,互相最为了解的,交·心的挚·友吧?”   “网聊对象?”   七海建人将目光转动,看向在场的人中,唯一和五条悟不认识的女性。   “我……那个……”   在七海建人的注目中,猫泽飞鸟都快要哭出来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我们可是可以聊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的挚友哦——”   “连内衣尺码都可以聊——”   “每天晚上都互道晚安——”   五条悟一边说,一边靠近猫泽飞鸟,即使隔着黑色的眼罩,猫泽飞鸟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如有实质的目光正透过眼罩,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她的脸。   猫泽飞鸟瑟缩如鹌鹑,连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抬头看七海建人的表情。   完蛋……   太宰治,如果她能活着撑过今晚,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你真的和这个女孩是幼驯染吗?她都快哭出来了哦——”五条悟低头看了她一会,突然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猫泽飞鸟一愣,五条悟没有转开视线,但是,那种如刺针芒的注视感却消失了,他仿佛没有再看她,这话也不是对她说的。   “啊呀,你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是如传闻里一样的恶劣啊。”   从背后,慢悠悠的传来太宰治含笑的声音。   “比你差远了吧?我可没有恶劣到欺负女孩子的地步吧?”五条悟转过身,走向太宰治的桌子。   猫泽飞鸟松了一口气,实话说,不知道为何,五条悟让她有种奇异的压迫感,大概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直觉告诉她,这种类型的男人很危险。   “哦,真的没有嘛?”   太宰治在五条悟的注目中,仍旧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才悠悠的抬起眼,“我以为京都的那位女老师,应该会很讨厌你呢。”   五条悟愣了一下,夸张的笑了起来,“你是想和我炫耀你的情报网很厉害吗?”   “你也不差。”   “你这个人,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啊。”五条悟伸出手,“五条悟,嘛,如果你想叫人家‘悟酱’也无所谓啦——”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他伸出的手,眨了眨眼睛,实实的握了上去。“治子哟,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狐朋狗友】end达成   事件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如何对被娜娜明解释,才是让飞鸟人苦恼的问题吧……   到这里就真的完结了   真的不想说再见,不过总有完结的一天   这本书写了有接近小半年,这半年中也经历了许多事情,许多次感觉怀疑自己   是你们让我能够坚持写完这本书   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感谢一路的陪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